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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飞看着林芃笑而不语,可以看得出眼前的少年并不是那种虚妄之徒,所以他选择义无反顾的相信与他。
眼前的少年,在他看来,确是神族转世,但却不妨碍他有一颗坚定向上的心。如此和谐的神魔关系,还真是少见,而且他做为一个魔能如此相信一个神,这也是极其难得。
恙看着冥飞,说道:“放心好了,作为这小子的心,我可以让他牢记约定。”
冥飞摆了摆手,说道:“恙姑娘,我相信你们。”
说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差不多应该离开了,今日之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林芃几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准备走入那冥飞准备给他们的传送通道。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芃转头微微一笑,说道:“冥飞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啊。”
闻言,冥飞摇了摇头,说道:“说吧,又想要什么?”
林芃挠了挠头,说道:“冥飞前辈,是这样,有两件事情,第一,刚刚出现的那位魔将使得一手好枪法,我想让他教我一招半式。第二,刚刚与那魔灵道兵对战之时,那统领的坐骑不错,不知道冥飞前辈可否送与我一只?”
冥飞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混小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给你那么多东西,你还不知足。”
林芃挠了挠头,说道:“嘿嘿,我也是为了以后能快一点回到神界嘛。”
冥飞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沉思了一会,对一旁的冥凝说道:“刚才是谁?让他来这一趟。然后去道兵那里问问,有没有新生的异兽,抱来两只。”
冥凝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
林芃看着冥飞,说道:“那就感谢冥飞前辈了。”
这边聊着,不一会那冥凝便带着刚刚那魔将,一人手中抱着一个虎头异兽的幼崽回到了这里。
冥凝将两个虎头异兽的幼崽交给林芃和凌灵,随后说道:“交给你们了。”
冥飞在一旁补充道:“这异兽只能从小养,不然与你不会太熟悉,我跟你说的是,这异兽跟平时的兽类是不同的,这异兽最大的优点在于,他根本就不用吃什么东西,只要将你的气息当做饲料为给它便可,你的气息可以相助它成长,这成长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这里所能见到的,都是它的成年状态,虽然看起来凶的可以,但是它们是因为没有和你一起长大才会那样的,这两只异兽养在身边,既可以保护你们,平时又可以将其收起,放在手环中,根本就不占任何的地。”
冥凝在一旁补充道:“他们还可以作为战斗猛兽使用,不过,他们的强弱都是根据你的强弱来定的,所以嘛,我觉得它们跟了你们,是她们的福气,它们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的,好好善待它们吧。”
凌灵看着两只虎头异兽的幼崽,萌萌的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忙抱在怀中,不住的爱抚着,这两个小异兽,一点兽性都没有,根本想象不到,它们长大了之后会成为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
而这边,林芃和那魔将开始研究起枪法来,由这魔将演示,林芃在一旁不住的询问,这样的一来二去,他便知晓了,原来这魔将的枪法,其实就是用出枪那一刻的爆发力,但是这爆发力并非是随意而为之,是经过千百万次的习练得来的。
林芃有些沉默了,这魔族的魔将看着很是厉害,其实都是这样一次次的习练出来了,千百万次,那样是什么概念呢,就是说勤奋这样一个词语,并不是之用于人族,其实在其他的种族也会有这样或者那样努力的群体,很明显,眼前的这个魔将,便是吃苦努力,勤奋换来的结果。
这魔将在教授他枪法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他一个道理,那便是,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弃一定失败。林芃也很是震惊啊,一个魔族的魔将,终日在这魔域生活,不见任何光亮,却是有这样或者那样努力的结果。
一个时辰之后,林芃几人在拜别了冥飞之后,乘着传送通道出现在魔域的结界之外。
不一会,一个魔灵战士将那那些魔仙送了出来,不仅有他们,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身影,那伊长老。
林芃诧异的问道:“这伊长老不是被魔仙大帝的分身给占据了身体么?怎么会还活着?”
