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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能算是光溜溜,赶早进城的男人瞠目结舌仰望着城门悬挂的人,他身上还是有衣服的,只是衣服撕裂变成了布条。
布条在身上横七竖八缠绕,绕过胸膛,绑缚住双手双脚,连头脸都没放过,只留出鼻子呼吸,布条汇集在手脚向上吊起,悬挂在城墙上。
因为这种绑缚悬吊,他的身子弯曲,就像一条兜在网里的鱼,但还是很好看,晨光照耀下大面积裸露的肌肤闪着白皙的珠光,纵然绑缚弯曲,依旧不影响其胳膊腿的修长,肌肉结实.....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匪贼呢。
不过,男人摆摆头,驱散莫名其妙的想法,现在的匪贼换了这种方式示众了吗?
“爹,爹,看光溜溜...”孩童还在筐里拍手嬉笑。
这个,看还是不看呢?以往匪贼示众就是让大家看,但这一次...男人伸手挠头,眼神忧郁,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城门上响起脚步声,他看过去见一群白衣人疾步跑在城墙上,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猛地翻身跳下....男人吓了一跳失声,但下一刻就见那白衣人悬在了半空中,原来手中也牵着一条绳子,他试图解开那悬挂的人手脚上的布条,但无果,只得将人拎住用力一拉,脚一蹬着城墙,身轻如燕的上去了。
城墙上白衣人们围拢,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解不开..”
“不要费力了,他绑的怎么解的开,七娘都解不开....”
“拿刀来...”
男人仰头盯着城墙上,城墙围挡看不到其上的人们,但见有布条被挑起,又跌落,然后有人跃起,耳边陡然如惊雷炸响.....
尖利的,悠远,沙哑,愤怒无数的情绪混在这这吼声中。
男人只觉得两耳嗡嗡,一瞬间不辨所在,耳边似乎是人的吼叫,但又不像是人,他记得小时候跟随家人行路在山野,夜晚遇到狼群的时候,那从山林深处传来的狼嚎....
孩童也早已经不再拍手,双手捂住耳朵在筐里缩成一团。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一眨眼,男人的耳边渐渐恢复了安静,路上有脚步声,鸟鸣声,风声,再看城门上,没有悬挂的人,也没有奔走的白衣年轻人....
幻觉吗?
“爹,害怕!”筐里的孩童哇的哭起来。
而大路上有更多的人奔来。
“怎么了?”
“刚才是什么在叫?”
“是狼...京城怎么会有狼?”
嘈杂询问满满,人们神情惊恐不定,不是幻觉啊,男人回过神,神情也变的惊恐。
“不是狼,是人!我看到了!”
“啊什么人?”
“很奇怪的人,光溜溜的挂在城门这里....”
“匪贼吗?长什么样?”
“不像是匪贼啊,样子没看清,很快就被人拉上去了,官兵也不管的...”
“哎不过说起官兵....怎么今日的城门还不开?”
对啊,这话让大家都看向城门,虽然现在城门戒严,但天亮还是及时打开的,现在太阳都要升起了,城门还是紧闭的。
怪人,怪叫,城门紧闭,京城里出事了吧?
晨光照亮京城,京城的街道上也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窥探询问,一队队官兵疾驰而过,人群惊散退到街边,看着这官兵过去才再次聚拢。
“..城门到现在还没开,还戒严呢...”
“..适才的怪叫你们听到了吗?渗人...”
“...昨夜出事了,说是匪贼...”
“...别傻了,京城里哪有什么匪贼....”
“...有人被袭击了....”
“...什么人?怎么回事..”
低低的议论在城中到处响起,官兵们倒也没有制止大家的聚集,只在某一处戒严不许人靠近,但还是有不少人远远的窥探,这条街两边的房屋几乎全部倒塌,一群官兵正在清理,街上有水渍,如同被大水淹过,另有一队官兵在推扫泥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没有血迹没有死尸没有兵器,不像是描述的匪贼乱斗的场所,倒像是地动啊着火水灾啊之类的。
或许谣传夸张了吧。
.....
.....
张家商行里,端坐的张莲塘放在桌上握着折扇的手攥紧放开又攥紧。
“...确认是咱们的车夫...”面前的管事低声说道,“但没有让看尸首,说是要仵作核查。”
“他那边呢?”张莲塘道。
“薛少爷那边不知道,不许人靠近,官兵守着。”管事低声道,“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张莲塘嗯了声,道:“人手都配足了吗?”
管事应声是:“知知堂那边,还有咱们这里都配足了。”
张莲塘起身,管事忙道:“莲塘少爷,这时候你还是在这里吧,安全一些。”
有少年从外边掀门帘走进来,道:“人都通知到了。”
张莲塘点头道:“走。”说罢向外去,管事无奈只得任他去,赶着院子里侍立的护卫们跟上。
十几个护卫拥簇着在街上行走自然引人注意,且不止张莲塘的十几个护卫,清晨这段时间这条街已经来了好些少年人,个个都有护卫拥簇,知知堂所在拥挤嘈杂,这些少年们虽然风流但出行一向低调,这种被护卫拥簇出行的时候前所未见,街边的民众都涌过来。
出什么事了?
张莲塘在堂内站定,看向诸人,诸少年神情沉重悲愤。
“薛青怎么样?”有人急声问道。
张莲塘道:“暂时还不知道,性命应该无忧,官兵在那边守着。”
性命无忧,受伤也不行啊,诸少年们没有松口气,更加愤怒。
“这件事不止是薛青的事,也是我们,我们都是青霞先生的学生。”张莲塘道,“这次是薛青,下一次就是我们,或者马上就是我们,我们一定要问个结果。”
诸人齐声应是。
“走吧。”张莲塘没有再说话,抬手先迈步向外,诸人跟随,众多护卫立刻围拢拥簇沿街向前。
街边的民众也跟着纷乱,适才从护卫们口中已经得知事情大概了。
“天啊,是薛状元遇袭了。”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京城,他可是状元啊,现在是翰林...”
