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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太尉,我便先行一步了。”马背上,得到了胡为义确切的回复之后,太攀才是转过脸,朝着袁盎出声。
“云先生可以带些人手?”袁盎拨马停住,然后朝着太攀拱了拱手。
对于大军而言,修行者的存在,几乎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除开在大战之前,修行者所能挥出来的作用外,剩下的一点,便是撤退的时候,修行者便是大军撤退路上,唯一的保障。
——对于大军而言,撤退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大军战败。
而在战败的时候,一来,是因为撤军的道路,较为的熟悉,二来,则是因为大军心气尽失,三来,则是为了抓住每一刻每一分,是以,在大军撤退的时候,很少会有将领会如往常一般,派出军中的斥候,去探索前路,而且这个时候,大军斥候所弹出来的道路,也未必是正确的道路,史书上,并不乏又大军撤退之际,为幻法鬼祟所迷,然后全军覆没的例子。
是以,一般而言,大军再撤退的时候,撤退的道路便只能交给军中的修行者来确定,也唯有修行者,不会受到战败太大的影响,也不会受到幻术之内的影响,使得撤退的大军,莫名其妙的,撤着撤着,这就莫名其妙的又撞进了追兵的怀中,这,即是袁盎托付给太攀的事。
这后撤的大军当中,唯一的元神修士,便只剩下太攀一人,那自然,确定道路之事,也只能交给太攀,虽然明知这种生死一线的事,交托于一人身上,很是莽撞,很是天真,但如今,袁盎已经别无选择。
这大军当中,能够确定撤退道路的,除开太攀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
“如今人心惶惶,带上太多人,也无济于事。”
“这样好了,我带上两个人,用于传讯。”
“若是我被拦路之人缠住的话,也有人给太尉传个讯,叫太攀转向,避开这一段的路程。”太攀说着,然后便是在军中的修行者当中,点了两人。
一人,不消说,自然便是胡为义,而另一人,则是余姚,便是那能够以秘法横渡黄河的鱼妖。
“拿大军前路,便尽数托付于云先生了。”
“太尉安心便是。”等到胡为义和鱼妖,忐忑着上前的时候,太攀也是朝着袁盎还了一礼,然后陡然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胡为义和余姚,则是紧跟于他的背后。
“师弟,都安排好了吗?”往前脱离了大军之后,太攀才是下马,然后将战马赶走,御风而行,胡为义和鱼妖,也是一般无二的做法。
“师兄,都安排好了。”
“只是如今,大军虽然后撤,但军容还算是整齐,族人们想要悄无声息的从中撤退出来的话,
怕是不易。”胡为义跟上太攀的脚步。
看着两人的动作,那余姚,已经是一脸的瞠目结舌,震撼之下,体内的天地元气,都有些不稳的样子。
早在黄河以南,他就隐隐的察觉到,‘云先生’这位神境大修,不似其他的神境大修那般,对于他们妖灵,有着无比的敌意,反而是有着隐隐的善意,是以,在从黄河以南回归,这位‘云先生’弹压众妖灵们,不得外出,将他们生生的‘禁锢’于黄河大营当中的时候,余姚才会配合着胡为义,安抚一众妖灵们。
而此时,余姚只觉得自己是疯了,他的想象力,再如何的妄荡不羁,也完全想象不到,这位神境大修,竟然会合另一个气之境的妖灵,以兄弟想称,而那气之境的妖灵,对此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而听着胡为义口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族人’,余姚才是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会有机会的。”
“七王叛军,不可能任由这败军回转。”
“是以,他们必然会派出修行者,迟滞大军后撤的度。”
“故而,大军混乱,是迟早的事。”太攀嘱咐了一句,“稍稍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安抚好一众族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和那些人类的修行者,起了什么冲突。”
“权且养精蓄锐,这一次大军后撤,未必不是我们趁机向天师府清算的时候。”
“是!”闻言,胡为义的身形,也是一阵。
又往前四十里之后,太攀才是在原地做了个标记,,然后令胡为义回转军中,以指引大军,而太攀自己,则是带着余姚继续往前。
在胡为义离开之后,余姚的身形,陡然之间绷了起来,一副紧张得不得了的模样。
“你出身于何处?”
“何时成妖?”太攀一边往前,一边头也不回的状若闲聊的问道——他这问题的对象,自然便是余姚。
“腹藏乾坤,我倒是不记得,万灵山中,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难道是万灵山中的前辈么?”想了想先前胡为义和太攀的交流,那余姚此时,也终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倒是问起我来了!”太攀不搭,只是悄然从眉心天门内的神胎当中,引了一缕气机出来,那气机,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但在察觉到这气机的刹那,那余姚,浑身上下都是颤抖了起来。
虽然没有从太攀的口中得到回应,但那一抹气机,对于余姚这般的妖灵而言,已经是足以说明一切。
“原来是族中前辈!”
“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么?”恍然大悟的同时,余姚的心中,又是一紧。
“你倒是激灵。”前面的太攀,从腰间抖落了一枚印记下来,飘到余姚的手上。
“这是一个名为‘九’的组织的信物,你可持此信物,潜伏于其间。”
“到时,我自有用处!”
“这?”余姚接受那印记,面带抽搐之色。
“放心,那九当中,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身份来历!”
“你只需记住,你是九当中,‘地之’一系的人便是了。”远远地,一座覆霜的青山,出现在太攀的面前,而太攀的脚步,也是随之停下。
“当然,如果能查明那‘地之’的身份,自然是更好不过。”
“你把东西收好,不要露出异样来。”那余姚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太攀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你这小妖,还跟在我背后作甚?”
