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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鸦紧皱眉头,仍是一字不发。
亡垠又道:“你就拿这种态度应付我,看来安怜春也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
暗鸦终于出声,毕竟亡垠向来没什么耐心,“怜春命苦,还望妖王能手下留情。”
亡垠用手撑着头,身体放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跟怜春命里有十世情劫,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我受三世情殇后遇见了你,跳脱了这命中注定之事,所以怜春到第四世便沦落了风尘,她在奈何桥头等了我一百五十年,人间的一百五十年稍纵即逝,可奈何桥头的一百五十年…”
暗鸦不知如何形容那个场景的凄苦,单薄的孤魂,徘徊往复,在奈何桥头看着那么多人转生,却再也没有遇到她命定之人的那种绝望。
沉默,房间里再没有一点声响,单萱靠着门框看天上皎洁的月亮,有多久没欣赏过圆月了?
暗鸦深吸一口气,又说道:“等待怜春的,要么是一碗孟婆汤投胎转世,十世情劫亦是十世修行,要么跳入血黄腥臭的忘川水中熬过千年,再转世必然一世富贵,飞升天界。”
“天界…”
亡垠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道:“看来你们还大有来头啊!”
暗鸦默认,只继续说:“这两条路怜春都没有选择,她逃了,在阳间当了五十年的孤魂野鬼,既要被鬼差追捕,鬼魂欺辱,又要受阳气侵蚀,等她找到我时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了,我…我不能放她不管。”
“嗯,所以这就是你将她藏身于此的理由。”
亡垠语气淡然,好似暗鸦只是跟他分享了一个稀松平常的饭后甜点,“真是可惜,你来晚了,安怜春已经…”
暗鸦惊呼:“不可能!”
亡垠被暗鸦打断话头也不恼怒,见暗鸦此时脸色紧张,只垂了垂眼又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
暗鸦难以相信,怜春会出事了。
亡垠和单萱前脚来了太白山,他后脚就将安怜春安顿在了这里,一来是因为不想安怜春知晓他堕入妖道,跟妖族有所牵扯,二来是为了就近照料亡垠。
这一年半以来,他每每只在过来见亡垠的时候,才会顺道来看看安怜春,虽然除了结丹那次,每次来他都被单萱拦下来,根本见不到亡垠。
可他自问安怜春的存在并没有干涉到亡垠,也并不影响他为妖族继续效力,那么亡垠又何必非要对安怜春赶尽杀绝呢!
所以,暗鸦只能猜测道:“王,怜春是被鬼差抓走了吗?”
暗鸦施法掩盖住了安怜春身上的鬼气,所以这附近应该还无人知道安怜春是鬼魂,若是知道了,这里安怜春也待不下去了。
既然没有了鬼气,自然就吸引不来鬼差和别的鬼魂,可是若这附近死了人,鬼差来抓鬼的时候瞧见了安怜春,那可就说不定了。
亡垠不作声,存心不想回答暗鸦。
暗鸦虽然表面看上去没有太激动,但他的神色早已经出卖了他,他在亡垠身边这么多年,面对再多的敌人都能面不改色,如今却为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女鬼而急不可耐地打断亡垠的话。
而后,暗鸦一掀衣摆,直接跪在了地上,“当年妖王救我,我永生永世不敢忘,我曾发誓断情弃爱,报答妖王,效忠妖王,可是怜春待我情深意切,我断没有看她受难却冷心不管的道理,恳请妖王允许我送怜春一程。”
亡垠好整以暇,只悠然说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我当年是救了你?你不怨恨我么?”
暗鸦摇头,饶是亡垠,看穿了他的前三世,也看不穿他的前四世。
但其实就算亡垠当年真的知道暗鸦是天界下来历练十世情劫的,也未必就不会插这个手,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把控一切,还以为天地万物都在他们股掌之间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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