“能为什么,因为青霞先生的事呗,从中状元开始就为青霞先生的案子奔走....”
“啊,我听说好多证人在路上被害了...没想到京城也开始了...”
“简直无法无天!”
“秦潭公嘛不是一直无法无天的....”
“..他这是要一手遮天了!..”
“我们也去看看...这些读书人啊...可怜。”
街上人群涌涌,终于引得巡查的官兵喝止:“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年轻人身穿官袍,肃容的面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了很多,淡然道:“上朝。”
这年纪这官服还不够资格上大朝会吧,况且上朝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拥簇着啊,官兵们皱眉。
“因为奸党凶悍,滥杀无辜,所以不得不小心护卫才敢出行。”这年轻的官员,看着这些官兵们,“既然你们朝廷不能护住我们周全,我们只能自己护住自己了。”
说罢迈步前行,身边身着官袍的年轻人们跟随,一步一步逼近拦路的官兵们。
“尔等是要阻止我们上朝吗?”
喝声四起,官兵们色变,阻止文官上朝,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看着官兵们让开,跟随的百姓们更加骚动,趁机跟着向前,一条街一条街走过,街上涌涌的人群也越老越多,到最后都分不清哪些是民众哪些是护卫。
这时候的确是上朝的时候,昨晚的事多少已经传开,官员们出门的更早来打探,几个官员站在街边看到这一幕,面色复杂。
“真没想到薛青竟然也遇袭了。”一个低声道。
另一个则沉脸道:“想得到,这一段薛青奔走扎眼,更何况一开始就是他在朝堂挑起事端,秦潭公岂能能放过他。”
“怪不得青霞先生的学生们如此愤怒,今日不放过薛青,来日也不会放过他们。”又一人叹气道。
“来日不放过这些学生,那更来日也不会放过我们。”有人忽道。
几人顿时转过头看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神情怅然:“物伤其类。”
几人默然,秦潭公能袭杀指证他的人,将来也极有可能会袭杀违背他任何意志的人,大家同朝为官,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惹到秦潭公?谁又能保证独善其身的安全?
“吾等当同去。”一人道。
其他人默然片刻,将身上的官袍理了理。
“同去。”
.....
.....
清晨的京城人群涌涌如潮水向皇宫而来,皇宫里早已经到来的红袍大员们面色亦是沉如潭水。
“确认是秦潭公干的吗?”
“除了他还有谁?弩机都动用了。”
“那薛青是死是活?”
王烈阳的值房里官员们涌涌议论纷纷。
啪的一声轻响,嘈杂顿停。
“不管薛青是死是活。”王烈阳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道,“秦潭公必须给个交代!军方也必须给个交代!”说罢站起身来,“诏秦潭公上朝,今日朝议,秦潭公教出军权。”
官员们怔了怔,王相爷这是要亲自动手了,原先只是放任陈盛和秦潭公争斗,不闻不问必要时睁一眼闭一眼给陈盛方便足矣....
“京城,杀人。”王烈阳甩袖负手绕过桌案迈步,声音沉沉,“猖狂如此,眼里还有没有朝廷。”
这京城的军卫一向在王烈阳的掌控中,如今暗夜杀人而不知,这是秦潭公对王烈阳的挑衅,王烈阳怎么能忍,官员们明白了,是的,绝不能忍,众人立刻跟上。
.....
......
“公爷,公爷。”
宋元跌跌撞撞的从外边冲来,鼻头上一道明显的撞印,神情很是狼狈。
“小公爷在索太子哪里,但是不见人...”
接到召令要上朝的秦潭公哦了声,道:“我知道。”
宋元按着鼻头,道:“我没见到人,小公爷他不肯见,索太子说没有受伤,听声音没事,就是嗓子有些哑....”
秦潭公道:“没事就好。”迈步向前,侍卫们拥簇。
宋元忙跟上,道:“可是这件事,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人马是小公爷调动的吗?薛青是他杀的吗?....他都不说啊,这么要紧的事,公爷外边都乱了,朝堂上王烈阳陈盛磨刀霍霍......要不您去见见小公爷......”
秦潭公道:“我让人去问过了,他说现在不想说这个,不让问,那就不问了。”
啊,就不问了?宋元愕然,秦潭公脚步未停已经走出去了,他忙再次疾步跟上。
“公爷,我明白小公爷是为了给您分忧,那薛青闹腾的的确恨人,小公爷此举孝心可鉴,可是,还是问问具体怎么做的,我们也好周全。”他急急道,“若不然他什么都不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交代?”
秦潭公笑了笑,道:“那就,不交代。”负手在后跨过门槛。
不交代啊....宋元在门外站住,看着秦潭公上马,侍卫们拥簇向前呼啦啦而去,他怔怔一刻,摇摇头神情无奈,上马追了上去。
秦潭公进宫另有通道,没有经过纷乱的御街和嘈杂的宫门,宋元自然也没有特意去那边讨没趣,留着力气在朝堂上理论才是关键。
但他揣着手没走几步,有人站出来拦住了路。
“这件事,是谁干的?”来人声音低沉道。
宋元似是受了惊吓后退一步,四下看了看,神情恼怒:“陈盛你疯了!这时候在这里问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