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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处郑老大的院子——
郑老大不知道是警觉还是什么,突然在睡梦里惊醒过来,光着脚,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
最后身中六刀,倒地身亡。
第二处是郑老四的院子——
郑老四和几个同僚喝酒回来,因为天气炎热,就命下人在院子里架了张凉榻。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外头的动静,他提起刀冲出去,却因为酒喝太多,体力不支,最后被一刀封喉。
最后一处例外,是东北角的海棠院——
海棠院住着郑老将军第五个儿子,人称七爷的郑唤堂。
郑唤堂父子不知何故,没有中蒙汗药,并且与黑衣人做了殊死搏斗,结果双双死在黑衣人的刀下。
郑唤堂的发妻,还有女儿,则在大火中丧生。
大火冲天,映红半边夜空,引来打更人和巡街卫队的注意,等他们赶到时,郑府血流成河,黑衣人不知去向,而火势则越来越大。
火还没有扑灭,消息已经一路加急送到了宫里。
皇帝从睡梦中惊醒,震惊之余立刻调动一千亲卫军参与灭火,并下令全城戒备。
四九城的九大城门尽数布控,所有百姓连同皇亲贵戚在内,只许进,不许出。
随即,锦衣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尽数赶到现场,展开一寸一寸地毯式的搜查。
与此同时。
五城兵马司协助锦衣卫,对四九城里的每一户人家进行入户搜检,包括城里的每一个明渠、暗渠。
案发后的第五天,锦衣卫终于找到了两件关键的证物。
第一件证物——半块象牙腰牌。
案卷上不仅有对这半块腰牌的详细描写,甚至临摹了图案。
它原本是一块整的,被刀砍成了两半,这一半落在地上,被火烤得焦糊,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但值得欣慰的是,这腰牌上用刀阴刻了字,经过工部能工巧匠的复原,那个字是:吴!
这件证物是在郑老四尸体边的灰烬里找到的。
杀手的腰牌,不会显露在外面,要么是藏在腰间,要么是藏在怀里。
很显然郑老四与人相搏的时候,大刀砍过去,正正好砍在腰牌上,腰牌无声裂开,落了半块下来。
而象牙这东西,只有大齐的皇室才配拥有。
第二件证物——是一块巴掌大的,薄薄的牛皮。
这件证物是仵作在郑家五子郑唤堂的肚子里找到的。
郑唤堂致命一刀正中小腹,里面的肠子都翻出来了。
仵作替他敛尸的时候,想把肠子放进去,却在腹腔里面找到了这一块巴掌大的、染血的牛皮。
案卷上也详细地记录了刑部和大刑寺还原案发时的场景。
郑家父子提刀与黑衣人相斗,年仅八岁的孩子被刀刺中,倒地身亡。
郑唤堂疯狂的冲过去,却被几个黑衣人围攻,最后倒在儿子的身旁。
杀手以为他死了,便去屋里找剩下的母女俩。
谁知郑唤堂却还没有死透,他一寸一寸的,艰难的往前爬,爬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他想爬到儿子身边,握一握儿子的小手,不想在儿子身旁发现了这一块不知从何处扯下的牛皮。
这时,火光大起。
郑唤堂用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的肠子扯出来,再把这块牛皮放了进去。
他知道自己死后,仵作会替他收尸。
只要一收尸,就会发现这张薄薄的牛皮,替他把真凶找出来。
郑府一案的总负责人,便是当今太子赵彦洛。
太子与锦衣卫,三司仔仔细细研究这张牛皮纸。
研究了整整两天,才发现这张牛皮其实是一张简化了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四九城东南面所有暗渠的位置。
而标注所用的字,并非汉字,而是齐国的文字。
三司根据这两样证据,推断出凶手便是吴关月父子。
随即,锦衣卫顺着这张地图上标注的暗渠找过去,终于在一处暗渠里面,找到了埋在泥里的十二件黑衣。
由此又推断,杀手共有十二人。
“谢知非。”
晏三合深深吸一口气。
“我们暂且抛开吴关月父子不是凶手的这个念头,就以目前这个案卷,案卷上的这些信息、证据来推断一下。”
谢知非蜷起手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怎么推断都是吴关月父子。”
晏三合:“没错,我们到书房说话。”
谢知非朝黄芪、丁一他们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赶紧跟进来。
……
书房里,小裴爷和李不言正好把最后一卷看完。
两人一个揉着脖子,一个揉着眼睛,脸上都是一副白痴的表情。
感觉脑子不够用啊!
晏三合走到书案前,把她用过的茶碗分散开来,先拿起茶托,往桌上一放。
众人赶紧围上来。
“郑家武将出身,郑老大、郑老四一个是武学教官,一个在亲军卫,这两个都被杀了,可见对方功夫高强,手脚利索,可对?”
谢知非反应极快:“对!”
晏三合:“吴关月父子能逃脱,靠的就是这些暗卫,周也的身手我们都见识过,和朱青不相上下,可对?”
谢知非:“对!”
晏三合拿起茶碗,放在茶托上。
“这是做案的整个过程,事先踩点,统一行动,手起刀落,怎么逃脱,每一步都算计的有条不紊,有预谋,有组织,有能力,可对?”
“对!”
谢知非接着又道:“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能做到的,光摸清那些个暗渠,都要费上一两年的时间。”
晏三合看着他,“那么请问三爷,谁会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来对付一个郑家?”
小裴爷不甘心谢五十和晏三合一问一答,显得他脑子很不行的样子,赶紧抢话道:
“肯定有深仇大恨呗。”
晏三合把最后的茶盖一放,“叮”的一声脆响.
“吴氏一族被郑老将军屠杀,吴关月父子丢了皇位,被逼流亡,算不算深仇大恨?”
小裴爷:“必须算。”
晏三合:“最重要一点,当年吴关月父子逃脱,也是借着那一把大火。”
谢知非眸子骤然一缩。
“动机很明确,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手法很相似,杀戮,大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
晏三合目中寒光一压,指着桌上完完整整的一个茶盏。
“案卷没问题,案子没问题,查案子的人也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