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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清白却无故被休,雅娴倍感委屈和苦闷,长夜漫漫自是无心睡眠,赖荐义贴心陪伴,邀雅娴秉烛畅谈,品茗赏月。
闲话间,赖荐义绝口不提刘员外的过错,只提雅娴的付出与委屈,引得雅娴连连倾诉,愁肠百结,竟然主动讨要酒水。
赖荐义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许雅娴借酒浇愁,只说多饮伤身。
雅娴黯然神伤,淡饮一口清茶,喟然长叹:
“我对相公忠贞不渝,知道他看重女子贞操,怕他心有顾忌,于是与他共结连理之后,便再未踏出刘宅半步。可即便如此,相公不相信朝夕相伴、同床共枕之人,却偏信梁武的一面之词,实在是令人心寒。”
赖荐义愤愤不平道:
“雅姑娘秀外慧中,乃是咏絮之才,万不可能看上那般粗鄙的梁武,刘员外可真是失察,雅姑娘为何不向刘员外解释清楚?”
雅娴直望窗外,眼神如夜空一般空洞,无奈道:
“大理寺丞已经当堂宣判,断定我和梁武有染,我又能找谁说理去?只能埋怨老天爷不长眼睛,怪自己的命苦。”
赖荐义一拍桌案:
“岂有此理,大理寺丞明显是误判!雅姑娘,明日我们便去公堂之上,状告梁武证不言情,以致雅姑娘蒙冤,让刘员外看清真相。”
闻言,雅娴感激涕零,向赖荐义跪下:
“小女沉冤待雪,多谢恩公收留,并替小女子主持公道!”
赖荐义乘势将雅娴扶起,轻拍雅娴的香肩:
“我俩有缘,雅姑娘若是言谢,反倒是让赖某羞愧。”
就在赖荐义与雅娴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权正志早已亲自登门拜访大理寺卿、寺丞,花重金将其收买,且开出的价钱远远高于刘正青。
第二天公堂之上,赖荐义状告梁武证不言情。
大理寺丞借机火上浇油,装作没看明白赖荐义的诉状,不问梁武伪证之罪,却当场叱呵刘正青存在诬告的嫌疑,以此挑拨刘正青和雅娴的关系。
“我诬告!?”
刘正青也是个犟脾气,看到雅娴找来外人与自己对簿公堂,气不打一处来,当堂便草拟诉状,同样状告赖荐义诬告,公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双方相互陈情之时,刘正青狠狠地瞪着雅娴,歇斯底里道:
“贱妇,你与他人通奸不说,居然还反过来说我诬告,你寡女一人,在一个鳏夫家里过夜,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不如就此改嫁算了!”
刘正青与雅娴本因吟诗作赋相识,此刻火冒三丈的刘正青越骂越来劲,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儒商形象,竟然当堂写了首打油诗,用来讥讽雅娴和赖荐义:
“莺楼何来美娇娘,残花败柳排成行,
偶有鸳鸯两三对,也是野鸡配色狼。”
刘正青此诗一出,雅娴心中一沉,她破镜重圆的愿望,瞬间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梁武被权正志以重金收买,自然是证词不改,一口咬定自己与雅娴有染,加上大理寺丞配合,赖荐义只能是输了官司,而且还因为无端生事,被当堂杖责十余。
大理寺丞一拍惊堂木,趾高气昂地喝道: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一向秉公执法。赖荐义,别以为你是皇亲国戚,本寺丞就会偏袒于你!你无端诬告他人,本寺丞一样找打不误!”
说完,一班衙差走上堂,当堂杖责赖荐义,以儆效尤!
雅娴思量刘正青弃自己如敝履,又看见为了替自己伸冤,以致被杖责的赖荐义,心中一时触动,想起了自己当年受千百人追捧,却为了刘正青独守空房,空度了大好岁月,不禁潸然泪下。
赖荐义被家丁从大理寺抬回家中之后,行动自是不便,雅娴心怀感念,便主动照顾起赖荐义的饮食起居,还亲自为赖荐义更换药物,两人朝夕相处,很快便有了肌肤之亲。
半夜牙床戛玉鸣,小桃枝上宿流莺。
露华湿破胭脂体,一段春娇画不成。
一周之后,赖荐义府上办起了喜事!