鲁鲁开口道:“说来,他只是灵魂受损,现在有些痴呆傻罢了,我想两位少侠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吧。”
恙在一旁说道:“恢复但是可以,不过他和你们不一样,他现在没有主观意识,若是帮他恢复,他也能恢复,不过,他应该不会如之前那样了。”
鲁鲁沉默了一瞬,说道:“还是帮他恢复吧,他也挺可怜的孩子,从早若不是我救了他,他就真的不会活在这世上了,没想到这辈子他还会有这样的一场灾祸。”
妍妍在一旁说道:“还是先不要恢复了,毕竟他还有个女儿在世,我们应该问一问她的意见才行啊。”
林芃转头看向凌灵,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伊顾倾城身世真够悲惨的,没办法,先带着这些魔仙回到那唐门再议其他的事情吧。
鲁鲁抬手掐指,造出一个传送通道,几人纷纷走了进去,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这唐门的宗门大院了。
在魔域没有时间概念,没成想不知不觉中,外面已经过了五天之久,看样子,这魔域的时间应该是和这外面不是一个规律啊,林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去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毕竟他们已经出来了。
这时一群长老和一群入室弟子围了过来那些长老在看到鲁鲁的时候,都十分诧异,不过鲁鲁说自己没有死,他们还是相信了。
人群中一个影子突然冲了出来,正是那伊顾倾城,她将妍妍抱在怀中,不住的抽泣着,这是她的师父啊,她的突然离去,让她的世界突然像崩塌了一番。
妍妍扶着伊顾倾城的脑袋,说道:“师傅这不是回来了么?”
妍妍吩咐那些长老和入室弟子们,将那些魔仙都安排在这唐门中暂歇,而她则带着伊顾倾城,鲁鲁还有那伊长老缓缓的走回了她的房间,是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林芃几人,开口说道:“几位也随我一起来吧,我有些想法,和你们说说,而且,这伊长老或许还要用到你们。”
林芃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恙,只见恙点咯掉头,随后三人便跟了上去。
不一会,几人来到了妍妍的房间,她看了看房间,依旧整洁,忍不住开口对伊顾倾城赞赏有加,但是这样温馨的房间,或许她以后不会再在这里逗留多久了,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痛苦的感觉。不过也没有办法,为了师父,为了这唐门,变成魔仙是她自己的选择。
妍妍将伊顾倾城领到伊长老的身边,然后说道:“倾城,你知道这人是谁么?”
伊顾倾城看了看伊长老,随后摇了摇头。
妍妍又将她带到鲁鲁的身边,说道:“来吧,叫师公。”
伊顾倾城忙问道:“师公?师公不是已经……”
妍妍微微一笑,说道:“具体的事情,我让你师公和你说吧。”
伊顾倾城对鲁鲁微微一礼,说道:“伊顾倾城,见过师公。”
鲁鲁摆了摆手,说道:“孩子啊,师公见到你太高兴了。我死活的事情不重要,那边那个也姓伊,你猜猜他是谁?”
伊顾倾城看了看伊长老,随后摇了摇头。
鲁鲁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你的父亲啊。”
伊顾倾城一愣,忙问道:“我父亲?是真的么师公?”
鲁鲁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你的父亲,你的生身父亲。”
伊顾倾城忙转头扑向伊长老,这个从小就缺失的角色,这一刻突然出现,而且,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没有找到,这男人便成了他唯一的心灵寄托。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看了看伊长老,忙问道:“师公,师父,我爹他怎么了?”
鲁鲁摇了摇头,说道:“一言难尽啊,对了,有个事情要你定,你爹可以恢复神智,不过,可能会不是你以前那个父亲了,你想好了么?林少侠他们可以帮忙恢复,你自己定。”
伊顾倾城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那你还转过头来,对林芃和凌灵说道:“对了,林大哥,凌灵嫂嫂,倾城太过激动,都没有好好的感谢你们,请原谅倾城,倾城真的是无心的。”
林芃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倾城妹妹的脾气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感谢就不必了,我们啊,这一次也捞了不少好处。不过你父亲,你怎么决定?”
