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无题

泼墨飞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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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尔南看着来人,瞳孔微缩,这张脸和季星寒没有半分相似,反而与自己有三分相像。敛了有些恍惚的心思起身。

    “你好,季先生,我是林尔南。来点什么吗?毕竟今天的会面时间可能会有些长。”握手,很有礼貌的询问。作为晚辈,他的礼仪无可挑剔。

    “茶,谢谢。”季云薄回握,落座。

    “开门见山,我很想知道林先生是怎么知道纯白花嫁的事。”季云薄双手成塔状,含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卑不亢,礼仪周到,是个有教养的孩子,看模样和他家浑小子差不多岁数,但是极为稳重。甩了那浑小子不知道几条街。

    “季先生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是什么人?”对于这样直来直去的开场白,林尔南有些惊讶。至少他认为季云薄该问他是谁。

    “小杨说,第一次来的是一对男女,第二次来的是一位先生,也就是与我相约的你。既然你有意避开他人,想必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又何须多问。”其实他有点失望,毕竟他等了30的真相还得是莫荷来回答。

    “既如此,便如你所愿,开门见山。”林尔南笑,这老者的脾气和自己有点像。难道真的是遗传的原因吗?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需要知道30年前,你、莫荷和冷幽雪之间的关系。”

    “哈哈哈,小伙子,既然你能来问我,想必已经听了不下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再多听我这一个,你不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吗?”季云薄哈哈大笑,这小子真不怕恼人,看来是做足了功课,他倒是有点好奇这人和莫荷的关系了。

    “我自有分寸。”淡定的看着季云薄,林尔南并不认为自己玩心机能玩的过混迹商场几十年的老手。与其被套,不如直捣黄龙。

    “好吧,看来我今天我要是不开口是撬不出你的话了”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徐徐冒着热气的茶,季云薄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如你所听,雪儿是我妻子,莫荷是雪儿的闺蜜。”

    “你爱的是谁?”林尔南有些急切的问道,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雪儿。”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失礼的年轻人,季云薄淡淡的开口。

    “不可能!”有些失态低吼,林尔南紧紧盯着季云薄,企图在这双眼睛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欺骗。

    “年轻人,对于年过半百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我来说,没必要撒谎。爱谁就是谁,欺骗也毫无意义。”季云薄淡定的与之对视,眼中只有坦然。

    林尔南沉默了。转头看向窗外,常绿的香樟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行人缩手缩脚的走在阳光处,只为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可阳光再暖也总有照不到的角落。

    诚如季云薄所说,他爱的是冷幽雪,那莫荷的情又该何去何从?

    “林先生,是否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并没有给林尔南太多喘息的机会,季云薄也很想知道莫荷的下落。

    闻言,林尔南低头喝了一口半凉的咖啡:“纯白花嫁是你给莫荷的新婚礼物。”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尔南发出一声嗤笑,既然爱的是冷幽雪,为何还要招惹莫荷。自诩多情还是天性风流?

    “是。”季云薄幽幽吐出一句,很干脆的承认了。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送这份大礼。”

    “这是我欠她的。”

    “欠她什么?”果然还是有纠葛!

    “因为爱过。”

    似一道惊雷平地炸起!林尔南惊愕的瞪着季云薄半响。妈妈没有说谎!她与季云薄真的相爱过!

    “你不觉得无耻么?”砰的一声,林尔南拍桌,声音不大却是极为压抑。

    “无耻?”季云薄轻笑,喝了一口茶:“林先生爱过人么?”

    “......”从未爱过人的林尔南一时间无言以对。

    “呵呵,感情不是付出就会有结果,就像初恋九成不会是自己的爱人一样。”

    “为什么不再爱了?”林尔南真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处撒。心里憋屈的很,一口将咖啡吞了个干净。

    “因为爱情已经走了。”季云薄看向窗外语气幽幽,似有满腹感慨。

    “你爱上了别人?你变了心?”

