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病人

非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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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愣愣地望着他,双眸接着便涌下两行泪来。

    “黎阳.....死了?”

    她忽然沉默下去。

    庄明镜的眼眶也开始微微泛红,他看向她,发现这个病女人居然开始悲伤起来。

    她的外表其实看起来很好亲近,眉眼的确像容儿,想必真的是她亲娘。

    只是不知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女人暗自伤感了一会,忽然抬起头问:“她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明镜回答:“娘说要带华阴娘娘出宫去。”

    女人微微笑了一下,眼里却还在不停地落着泪:

    “她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她用帕子擦拭了泪痕,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

    庄明镜一言不发,实在不敢轻信这个半疯半病的女人。

    华阴叹了口气:

    “你既然来了,又怎么还不信我?”

    “晚辈原以为娘娘与家母情同姐妹,可如今.....晚辈实在不敢再冒犯了。”

    华阴抬起头望向他:

    “她已经死了,也就怪不到你身上,你明白吗?”

    庄明镜轻轻点了下头。

    华阴接着说:

    “你既然是她的儿子,想必知道我的身世。”

    “娘娘的父亲是晟国有名的文学大家华人其,晚辈怎会不知。”

    “还有呢?”

    “夫郁先生自小被华大家收养,自然与娘娘情同兄妹。”

    华阴摇了摇头:“看来连她也不知道,兄长他.....其实是父亲的亲身骨肉。”

    庄明镜颇感震惊,都说夫郁面貌可怖,而华阴娘娘如此貌美,他们怎么会有血缘关系?

    他疑惑地问:“为何华大家要这么做?”

    华阴有些怨恨:“人们都说兄长外表骇人却内心善良,可真正能接受的又有几个?

    他天赋卓绝,本该辉煌一生,却被上天夺走了正常人的面貌,你以为我父亲会不介意人们的风言风语?”

    “夫郁先生的才华天下闻名,即使面貌丑陋又怎样?晚辈无法理解。”

    “那是你没亲自见过他.....”

    华阴眼中顿时满是悲伤。

    “即使是我,也难免惧怕他,何况是你们这样的生人?”

    郁北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心里疑惑这些事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华阴继续说:“但是兄长的内在的确是个普通人,他一直想正常地活着。”

    她的目光望向庄明镜:

    “黎阳曾给过他希望.....”

    庄明镜心中震惊:莫非娘连人的容貌也可以改变?

    他连忙问道:“娘也曾与夫郁先生结识吗?”

    “是啊。”

    华阴微笑着回忆起来。

    “我那时还不到十七,却十分不愿整日在家中学些女红诗画。

    我唤上兄长偷偷去城郊的草原骑马,偶然遇见两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柳姨娘?”

    华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你们已经结识了?真好.....”

    她继续讲道:“我从没见过有人能不被兄长的样子吓到,她居然还十分好奇地摸了摸兄长的脸。”

    庄明镜微微笑了起来。

    “我们一见如故,她便和小柳依在益州定居了一段时日。

    直到那天,我在郊外遇见了他.....”

    华阴叹了口气:

    “情爱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我知道黎阳不是凡人,便恳求她为我想想办法,没想到她竟然直接造出一种药草,说是可以让我们终成眷属。

    一开始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过的很幸福。

    兄长虽然劝过我,这种东西不能过分依赖,可我实在害怕失去他.....”

    华阴不再继续说了。

    庄明镜知道是两生花,便没有多问,只是他听得疑惑:

    “为何说我娘曾给过夫郁先生希望?”

    华阴握紧了袖口:“我后来被关在深宫,很多事并不清楚。

    只是兄长忽然变的俊美,如果不是黎阳干的,谁又能用有这样的能力?

    很多年后,兄长来告诉我他在这世上有一个孩子.....

    可他的脸却布满了比从前更为可怕的纹路!

    兄长从此变得不人不鬼,你说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她忽然十分激动地盯着郁北:

    “黎阳偷走了他的孩子,现在这孩子又和黎阳的孩子一起回来了....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郁北被吓得连退几步,转身夺门而出,明镜和言开连忙追上去。

    本还想着问问容儿的下落,现在看来只能另寻法子了。

    只听华阴在身后大喊:

    “黎阳害我兄长!夺我血亲!她不得好死!”