伊顾倾城忙深深一礼,说道:“请林大哥和凌灵嫂嫂救救我父亲,就算他不记得倾城也好,只要能正常生活,让倾城能够好好服侍就好了。”
林芃微微一笑,说道:“好吧,我们先救他,有些话,可能你师公还有师父一会会和你说的。”
说着林芃将自己的修罗之气溢出,恙直接将溢出的部分,送入伊长老的身体中,某一刻,伊长老突然身体一颤,倒在了地上。
伊顾倾城就要问什么,恙开口道:“将他扶到床上去。”
伊顾倾城看向妍妍,这里毕竟不是她的房间,她需要征求妍妍的同意。
妍妍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这样做。
林芃走了过去,帮着她将伊长老放在了床上。
林芃看向恙,说道:“恙姑娘,这伊长老?”
恙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担心,他只是受损严重,应该修养两日便可恢复了,不过,之前也说了,应该不会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也就是说道,只是救了一个肉身,灵魂嘛,就没办法了。”
伊顾倾城对林芃几人纷纷一礼,说道:“倾城谢谢你们了。”
然后她说道:“师公,我爹是您的徒弟吧,为何他会和我娘离开这唐门啊?”
鲁鲁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你爹啊,真的身世有些凄惨呢。”
伊顾倾城忙说道:“身世凄惨?是怎么回事?我能知道么?”
鲁鲁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说道:“那年,也是这秋日的时节,那是的尘世还有节日存在呢。”
妍妍忙说道:“师父,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鲁鲁摇了摇头,说道:“中秋月圆节啊。”
妍妍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和师兄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鲁鲁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关系,只不过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我就与你们讲讲你师兄吧。”
妍妍点了点头,林芃几人也竖耳倾听。
……
中秋月圆之夜
绝地的一个小城中。
伊府
城中有名的制药大家。
伊海与柳如烟在结束了节日的晚宴以后,正准备就寝。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老太爷生前得罪的几家送来书信,要我们将那药方交出来,不然,那药神宗就会灭我们满门啊。”
伊海个柳如烟猛然起身,这事情他们听过,不过,他们未曾想到他们为了此事躲避多年,改名换姓,却依旧被发现了行踪,而且这次似乎还有药神宗的参与,想来是他们奇特的药品,被其盯上了,说是将药方交出给到那几个制药大家,不如说是那药神宗想要那药方罢了。
而且若不将其交出,那药神宗真的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这药方是祖宗传下来的,又怎么能够随意的给别人呢,这药神宗必是仗势欺人之辈,如此一来,必然会如他们所说,有灭门之危险。
伊海皱了皱眉头,说道:“如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而且,我们也不能将这秘方交给他们。”
柳如烟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海哥,我知道了,前几日我在药神宗的师兄,突然来找我,说是师父想念我,给我带着礼物,然而,他似乎来这里总是在打听一个叫于家的信息,说是几年前因为一些事情来到这里的制药之家,我那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方的事情,所以就头脑一热,将我们从姓于改为姓伊的事情与他详细说了一番,却没想,他们竟然是为了这秘方,而且,我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一起成长起来的师兄会谋害自己。”
闻言,伊海皱了皱眉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收拾,你安排好阳儿,我去安排家中其他人,我们连夜分散出城,躲避灾祸,等事情平息我们再相聚不迟。
“我们怎么安排?”柳如烟忙问道。
“我们分五路出城,母亲一路,你带着阳儿一路,我一路,剩下两路让下人装扮成我们的样子。待危险过后,再相聚不迟。”伊海说道。
事出紧急,只能以分散出城乱其视线,以求最大限度的自保。
