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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也许不是我
林蘅和温桃蹊悠悠转醒,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了。
底下的丫头几乎是小跑着到前厅去回的话,谢喻白一听就再坐不住,腾地就站起了身。
他倒是比温长玄和陆景明动作还快,把人家两个弄得一愣一愣的,怔怔的看了他一眼。
谢喻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过分紧张,别开脸,又掩唇咳了咳,吩咐那小丫头领着他两个去看温桃蹊,等交代完了,才迈开腿,挪动身子:“我就不陪着你们去看三姑娘了。”
他那点小心思,陆景明还不知道?
反倒是温长玄有些不明就里。
等谢喻白急匆匆的从正堂出去,温长玄欸一声叫住陆景明:“他是什么情况?”
陆景明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眼:“这还看不出来?”
温长玄眉心一拢:“他看上林姑娘了?”
陆景明没吱声。
温长玄心下却一沉。
如果是谢喻白,那他那个傻弟弟,怕就真没机会了。
所以……
“谢喻白是为了林姑娘来的杭州啊?”
陆景明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过分迟钝了。
这人平素看起来那么精明,也的确长了一张精明能干的脸,怎么遇上男女情爱之事,就跟个傻子似的?
谢喻白还要把话说的怎么清楚明白啊?
他要不是为了林蘅,巴巴的派人盯着林蘅干什么?又怕林蘅浑身不自在,还要藏在暗处,就护着人周全,绝不打扰林蘅的生活。
这份儿心思,未免也太感人了吧。
陆景明揉了揉眉心:“你不知道,他前几天,带着好多礼物登林府门的事情?”
温长玄一脸茫然:“没人跟我说过啊,我上哪儿知道去?”
陆景明扑哧一声就笑了。
看来桃儿跟这个哥哥,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嘛。
他没由来心情好了些,再没搭理温长玄,自顾自的出了门,跟着小丫头又往安置温桃蹊的院子去了不提。
·
温桃蹊挣扎着揉了眼,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朦胧。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
她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却浑身酥软,一点儿劲儿都提不起来。
有小丫头极有颜色,三两步上前来,上了手就要去扶她。
温桃蹊下意识一躲,警惕看她:“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我的丫头呢?”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快两个时辰,小丫头看出她眼底的警惕,忙退了半步,怕再刺激到她,而后蹲身一礼:“姑娘昏睡了快两个时辰,这里是谢二公子的家,奴婢是二公子从商行临时买来伺候的丫头,姑娘的丫头眼下也刚醒,还不能到姑娘跟前来伺候,您别担心。”
谢二公子?谢喻白?
她昏睡了两个时辰?
白翘和连翘也刚醒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那个小孩子拿了封信,还带着二哥随身的玉佩,让她到长安客栈二楼拐角最后一间的客房去见。
她去了,和林蘅一起,然后呢……
进了门,她觉得屋里有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林蘅还深吸了两口,夸那香好闻,她却不喜欢,下意识就皱眉。
四下扫视一圈儿,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等张口想说话,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迷香——
温桃蹊瞳孔一缩,想到了梁时那时的下作手段。
她一定是又中了迷香了。
温桃蹊胸口一痛,冷着眸色去看那丫头:“林姑娘呢?林姑娘在哪儿?”
小丫头忙又安抚她:“林二姑娘在隔壁院子安置着,您也别担心,她也没事儿的。”
那就是谢喻白把她们给救了。
她正要再向小丫头问些什么,门被人从外头吱呀推开。
这小院平时谢喻白肯定也不用,说是正间正卧,可实际上也就是一间小屋子而已,正门和床榻,根本也没隔着几步,拿纱屏给隔开了。
先前她迷迷糊糊的,也没顾上,这会儿再扫视一圈,心下便了然。
八成还是为了安置她,谢喻白才叫人找了这么一架屏风,把床给隔开了。
她隔着纱屏,隐隐看到两个人影,匆匆进门来。
真是隔着屏风都看出了焦急了。
温桃蹊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长松了口气,朝着小丫头摆摆手:“你出去吧。”
那小丫头也摸不清这姑娘的脾气,反正她拿银子办事儿,听主子差遣吩咐,于是蹲身一礼就往外退。
绕过了屏风的时候,迎面撞上温长玄,温长玄一拧眉,倒没说什么,眼看着她出了门去。
陆景明心里惦记温桃蹊,恨不得抢在温长玄前头进到里面去。
温长玄却身形一顿,在屏风外站定住,回头瞥了他一眼:“还往里进?”