    三人惊慌地跑回侧殿,心情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郁北脸色苍白,脸上的汗滴不停地从额头滑下。

    庄明镜一下子被这么多信息刺激到大脑,思绪已经完全乱了套。

    言开更是震惊,容儿的娘亲为什么是这种样子,容儿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静静坐在房中,感到十分疲累。

    门外突然下起了暴雨。

    淅淅淋淋的雨声听得人安定不少,郁北回想起那日的男人。

    抛开他脸上的纹路来看,那人的确和他长得有些相似。

    难不成那样的怪人真的和自己有关系?

    他不敢想象。

    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了句这样的话:

    “我去找那个人吧。”

    另外两人同时望向他:

    “谁?”

    郁北抬起头,他清秀的脸上露出些怯懦的神色:

    “地下的人....”

    “不行!这个鬼地方我真是受够了,我们立马离开这里,回卫国!”

    庄明镜说着就要开始收拾东西。

    郁北拉住他的衣袖:

    “小明,我们不能走.....容儿还在这里。”

    庄明镜停下手里的动作,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言开忽然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找她。”

    庄明镜冲上前拉住他:“小开,别莽撞,要去也得我们一起去!”

    言开甩开他的手:

    “刚来的时候见不到容儿,你说要等。眼下宫里显然有危险,你还是无动于衷!

    你刚来晟国就利用她,如今更是不管不顾!

    既然你这么谨慎,我不和你一起就是了!”

    他冲出门去飞身跃上远处的屋顶,转眼便没了踪迹。

    庄明镜焦急地追出去,却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他转过身拉起郁北:

    “我们现在立马去找爷爷调动所有眼线,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郁北紧皱着眉头望向他:

    “小明,让我去找那个人。”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一定不会害你吗?

    我绝不允许你去!我们立刻去找爷爷!”

    郁北紧紧拉住他的手:

    “小明,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然要分你我了?”

    庄明镜从没想过郁北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心里突然疼痛起来。

    郁北水波般的双眸直视着他:

    “你相信我,我不会有危险。你现在去找爷爷,小开就交给你了。”

    他翩然离去,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庄明镜握紧了拳头定在原地,目光凝望着郁北步步远去直到消失。

    他用力咬了咬牙,快步朝宫门口走去。

    雨依然下得很大,阴沉的云压抑着宫殿的房顶,整个皇宫都被染成深灰色的。

    道路上的宫女太监们端着各种东西在雨中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从交错的房顶间一闪而过。

    一炷香后,言开蹲在最高的阁楼顶俯瞰整个皇宫,密密麻麻的宫殿每一间都极其相似。

    但他的眼睛却可以看清每一间房屋的每一扇门窗,甚至可以看清里面站着的人是什么相貌。

    他眯起眼睛仔细寻找着,希望能在来往的人群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皇宫东南角,郁北撑着纸伞来到湖边,大雨将湖水打得“噼啪”作响,他沿着湖岸行走,终于再次看见了那口井。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之前的那口枯井现在居然有满满一井的水。

    他探着身子望向井里,纸伞上的雨水滑入井中将他的倒影打散。

    他伸手摸了摸水面。

    只是寻常的水。

    难道那个地方已经被淹没了?

    他仔细望了望水面——毫无波澜。

    想必得找别的入口了。

    他心里这样想,便欲转身离去。

    就在此刻,井底突然传出一个酥软的声音:

    “小北又要走了?”

    郁北心中一惊,连忙转过身,却发现井里已经完全没了水。

    他迟疑了片刻,收起纸伞踏入井中。

    依然是无数只蜡烛无数条红纱,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郁北这次已经调整好心态,他面色平静地向前走去。

    宝座上的男人横躺着,一只手撑着头,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走来的郁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郁北动了动喉结,还是没勇气先开口。

    男人似乎有些高兴:“小北,你还是来了。”

    郁北望向高处的他,心里依旧有些害怕:

    “你是什么人?”

    “当然....是个好人。”

    男人在玩味郁北的恐惧。

    “能不能好好回答?”

    “小北,我叫夫郁,是你父亲。”

    郁北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我会信你?”

    男人逃避了他的注视:

    “小北....虽然我生的丑陋,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华阴娘娘是你什么人?”

    “妹妹。”

    “所以你真的是华人其的亲儿子?”

    “......”

    男人面露不快:

    “我不是。”

    郁北不愿跟他纠缠,便直接问道:“你知道华阴娘娘的女儿在哪吗?”

    “容儿?”

    “对。”

    “可能死了吧。”

    男人满不在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