“即便如此,也会有被追上的可能,也会有危险伴随,若是那般……”想到这里,柳如烟哽咽得说不说话来。
“若是那般,照顾好阳儿。”伊海微笑着说道。
他抬手将柳如烟挡在眼前的头发,撩拨于耳后,轻抚着她的面庞,随后带着叹息转身,提步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模糊双眼,柳如烟双臂抱膝,不住的抽泣。她从未怀疑自己的选择,曾几何时,她还为这选择感到十分的骄傲。但是此刻,她只愿与伊海不曾相识,不曾相知,也不曾彼此托付。相遇即是分离,存在即是遗忘。却引得世人纷扰,只因过程太过美好。
“来人。”
丫鬟萍儿走了进来,恭敬的候在一旁。
“收拾细软,然后去把小少爷带过来。”柳如烟吩咐道。
随后,她拿起搭在衣架上衣服,将其穿起。
那丫鬟见其着衣,欲走来侍候,柳如烟忙摆手制止。
“快收拾吧,我自己来。”她忙说道。
时间紧迫,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自己动手快一些。
伊家此刻已是灯火通明,院子里,吵杂之声不绝于耳,看样子是那伊海通知了各处,但那危险的事情早已传开,荡漾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此刻,人人自危。总之,伊家上下,看似热闹非常,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透着慌乱与恐惧之感。
另一个房间内,被吵醒的伊阳坐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外面。
“萍儿姐姐,外面这是怎么了?”看到一旁收拾行李,神色慌张的萍儿,他忍不住发问。
萍儿身形一颤,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了。一瞬,像是又反应了过来,她忙开口道:“哦……哦……没事……搬……搬家……”说着,她又接着收拾了起来。
伊阳皱了皱眉头,搬家?没听爹娘说啊,而且为何要在夜里搬家?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他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萍儿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而抽泣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萍儿姐姐?”伊阳又问道。说着,他将身上的被子掀到一旁,走下了床。
“没……没事……我……我就是想……想家了。”萍儿编了个理由。随即她擦了擦眼泪,走了过来。
拿起搭在一旁的衣物给伊阳穿上,左右又整理了一番,然后说道:“夫人吩咐萍儿带言少爷过去,阳少爷请稍坐,萍儿这边马上就好。”
伊阳没做声,只坐于床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待萍儿收拾完备,两人走出了房间。
看着院落中,穿梭于各处的下人,他们表面都在忙着整理,神色却都是异常的凝重,让这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伊阳这样想到。
半个时辰后,打包好的钱财与细软,被一箱箱,一件件的聚集在院中。
府门外,伊家的车夫早已将车马备好,分五路等候着。
不一会,伊海来到院落中,吩咐将那满置银两的箱子,捆绑于两路马车之上。随后召集下人,将剩下的银两分于各人之手。
“伊家遭此大难,实非不愿,这些钱财分于你们,足够你们回到老家做些小生意。出了城按照我说的方向行进一日,你们便自由了,感谢你们这些年为伊家的付出。”伊海说着,随后行了一礼。看着眼前的家丁和丫鬟,他说不出的难过,这些下人,在伊家长则几十年,短的也有七,八年之久,每日生活在一起,虽有主仆之分,却早已胜似家人。今日一别,便是永远。
伊海扶着伊母坐上了第一路马车,这时,柳如烟走了过来,双膝跪于地面之上。
“娘,如烟不孝,让您和安家遭难了。”柳如烟开口道。她对着老人不住的叩拜,眼中尽是泪水,是悔恨,亦是歉意。
“如烟啊,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我们共同面对,都会过去的。”伊母安慰着。她颤颤的将柳如烟扶起,抽出手帕,为其拭去泪痕,带着满面的笑意看着她。
“娘,路途颠簸,您身体不好,千万要保重啊。待事情平息,我们定当将您接回,续报您老的养育之恩。”柳如烟轻声说道。拉着安母的手,她又一次泪如雨下。
“好了如烟,不要再哭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阳儿,你要坚强啊。我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你们,小海和阳儿就拜托给你了。”伊母说道。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拍着柳如烟的手,那是种安抚,也是种托付。
