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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若初这个一门心思做学问的书生眼里:这古代男子,尤其出身显赫的贵族,最喜爱温良淑德,才貌双全的女子。
论美貌,这古代父母遗传给她的这幅皮相,当真不差,虽不敢自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也国色天香,婉约动人。
论才华,她原是现代生物学女博士,不但专业造诣登峰造极,国文中医也堪称专家,至于琴棋书画诗酒茶,女红刺绣,全仰赖张家父母这对神仙眷侣和逍遥阁各位的师傅躬亲相传,耳濡目染之下虽不敢自居精通,倒也绝对忽悠得了他。
所以,被现代女博士翻了牌子的男人,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是迟早的事。
爱情三十六计,若初玩转熟悉,欲擒故纵是第一计:先不经意引起他的注意,再故作内敛,及时退出,引他去找若尘。他若有心,必能从若尘处打听到关于她的一切,他若无心,也无所谓,她还有后招。
这公子哥倒算是有心,很快从若尘那儿得知:家父名为张清,乃当世隐居名医,多年来与夫人鹣鲽情深,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义父是张清多年至交好友,此次来家中小住。当然,若尘受长辈叮嘱,并没有透露义父逍遥阁主的身份。张家除了若初若尘这对姐弟,还有一长兄,因自小体弱多病,便被张清送往九机山习武养病。
张家虽隐居山林,家无钱财,却有良田十亩,宅院两套。
张清夫妇精通医术,平日下山济世悬壶,得空便在书房花亭吟诗作对,鸳鸯呈祥,又有一双聪慧伶俐的儿女,过着与世无争的小康生活,尽享人间乐事。
公子哥向张家一一道谢恩情,并自称姓贾,与家仆来山中游玩,不慎跌落山崖。
若初抿嘴偷笑:姓贾,一听就是假的。父亲与义父,只怕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猜到他是谁了,只不过不挑破而已。这样的幌子,恐怕只有若尘这样的小屁孩才会信。
可不到半刻中,若尘就偷偷扯若初的衣角,“长姐,你说,他真的姓贾吗?”
若初眉目一亮,正要拍弟弟的大脑瓜子给他点赞,迎头便瞧见贾公子正向他们走来,忙不迭将伸出的手强制转向,轻抚若尘肩上看不见的灰尘,“若尘,贾公子入门是客。长姐照顾,多有不便。你如今也大了,该懂些事,万不可失了张家的礼数。”
若尘似懂非懂,却也在懵逼片刻后,认真点点头。
对张若尘来说,客人礼仪遵守不遵守,照顾不照顾都无所谓,他最在意的是贾公子的那把青虹剑,只要能摸到那把剑,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若尘一天到晚与贾公子厮混一起,一面乐此不疲地对他表演自己的武学功底,一面缠着他给予评价,连若初唤他们吃饭,都无暇顾及。
若初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趁给他们送饭的机会,一面责备弟弟不懂礼数,一面把为贾公子专门准备的芡实山药粥摆在眼前,“公子伤情未愈,不宜荤腥。这芡实山药粥,配以红枣蜜饯,最是养脾开胃,补气益血。”
贾公子感激施礼,“有劳若初姑娘了。”而后放心喝粥,赞不绝口。
若初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淡然嘱咐弟弟几句,便自行离去,临走还听到他对若尘称赞自己才貌双全,更是心花怒放。
慕容峰在一边装模作样地捂着胳膊呻吟痛苦,“初儿啊,义父的旧伤也复发了,不知道有没有芡实山药粥喝啊!”
若初当即羞红了连,啐了一口,“你不是喜欢粉子蛋嘛,什么时候移情别恋了!”
慕容峰一副鬼脸般的失落,“没良心的丫头!”
几日后,贾公子余毒除尽,伤口愈合,便要告辞,赠若尘一块璞玉,以作答谢,“在下出门在外,身边没别的财物,这块石头是机缘所得,万望毋弃。”
若尘对玉石没什么心思,在长姐略赞两句后,便要转手送给若初。
贾公子也微笑应和,“只要若初姑娘喜欢,便是这块石头的福气了。姑娘可据自身喜好,请能工巧匠,雕琢成器。”
若初推辞不过,便含羞收下,心中猜度,这贾公子原本就是想送给自己,只不过不明她的心思不敢造次而已。
她暗暗好笑,得意兴奋之后,便缠着慕容峰借来逍遥阁的《啄玉名典》,偷偷研习,唯恐辜负这块“定情信物”。
若尘眼馋贾公子的青虹剑,实在不舍放他离去。
若初便假公济私,教弟弟对他撒娇献媚,最好情义和马屁一起用,连消带打,多多益善。
若尘还真是一点就通,又伺候他洗脚铺床,又帮他换洗伤口,还下了血本赠送张家的祖传的大还丹给他,唯一盯着青虹宝剑,央求他多住几日。
情面几番来往,贾公子很快招架不住若尘的天真热情,答应再留一日。
若尘欣喜若狂,当天就抱缠着青虹剑,在院子里倒腾了一整天。
若初暗自得意,“有我出马,还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当天傍晚,张清夫妇行医未归,门外忽然闯入一群不速之客,刚走进前院就对若尘大呼小叫,气势咄咄逼人。
房中的贾公子闻之色变,一边警惕关注来人动向,一边四处寻找藏身之所。
若初看在眼里,当即明白这伙人跟追杀他的有关。
她原想去帮忙,却忽然记起心理学理论:越是危机时刻,越是心跳容易幻化情愫,滋生爱情的时候。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浪费,绝对够她后悔一年。
