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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铃声又急又响,跟催命一样。
我的心一颤,赶紧接了电话。
“李大师,你快回来,出大事了!”手机里传来宋东城沉重焦灼的声音,还夹杂着各种吵闹的声音。
我心一紧,“出什么事了?”
“海朝……”
电话里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差点刺破我耳膜。
我没有再接着追问,挂了电话,快速转身乘坐电梯上了顶楼大厅。
刚走到大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吼骂声、叫喊声,以及各种嘈杂混乱的声音。
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神色慌张,急匆匆走进了大厅内。
而几个韩家人,则脸色凝重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我的心蓦然一沉。
真出事了!
而且,事情似乎挺严重。
我稳了稳心神,步伐沉重走进了大厅。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救海朝……”刚走进大厅,就见一个中年女人嚎啕哭着扑向窗口,挣扎着要往楼下跳,韩家几个年轻人一脸恐慌和紧张,拼命拉扯着她才把她拉住。
要跳楼的中年女人我认识,那是韩海朝的妈妈。
“我的儿啊,儿啊……”被几个年轻人死命按着之后,她大声嚎哭着,哭声中全是绝望和悲恸。
而韩浩沉着脸,正在指挥几个人抬走依旧昏迷不醒的韩腾。
韩家所有人个个都是一团慌乱,脸色沉痛,来来回回忙碌着。
空中花园的经理带着服务生在不停向韩自建道歉,韩自建却自始至终呆呆站在大厅内,脸色茫然,眼神呆滞,像是被抽了魂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大厅内,乱作一团。
各种声音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李大师,韩海朝和他老婆坠楼了……”见我进来,宋东城立刻迎了上来,看了一眼闹哄哄的韩家人,低声说,“本来按照您的吩咐,我找人看着他们两的。可就在下楼时,他们两又开始相互抱怨,然后就动了手。韩家人一眼没看住,两人就,就掉下去了。我已经打了120,但应该没什么用了,这么高的楼,掉下去人肯定没了。”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结果我早就预测到了。
只是,比我预想的还要惨烈百倍。
我扫了大厅一眼,见刚刚困住女尸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灰烬,惊疑问,“她呢?”
“我正想跟大师说呢!”宋东城看了看地上的灰烬,叹息道:“在韩海朝两口子坠楼之后,她笑了笑,故意引符火烧着了自己。跟阴祟打交道这么久,她也算有节有气了。恩怨分明,情深义重,韩海朝没了,她也跟着去了。”
我没有说话。
此刻,我内心也无比震撼。
只要消除干净身上的戾气,她就能投胎做人了。
可是,她居然选择了以身赴情。
闯荡江湖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么虐心又悲壮的感情。
一时,我竟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婴尸呢?”沉默了片刻,我稳了稳心神问宋东城。
子母煞,母子相连。
如果女尸出事,婴尸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唉。”宋东城又叹息了一声,老脸上全是惋惜,“刚刚他妈妈被烧着的时候,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也跟着蹿进了火焰里让他妈妈抱……他们母子永生在一起了。”
提到婴尸,宋东城好一阵唏嘘。
我再次愣住。
眼前似乎闪过了婴尸母子在火中依偎的情景,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异常难受。
亲眼目睹了一切,宋东城的情绪也很激动。
我又跟宋东城交谈了几句。
想了想,还是让他先去楼下帮着一起收韩海朝两口子的尸,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李大师想的周到。”
宋东城面色微微一紧,冲我拱了拱手,快步朝门口走去,“我这就去!”
目送宋东城离开后,我走向了韩自建。
韩自建依旧呆呆站在大厅内,神色呆滞,似乎还没从刚刚发生的惨剧中回过神来。
“韩董事长?”