柳如烟又何以不知伊母之意,正欲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人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并在伊海位置停下,正是那梁虎。
“海哥,杨城主那边已经去过了,他说会在城门处跟我们作别。”他跳下马,恭敬的一礼。
伊海点了点头,看着满载物品的车马,还有整装待发的众人,随即踩着马镫一跃上马。
悬挂于府门之上,书写着“伊府”的匾额,在火把的映衬下,闪着别样的光亮,而这一刻,那光亮却如针刺般,伊海心中阵阵作痛,他一声叹息,脚下一紧,转而驱马朝着城门的方向,缓缓驶去。
“娘,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柳如烟抹了抹眼泪说道。吩咐贴身丫鬟将伊母扶回车厢,而她则站在那里,驻足良久,在车夫的催促下,才转而回到自己的马车。
此时,伊阳正安睡于萍儿怀中,白天玩的太疯了,夜里这周围的异样,并未让他受到任何影响。
柳如烟寻一柔软处坐下,看着眼前的孩子,她感慨万千,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也是个不称职的夫人,更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全家人颠沛流离,其心不忍。
一刻钟后,伊家一队车马,已行至城门处。
此时,城门处闪耀着点点火光,城主杨洪带着几位官员模样之人,迎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劳烦杨城主和几位大人,伊某真是过意不去。家中危难,必须尽快离开容城,实非得已,还请见谅。”伊海说道。随后他跳下马,行礼至几人。
八年前,杨洪于城内任职不久,伊家举家搬迁至此边陲小城,两人偶然识得,或许同为异乡人的缘故,彼此相谈甚欢,遂交往了起来,久而久之,感情深厚的他们,结为了异性兄弟,彼此扶持,直到今日。
简单拜别后,伊海便又回于马上。
“伊海老弟,恕为兄不能远送,保重。”杨洪拱手行一礼,随后和那几位官员退至一旁。目送伊家车马出城远去,他心中感伤,又何以言表。
城外五里三岔路口,伊海来到伊母马车旁。
“母亲,您与梁虎,梁豹先行回老家安顿,待此等风波过后,孩儿便回去与您相聚。”伊海缓缓说道。他压抑着自己的心伤之感,转而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不想母亲担心,只能如此。
“小海,母亲是将死之人,不用劳师动众为我担心。这事若能平息,好好与如烟过日子,将阳儿抚养成人,留住那秘方,告慰你爹的在天之灵,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伊母说道。她放下帘子,不再去看她那苦命的孩子,此时,她的衣襟之上,早已被低落的泪水打湿,这一别,不知何时才可得见。
“母亲这一行,便托付给两位兄弟了。”伊海对梁虎,梁豹两兄弟微微施礼。
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无奈只能托付于二人。
梁虎刚要开口,伊海摆了摆手。
“祖宅还有些财物,足够生活,这车上的几箱子珠宝黄金,便分于二位兄弟,伊某拜谢了。”伊海对两人又行了一礼。
此刻也是没有办法,突遭灾祸,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钱财是小,母亲为大,若是能用这些金钱,让母亲有所依靠,也是值得的。毕竟这时候能信任的人太少了,树倒猢狲散,即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两兄弟,在危难之际,能够对自己不离不弃,已是良心之举。若不用些钱财,这托付怕是会变得很难。即便如此,他也未安心,毕竟人心难测,此刻,只能期盼这二人念及旧情,再别无所求。
梁虎两兄弟随即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查的笑意。
“海哥放心,老夫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你自己保重。”梁虎,梁豹,同时一礼。
言罢,两人带着伊母一队车马,朝着最右边的道路行进而去。
看着那队车马远去,伊海百感交集,但是此刻岂是多愁善感之时,他稳定住心绪,吩咐两队车马分行至另外两条岔路,随后他来到了柳如烟的车厢前。
柳如烟闻得马蹄声,知其到来,适时的走了出来。
