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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以后,两人才是气喘吁吁的,在黾池县的城门口放慢了脚步。
“呼……”
“呼……”深呼吸了几口,两人终于是调顺了自身的气机,然后面面相觑一阵,良久之后,两人才是哭笑出来,往那黾池县而去。
和上一次太攀来的时候相比,这黾池县中的气机,驳杂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说先前,黾池县中的气机如同一汪清泉一般,一眼就能看的到底的话,如今的黾池县,那混杂的气机,就好似一团浊流污迹,看不到底,更不知道,其中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这其中的原因,倒也简单。
一则,是这黾池县中的县城隍陨落,县令横死之后,新的县令,又尚未到任,以至于这黾池县中的法度,无人主持,从而是令这黾池县,成为了一个另类的法外之地,令这黾池县中的修行者,都不会受到法度的压制,自然的,这些修行者们,都会在这黾池县中停留。
再加上黾池县先前的变故,更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修行者来到这黾池县中寻觅机缘——众多的修行者汇聚于此,众人的气机,合于一处,于是这黾池县中的气机,自然也就是如同散乱的线团一般,驳杂无比,无从捉摸。
“这里应该安全了。”踏进城门,徐求道小声的对着太攀道,这黾池县中,修行者往来众多,长安道为了保证稳定,自然也是在这黾池县中投入了大量的人手,这黾池县中稍稍有什么变故,长安道都能及时的做出应对来,那十二元辰背后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正面的和九大宗派之一的长安道生冲突,况且,这黾池县中,众多修行者的气机,弥盖四野,乱成一团,也正好,能够令太攀和徐求道置身于其间,不露痕迹。
言语之后,两人都是沉默下来,在这黾池县的街巷当中,随意的穿行着。
两人的脑海当中,都不自觉的回想着自己先前在那古渑池底下的所见所感。
“水眼……”一团混蒙,忽又在太攀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脑海当中,汪洋倒映着星辰,席卷起波涛,无数星辰的影子,在波涛当中起起落落,于是真与影颠倒,幽深的海底,化作穹天,而原本的穹天,则是在这一刻,沉入海底。
当那海面,重新的平稳下来的时候,太攀脑海当中的那一方天地,那穹天极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的位置,已然是生了微微偏转,而在这三百六十五处星辰的周遭四野,更有数不清的细如牛毛一般微光,明灭不定,这些微光,像是那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上散落下来的碎屑,又好似从无穷远处跌落的明光,是那真正的星辰的投影——这一方天穹,与太攀所在这的这一处浮生天地穹天上的夜空,越的相似。
太攀很清楚,这是自己的修为,更加精进的表现。
那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对应的是自己体内经络穴窍间凝练出来的三百六十五缕天地元气,三百六十五处穴窍,而那些散碎的明灭,则是人身上的隐窍。
经络之间,三百六十五处穴窍,构成生灵周身的大循环,任何一个生灵,哪怕是残障之类,其周身上下,都能够找出来这三百六十五处穴窍。
至于说隐窍,则是生灵周身上下,除开这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外,其他的穴窍。
隐窍的数量,无可琢磨,有说法说是,人身自成天地,双眼映照日月,穴窍则对应星辰,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对应穹天上的三百六十五颗主星,穹天上,除开这三百六十五颗主星之外,还有其他的更多的辅星,暗星,隐星等等,而这些星辰在人身当中所对应的地方,便被称之为隐窍。
隐窍,是一类极其特殊的穴窍——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当中,每一处穴窍,都能够凝练出一缕天地元气,而这些天地元气,合二为一,便构成最基本的真元,也即是说,成就元神,凝练真元之际,体内穴窍的数量,凝练天地元气的数量,便等同于修行者所凝练出来的真元的质量——这,即是修行者所谓的根基。
一旦真元凝成,那修行者吞吐之际,就再也不可能在穴窍当中凝聚出新的天地元气来,这也就意味着,根基一旦定下,就再也无可更改,难以弥补。
但隐窍不一样。
隐窍当中,同样能够容纳天地元气,而这些天地元气,却又不会聚合为一,然而在天地元气凝结成真元的时候,这些存在于隐窍当中的天地元气,却又会自的融汇至真元当中,令修行者凝结出来的真元,更加的强横——这也即是说,隐窍的存在,能够一点一点的增强修行者凝聚而出的真元的质量,能够在修行当中,一点一点的弥补修行者的根基。
隐窍的重要与神妙,可想而知——然而这隐窍的说法,却从来不曾诉诸于任何一本典籍当中,太攀也是从这至古天蛇的血脉传承当中,才知晓了这隐窍的玄妙。
古往今来,总有一些修行者,邀天之幸,能够以种种秘法,增强根基,但在这些修行者之后,其他的修行者,却无法修行这些秘法,究其根本,便是因为这些修行者,在无意识之间,洞开了体内的隐窍,天长日久之下,使得自己的根基,一点一点的得到了弥补,至于说所谓的秘法,可有可无而已。
正是如此,那些不曾洞开隐窍的修行者,任他们如何的参悟,也不可能从这秘法当中,参悟出弥补根基的法门来。
至于说隐窍之说,为何不曾诉诸于典籍,其原因,便在于开辟隐窍,太难。
纵然是以太攀所得的这至古天蛇的传承当中,都没有那开辟周身隐窍的秘法,隐窍之玄奇,可见一斑。
