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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平淡的眼眸深处有痛苦,有害怕,问道,“如果,我做了手术,还能看到你吗?”
苏清怔松,“我也不知道。”
顾昀眼眸垂下,心中涌上酸涩和失望。
她见他这样,赶紧说,“顾昀,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就像过往的几十年一样。”
他唇畔微动,犹豫了许久才说,“我可以不做这个手术。”就这样死了,说不定可以触碰她了,他想。
“不要!顾昀,你一定要做这个手术,我...”她脸色大变,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我还没死,身体还在另一个地方,我还等着你来救我。”
顾昀眼神一亮,问道,“真的?”随即又失落的说,“你只是在安慰我,好让我去做手术而已。”
“我...”她无奈,心里有些后悔说这个,但是想打顾昀不做手术的话,就真的离死亡不远了,咬咬牙,说道,“...是真的。”
“我不信,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之前不说。”顾昀怀疑。
“因为...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顾昀期待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她叹气,“因为...我已经嫁过人了,所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个。”
顾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在意这些,谢谢你告诉我,可是...你现在人在哪里?又怎么会在我身边飘荡这么多年。”他比较想知道她是死是活。
她心里真的要呕血了,真是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于是尽量镇定的说,“因为丈夫家暴,我被打的半死,现在还在老家的医院躺着,想回去都回不去了,至于为什么跟着你,我也不知道,离开你太远,身体会自动飘回来。”
顾昀听到她被家暴,生气的抿起嘴唇,眼神透露着冷光,“你在哪个医院?我将你接过来。”
“顾昀,你先做手术吧好吗?我的身体我可以感应得到,但是我没法儿离你太远,等你好了,陪我一起去,好吗?”苏清恳求道,对不起,顾昀,这样骗你,或许,你好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世的我,可能已经死了。
顾昀定定的看着她,“...好,我答应你。”
苏清大喜过望,“太好了!”顾昀见她笑了,也扬起一个久违的笑容。
因为已经做过配型,文念和杨齐焕很快就将手术准备好了,顾昀被推进去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她的方向,苏清没有跟进去,她害怕看到顾昀的身体被破开。
顾昀的家人都来了,萧一一和萧一尘也来了,众人气氛沉重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谁也没说话。
手术持续了很久,整整两天两夜,出来的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时候,大家才喜极而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苏清也想哭,可是眼角依旧没有眼泪。
苏清守了很久,顾昀才醒过来,睁看眼就看向她的方向,知道自己还能看到她的时候,开心的笑了,苏清也跟着笑了。
虽然恢复时间很长,也很痛,但是有苏清陪着他,顾昀觉得很开心,两人度过了一段很柔和完美的短暂时光。
直到有一天她在街上偶然看到了赵斗,她奇怪赵斗为什么在首都,好奇的跟了上去,他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地下室,苏清心里越来越僵,这是她...上辈子死的那个地方。
她心里复杂,说恨吗?她也不知道,但是在看到赵斗桌子上的文件,她瞳孔一缩,这是捐心文件?接收人…是…文念?
怎么会是文念?
那么…他们上次说的…
难道…她的心在顾昀身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苏清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他知道后又要怎么面对她?
苏清恍恍惚惚的在外面晃荡了很多天,她坐在天台上,只觉得自己的命运很可笑,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顾昀找到她的时候,她就那样如残破的洋娃娃般飘在天台。
他缓缓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声音悲恸,“对不起。”
她晃了晃神,“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对不起这颗心,对不起你的一切,对不起...。”
她心里一震,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他自嘲的笑了笑,却无比的悲凉,“照着你的模样查,虽然费了很久,但是也不会查不到…”
她沉下头颅,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静默了很久,顾昀才说,“我安顿好了你的父母,下半辈子他们不用为生计发愁,也惩治了你的丈夫,将那一伙人都抓到了,判了死刑。”
她动了动嘴唇,“...谢谢。”
顾昀唇角一勾,眼泪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爱你,...下辈子我还你一条命。”说罢,掏出了一把刀,就插进了心脏的位置,鲜血喷涌而出。
苏清大惊失色,“你干什么?”慌乱的用手捂住了流血的部位。
但是她根本碰不到,鲜血依旧制不住的流,很快就染红了地面,顾昀已经目光涣散,她带着哭腔说,“顾昀,不要!!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呜呜~~这不是你的错。”
他动了动嘴唇,血迹也涌了出来,“...对不起,...但是如果我的生,需要你的死,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不要!不要!顾昀!”苏清大哭,无法流泪的眼眶也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她从来没有怪过他…
“…不要…”她看着顾昀的瞳孔逐渐灰暗,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凉…
心脏揪的很痛,仿佛无数刀片划过…
她看着杨奇焕和文念焦急的跑过来,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吸入了一个漩涡。
病房内,苏清的呼吸器不停的滴滴滴,眼角还流下了泪珠,苏母惊慌失措,医生很快就进来,做着详细的检查,苏清却开始大叫,“顾昀,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顾昀大步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清清,我在这儿,我不会离开你。”然后眼神示意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还没有回答,苏清猛的睁开眼睛,“顾昀,不要走!”