“如烟,你我夫妻一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没有父亲在身边,阳儿便由你单独照料了,但愿这事情快些平息,我也好尽早前去与你母子二人团聚。”伊海说着,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哀伤。没有谁愿意与自己的妻儿分开,但是面对如此凶险的情况,他没得选择。
“都是我的原因,让一家人受苦了。”柳如烟哽咽着说道。
带着满面泪水,她看着安如烟,早已泣不成声。当年,若不是遇到安如烟,让她情难自制,又何以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悔恨,担忧,绝望……此刻,正一股脑侵袭着她的心。
“如烟,无需如此。我并不后悔与你相遇,待有重逢之时,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伊海微笑着说道。他扶着柳如烟的脸庞,为她拭去泪水。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柳如烟深情的说道。她抬手放在伊海的手背上,感受着那厚实的手中传来的阵阵温暖,这一刻或许是为了短暂的重逢,亦或是永远的诀别。
“如烟听我说,最左侧的路向前行进十里,那里还有一条岔路,还是走最左侧的那一条,大概在明日入夜之前,便可到达那‘青云城’。”伊海详细的说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一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浪费,心中虽然有万般不舍,但是对于他来说,妻儿老小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柳如烟也知晓其中之厉害,只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默默的点着头。
安如烟抚摸着她的头,这一幕,正如他们初识的模样。那时,他还是翩翩少年,而她,也正值妙龄之少女。他喜欢抚摸她的头发,以示宠溺,而她每次都是报以傻甜的微笑回应。然而,眼前这般熟悉的动作,却似乎变了味道。
伊海依旧是宠溺,他的手却是颤抖着的。柳如烟此刻也不再是傻甜的笑容,而是千百个情感交织的泪水。此刻,他们只期盼这场无妄的灾祸,早一些过去。而他们更希望这别离,是短暂的。
“离别在当下,相逢会有时。照顾好阳儿,也要照顾好自己。”伊海颤抖着说道。此时他已眼角挂泪,却没有任它滴落。脚下一紧,拉紧缰绳,胯下的马匹瞬时呼啸而出,带着一队车马,朝着中间的岔路绝尘而去。
看着伊海渐入夜色,柳如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车厢。她拭去泪水,平复心绪,作为母亲,她必须要学会坚强。她看着眼前的伊阳,小小的,那般的惹人疼爱。温馨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她想起和伊阳从相识,相知到相伴。想起他们为了安静的生活,远迁至边陲小城的过往。还有伊阳从出生,到成长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啊。”柳如烟轻声感叹。
皎洁的月光下,一队十几人的车马匆匆赶路,马蹄声,车轮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的突兀。
夜幕到日出,日出又到傍晚,这队车马没有做任何的停歇。
“娘,这是什么?”伊阳问道。只见他所知的方向,那是一间用竹子和芦席搭成的茶棚。
“这是一间茶棚,是供过路之人歇脚之用。”柳如烟耐心的解释道。
此时,有茶棚出现,也就是说,这青云城便是不远了。
“娘啊,我们不也是过路之人么?我们为何不在此歇脚啊?”伊阳很是疑惑。
柳如烟深吸了一口气,
“快要进城了,我们一会儿就能歇着了。”柳如烟安抚着说道。除了赶路有些匆忙之外,自己这边,倒是也没有任何异样情况。她伸手将伊阳揽在怀中,看着外面的景象,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之感。伊海那边怎样了,伊母那边是不是已经到达了老家。
眼看就要进城了,到了那里应该就是安全了吧。购置房产,等待伊海接伊母到来,一家人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她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就如这即将抵达的青云城,触手可及。
“咴儿……”
尖锐的马鸣声打破宁静。
柳如烟心中一紧,她明了,这是被药神宗找来了。
车厢外,厮杀声,马鸣声不绝于耳,惨叫声,求饶声也充斥着她紧绷的神经。