陆景明喉咙一紧,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老老实实就站住了。
温桃蹊听得真切,没忍住,唇角上扬,浅笑出声。
温长玄这才提步进到里间去,见温桃蹊小脸儿红扑扑的,悬着的心又放下去:“看样子确实是没有大碍了,我先前还怕这迷香对你身体有什么不好的,这会儿见你面色红润,也没什么不适,总算是能放下心了。”
温桃蹊吸了吸鼻子,低头看自己身上衣裳穿的整整齐齐的,她抬手,又拢了一把衣襟:“二哥,我就是觉得没力气,浑身没劲儿,你扶我挪到外面罗汉床去吧。”
这死丫头……
温长玄面色一沉,哼一声:“干什么?”
温桃蹊声儿极低,哎呀了一嗓子:“人家不也是担心我,才急巴巴的想来看看我好不好。”
说得好听。
她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都别说早了,往前说两个月,陆景明还想见着她人?
担心?再担心都不顶用,她铁定叫把人给撵出去,最多嘴上客气两句,实际上都未必领情。
现在好了,还替陆景明着想呢。
可是她才从昏睡中转醒,温长玄又不想跟她怄气,到底还是上前几步,把人从床上扶着起身,又替她穿好了绣鞋,叫她整个人半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她从里间出来,挪到了外面罗汉床上去。
把人安置好了,他又转回里头,取了两个大靠枕,软软的,给她垫在身后。
陆景明也有眼色的很,转头就去倒水。
温长玄才把靠枕放好了,正准备去给她倒水喝,一回头,陆景明手上一杯水就已经递到了她面前去。
温桃蹊说着谢谢,顺手就接了过来,抓头就去问温长玄:“二哥,那块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他的玉佩,温长玄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也自责的。
席间他自己不留神,到现在也没想的出来,是谁偷走了他的玉佩,为此差点儿害了妹妹和林蘅。
他人怔了怔,往后退了退:“席间不知被什么人给顺走了,要不是出了这事,我还不知道玉佩丢了……”
他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了。
温桃蹊略一抿唇:“总是难防有心人,二哥,这不怪你的。”
陆景明眼神一亮。
不愧是他看上的小姑娘。
梁时那一次,就已经叫他对桃儿相当刮目相看了,今天,是第二次。
被人算计,差点儿被人给掳走了,这么精心布局,支开她身边的所有人,换做寻常姑娘,早就吓的不知所措,遇见亲哥哥,怕要抱着哭一场。
可她却不这样。
她还想着要安慰温长玄,不想叫自己哥哥陷入自责之中走不出来。
陆景明坐在一旁:“你现在真没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吗?”
她笑着摇头:“身体是我自己的,要是不舒服,难道我硬撑着呀?”
可是她还要在杭州住好长一段时间的。
她舍不得林蘅,要是跟二哥转到去定阳,又要赶几个月的路,而且到时候就她一个人,也没人陪着她玩儿了。
“二哥,咱们也租个宅子吧?”
陆景明眼皮一动:“现在换地方住,也未必是件好事。”
温桃蹊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她实在不想在外面住着了:“也不急,总要找商行,再仔细的挑了,寻一处合眼缘的,喜欢的,来的时候就说怕要住到年下才回家,总还有两三个月呢,又不是住几天就走了,慢慢的选一选。”
“那长宁客栈已经付过的银子是……”
他没说完,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她想干什么,温长玄不顺着,还会在乎那点儿银子啊?