“我在这儿,清清,我在这儿!”
苏清看到他,眼泪夺眶而出,“阿昀,阿昀,”想要抱着他,但是身上的伤痛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顾昀担忧的说,“清清,哪里痛?先不要乱动,让医生给你检查。”
医生很快又拥护了上来,苏清这才发现,她好像没死,这是...回来了?
她歪了歪头,看到了苏父苏母,看到了顾昀,可是上一秒她还看到顾昀倒在血泊里,想到这儿,眼泪又流了下来,异常脆弱,“阿昀。”
顾昀温声细语的安抚,“我在,不要怕。”手指还轻柔的为她擦拭眼泪。
苏父苏母也是急的眼泪直流,“清啊,身上还痛吗?你可吓死爸妈了。”
她一时眼泪流的更凶了,“阿昀,爸妈,我真的吓死了。”
“不怕了,有我在。”顾昀揉了揉她的发丝。
苏父苏母也是抹眼泪,“不怕不怕,现在没事了。”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发现没什么事情,就是情绪波动的很大,就说,“病人还需要静养,以后情绪不要这么大,对孩子不好。”
苏清大惊,“孩子?”她的孩子还在?她还以为已经流了....没想到还在,一时更加心酸。
苏母又说,“对,你受了伤,又有了孩子,不要激动。”
她哽咽的,“嗯。”了一声,随即又染上狂喜,她有孩子了,真的太好了。
然后又问道,“阿昀,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了。”顾昀心疼的看着她。
五天!才五天,可是那个梦,可是持续了十几年呀....
顾昀见她垂下眼眸,担忧的问,“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确实过了很久。”久到他都开始害怕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顾昀的脸色那么差,父母均是脸色发白,应该是被她吓着了,她不好意思的说。
“你这孩子,道什么歉,不过下次不要再去那种山里了。”
“...好。”苏父苏母好一顿慰问,见她醒过来了看着还不错,又急匆匆的回去给她煮鸡汤了,说还要补身子,养身体。
苏清好笑,看看身旁的顾昀,说道,“是不是很久没睡了?”
“没有。”
她不信,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怎么可能睡过了,然后说道,“阿昀,你陪我睡好吗?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一个人害怕。”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好。”然后脱下了外套,在她的身侧躺下,却小心的没有碰到她满是伤痕的身体。
她望着顾昀近在咫尺的脸,又想起了梦里他的决绝,说道,“不要离开我。”
顾昀充满眷恋的看着她,“绝对不会。”
“我爱你。”她说。
他抬起身,轻吻了她的唇角,说道,“我也爱你,睡吧。”
顾昀在她的身侧,他的气息不断的传来,让她觉得充满了安全感,本就疲倦的身体很快就睡了过去。
萧一一和萧一尘本来是听说苏清醒了准备来探望的,可是打开门就看到两人沉沉的正在睡觉,随即轻轻的关上了门。
苏清醒了之后,陆续有人来探望,裴娜和郑慧更是哭做一团,她安慰了好久,两人才破涕而笑。
姜教授和鲁教授也来探望过,还告诉她临床实验暂时进展的还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不要着急。
顾昀的父母和爷爷也来过,顾爷爷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嘴角都咧到耳朵上了,顾父母知道的时候也很开心。
不过和她的父母在病房见面也是挺奇怪的,虽然一开始苏父苏母很是局促,但是慢慢的聊着,也渐渐的觉得还好,可以很自然的聊天了,两家人也很快敲定了婚礼的事宜。
苏清很怀疑,有了孩子还怎么办婚礼?而且她的伤势也还没好。但是顾昀让她放心,一切交给他,她也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