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唱戏

怡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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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沈府。

    沈巍在濮氏的侍候下,刚把药喝完,长子沈炎德匆匆进屋来。

    “爹,有两封您的拜帖。”

    沈巍病着,没那个精气神应酬人,摆摆手道:“你替我见吧。”

    沈炎德脸色为难:“送帖的人说他们家主子指名道姓要见您,否则就不来了。”

    濮氏忙道:“谁啊?”

    “僧录司的小裴大人,还有钦天监朱大人,拜访的时间,都是明日辰时二刻。”

    沈炎德:“父亲,您要身子骨还行,就都见见吧,这小裴大人和朱大人将来都用得着的。”

    上回棺材的事情,小裴大人一出手就帮了大忙,官位看着不显,用场十分的大。

    朱大人就更不用说了。

    “还特意送了拜帖呢,老爷可别寒了小辈们的心。”濮氏也帮着儿子说话。

    沈巍默默看了发妻一眼,“那就见见吧。”

    沈炎德笑道:“我这就让厨房备一桌好菜,明儿留小裴爷和沈大人用了饭再走。”

    濮氏:“你爹的身子骨,就不陪着了。”

    “不用爹陪,我和四弟陪,”

    沈炎德笑笑:“今儿个太阳好,我陪父亲去院里晒晒太阳?一会二弟、三弟、四弟来了,咱们爷五个,泡壶好茶品品。”

    他蹲下来,“父亲要是走不动,我背您。”

    儿子孝顺,沈巍心中宽慰,“扶着就行了,我还没老到那个份上。”

    ……

    翌日。

    辰时二刻。

    小裴大人和朱大人同时上门。

    裴大人身后跟着谢府三爷,这两人素来称不离砣,砣不离称,倒不足为奇。

    且谢三爷的身份,也非比寻常,沈炎德八面玲珑的人,当即笑成了一朵花。

    但朱大人的身后,却跟了个小厮。

    小厮手里拎着东西,长得白白净净净,跟个女娃儿似的。

    面对沈炎德投来的疑惑目光,朱远墨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没听说朱家人收徒啊?

    沈炎德又瞄了眼小徒弟,疑惑变成了吃惊。

    这明显是个女娃儿。

    就在这时,朱远墨忽的开口:“沈大人气色不好,印堂发黑,最近怕有麻烦缠身。”

    旁人说这话,沈炎德直接一声“我呸”,但朱远墨说,沈老大后背唰地出了一层冷汗。

    “朱大人,你再帮我仔细……”

    “等我见过你父亲,再为沈大人好好算一算。”

    朱远墨冲沈炎德抱了抱拳。

    “上回我二弟妹的事儿,让老太医劳心劳累,我还不曾好好谢过,这一趟来我是专程来谢的。”

    “哎哟,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沈炎德忍着一肚子的惊心,挤出笑,道:“朱大人,小裴大人,谢三爷,快,快里边请。”

    “请!”

    裴笑冲沈炎德一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朱远墨身边,十分虚心的请教:“朱大哥,印堂发黑意味着什么?”

    朱远墨:“就看发黑的程度,黑的不深的,有小灾;黑的明显的,有大灾。”

    裴笑挑起眼皮看了看沈炎德,小声嘀咕:“沈大人算是黑的明显,还是不明显啊。”

    “这……

    朱远墨看了沈炎德,为难:“……小裴爷还别问了。”

    边上,沈炎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朱远墨伸手扶了一把,“沈大人,小心啊。”

    “嗯,嗯……小心,小心。”

    事关自己,沈炎德搓了搓手,“朱大人,你看我脸上的黑气明显吗?”

    “嗯……”

    朱远墨脸上十分的为难,半天憋出一句:“……还是回头再说吧。”

    “……”

    沈炎德两条腿开始打飘,后背冷汗直冒,寒风一吹,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身后的谢知非和“小厮”晏三合看到这一幕,嘴角无声勾起。

    攻其心,折其志,不战而屈之,谋之上也——

    这是他们商量的第一谋。

    ……

    不多时,就来到了老太医的院子。

    院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看,就能看出沈家的底蕴,一草一木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沈巍老太医一身锦袍端坐着,气色很差,头发几乎全白了,眼眶深深凹陷进去,颧骨高高突起,颇有几分下世的光景。

    算算年纪,也应该七十出头了。

    晏三合在角落里站定。

    朱远墨、小裴爷、谢三爷则上前行礼。

    三人排成一排,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老太医看向晏三合的角度。

    行完礼。

    朱远墨和谢知非在左手边落坐,留小裴爷一个人干巴巴的站着。

    沈巍看裴笑就像看自个大孙子似的,眼神慈爱,“坐啊,明亭。”

    “老太医,明亭坐不住啊!”

    沈巍疑惑:“怎么就坐不住?”

    裴笑不说话,只一声一声的叹气,脸上还一副便秘的表情。

    “说吧,小裴爷。”

    朱远墨放下茶盅,“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的。”

    这话,把沈炎德惊一跳,急急道:“小裴爷,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前几日我遇着清凉寺的住持,他和我说了一桩事,那个斋院自打沈小姐的棺材离开后,半夜常常传出一阵阵哭声。”

    沈家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

    沈炎德讪讪道:“半夜怎么会有哭声呢,谁的哭声?”

    “要是人的哭声……”

    小裴爷胆子只有针尖那么大,不敢再往下说,只叹气道:

    “用清凉寺住持的原话,是棺材里的人生前罪孽深重,有冤魂一直跟着她。”

    冤魂跟着他妹子?

    沈炎德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快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哪里来的冤魂?”

    “沈大人,你问我,我又哪里能知道呢!”

    裴笑瞄了眼一言不发的沈巍,叹气道:“当初这桩事情是我的牵线,这不,人家住持就找到了我。”

    沈炎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然,然后呢?”

    “然后我请住持多念些往生经,看看能不能帮着化解化解。”

    裴笑懊恼的一拍大腿。

    “也怪我,想着老太医最近几个月身子一直不好,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就自作主张的干了这些。”

    “干得好,干得好。”

    沈炎德急道:“小裴爷,有用吗?”

    裴笑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有用,我就不会来这一趟了。”

    “那,那……”

    “沈大人别急,听我慢慢往下说。”

    “你,你快说!”

    说屁!

    让你先急一急。

    裴笑目光朝晏三合、谢知非瞄过去:重头戏来了,你们给小爷我瞄住了。

    还用他交待吗?

    三合和三爷的余光,从头到尾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一言未发的老太医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