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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自己父母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战之后,虽然结果是大获全胜,羽儿也不想缺席,他既然看到了长风,就知道仙子不需要自己再继续守候,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长风看着他,微笑着说:“谢谢你将仙子带出狄山,也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陪伴,我都听在心里。”羽儿那么高大的人,瞬间扭捏起来。
绛珠如同他的母亲一般,如今有一个人来告诉他,谢谢他照顾自己的母亲?他内心颇不痛快,他挑剔的看了看长风,说:“你便是她在海上流浪几十年,拼了命也要救回来的那个人吗?”
长风点点头,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羽儿跟绛珠,不比其他人。
“希望她不会后悔。”羽儿下了结论,说真的,对于自己母亲心里心心念念的人,羽儿可是会嫉妒的。长风虽然没有父母,可是羽儿这个表现,他便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当日长空师兄时常也会有这样的举动,长风死去之后才明白,那是被分走关注和爱之后的一种表现。
白芷见羽儿有些小情绪,便将羽儿跟白泽赶去山谷了,这位超龄儿童便跟着山谷里的小妖怪们一起学习了,海生也跟着去看热闹。反倒将大渊献和单阙放了假。
狌狌给涂山和白芷讲述了他们在狄山的种种经历,无不令人啧啧称奇。
白芷最好奇的便是狄山如同时光穿梭一般的出入口,她也问了跟丹朱一样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回到遥远的过去,丹朱摇摇头:“我也问过了,不行。”
白芷惋惜的说:“那可真真没甚意思了。”
长风却不同意,他觉得能来看仙子一眼,十分重要,哪怕是远远的,根本看不清,也是值得的。
羽儿的决定却是跟之前全然不同了,他积极主动的跟白泽学习各种知识,跟朱厌学战斗,他有了清晰的目标,他要在那场战争之前,回到羽民国去,保护他的母亲。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对羽民国大公主只有感激她的用心良苦,不然自己要是留在羽民国,身后这一对翅膀,这一辈子怕是长不出来了,只有一辈子在最底层做着繁重的劳作,只怕也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她的。
所以冲着大公主给了他第二种可能,羽儿也要回去保护她。至于那个没有担当的父亲,他自然是要回去给他制造一些麻烦的。
朱厌风风火火的赶来,她已经勉强改观了对仙子的看法,如今看到深得她认可的长风回来,如何能不开心,然后她猝不及防的见到了理想对手防风丹朱。
对于朱厌,防风丹朱已经听过无数关于她的故事和传闻,以及她是如何喜欢挑战强大对手来提升自己,又如何觉得高处不胜寒四处撩人打架以至于四处树敌,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只好呆在青丘。
第一眼相见,防风丹朱就感觉到了一阵杀意,她握紧了自己的弓,朱厌也警觉的看着她,两人目光较量之后,便到外面打斗去了,众人也不去管她们,倒是妖市里的顾客都被她们吸引过来围观了,卖东西的妖怪们索性也收了摊子,来看她们的比试。
只剩下白芷和涂山,他们要想办法把长风送到合适的地方去生活。
因为长风不能再回昆仑了,他的事情众所皆知,如今再这个样子回昆仑,便是向上天宣战一般,他暂时留在青丘,但青丘妖怪众多,只怕不小心说了出去,得想一个合适的地方,让长风长久居住。
了解了白芷的担忧之后,长风摇摇头:“这有何难?”他伸手在脸上捏了几下,鼻子变塌了,眼睛变细了,嘴巴变大了。
白芷的表情随着长风的动作从不可置信变成收到了惊吓,竟然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吗?长风有些黯然说:“你是知道的,我如今只有一颗心脏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泥,没有骨骼,靠玄冥鼎给的一缕仙气维持着行走,不灭,不死,我甚至不知道我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但是绛珠吃了那么多苦才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我却不能辜负她。”
“可是你这样活着,着实辛苦。”涂山如此说,白芷也黯然。
“也算是留着一线希望吧。”长风勉强说,他却不能让仙子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只要让她知道自己回来了,好好的,便够了。
说话间,长风的脸自己又修复回了原样,息土的能耐果然不可小觑,白芷忧虑的想,如今长风就是一个行走的宝物,要是风声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他。
长风听了白芷的担忧,也感到十分暖心,毕竟在经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有绛珠为他流浪数十年,为他盗取玄冥鼎,而青丘诸位大小妖怪们为了他和绛珠也是费尽心力,教他如何不温暖感激。
长风坦然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我回来了,可是却法力全失,我所有的灵力,都存于经络之中,在那一日,全都化回了灵石,我能感觉到灵石如今在魔界,而我现在只剩下回忆和一具空壳。”
白芷更加不放心了,如果今天她让长风离开青丘半步,出了任何问题,都是她的责任,她自觉保护好长风,是涂山和自己夫妇二人的责任。
长风笑笑:“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息土,离开了我的身体,也全无用处。”说完,他随手从胳膊上揪下来一团,那泥土离开了他的身体,便散成一团泥沙,跟普通的泥土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而他的身上虽然看似血肉,可是却没有半滴鲜血涌出,眼见着一层一层,又长了回去。他何止是行走的宝物,长风如今就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任人蹂躏的泥团。