对于隐窍的开辟,至古天蛇的传承当中,只提到了一句:凝练了三百六十五缕天地元气,形成周天大循环的修行者,在吞吐之间,周身上下的穴窍,感应天地星辰,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的,就会有隐窍一个接着一个的破开,从而是令修行者的根基,越的强大深厚,而这,也正是对于修行者而言,完美周天真正的可贵之处。
只有成就了完美周天的修行者,才会在吞吐的时候,以水磨工夫,令周身上下,对应穹天星辰的隐窍,一处一处的洞开来。
而根据那传承当中的说法,在那些真正的,有着不朽,乃至于不朽之上的道君坐镇的宗派当中,唯有凝练了完美周天的弟子,才算得上是真传,能够接续道统,至于其他……
而隐窍的数量,在哪至古天蛇的传承当中,同样是语焉不详,只有一个一元之数以作形容,至于说这一元之数,到底是十二万九千,到底是十二万九千,还是更多,太攀也无从知晓。
只是,若人身之隐窍,对应穹天形成的话,那这所谓的‘一元之数’,便是远远不止十二万九千了。
太攀对着一元之数的好奇,源自于那传承当中提到的另一种东西,不朽身,亦或是被称为道之身。
那传承中提到,想要练就道之身的前提,就在于这一元之数的隐窍。
这至古天蛇的传承,实在是称得上浩如烟海,太攀本以为,自己对着至古天蛇的传承,已然知晓了七七八八,但随着这些信息,一点一点的深入下去,从修行者周身的元气大循环,深入到经络穴窍,再深入到隐窍,以及那更加莫测的,以道称之的不朽身,道之身的时候,太攀才是陡然现,自己先前以为的,自己所知晓的那至古天蛇的传承,只是这从那无穷遥远的洪荒,一直流传到了现在的,真正的至古天蛇的一个目录而已。
那传承当中,任意的选出一个点展开来,都能够从最基础的凡之境,一点一点的蔓延到那高缈无比的仙之境,甚至到那不可知,不可闻,不可晓的道之境。
就好像那极北之海当中的万载冰山一般,流于水面上的,只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只有深入到海底,才能够隐约看见那庞大无比的轮廓的一角。
太攀完全不曾察觉到,在他思索着这些的同时,黾池县中,他的那一具道身,隐隐的有了透明的感觉,若隐若现的,似乎是随时都会化虹而去一般。
——修行者逐道而行,但当道显现的时候,修行者若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存在,那这修行者,就将化道而去,化作道的一部分,就如同传说当中,逐日而行,最后化作山川桃林的夸父一般。
“云道友……”恍惚当中,太攀的耳边,有声音响起,如同是惊雷一般,在这声音当中,太攀陡然醒转过来。
而他醒转过来的时候,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徐求道瞪大的双眼,其目光当中,满是惊诧,那蜃珠,正悬在徐求道的指尖,正对着自己的眉心。
本能的,太攀便抬起手,想要将徐求道给推开,这个时候,太攀才是现,自己这道身的双手,已经是化作了半透明的存在,就好像是那快要干涸的湖水一般,随时都要在炙阳的暴晒下,堙灭不见。
惊恐无比的甩着双手,而太攀脑海当中,至古天蛇的传承当中,无数的正在显现的信息,也是陡然之间,消失不见,于是太攀那正在变得透明的双手,以及周身上下,其他的地方,才是一点一点的,重新的变得凝实起来。
“好歹毒的十二元辰!”看着徐求道脸上的疑惑之色,太攀念头急转,在徐求道将蜃珠重新收起来的时候,才是带着无比后怕的感觉,感慨了一声。
“这银鱼,也不知是十二元辰从何处捉来,竟是与我师门秘法相制!”
“此番,若非是徐道兄及时将我惊醒的话,只怕我就真的是要沉湎在那师门秘法的玄妙当中,最后化虹而去了。”太攀感慨着,然后朝着徐求道躬身一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道兄且受我一拜。”
“化虹而去?”
“云道友这师门秘法,还真是不简单。”听着太攀的言语,徐求道的目光,也是闪烁了一下,然后放下了追问的念头。
“这黾池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云道友以为,我们第一站,该往何处去?”
“黾池县的变故,事涉神祇,牵连之地,无非便是三处。”
“第一处,是那城隍庙。”
“第二处,则是钦天监驻守的道宫。”
“而第三处,便是这县衙所在了。”太攀停下脚步,在两人面前的,正是这黾池县的县衙所在。
只是,这本该是无比威严的一县治所,因为这陡然的变故,显得寂寥无比,门口的差役,懒懒散散,目光当中,满是仿徨,旁边的大鼓,鼓槌滚落到地上,都没有人去将之收拾起来。
“县衙!”徐求道先是一愣,然后便点着头。“不错,所谓风吹草动,这黾池县中,这惊天变故,绝对不会没有丝毫预兆。”
“而这县衙作为一县之,治抚一县,县中的任何变故,这县衙当中,都应该有文书记载。”
“只要找到了这些文书,抽丝剥茧之下,自然就知晓,这黾池县中的变故,从何而起。”
“这变故当中,又涉及到了那些方面。”
“只是,这黾池县的县令,既然和那十二元辰有所瓜葛,这县衙当中的文书记录,只怕不一定留得下来。”言语未落,徐求道便是又摇了摇头。
“且,这县衙,毕竟是帝国颜面,若是你我贸然而入,被捉了个正着的话,只怕是脸上不太好看。”
“那徐道兄以为?”
“这样,除开这县衙之外,这黾池县中,尚有道宫和城隍庙两处地界,不若你我一人前往一处查探,等到酉时,在此间会合,云道友以为如何?”
“也好!”太攀沉吟了一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徐求道争执。
“既然如此的话,就劳烦徐道兄往城隍庙一行了。”
“城隍庙中,各色人物纷杂,非是徐道兄,只怕是压不住他们。”太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别有所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