有道是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赖荐义、赖荐仁两兄弟,此刻皆有美人相伴左右,喝起酒来自然是容易醉,而赖文豪心中的忧愁,同样将他的肠胃灌得翻江倒海。
话说,赖文豪正处血气方刚的年纪,又看见两位长辈人到中年,皆是梅开二度,心中不免悸动起来,于是趁着酒劲,想将当年在四海学院之时,心中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付诸实际。
在赖文豪心中,羊月作为四海学院的菁英,一直是他可远观而不敢亵玩的对象,以前他为了引起羊月的注意,总是在羊月的面前捉弄学友,结果却换来羊月的白眼。
今夜,酒壮怂人胆,赖文豪鼓起勇气要找羊月一述衷肠,却一直寻羊月而不得,反而在他路过羊羽的房间之时,偶然听得里面传来阵阵私语。
赖文豪隔窗窥视,只见父亲和羊羽共枕同衾,宛若仙家玉树、暗麝驱入,不可名状,云雨才罢,赖荐仁急不可耐地问道:
“羽妹,你母女既要入我赖家,你何时安排月儿与我……”
听见父亲想要大小通吃,赖文豪脑如晴天霹雳,心中怒不可遏,但又万般无可奈何,只得借酒消愁,抓上一坛酒,跌跌撞撞地走向府外,独自在无人的街道上瞎晃。
夜深的街道清冷,赖文豪打了个酒嗝,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谁让我只是个养子,就算文杰他死了,爹爹还不是依旧忽视我的感受,一切都没有改变……”
“赖少爷请留步!”
一个混混从暗处走出,叫住了赖文豪。
赖文豪摇摇晃晃地转过身:
“你是何人?我不认得你。”
混混走向前来,挤出笑脸问道:
“赖少爷,我叫梁雄,赖府上下张灯结彩,赖老爷抱得美人,可他是不是忘了,我大哥梁武还在大牢中关着,之前说好的一百两金子也没看到影子。”
赖文豪借着酒劲,醉意憨憨道:
“哼,实话告诉你,等我大伯办完喜事,梁武他就得死,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梁武和雅娴究竟是什么关系。金子,你就别想了。”
“你们赖家竟敢耍我!?”
梁雄勃然变色,抓起赖文豪的领口,将其提在空中,砂锅大的拳头举在头顶,吐出一口恶臭之气,凶神恶煞地说道:
“赖少爷,麻烦你向赖老爷和权大人转达一句,三天之内,我如果看不到我大哥和一百两金子,那你们做的脏事,我梁武,保证让整个宁靖城都知道,包括赖府里的那位新娘子。”
赖文豪本就不畅快,此刻又有酒精壮胆,听到梁雄威胁自己,举起手中的酒坛,猛地砸向梁雄的脑袋!
酒血相溶,在梁雄的头上开了花,他闻到酒香中竟然带着腥味,一抹额头,看见手上带着血,顿时火冒三丈,一拳挥向赖文豪,两人当街扭打起来。
一个是学院的混混,一个是街头的混混,两个混混抡着王八拳互殴,但赖文豪的个头显然要小上一圈,与梁雄并非一个重量级别的对手,两拳三脚便被打得鼻青脸肿。
“沉住气,向右躲,抓他胯下,踢他左腿,戳他双眼……”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这声音颇为诡异,似乎并不是从远处传来的,而是在赖文豪颅内凭空出现的,赖文豪听得见,梁雄却听不见。
赖文豪在这声音的提点之下,很快便反败为胜,打得梁雄毫无招架之力,但赖文豪并未收手,他捡起身旁的酒坛碎片,反反复复地朝梁雄的脸上扎了下去,直到梁雄没了气息。
“好,够狠!能成大事!”
声音从赖文豪的颅内跑到颅外,一个黑袍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原来刚才的那道声音,是由黑袍人以浑厚的内力,隔空送入了赖文豪的耳朵。
赖文豪此刻酒醒大半,顿感周身疼痛无比,听见黑袍人问话,他抬起头来,问道:
“你是谁,为何出声帮我?”
黑袍人并未回答,只是将一枚丹药放在掌上:
“你胆子不小,敢吃吗?”
“小小丹药一枚,有何不敢?”
赖文豪心想黑袍人既然帮他,应该没有恶意,于是并未犹豫,接过丹药一掌拍入口中。
见赖文豪丹药入口,黑袍人冷笑道:
“你怎知本尊没有恶意?”
“你为何知道我心中所想!”
赖文豪惊出了声,说话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淤伤逐渐消退,就连刚刚被打裂的眉骨,也再无疼痛之感,反倒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体内在乱窜。
黑袍人拿出环状器物,贴放在赖文豪的肚腹之上,一边引导真气注入赖文豪的丹田,一边说道:
“本尊不仅知道你心中所想,还知道天威府上将韩立人已死,而本尊需要一个人坐到这个位置之上,听命于本尊。”
说着,黑袍人将赖文豪倒举起来,掌心托着赖文豪的头顶,浩瀚真气自百会涌入,言语间尽带张狂傲气:
“培养一个武林高手,于本尊而言,不过是须臾之事,此刻你丹田内真气充盈,全身经脉也即将畅通,今后效忠于本尊,再得本尊指点一二,便可横行天下,再无敌手。”
赖文豪顿觉浑身舒畅,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惊喜诧异之余,连忙讨好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人,毕恭毕敬道:
“尊者真乃神人也,宛如属下的再生父母,属下今后只效忠尊者一人,听尊者一人的话。”
“再生父母?是吗?”