“还不回去禀告太尉,一路平安。”正当余姚奇怪的时候,前面的太攀,声音已经是彻底的和先前不同,而从太攀的身上,余姚也再也感受不到有任何的源自于同族身上的气机。
“你们这些小妖,果然是不堪大用,如果不是那些散修们,更加奸猾,本座又何必要用你们?”
转过身来,太攀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满,还有着隐隐的迷茫,似乎是有些奇怪,这小妖,怎么就敢距离自己这般的近。
“前辈……”余姚也算是有些机变,急急忙忙的,退后一步然后拜倒下来,“方才前辈说,这山中颇有几分奇异,小妖一时好奇,便忍不住靠前了几步。”余姚一边说着,一边也是借由着这个动作,将刚刚拿到的那印记,藏进了怀中。
“果然是山野禽兽,不知尊卑!”太攀冷哼了一声,然后举起手,天地元气,在太攀的掌中汇聚着,似乎是想要给余姚一个教训一般,但很快,太攀就似乎是被什么影响了一样,掌心间的天地元气,复又散了去。
“罢了,本座也懒得和你计较。”
“你且回去吧!”太攀冷冷的转身,挥了挥衣袖,然后独自一人,进了那覆霜的青山当中。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太攀的身形消失之后,余姚才是缓缓的起身,一脸的茫然——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
莫名其妙的,那神境修士,便表露出了和妖灵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又给了他一个任务,但很快,那神境修士,又立刻翻脸不认人,一副完全不记得先前生过什么的模样。
在一种小妖们之间,余姚的脑子,算得上是最灵活的,不然,也不至于在一众小妖们之间,有着那样高的信任。
是以,伴随着他的深思,这位‘云先生’进入黄河大营之后的种种变故,自然也便是在余姚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出来。
——而太攀在黄河大营当中所经历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不消说,自然便是那神境的大妖附体之事。
“难道说,被我族前辈附体的,不止是他……”
“连这位神境大修,也是悄然间被我族前辈附体而不自知。”快要临近大军的时候,余姚的脚步,也是陡然一顿,脑海当中,浮现出一个天方夜谭一般的想法来。
如果说,当时黄河大营当中的变故,只是他们族中的前辈,为了掩饰他们附体这位神境大修的话,那之后所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无论是先前,这神境大修对他们这些妖灵莫名的善意,还是方才,这神境大修身上所展露出来的,妖灵所特有的气机,亦或是,这神境大修态度上突然的转变,以及对先前的茫然……
这似乎是都在佐证着余姚的猜想。
“这位族中前辈,状态似乎是不太好。”
“但即便是如此,这位族中前辈,也依旧是能够强行附体一位元神大修,甚至暗中影响这元神大修而令其不自知。”
“那这位前辈的实力,比起这元神大修,必然是要强上不止一筹的吧!”余姚这般想着,“不过,胡师兄能够与这位前辈,以兄弟相称,难道胡师兄的来历,也不是那么简单?”
余姚一边想,一边忍不住的,摸了摸被自己藏起来的这一枚印记。
“还有,那从未听说过的‘九’,到底是什么?”
“前辈让我潜伏其中,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那‘地之’的身份……”余姚停下脚步,脑海当中,又浮现出了更多的疑惑,以及忐忑。
从那一枚九的印记上,余姚能够清清楚楚的察觉到,那源自于血脉的呼唤,只是将那印记贴在自己的鳞甲当中,余姚便能够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脉,都似乎是在因为这印记的出现,而欢呼雀跃起来。
“还有这印记,这是哪位前辈所遗留的东西?”
“还是说,这印记,就是来源于那神境大修背后的,我族前辈?”余姚停下脚步,沉思着,然后,才是定了定神,往迎面而来的大军,靠了上去。
……
“天师府的修行者!”那青山当中,太攀一边往前,一边沉下了目光。
在停在这不知名的青山面前的时候,太攀便能够察觉到,这山中,有一道元神修士的气机——这气机,太攀并不陌生。
在黄河之畔的时候,太攀与这气机的主人,有过不止一次的交集。
黄河之畔,天师府的元神修士,攻击九人,风道人死去之后,还剩下闻道人,离道人,云道人,以及路身同,戚长宇,刘云古,章闻以及朱梓源。
而此时太攀所感应到的气机,便是刘云古的气机。
“如今黄河之畔的局势,尘埃落定,刘道兄缘何还滞留于这黄河之畔?”才进入那山中,太攀的声音便是想了起来,似打草惊蛇一般,将刘云古惊动。
“原来是云道友。”在太攀停下脚步的时候,刘云古的身形,也是从这山中的一条裂缝当中出现。
“我天师府行事,需要你来置喙?”刘云古的脸色,很是不耐,连表面上应付太攀,都不愿意的模样。
“我自然是不甘对天师府的行事有所置喙的。”
“不过,好叫刘道兄得知,袁太尉率领大军撤退。”
“这座山,正好是在大军撤退的路上。”
“如今大军风声鹤唳,天师府于这一场争端当中,素来中立。”
“未免误会,还请刘道兄暂时从这山中退开。”
“待大军过后,再行回返如何?”太攀笑了笑,脸上有几分谦卑的姿态,然而口中说出来的言语,却似乎是故意挑事一般,颇为强硬。
“你这是在赶我走?”
“区区一个散修,竟也有这样的胆子么?”太攀的话音才落,那刘云古的脸上,便是一副愤怒无比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