白芷放弃了把他放到别出去的想法,她在百花园隔壁给长风搭了一间屋子,这里是白芷和涂山定情之地,青丘妖怪们不会到这里来,只有百花,九方和赤狐会在这里玩耍。
屋子很快被百花园自动的给包裹了进去,藤曼疯长的蔷薇花爬满了长风小院子,墙壁上开满了成片的蔷薇花,长风站在院子中,长袍衣袂随风,孤独又冷清。
白日里,长风会改变容颜,青丘除了核心的这些妖怪,其他的妖怪都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都不知道百花园里住了个妖怪。
而百花如今也是豆蔻少女了,见到隔壁住了一个奇怪的人,心里有些害怕,这几日都蹭在树屋不肯回来。
青萝得知消息之后,连忙跑到百花园来看他,长风虽然捏出可怖又奇怪的面容,青萝却是全然不惧,她从来,观人观心。
青萝跪坐在长风脚边,泪流满面:“师叔你何其狠心,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剔肉取骨,仅剩一个皮囊。”她恨恨的说:“若不是你制住我,我定然跟贪狼君拼个你死我活,我就算血溅当场,也定然不能让他如此害你。”
长风抚摸青萝的头顶,即便她如今已经为人母,而且很快就会再有外孙,她在长风眼里,也依然只是那个青涩懵懂的小丫头。
“我可曾又愿意让你和芾玉见到那样的场景?我这一生没有后人,没有收徒,说句僭越的话,你和芾玉就跟我自己的徒弟一样,若不是担心师兄有想法,我着实是想自己来教你们法术的。”长风的话里有些许的唏嘘。
“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你们白白去送死,我自己的因果债,只能自己还。”长风心里也很酸楚,却落不下一滴泪,更添加了悲伤的感觉。
青萝见了,只是更加的伤心,她哭到不能自已,早年长风离去她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这一日她却是把所有的不甘心、愧疚,自怨全都哭了出来,更有失而复得的感动和开心。
长风也不劝她,她这些年也把自己责怪得很厉害,如今哭出来了,倒是好了。
百花恰好从山谷放学归来路过,原本想绕道而行的她听到声音,过来看一看,却见那怪人哪里是怪人,俊朗飘逸,气质如松柏,容颜如暖玉,她在门口看得呆了。
而青萝哭成这样,百花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青萝虽然在青丘得日子不如大荒多,但她的法术极其厉害,青丘妖怪们大多都不敢靠近她。
如今见她哭成泪人儿跪在那怪人脚边,百花感到十分奇怪,于是她偷偷招手叫来九方和赤狐,一起趴在门缝,看着这个奇怪的事情,赤狐如今可以说话了,九方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他们的态度都是:“这关你什么事?”
百花语塞,这两只狐狸也太不八卦了,一点都不好玩。她自己已经在脑海中演了一出大戏,她觉得她此刻应该要去找黑目通报一下,免得他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赤狐虽然只能说话,还不会化形,可是他觉得这事儿真的不能做,他对百花说:“我觉得,是不是咱们再等等?再看看?”
涂山九方不会说话,拼命点头附和,只恨自己现在还不能说话。
可是百花如今还处于很容易义愤填膺的年纪,小小年纪一腔热血,容易被不平的事情点燃,黑目对于他们来说是忠实可靠的守护者和保卫者,她不能接受青萝对他的背叛。
不管两只狐狸怎么说,她坚持认为,她必须去告诉黑目,至少提醒一下他。
涂山九方和赤狐琰劝不住她也拉不住她,只得跟了去,百花到了青丘山脚,黑目正在悠闲的巡逻,百花急了,青萝姑姑都已经在对别人掏心掏肺的哭了,你还在这里优哉游哉散步看夕阳!
百花跑到他跟前,严肃的说:“黑目,请你务必要照顾好青萝姑姑,我们都知道你很忙,可是有人却很闲,而且很好看。”
黑目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两只小狐狸,两只狐狸一齐挤眉弄眼的朝百花园指了指,黑目顿时明白了,哭笑不得。
对于人小鬼大却一心护着自己的百花,黑目只有感激和温暖,他严肃认真的对百花说:“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但是那个人,是青萝姑姑的师叔,从小青萝姑姑跟着他学法术,你们要尊敬他,不许捣乱。”
百花第一次正义出使铩羽而归,她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这样正义的使者,果然还是捣乱比较快意妖生。
于是百花便带着涂山九方和赤狐琰时不时的到长风的住处去捣乱了,有时候变个吃人花吓唬长风,有时候变个怪物,有时候满屋子长满荆棘,有时候又开满曼陀罗花,不管他们做什么样捣蛋的事情,长风都是坦然面对,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也没有对他们怒目相向。
这让三个捣蛋鬼十分挫败,他们每天从山谷学堂出来之后,必然会到长风这里来捣蛋报道,有时候是新学的妖术,有时候是路边见到的奇怪的小妖怪,有时候是蛇虫鼠蚁,有时候是赤狐琰做的花样百出的小玩意。
长风淡定的把想留下的留下,想扔掉的扔掉,他们那些不入流的妖术理都不理。过了几日,百花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了。
长风多数时候的面容不定,每天都随心所欲,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都会恢复成本来的样子,三只小妖怪便瞠目结舌的说太神奇了,于是这个技能征服了百花,她开始缠着长风,要长风教她容貌变化的妖术。
其实长风一个人住在青丘多数时候是很孤寂的,虽然青丘几个大妖怪时不时也来看他,青萝更是常来,但是谁也不能一直陪着他,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懒惰如白芷,每天也是要有几个时辰雷打不动的修炼的时间的。
所以几个小妖怪反而是最常来的客人了,他们整日挖空心思的调皮捣蛋在长风看来反而是一种惊喜,他也很希望看到几个小妖怪今天又学了什么新的妖术,捡到什么新的东西,赤狐琰又做了什么新的玩意。
渐渐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对长风的成见和戒备,开始走进那扇篱笆门,也敢跟长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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