没发生这事儿之前,他倒没觉得住在客栈有什么不妥的,出了事,连他自己都觉得,还是寻个宅子,再从商行买几个看家护院的,总归说来更安全些。
不然姑娘家,总有落单的时候,真要是出点儿什么事,他们便是肠子悔青了,也于事无补。
只是他惋惜而已。
她要搬地方住,便不能日日一处相处,想见一面,还要登门拜访,又不能每天都去,不然传出去,给人知道,对她名声肯定是不好的。
要是长青陪着来的,凭他和长青的关系,天天登门也没什么好说的,偏偏又是温长玄。
他看看温桃蹊,又看看温长玄,长叹一声:“也好,寻出妥当的院子,买几个看家护院的,往后你要出门,带着人跟着,不管去哪儿,身边别离了人,总比住在客栈里,人多眼杂的,即便是从商行买了人,总不能把人也放在客栈一起住,反而不放心呢。”
温长玄眯了眯眼:“桃蹊,你这些天跟着林姑娘在外头游玩,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仔细想想,便是不经意间的,得罪的,唐突的,有过吗?”
温桃蹊呼吸一滞:“二哥也是觉得,这个圈套,还是冲着我来的?”
即便是在杭州,也仍旧觉得,这样的圈套,冲着她来。
可如果真是冲着她,她反倒觉得,同林月泉脱不了干系。
谁叫他人在杭州。
只是一切那么巧,难道林月泉就不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吗?
这几个月以来,陆景明和他疏远了很多,他自己也应该能够察觉的出来,她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就连那天在街上偶遇,她也总是淡淡的。
林月泉城府那样深,真的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二哥,我没得罪人。你知道林蘅姐姐是个和软的性子,我也不是四处惹麻烦的人,出门玩儿,是为了高兴的,便是真遇上不长眼的,我们两个又不会跟人家针锋相对,能得罪什么人?”温桃蹊一面说着,一面摇头,略想了想,又问他,“我不太明白,在歙州出事,是冲着我来,怎么在杭州出事,也要是冲着我来的呢?这里头不是还有林蘅姐姐吗?”
温长玄一怔,连陆景明也是一愣,他两个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事情会是冲着林蘅去。
林蘅那样的女孩儿,见人说话都不会太大声,能得罪了谁,能叫人惦记上?
可他们却忽略了。
这个圈套,为了掳走两个姑娘而设下,也许,本来就是因为别的某种原因呢?
林蘅的姿色,本就是值得人惦记的。
只不过是温长玄对她无意,陆景明心上又有了人。
也许背后主使的那个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因为,有温桃蹊挡在一旁,是个掩护,一时不会叫他们认为,那个人,是冲着林蘅去的,也省的顺藤摸瓜的,找下去,轻易的把人给揪出来。
温长玄心头颤了颤。
之前那个山贼的事儿,他没跟桃蹊说。
他也跟陆景明商量过,别告诉她,免得她出了歙州城,还不能好好地游玩散心,整日里要提心吊胆的。
陆景明看出了他眼底的纠结,叫了声桃蹊。
温桃蹊侧目过去,略挑了挑眉:“怎么了?”
陆景明深吸口气:“当初德临县外的那些山贼,我们后来查清楚,是冲着你去的。而且那是两拨人,本来德临县衙的官差扮作山贼的样子,就是想把我们引入德临县,真正的山贼,才是真的冲着你去。所以后来,就哪怕是到了杭州,我和你二哥也一直没敢完全放松下来,就怕那些人,再对你不利。今次出了事,于我们而言……”
“于你们而言,自然就是冲着我来的。”
温桃蹊一张小脸儿煞白:“因为从我出了歙州城,就一直被人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