    “爱情只是风花雪月,而生活却是柴米油盐。没有面包与牛奶,爱情便是最不可靠的谎言。”

    “你在狡辩!物质完全可以去努力!”林尔南蹙眉,这是说母亲贪慕虚荣吗?不可能!

    自小莫荷对他的教育便是劳动最光荣,他吃喝无忧,也是上层社会的子弟,却被教育的从未恃宠而骄。如此勤劳又明理的母亲怎么可能吃不了苦?

    季云薄摇头失笑,若感情的事一言两语能说的清,世上哪还会有这么多的爱恨纠葛。

    “莫荷在哪?”不想再这么无意义的对话下去,有些事他必须亲自问她。

    “她不能来见你。”林尔南撇头,他从内心拒绝认这个父亲。

    季云薄蹙眉,三十年后莫荷既然选择回来,为什么还要欲擒故纵?

    “她病了,很严重。”见季云薄疑惑,林尔南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病历,推过去。

    “需要我翻译吗?”全英文的,怕他看不懂。

    季云薄举手示意不用,戴上眼镜,细细阅读,半响放下病历,喝了一口茶,却惊觉茶已变冷。

    长舒一口气,叹息道:

    “既然她病了,那就算了,往事如烟,也该随风而散了。”放下病历,起身准备离开,这场见面已经没有了意义。

    看着季云薄如此怠慢,林尔南心里涌起一股怨气,即使母亲说的事情是假的,但情义做不得假,更何况季云薄也承认了爱过母亲,那就说明母亲没有说谎只是沉浸在过去而拔不出来。至于洛菲诗那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而已。

    “你就这样对待一个为你生了一个儿子的女人吗?!”大掌紧紧的捏着咖啡杯,骨瓷的咖啡杯不负重荷,啪的一声竟然硬生生的被捏碎了,瓷片扎进了手里,缓缓滴着血。

    “儿子?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季云薄蹙眉,莫荷给他生了个儿子?

    “若不是背负这个秘密,她为何要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的去美国讨生活?”

    “告诉我真相!”林尔南低吼。他不要再被谎言欺骗,他也不容许再有人伤害母亲!

    看着疯魔的林尔南,季云薄心头隐隐发慌。深吸一口气,叫了服务员过来。如此血淋淋的场面谁也静不下心。

    吓了一跳的服务员以为杯子质量出了问题,急忙喊了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的不停道歉鞠躬。还让打电话叫120。

    “无碍!给我一瓶高浓度的白酒和一条消毒过的毛巾就行。”林尔南松开手掌,哑着嗓子要求。

    见客人没有过分要求,派了服务员快速去对面小店买了一瓶65度的红星二锅头。药房还在三条街外,先买了酒来,在派人去药房买药。

    任由高浓度的白酒到在伤口上冲洗,垃圾桶红红白白一片,林尔南眉头都没皱一下,冷静的拨开伤口取出碎片。

    简单而快速的清理完一切,大堂经理免费换了热茶和咖啡还上了小点,再三道歉后才离开。

    “故事有些长,不嫌弃老年人唠叨,可以听一听。”

    听完故事,林尔南摇头,他不信自己听到了这一切,一点也不信!这比莫荷说给他听的还要具有欺骗性!

    “我爱过她,且是深爱......只是我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你撒谎!莫荷不是这样的人!没有女人为了钱能做出嫁给一个同志的事!整整三十年啊!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林尔南咆哮着,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开始渗出血丝。

    同志?!惊愕之余季云薄只能叹息,是是非非谁说的清,雪儿疯癫究竟是谁之过又有谁能说得清。

    “莫荷的儿子......”现在他只想弄清这件事。这凭空冒出来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是我!”冷漠的看着季云薄,林尔南嗤笑。男人感情真的廉价,说散就散了。

    “!!!你今年多大?”颤抖的问出口,季云薄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却惊讶的发现,林尔南的眉眼确实有自己的影子。

    “28。”

    季云薄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比星寒大一岁。比星寒大一岁”旁若无人的念叨,似哭似笑。是那夜?他完全没有印象。

    冷掉的咖啡前,林尔南已经离开,只剩老者看着皮夹里的照片相片潸然泪下,雪儿无故疯癫难道是对他的惩罚却报应在雪儿身上么?

