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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般持之便可纵横天下,往来无忌的天地神珍面前,在如何密切的关系,都如同虚幻一般,甚至是师徒,兄弟,都有可能为此反目,更不要提,太攀和徐求道之间,只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的脆弱联盟。
若是有了足够的利益,两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反目。
显然,如今这水眼,便等同于足够的利益。
“十二元辰因这水眼而立下祭台,如今这祭台已被触动,十二元辰不可能不被惊动。”
“说不定,十二元辰此时,已经在敢来的路上。”
“你我若是对峙下去的话,只怕是叫他们渔翁得利。”
“不如先联手一探如何?”几个呼吸之后,徐求道先服了软,言辞恳切的道。
“也好,十二元辰现了这水眼,却不将之收取,而是立下祭台,以蜃珠掩饰其存在。”
“想来,其之所以不曾摘取这水眼,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太攀点了点头,同意了徐求道的说法,然后,太攀便是出声,点出了这水眼的异常之处,以这水眼为饵,免得徐求道暗地里对自己出手。
这祭台之后,隐藏的手段布置,谁也不清楚,但太攀却很确定,对于得到了玄绝道人传承的徐求道而言,越是混乱,越是复杂的局面,就越是适宜其挥,是以,太攀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打消掉徐求道内心可能生出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至于说太攀之言,几分真,几分假,徐求道心中,也自然有着他的判断。
十二元辰,为了他们的谋划,不惜血祭一县生灵,其所图,必然不小,但其多年隐藏,不漏踪迹,却是证明,在面对九大宗派,面对神祇的时候,十二元辰,并没有足够的底气,然而,一旦有了这水眼,便不一样!
当年大梁城的惨案,犹在眼前,无论十二元辰先前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他们掌控住了这水眼,便是在顷刻之间,有了面对九大宗派,面对神祇的资格,而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的任何言语,任何诉求,九大宗派也好,神祇们也好,都必须是慎重以待,细细斟酌——若是能够掌控水眼,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行此‘血祭一县生灵’之恶毒举措,以至于如今,人人喊打!
“所以我们要快!”
“否则的话,一旦十二元辰赶到,一切,便都是付诸于流水!”徐求道同样也是正色道。
十二元辰的谋划当中,有合道半仙,那就意味着,十二元辰本身,就有着正面应对一位合道半仙的能力,这也即是说,十二元辰当中,绝对有着合道半仙的存在——而以这水眼的珍贵,一旦是十二元辰现了这祭台被人触动,这祭台之下所隐藏的秘密暴露出来的话,那赶过来收拾局面的,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会是一位合道半仙,人间巨擘。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太攀和徐求道,不要说从虎口夺食,便是走得慢了那么一丁点儿,叫那位合道半仙逮个正着的话,那绝对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想到这一点,在这一瞬之间,太攀几乎是有要立刻便抽身而退的打算,只是,这水眼的诱惑,实在是太过于的庞大。
“看一眼!”
“只是看一眼而已,看完之后,立刻便抽身而退!”太攀的心中,虽然理智明确无比的告诉太攀,不要再继续往前,但太攀的双脚,此时却仿佛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般,依旧是一点一点的,紧跟着徐求道的步调,往那祭台挪了过去。
这是水眼啊——这天地当中,每一处水眼,都被神祇们隐藏了起来,太攀距离水眼最近的一次,便是在灞水的水狱当中,只是那一次,水眼的模样,却也依旧是隐藏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所见到的,只有那水眼吞吐无量江水的一幕而已。
传说,水眼,是天地生成的神物,其本身,就是这天地之间,‘水’的具现,对于修行者而言,亲眼见证水眼的模样,能够得到的好处,比之于一次顿悟,都要来的深,来的大,尤其是太攀修行的法门,本来便是偏向于阴柔,与这水眼,正是相得益彰。
只是,这水眼,固然是珍贵无比,但无论是太攀和徐求道,对这水眼,都不曾有那非得不可的贪婪之心——两人的心中,几乎都是有着一模一样的打算,若是现那水眼,非转瞬之间便能收取的话,两人便是会立刻抽身而去,将这消息,或是上报宗派,或是呈报神祇,以此换取修行的资源。
至于说瞒下这个秘密——所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若是短时间不能收取这水眼,那谁能知晓,等到他们有能力收取这水眼的时候,会是个什么状况?
况且,还有着那不知深浅的十二元辰,于暗处对这水眼虎视眈眈!