黑袍人将赖文豪放下,轻声道:
“你且随本尊而来,是否忠心,一试便知。”
赖文豪跟随黑袍人疾行,却发现回到了赖府之中。
此时,喜宴已经结束,宾客尽散,赖府中除了下人以外,便只剩下赖荐义、赖荐仁、权正志,以及羊羽和雅娴,至于羊月,因为看不惯赖家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参加喜宴。
见黑袍人将自己带回家中,赖文豪疑惑道:
“尊者,眼下三更天已过,众人皆已回房休息,我们此刻返回赖府,所谓何事?”
黑袍人冷笑一声,目光中充满了狰狞:
“你刚才说了,今后视本尊为父母,宣誓只效忠本尊一人,那赖府的人对你来说便是多余,就由你亲自动手,将他们全部杀了!”
“什,什么!?”
赖文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怎么,不敢,还是不愿?”
黑袍人的声音愈发的渗人,字字如刀。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赖文豪一咬牙:
“有何不敢,赖荐仁不过是我的养父,前些年便一直偏袒文杰,如今又想夺我所爱之人,我早欲杀之而后快!”
说话间,赖文豪已经来到了羊羽的房外。
此刻,精力旺盛的赖荐仁还在与羊羽折腾。
房内传出羊羽的妖媚之音:
“荐任,我今晚与你交战,竟致股栗,恐怕不日之后,便要给文豪添个弟弟,听说文豪是你的养子,我若为你生得亲子,你何时给我名分?”
赖荐仁拍了拍羊羽的臀,叹了一声:
“羽妹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兄长在外为官两载,我在家照顾嫂嫂,日久生情,后来便有了文豪,无奈之下,我只能以养子之名,将其留在身边。”
羊羽瞪大了眼睛:
“什么?赖文豪是赖荐义的儿子!”
赖荐仁点点头,手依旧不老实,上下游走:
“但你放心,我既然将此秘密告知于你,便是拿你当自家人,一定会给你名分。这些年,我担心文豪的身份暴露,刻意对他疏远了一些,心中甚是愧疚。”
说到这,赖荐仁旧话重提:
“我见文豪心仪月儿日久,因此想亲上加亲,你母女既要入我赖家,你何时安排月儿与我做儿媳妇?”
羊月也是叹气:
“月儿向来倔强,不肯听我之言,眼下月儿又与文豪成了兄妹,虽无血缘之亲,但有伦理之实,月儿更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我们只能从长计议。”
屋外,赖文豪的双手颤抖起来,可黑袍人却是来了兴趣。
但见黑袍人运气于足,身影霎时化作一道黑线,在赖府之中窜来闪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赖家众人掳于一堂。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被莫名其妙地捆绑起来,皆是心生恐慌,愕然地望着赖文豪:
“文豪,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黑袍人又是谁?”
黑袍人并未向众人解释,只是饶有兴致地说道:
“文豪,动手吧,证明你对本尊的忠心。”
赖文豪愣了一愣,想起刚才赖荐仁之言,迟迟下不了手,沉吟良久之后,猛地向黑袍人跪下,磕头道:
“尊主,弑杀亲父万万不可,求尊主放赖家一马,赖家上下感恩戴德,自当为尊主当牛做马。”
黑袍人三分称赞,七分戏谑:
“没想到你赖文豪还是个大孝子。好,本尊念你孝顺,你若是自尽,便可用你一人之命,换赖家众人之命,你可有胆量?。”
此话黑袍人虽是笑着言说,却分明透着一股森冷,吓得赖文豪脸色煞白,连连磕头,声音发颤: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黑袍人语气一沉:
“赖文豪,不怕告诉你,若单论计谋与狠辣,权正志皆远胜于你,更有资格当本尊的狗。只是本尊念及你与姜小橙有一段渊源,两人若是斗起来,自当万分的精彩,这才给了你机会,你可别不识抬举。”
“尊者大人,我愿意当狗,我愿意当狗!”
求生欲推动之下,权正志不问就里,直接开口哀求:
“尊者要杀的是赖家之人,我和赖家本无关系,只是为了讨好赖贵妃,才勉强叫赖荐义一声义父,我这便与他恩断义……”
权正志话未说完,赖文豪起身前突,一拳击碎了权正志的咽喉:
“尊主,我的计谋虽然不如权正志,当心狠手辣绝对在他之上,他不配与我相争!”
说话间,赖文豪不再留情,依次将赖荐义、雅娴,以及赖荐仁的脖子扭断,旋即提起羊羽的头发:
“尊主,这个女人的性命,请您暂时借给属下,想要对付姜小橙,这个女人的性命还有大用!”
“好,那本尊倒要看看,你用这个女人,究竟可以掀起多大的波澜。此外,权正志本尊也给你留着,从旁为你出谋划策。”
训犬成功,黑袍人哈哈大笑,转身离去,似一道黑风突然消失,姜小橙,才是他真真正正要驯化的猎犬。
此刻,连夜赶路的姜小橙兄妹,刚刚回到宁靖城之中,抬头望见漆黑的夜空中,突然蹿起了一道火光,火光之下,正是光禄寺卿赖荐义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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