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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合没有搭理任何人,自顾自把院子前前后后走了个遍。
走完,她问,“这院子如今住的是谁?”
“当初宅子翻新时候,爹用罗盘算了算,说这个院子的风水和三妹的八字相合。”
朱远墨忙道:“所以这院子如今是三妹住着。”
晏三合:“五老爷的院子呢?”
朱远墨:“五叔的院子我爹说风水不是太好,就改成了客院,不是晏姑娘住的那个。”
晏三合垂下眼睫不说话。
火光中,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浅淡。
朱远墨一看她的表情,就很忐忑,“晏姑娘?”
晏三合敛了神色,“朱远墨,什么是桃花井?”
“就是在井里摆桃花阵,桃花阵有无数种摆法,桃花井最复杂,但也最隐蔽。”
晏三合:“详细说来听听。”
“先选桃花位,猴、鼠、龙在正西方位;蛇、鸡、牛在正南方位;虎、马、狗在正东方位;猪、兔、羊在正北方位。”
朱远墨:“水来财,风来转,井的位置必须没有风,才能把这个‘财’全部换成桃花。”
晏三合:“然后呢?”
“在井里先布下要招桃花那人的私人东西,比如几缕发丝,一把梳子,一根用惯的簪子,红线要烧的黑而不焦,死死地缠住这些东西。”
朱远墨:“惊蛰之后在井边种下桃花苗,即可招来桃花。”
晏三合:“为什么要在惊蛰之后。”
朱远墨:“那是因为惊蛰之后万物复苏,势气足,桃花井才更有功效。”
晏三合明白了。
朱老太爷派人下过井,井里没东西;
井边也没有桃花;
所以这个桃花井根本就不存在。
晏三合目光在朱家三兄弟脸上一一滑过,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我信老和尚,不信你们的爹,下井!”
“大哥?”
“闭嘴!”
朱远墨狠狠瞪了老三一眼,“下井找了再说。”
晏三合转身往井边走,余光扫见院子的角落里,谢知非无力的歪在太师椅里。
朱青在边上替他打着伞,挡一挡雪花。
她走到他面前,弯腰,“冷吗?”
谢知非抬眸,轻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谁敢!”
晏三合见他头顶落了几片雪花,伸手轻轻拂了拂。
“你乖乖呆着,什么都不用管。”
头也烫了,烫得头顶的经脉也跟着一跳一跳。
谢知非喉结滑动,吞咽了一下刚要开口,晏三合已经转身离开。
“朱青,背我过去。”
朱青不敢,刚才在客院里,晏姑娘瞄他那一眼,虽然淡,但里面分量不轻。
“晏姑娘让爷乖乖呆着。”
混账!
谁是你的主子?
谢知非没力气骂,只拿眼睛去剜。
朱青弯腰替三爷把大氅拢拢好,“爷小心冻着,着凉了,晏姑娘也会心疼的。”
谢知非:“……”
这小子?
这小子!
也该多赏他两个月月银。
……
数九严寒的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这时雪花越飘越大,地上已飘了薄薄的一层。
好在井水冬暖夏凉,不至于会冻死人。
准备下水的是两个年轻的护院,约摸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先下水的护院叫石明。
石明脱得只剩下单衣,单衣的左右两个兜里,揣着两颗夜明珠,腰上绑一根拳头粗的长绳。
刚要下去,举着火把的李不言一把揪住他,“井壁四周给我仔细找找。”
小裴爷:“井下也要好好找找。”
丁一把火把往前一凑:“沙土里要用手去挖,手去淘。”
黄芪:“累了就上来换人。”
一旁朱远昊听了,胸口不停的起伏。
怎么着,一个个的都信外人,不信我爹?
朱远昊咬咬牙,索性道:“仔细找,一寸都不要放过。”
“是,三爷。”
石明答应一声,顺着井壁缓缓爬下去。
李不言几个把火把都照在井口,目光死死的盯着井下,一眨不敢眨。
“噗通!”
后生入了水,拽拽绳索,示意上面的人放他下去。
另一个护院叫石白,是石明的孪生兄弟。
他立刻把绳索呲溜一放。
没了腰上的阻力,石明身子往下一沉,沉入井里。
寂静。
让人揪着心的寂静。
小裴爷只觉得瘆得慌,一会走到晏三合身边,搓了搓手;一会走到谢知非面前,跺跺脚,一会又趴在井边往里瞧。
一刻都呆不住。
怎么还不上来?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井有多深?”他问。
朱家三位爷哪里知道这个,纷纷看向老总管。
老总管:“这个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每个井的方位都是老祖宗看过风水,用罗盘定位后才开挖的,应该差不多十米左右。”
十米?
小裴爷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潜下十米。
石明沉下去了。
水很清澈,夜明珠在水里散着幽幽的蓝光,井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先去看石壁上的东西,而是一口气沉到下面,先大致看看这井到底有多深。
这井不算深,水底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
石明沿着井壁,开始一寸一寸往上找。
找到井面,他“哗拉”一声探出头,深深吸几口气后,又沉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后,石明拉拉腰上的绳索。
石白察觉到,赶紧把人往上拉。
石明从井下探出脑袋,“大爷,石壁一圈找过了,什么都没有,下面我要掏井底了。”
掏井底,意味井水要变浑。
朱远墨不敢自作主张,扭头看着晏三合。
晏三合干脆果断:“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井底始终没有动静。
晏三合头皮发紧,开始手心出冷汗,而井边其他人,神色都十分的凝重,连呼吸都摒住了。
就在所有人等得都不耐烦的时候,石明从水里跃出来,嘴里吐出口水,大喊道:
“大爷,井底都摸过了,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烂掉了?”
小裴爷眉头紧皱:“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朱远墨摇摇头:“小裴爷,黑线是施了咒的,黑线里的东西能几十年不烂。”
李不言:“那就是用了大老爷的几根毛发,黑线缠着毛发,太细了,根本发现不了。”
朱远墨:“也有这个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
朱远昊冷笑一声,“就是我爹什么都没有做,他是清白的,老和尚和庚宋升都在说谎。”
屋檐下。
谢而立听到这句话,黑沉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朱未希。
朱未希披着斗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扭头看他。
遥遥相望。
谢而立从女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