“夫人,我……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萍儿问道。
眼前的她,已经手足无措,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娘啊,外面是什么声音?”伊阳看着柳如烟,好奇的问道。
柳如烟皱着眉头,正欲开口。
她们所乘之马车,突然剧烈一颤,重重的落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
眼前萍儿那身体,猛然的抖动了一下,只见,一把刀直直插入了她的脖颈。
不由多想,柳如烟一把将伊阳揽入怀中,随即抬手挡于眼前。
只见那把刀用力一抽,惊恐与绝望早已定格在萍儿眼中。此刻,她的脖颈处,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柳如烟的脸上,衣物上,还有挡在伊阳眼前的手上,瞬时被鲜血沾染。
伊阳也没有幸免,除了被挡住的眼睛,全身各处已被鲜血染红。
此时,没了气息的萍儿,靠着车厢的壁沿倒了下去,惊恐还留于面容,而眼中已经没有了色彩。
“出来吧,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如烟皱了皱眉头,将伊阳紧紧抱在怀中,随后拨开车厢的门帘,走了出去。
眼前,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的人,手持滴血的长刀坐于马上。
再看四周,十几人的车马都还在,只不过那些马夫和家丁,早已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就连那十几匹马,也带着残肢,倒了一地。
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中潺潺流出,形成无数条血腥的红色“河流”。
柳如烟幽怨的看着两个人,全身不住的颤抖着,是怨恨,也是愤怒。她知道,昨夜管家传的信息,那药神宗要灭门之事,此刻已经应验了。
眼前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梁虎和梁豹两兄弟。
伊家出了内鬼。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你们把我婆婆怎样了?”柳如烟质问道。
那声音中有焦急,也有愤恨,更是有些许无奈。
“夫人还抱有侥幸心理么?既然宗门说了是灭门,那就便是灭门。”梁虎轻蔑的说道。
这话语,就像是一把重锤,砸在柳如烟原本就悬着的心,让它变得支离破碎。想起那个慈眉善目的伊母,柳如烟心如刀割,那个将她视为己出的人,虽不是由她亲手所杀,却是因她而死。还有伊家那些下人,他们又曾得罪过谁,落了这样的一个陪死的结果。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悔恨,自责,是她给伊家带来的灾祸。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含泪看向二人。
“海……海……海哥……你们……你们把……把海哥怎么……怎么样了?”柳如烟努力的说出。
她声音颤抖,还有些哽咽。若是七十八口,那么伊海应该也难以幸免,她多希望听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啊。
“很不巧,伊海所走的那条路,正好能碰上宗门的人。此刻,他应该是在黄泉路上了。”梁豹淡淡的说道。
言语冷漠,不带一丝情感,仿佛这七年多的相处,不曾经历,也没有感恩。
话音未落,柳如烟整个人便瘫软的坐了下去,她心中最后的希望也崩塌了。那个深爱了多年多的人,在这一刻,离她而去了。
她茫然的坐在那里,没有方向,也没有泪水。她狂笑着,虽然那声音听起来甚是凄凉。
此刻,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宣泄的情绪,这才知道,悲痛到了极致是欲哭无泪,是几近癫狂。
伊家因她而灭门,又失去此生挚爱,她何以苟活于世间。
“娘啊,爹爹去了哪里?你这是怎么了?”伊阳稚嫩的声音。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庞,面色有些焦急。
柳如烟被拉回了现实,她不能死,阳儿还需要她的照顾。
她抽出手帕,在伊阳的脸上擦试着。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有报应么?那药神宗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财。”柳如烟面无表情,哀怨的说道。
口说忠义语,眼前俱名利,有利有益是主上。在她看来,梁虎和梁豹定是被那药神宗所收买,为钱财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