我走近他,低低叫了一声。
然后,顺手在他眉宇间捏了一把,恢复了他的神光。
韩自建眉宇间神光亮了亮,他才忽然回过神来,看清楚是我后,喃喃道:“李大师,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眼圈儿先红了。
紧接着,老泪纵横。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种打击非常人所能承受。
我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韩自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从开始接这个活时的青龙相争,到后来发现韩海朝性格自私乖戾,他们夫妇面相又是大凶之相,这种悲剧结果是迟早注定的。
但现在,我不能用这种话安慰韩自建。
“是我们的错,不该包庇他帮他隐瞒的,让他步步走错,也酿成了今天的大错。”韩自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努力控制住即将崩溃的情绪道:“不说这些了……李大师您的费用,韩浩随后会支付的,您放心。”
我说不着急,什么时候给都行。
之后,我又干巴巴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最后,我急匆匆走出了空中花园。
大厅里的一切,都让我窒息。
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
从顶楼下来之后,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很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直到张帅给我打电话,问我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犹豫了一下,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张帅。
张帅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低低说,“大师,你先站着别动,我们现在去接你。”
我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现在,我特别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没过多久,张帅开着车来了。
我看了一眼车内,韩梦鱼就坐在车后排,正一脸紧张看着我。
我上了车,张帅问我现在想去哪里。
“去我店里吧。”想了想,我表情平静对张帅说道。
张帅没有再说话,车子滑入车流中朝我小店的方向驶去。
“李大师,现在怎么样了?”车子发动后,韩梦鱼低声紧张问我,“刚刚我问张帅,他说见了你就知道了。”
我看了张帅一眼。
他居然还没告诉韩梦鱼刚刚发生的事?
张帅也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一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表情。
无奈,我只得把事情结果告诉了韩梦鱼。
“淘淘和嫂子都,都没了……”听完之后,韩梦鱼小脸煞白,全身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大眼里全是晶莹的泪花,哽咽着说道:“淘淘还那么小,他怎么,怎么……”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婴尸在窗外引他,他才会掉下去的。”
这也是女尸报复的一部分。
她和孩子无辜而亡,自然也不会留下韩海朝的孩子。
韩梦鱼蓦然怔住。
继而,她用小手捂着嘴,低声啜泣起来。
她全身颤抖,肩膀不停抽动着,哭声低沉而压抑,让人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怜惜之情。
犹豫了片刻,我终于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别哭了……”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了。
毕竟,韩家接连出了三条人命,都是跟韩梦鱼至亲至近的亲人,她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大师……”
我拍了拍韩梦鱼后,她干脆直接趴在了我肩膀上,哭的不能自已,“我就是心疼淘淘,他才四岁,那么天真可爱……”
我微微叹息。
淘淘的死,我心里也很难受。
张帅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们,又别过脸专心开车了。
我身子僵了僵,任由韩梦鱼扑在我肩上发泄着。
张帅静静开着车,在河海市的街道上穿梭着。
快到店门口时,我才恍然觉得韩梦鱼的哭声似乎停止了,扭头一看,才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也难怪。
这件事已经折腾好几天了,现在又差不多整整折腾了一宿,她又担惊受怕的,刚刚痛痛快快发泄了一通,反倒松弛了下来,竟然昏昏沉沉睡着了。
低头看了看,她小脸依旧趴在我肩上,肌肤白皙透明,睫毛纤长浓密,光洁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我心里莫名一疼,伸手想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把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车子很快到了我店门口。
我本来想在车里多待一会儿的,韩梦鱼却适时醒了。
“对不起。”
她低着头,红着小脸向我道歉。
我笑了笑,柔声说,“你没事就好。”
韩梦鱼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美目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又低声问我,“大师,我今晚能留在你这里吗?”
“我也留下!”
张帅抢着说道:“太困了,眯一会儿再说。”
说完之后,他还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了看天,天还黑沉沉的,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好吧。”
我点点头,同意张帅和韩梦鱼留下了。
睡觉时,自然是我和张帅打地铺,韩梦鱼睡行军床。
我本来以为我会睡不着,毕竟这次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更让我震撼,最后的结果也是我没想到的,给我的触动实在太大了。
可奇怪的是,我的头沾着枕头没多久,居然很快昏昏沉沉睡着了……
叮铃铃……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喂,哪位?”
“嘻嘻嘻……”良久,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女人的轻笑声,“这次的事,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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