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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秋末冬初,寒流侵袭。
黄叶满道,晨风微凉。
简朴的木阁里,传来一个女子的银铃嗓音:“大师兄,你明日就要启程吗?离武林大会尚有一段时日,不等过一阵再走?”
“师父说了,让我领师弟们早些下山,当作历练。”年轻男子的声音充满磁性的温柔,“你在乱山好好修炼,等我回来。”
“要去多久?”
“短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吧。”
“这么久?”女子道,“不行,你们下山历练,凭什么让我窝在乱山?我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你要参加武林大会?”男子轻笑,“武林大会向来只有男子参加,难不成你要女扮男装?”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武功如何,你最清楚。我要光明正大——比武!”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男子收敛起玩笑,正色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武林大会高手云集、龙蛇混杂,比武,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江湖经验浅,师兄怕你吃亏。”
“不是有师兄你在我身边吗?”她早已习惯和大师兄朝夕相处,说这话便也理所当然。因为习惯,所以不喜分别。听到他要走,一时冒失,闯进他房中。
男子有些为难,但也松了口:“此事需得师父首肯。”
“行,你等我一会儿。”随着话语,一个穿着明黄短袄、藕花留仙裙的娇小身影跑出房门。
男子轻叹着摇头,继续收拾行李。平时骄纵她惯了,实在拿她没辙。
不一会儿,女子回来,雀跃地道:“师父同意了!”
“既然师父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捎上你。”温言细语,虽说勉为其难,语气甚为欢喜。事实上,他又何尝习惯分别?
女子欣然道:“上次离开乱山还是两年前,这两年师父整天让你督促我练功,可把我闷坏了。”
“师父是真宠你,让我都有些嫉妒。”男子道,“你看,你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这么大的事,他竟也满足你。要知道,跟我下山的师弟,可都是经过筛选的。”
“那得亏我机灵。”女子坐到椅子里,双脚一翘一晃,长睫毛拍打着大眼明眸,忽闪忽闪的,“我跟师父说,练功不能闭门造车,出去见识一下江湖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比武,才能博采众家之长,说不定就能突破我在剑术上的瓶颈了!”
“是是,你最聪明。”看得出,男子对她亦甚为宠爱。
“而且,我两年没见父亲了,想借这次机会,回一趟家。”女子望着窗外含苞欲放的梅树,想起两年前回京都,恰也是冬季,梅花开得正好。
“乱山到京都需两日,你赶紧回房收拾行李。明早天不亮启程,才能在晚上赶到驿站。”
“好!”
见她一脸兴奋,他补充:“前武林盟主逝世,武林大会意在推举新盟主,确乃盛会。”
京都。
纵横交错的街道宽阔平坦,即便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也能有宽余。街道两旁屋舍林立,做生意的商铺最多。
早集时辰,百姓们穿着臃厚的冬衣赶集,小贩叫卖着,早餐铺子的包子馒头蒸腾着热气。整个帝都充满了热情,与寒冷的天气形成截然对比。
乱山剑宗一行人,行了两日,赶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入京,于客栈歇息了一宿。
这家客栈共有三层楼,一楼打尖,二三楼住宿。圆形结构,客房环了一周,中空,显得一楼厅堂空间很高。
楼梯上,一位执剑的公子青衫飘然,衫底暗纹绘着飞鹤,身姿卓然不群。若是有眼力的江湖人士,就会知道,他乃乱山剑宗真人首徒,人称“青衫剑客”——林司尘。
并排走着一女子,亦是青衫,秀发束成一条长鞭,长相娇俏可人。十来个同样打扮的师弟紧随其后,从二楼下到一楼,围着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点了茶水早餐。
小二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这行人装束整齐,便知不是宗门也是大派,上菜时堆满了笑:“少侠们,慢用。”
动筷前,林司尘环视客栈,最后目光停留在门楣“紫来客栈”四个大字上。从小镇入繁华京都生出的鹏程感,令他的脸上飞扬着神采。
“紫来”,取“紫气东来”之意。紫来客栈,是这天子脚下京都王城,最大的客栈。
武林大会在即,客栈汇聚了四面八方而来的江湖客,为都城增添了豪侠气味。
“话说前武林盟主约战重泉教魔头,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斗得那是天昏地暗,鬼哭神嚎啊!”有武林人士正绘声绘色讲述着江湖风云,“就在僵持不下之际,盟主使出了他的绝杀——破云!”
啪!一拍桌子:“绕电奔云飞日月,驱龙走虎出乾坤!破云既出,谁与争锋!”
那人越说越带劲儿,就好像自己经历过那场大战一样。江湖消息,知道得多,受小白听众追捧,自有一番成就感。
果不其然,同桌儿的四五同伴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此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正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师妹。”林司尘唤。
……
“小可!”
女子回头:“大师兄,怎么?”
“你在听什么呢?”林司尘顺着秦逸可看的方向瞅了一眼,“江湖人爱夸夸其辞,都是胡扯。”
秦逸可吐了吐舌头。
那桌人继续话题:“然后!然后魔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呐,使了一招……一招……哦对了,一招黑虎掏心!”
“黑虎掏心?这不是拳宗拳法吗?”同伴们齐齐发问。
“咳咳,名称不重要,威力才是重点,话说那魔头简直了!他……”
秦逸可翻了一个白眼:“果然在胡说八道呀!”
林司尘见她对此话题感兴趣,解释道:“前盟主与魔头的决斗,除他二人外,无人知晓。盟主死后,重泉教血洗圣门,鼎盛之圣门,一夕化为乌有。”
重泉教扩张势力,毁帮灭派拉仇恨的事,秦逸可知道,又听林司尘道:“此次召开武林大会,就是要推选出新的盟主,团结各门各派,与重泉教抗衡。”
忽然,屋顶踏过一阵急促的脚步,有尘屑落入茶杯中,林司尘皱了皱眉,唤:“小二,换几杯热茶。”
一师弟抬头看屋顶,抱怨:“不知哪方鼠窃狗偷,大白天的飞檐走壁!”
小二上来掺茶,秦逸可起身:“大师兄,我就不坐了。既来了帝都,我先去见见父亲。”
“好。”他明白她思父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