    不欢而散的会面,失魂落魄的又岂止一个季云薄。

    在酒吧买醉的林尔南找了代驾回了家,有些跌跌撞撞的开了门。

    “南儿,你怎么喝这么多?”莫荷惊讶的看着一向自律的儿子喝的如此烂醉。

    “妈......”看着这慈爱的目光,林尔南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会是季云薄口中嫌贫爱富的心机女。

    “怎么了?”

    “我们回美国吧。”

    “回美国?”莫荷后退一步,似听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消息一样,惊惧的摇头:“不,我不回去!”

    “妈?”看着有些异样的莫荷,林尔南的醉意立马清醒了一半。

    “南儿,我不回去!妈不回去。求求你不要让妈妈回去好不好?”莫荷瞬间的崩溃让林尔南心如刀绞。

    “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将莫荷扶到沙发上,轻声细语的安抚。安抚的同时却是戳痛了自己的心。

    暗暗甩了自己一巴掌。明明知道妈生病了,明明知道不能受刺激,他怎么还能刺激她呢!

    “南儿,你爸呢?”好半响才安静下来的莫荷突然四处张望,语出惊人。

    “爸?爸……早就过世了。”林尔南蹙眉,林羽哲已经去世十来年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些嗔怒的看着儿子:“你爸明明健在,只是这个季节容易发哮喘而已。”

    “我给他炖了白果粥,平喘的,你也来尝尝?”莫荷去了厨房,将熬好的粥盛了一碗出来给林尔南,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妈……我爸叫什么名字……”接过粥,心情复杂的看着莫荷。

    “哎?你这孩子傻了不成?你爸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他叫季云薄,季氏的红木的创始人,也不怪你不知道,你从小就去了美国,十来年了,自然不知道你爸做的有多大……”莫荷又去了厨房,边看粥边唠叨。

    “哐当。”林尔南手里的碗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滚烫的粥撒了一地还溅到了自己的裤脚上。

    “南儿?怎么了?是烫手吗?”“听到声音的莫荷赶紧出来,一见是碗打了,摇摇头叹息。走进林尔南似乎才闻到酒气一样:“这么重的酒气,赶紧洗洗睡吧,我来收拾。”

    “妈!”闭着眼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一把捞起正在捡碎片的莫荷。

    “你很想我回到季家?”看着莫荷带着疑问的眼神,林尔南郑重的问道。

    “什么叫想,你本来就是季家的孩子啊。你的天赋不正是很好的证明嘛?南儿你今儿真喝多了,早点去洗洗睡了。以后切记不能喝这么多了,你是医生,喝多了以后手麻,怎么给狗狗手术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儿子,莫荷摆摆手,将人往浴室推。

    “去吧,啊。妈收拾完。给你爸温好粥也去睡了。”

    “妈,你……好久没有体检了,明天我带你去做个体检吧,儿子就你这一个妈妈,还想妈妈能够长命百岁帮我带孩子呢!”墨瞳幽幽,他想知道母亲还有多少日子。

    “体检?”捡着碎片的手一顿,随后轻笑:“好啊,哪家医院啊?哪个医生啊?你可得给妈妈找个负责的,就冲你让妈妈帮你带孩子,妈也得有个好身体。”

    “花城中心医院,梁永胜医生。也是我的客户,医术了得。”

    “嗯,好的,明天要空腹的吧?知道了,快去洗洗睡吧。”

    “嗯,晚安,爱你,妈妈。”林尔南轻轻拥抱了莫荷。

    “妈妈也爱你,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