是以,两人都很清楚,只要不曾在第一时间就将这水眼收取,那他们就永远也没有了收取这水眼的机会。
念头之间,两人已经是停在了那祭台之前,然后一人抓进这祭台的一边,稍稍的吞吐了真元,这水琉璃打造的祭台,便是被一分为二,然后露出了隐藏在这祭台之下的东西——那是一个不停的旋转着的漩涡。
祭台当中,残存的法阵,便是束缚着这漩涡,令其不至于崩散——不,准确来说,不是不令其崩散,而是以这法阵的力量,压迫那漩涡的存在,使得这漩涡,不至于是彻底的隐藏到这湖水当中。
显然,这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漩涡,便是这古渑池的水眼。
这漩涡,不见其头,不见其尾,除了给人一个漩涡的概念之外,任是谁来,都无法界定,无法描述这漩涡的存在,唯一的认知,就只是,这是一个漩涡而已,这水眼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便是一个漩涡,然而当太攀想要用言语,用念头在脑海当中,勾描出这漩涡的形状之后,他的脑海当中所浮现出来的,却是一片混蒙。
在看到,不,在感知到这水眼的存在之后,太攀的脑海当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东西。
“嘶!”不知道过了多久,太攀才是清醒了过来,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他的元神,都几乎是要彻底的涣散开来,融化到那水眼当中,成为那水眼当中的一部分。
这水眼,分明就还在衍化当中,又或者说,这水眼,尚未彻底的被逼迫出来,如今的这水眼,正处在一个和那祭台接引而来的力量,以及束缚着这水眼的,合道半仙所留下来的力量的对抗当中——而这对抗,显然是不分伯仲。
若是水眼的力量获胜,那这水眼,自然便是再度的隐匿起来,不见于人前,若是那合道半仙的手段获胜,那这水眼,自然便是凝结成功,然后神物自晦之下,轻易的被人所摘取。
而在这一瞬间,太攀也是陡然明悟了,十二元辰在这黾池县的谋划当中,更深层的目的——除开挑动修行者与神祇的矛盾之外,其另一重目的,便在于这水眼。
以这血祭法阵的力量,抽取一县生灵的生机,当这生机顺着这法阵运转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便压迫那水眼的存在,然后连同水眼,给一起纳入到这血祭之阵当中——当萧凤鸣在这血祭之下,登临绝顶,成就合道的时候,这法阵对水眼的压迫,自然也就臻至了巅峰,然后,这水眼,便是凝聚成型。
因为同出自与这血祭之阵的关系,这水眼,一凝聚出来,便天然的克制那成就了合道的新神,于是十二元辰,在完成了他们的谋划的同时,又获得了一枚水眼,作为立身之本,还能以这水眼,钳制掌控那登临绝顶的新神。
一步一步,一环一环,一扣一扣,盘根错节,毫无破绽——太攀本以为,自己先前所能想到的,合道半仙的谋划,就已经是天马行空,不着痕迹,但一直到此时,他才是陡然惊觉,合道半仙,人间巨擘这八个字所代表着的,沉甸甸的分量!
除开这沉甸甸的分量之外,还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胸怀气魄——这种‘我全都要’的心态,于寻常人而言,是贪得无厌,但出自于合道半仙之后,却是叫人觉得,理所应当!
合道半仙的谋划,行事的气魄,本就该是如此!
太攀不由得开始揣测,若是十二元辰这谋划功成的话,那这汉帝国,乃至于浮生天地当中的局势,会是如何——一尊登临绝顶的邪神,立于正面,敌对天下,而十二元辰手握水眼,叫九大宗派投鼠忌器,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天地之间的局势,就真的是只能如同十二元辰所构想的那般,人神两分,互相对立。
十二元辰所要的,根本就不是撬动局势,然后隐于一旁,任由着滔滔大势如洪水滔天,他们要的,是自己站出来,作为舵手,立于巅峰之上,掌控这大势潮流的运转。
“好一个十二元辰!”
“好一个萧凤鸣!”感慨之后,太攀又想起了那位以莫大的魄力,慨然赴死的黾池县县城隍,萧凤鸣!
“其之所以从容赴死,莫非,就是因为其在等临绝顶之后,看清了十二元辰的谋划?”
太攀的心中,充满了震撼,黾池县之局,看似是因为自己的三昧真火而破,但实际上,太攀自知自家事,自己的三昧真火,哪怕是将自己的这一具道身都焚烧殆尽,不留痕迹,所能取得的最大战果,也不过就是在这黾池县的法阵之上,晃动出一条缝隙来,对于这黾池县的大局,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真正的翻转了这黾池县局面的,还是那位县城隍萧凤鸣!
若非是其以绝顶的伟力,逆转了黾池县中的法阵,叫无数生机倒流的同时,又崩毁了这血祭之阵,以至于这祭台当中的另一重循环也被打破的话,这水眼,恐怕是早就已经凝聚出来,落入了十二元辰之手。
太攀丝毫不曾察觉到,在他思考这些的同时,他体内的真元,在运转之际,已经是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轨迹,连带着他体内经络穴窍的位置,也都是有了细微的调整,使得这真元的运转,更加符合他的本能,经络穴窍间的元气大循环,也是越的稳固。
若是太攀能够看清那水眼的模样的话,他便能够看到,他体内元气大循环所表现出来模样,或者说轮廓,便是隐隐的,在向着那水眼所显化出来的漩涡的模样靠拢。
而在他的眉心祖窍之内,天门当中,那位于不可知之地的神胎,此时也仿佛是洞穿了真幻之间的界限一般,贪婪无比的,吞噬这那水眼所显化而出的漩涡旋转之际,逸散除开的生机,而在那神的外壳,以及太攀眉心祖窍的天门上,同样是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幽蓝色的纹路。
不知多了多久,那神胎当中,终于是有满足无比的感觉,传了出来,顷刻之间,就是令太攀生出了一阵无端的喜悦来,而这个时候,那水眼所显化出来的漩涡,也终于是彻底的散去,融化在这古渑池的湖水当中,与这万顷湖水,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走!”清醒过来的太攀和徐求道,怅然若失的,看着面前那被一分为二的祭台,这构成祭台的原本剔透无比的的水琉璃,此时已经是黯淡无光,如同是彻底的死去一般。
而先前那水眼,更是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没有了踪迹。
“坏了!”面面相觑之间,两人几乎是在同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来!
祭台被触动,都有可能引动十二元辰背后的合道半仙,而现在,这祭台彻底的毁灭,那水眼,也不见了踪迹,那本来就在路上的合道半仙,岂不是会更加快的赶过来?
若是被那位合道半仙截住,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
“快走!”本能的,两人的脑海之间,便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然后,两人便是齐齐的从湖底下一跃而起,胡乱的掐了些咒印手诀,招来风火流水之类,将这黾池周遭的天地元气,彻底的打乱以后,才是隐匿了身形,纯粹的以凡人的技巧,往那黾池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