若初随即转换策略,佯装无知去叫他,“公子……”
未及多言,贾公子已经以迅雷之势捂住她的口鼻,带着她旋入柱子一侧,拧眉倾听即将临近的脚步,完全不顾被捂住嘴巴,紧身相拥的若初所表现出来的惊愕与羞涩。
若初心中狂喜,自觉像一个披着淑女外衣的女流氓,骨子干着没羞没躁撩汉子的事,面子上却受惊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果然活得久了,就是天生的戏精。
那些家伙不顾若尘的拦阻,在张家翻箱倒柜,四处打砸,自然也惊动了宿醉刚醒的慕容峰,他飞身查看情形,远远就看到捂着若初嘴巴的贾公子,旋即变脸。
眼看追查之人即将逼近他们,贾公子避无可避,竟脚底一蹬,掕着若初就向房顶飞,偏偏他轻功又不给力,带着若初上不去下不来,悬在空中荡秋千,画面惊奇不敢看。
搜寻之人又直奔他们这个方向而来,贾公子骑虎难下,似有抛弃若初之意。
慕容峰咬咬牙,暗中使功力帮忙,两人才一块被托上屋顶。
两人在房顶刚喘了口气,底下那些人又无视若尘的劝阻,要上房搜查。
贾公子拽着若初,在屋顶紧张挪动。
眼看那些人即将上房,慕容峰紧了紧眉头,一块石子弹指而出,悄然飞向暴露在即的贾公子。
贾公子脚下一震,顺着屋顶斜面就滚落下去,连带着若初也未能幸免,跟着他一前一后栽入檐下的稻草堆中,未及回神,头顶的草堆倾塌而下,将他们完美掩埋。
贾公子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忘摁住若初受惊的身子,急躁命令,“别动!”
他的气息传入若初的耳畔,她几乎是不经大脑地安分下来,缩在他身旁微微打颤。
外面的搜查还在继续,里面的若初跟他却在极度别扭,极度紧张,极度酸胀的姿势下整整挺了半盏茶,弄得原本抱着戏耍心态的若初又是心潮澎湃,又是懊恼失措,也不知道是她在借此撩汉子,还是对方在借机挑逗她。
外面的人一无所获,面对十三四岁的若尘那双无辜受惊的眼睛,也倦于继续纠结。
一人唉声叹气,“真是倒霉,明明已经找到了,尸骨无存,还要我们再到处巡视一番。害我碰到毒蛇,还好这儿有大夫。小兄弟,刚刚对不住,你赶紧给我治治。”
领头的道,“主上也是为保万全。如今巡视这么久,看来已经妥了。你包扎完伤口,我们就启程复命!”
他们撤出了后院,稻草堆中的两个人也都松了口气。
贾公子撤手放开若初,对她愧疚道歉。
若初挣扎起身,面上绯红一片,来不及拔干净周身稻草,就羞得落荒而逃。
他着急追着她道歉,“若初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实在是刚刚情况紧急,在下是急糊涂了,还请姑娘见谅。”
若初自知这次玩笑开得有点大,有些愧疚难当,心中又暗笑他的迂腐,只能满脸受惊回身提醒他,“公子止步,前面便是小女闺房,还请……”
一语未了,他又扯她入房躲避。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大汉的脚步声与神神叨叨的不耐烦,“该死,这是走到哪儿了,茅房到底在哪儿呢?”
若初被他捂得难受,紧张之下,两颗狂跳不已的心脏清晰可闻,不禁面红耳赤,进而一个喷嚏便猝不及防地打出来。
门外的人闻之警惕,“谁在里面!”
贾公子急得对她嘘声求救,若初冲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整理好衣襟开门从容应对。
门外大汉看到一个年轻的闺中姑娘,倒也没了戒心,捂着肚子询问茅房,若初指了方向,那人道谢而去。
等那人走远,贾公子又低头施礼,道歉连连。
若初适时深明大义道,“公子若有难言之隐,不必多做解释,若初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他回归本色,竟以别样的目光在她房中落座打量,“姑娘收留,在下感激不尽。只是,适才听若尘小兄弟说,姑娘救我回来的时候,特地在其中设立了一个障眼法迷惑他们,在下着实意外,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识!”
若初淡然一笑,“公子勿怪,若初虽未曾见过大世面,却也知公子的伤势非意外造成。救人是医家本分,可若所救之人身份不明,也会给家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冒险设局。若初无心打听公子背后难言之隐,只愿公子痊愈后,莫要提起张家,便感激不尽。”
他眸光微动,重新审视眼前的姑娘,她只安稳坐下,风轻云淡。
半个时辰后,若尘报信说那些人已经走远了。
他起身告辞,“打搅姑娘,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若初恭敬施礼,默然关门,等他脚步远去,才跳上床翻身打滚,“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持到什么时候!”
正没完,窗外响起慕容峰玩味戏谑的笑声。
她当即涨红了脸,开门查看,却见慕容峰抱着双臂,扭着腰干,阴阳怪气地重复问,“该死,茅房在哪儿?”
声音竟跟方才门外的音色如出一辙,若初大怒,“为老不尊!”
慕容峰笑得前仰后合,“是,我为老不尊,可你知道方才要没有我,那伙人就发现你们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你以为你的障眼法很完美吗!没有我,你们家早暴露了!”
若初羞愧难当,恨恨地冲慕容峰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