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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这么一说,张正书也听明白了。
原来,H河决堤之后,这老乞丐的家都被冲散了。宋朝的救援,向来只是点到为止,每天放粥什么的,只求不要继续饿死人就好,过了半年后就不管了。因为这时候,青壮都被招入了禁军、厢军和乡兵之中,留下来的老弱病残,都是没有能力造反的人。
招入军队的青壮,是有军饷的。这禁军分等级,上禁兵,每月一贯钱;中禁兵,每月六百文左右;下禁兵,每月四百文左右。厢军每月在两百文左右,至于乡兵是按户籍丁壮比例chou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或按指挥、都,或按甲、队,或按都保、大保、保的序列编成,最多的时候,宋朝养了四十多万的乡兵——其实就是徭役了,也是辅兵。当然也给军饷,只是少得可怜,甚至不够养家糊口。只是进入了乡兵后,能有口饱饭吃。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J乎就是这样的了。还能每月有个百来文的军饷,一家人省吃俭用,倒也足够了。
可是这老乞丐实在太惨,一家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这个老人,乡兵都不收。还有个小nv拖累,每日只能进汴梁城讨些残羹剩饭,或许碰到好心人,还能施舍两文钱。这些年,老乞丐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随着他的小nv长得亭亭玉立,麻烦就越来越多。
游手就不用说了,每日过来S扰,甚至还想把他小nv带入娼籍的。
后来,叶弘泽出现了,游手不见了,但情况就更糟了。
带入娼籍,还能卖艺不卖身。可被叶弘泽带回家中当侍妾,那就是连人都没了。这年头的侍妾,更侍nv是一样一样的,哪怕是生了儿子,若不是独子,那就是庶子。要是运气好,遇到有良心的,庶子也能继承一点家产。要是遇到良心不好的,家产确实分了,但只给那么一点点,基本保证死不了就行了。最惨的是那些没有生育的侍妾,基本就等同是货物。等到年老Se衰了,或者主人高兴了,就随手送人了。
看似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宋朝的社会风气。
老乞丐也是见识过世面的,自然不愿了。不然的话,能重新过好生活,谁不想啊?
“这姓叶的,倒也不算太坏……”
张正书心中如是想,但他知道,男人有时候说话,确实是真的。比如,一个男人说他要养你的时候,应该是真的;但他说不养你了,也是真的。真不真,就看男人的心情。他喜欢你,自然是真的;他不喜欢你了,自然也是真的。
但是,张正书不能这么说,因为他身旁还站在曾瑾菡,还有这个老乞丐。
“真可恶!”
曾瑾菡听得叶弘泽用了各种威B利诱的手段,气得柔荑都颤抖了。
虽然她未曾见过这老乞丐的小nv,但同样的年岁,最容易引起曾瑾菡的同情。其实,曾瑾菡也并非是寻常的
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她经常偷溜出门,穿着儒衫到处晃荡。见过上层社会怎么集宴的,也见过中下层百姓,是怎么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甚至,也见过汴梁城中的乞丐,她也会施舍J个钱。
只是曾瑾菡不知道,她前脚刚给钱,后脚一些强壮的乞丐,就把钱给全部抢了。
世途险恶,人心叵测。在生死面前,人X实在太脆弱了。
这老乞丐,也是因为有点威望,才能保得住讨来的钱。但这钱,哪里够用啊,也就刚刚能不饿死。
“老丈,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张正书不得不问出这句话来,因为他相信这老乞丐也知道,得罪了叶弘泽,绝对是件麻烦的事。Y魂不散,那是叶衙内的外号。男人嘛,向来都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张正书相信,叶弘泽肯定憋着坏。
“看来,下一期的报纸要更换内容了……”
张正书在一瞬间就决定了,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开战吧,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把叶祖洽给整出汴梁城,那叶弘泽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
“小老儿也不知道……”
老乞丐长叹一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小官人了。不得,要一路乞讨,一路去杭州投奔亲戚罢……”
张正书拉住正想离开的他,说道:“老丈,且慢。”
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曾瑾菡,张正书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寻常人都有的善良,和同情。只是限于年岁,她的做法还很Y稚。经常不思虑人X,就凭着一腔善良行事。要知道,有时候善良也是能杀人的。
张正书突然想起清朝的和珅来,虽然和珅是个大贪官,但是他对人X的把握,精准到无可比拟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得到乾隆的赏识。乾隆不知道他贪吗?肯定是知道的,但乾隆离不开和珅,所以就留着他了。曾经有一次,和珅被派去赈灾,煮粥时他洒了一把沙石进粥里,同行的官问为什么,和珅说,真正的灾民饥肠辘辘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来蹭吃蹭喝的就不来了,这样才能让最困难的人活下来。
说到底,都是人X。
可惜,曾瑾菡虽聪明,却不太懂人X会恶劣到什么地步。
张正书却是知道的,若是叶弘泽心狠手辣些,找些彪悍武人来,强夺老乞丐的小nv也是可能的。所以现在,必须要把这老乞丐保护起来。如果没遇到,那就罢了。遇到了,张正书是不会管一半就不管的了。
“老丈,我倒是有个主意。”
张正书突然笑着说道,模样特别诚恳。冰雪聪明的曾瑾菡,已经大概猜到张正书要做什么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崇拜的意味。
然而,老乞丐也知道张正书想做什么,苦笑道:“小官人,若小老儿没看错,你并非衙内,如何能和他斗?小老儿J命一条,拖累了小官人,如何能过意得去?小官人好意,小老儿心领了……”说罢,拱了拱手,便准备拄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