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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就要一百斤。”于静姝不假思索地说道。
因为于静姝是副业队长,平时带队上工,虽然副业队人数没大队长那么多,但工作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十分操心的活儿,所以于静姝和大队长一样,每天都是十二工分。
方小檀每天是十工分,和于静姝一起,一个能分四百多斤快五百斤粮食,一个能分五百四十斤的粮食,加起来总共有一千斤出头。
不过这些说的都是粗粮,就是那种干透的苞米棒子,实际真的分粮食的时候,大家也不可能全都要苞米,一点别的都不换。
一般都是苞米分的最多,其次有一些地瓜,然后就是大米、白面、黄豆这些精细的粮食。
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地瓜,晒成干的三四斤也才能换一斤细粮,而且人家还未必愿意换。
如果是苞米面,大概两斤可以换一斤细粮。
至于为什么城里苞米面一毛二一斤,普通面粉一毛八一斤,到了乡下却得溢价交换,归根结底是因为细粮少,并不是等价交换就能换到的。
同样的情况要是放到黑市,恐怕还要再黑一两倍。
于静姝心想大米打得细不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可是面粉细不细,从颜色上就能区分出来,于是就和方小檀商量,多换点大米,少换点面粉。
省得以后往里面掺空间作物的时候被发现。
“咱们再换点黄豆吧!上次汪婶子送过来的小豆腐就挺好吃的,我听说就是用泡好的黄豆磨出来的,还不像豆腐那么麻烦。”
“那就换三百斤的大米,五十斤白面,再换七十斤黄豆,剩下的换点红薯放在地窖里,等冬天烤着吃。”
两个人合计完了,霍旬也开着车赶过来了。
几个来回把于静姝两人和老薛家的粮食一起放上后车斗,就开车拉着于静姝和方小檀一起回了老薛家。
惊蛰瞪着眼睛在院里等着,看见换回来的苞米不多,才暗自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于静姝守在灶坑前面,坐着个小板凳,看着火炭里埋着的地瓜,转头试探性地问霍旬,“霍大哥,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霍旬有些意外地看了于静姝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个嘛……你过几天就知道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于静姝表情狡黠。
“想要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霍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结婚证算吗?”
于静姝抬手拍了一下霍旬的手臂,“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现在没有,那以前呢?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以前倒是有,只是过了那个年纪,也就不想要了。”
灶坑里火炭反射的红光映照在霍旬的脸上,让人一时看不透他这时候的情绪。
霍旬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有遗憾也有怀念,只是这些情绪都很淡,并不会太过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自从和阿姝在一起之后,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像烟一样渐渐远去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也希望有个幸福的童年,但如果童年的遭遇,奠定了他与阿姝的相遇,那么他也心甘情愿承受过去的痛苦。
毕竟如果没有参军,他就不可能被李封疆赏识,更不可能早早地认识于静姝。
霍旬盯着炭火出了会儿神,回过神来发现于静姝还在看着他,于是说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十三岁那年,还是挺希望我妈能回来看看我,给我做一碗长寿面的。”
于静姝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随即想起白天听村里嫂子说的话,便问道:“霍大哥,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样子吗?”
“记不清了,她走的时候我还太小了,只是偶尔做梦,偶尔会梦见一个瘦高的女人,感觉应该是她。”
“我听村里人说,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或许吧,不过村里人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这些。我小时候还会躲在别人家窗根底下,偷听他们议论我父母,后来渐渐大了,觉得这么做没有意义,就没再关注过他们的事。”
“你想起她的时候,会觉得怨恨吗?”
霍旬听见于静姝的问题,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连她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和别人私奔了都不知道。霍玉海和赵娟动不动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我厌恶他们理所应当。但对我妈……我更多的是不解,因为我对她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于静姝这时用烧火棍把灶坑里的烤地瓜翻了出来,卧在旁边的草木灰里晾着,转过头看着霍旬,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到她,去见她一面,亲口问问她?”
“以前想这么做的时候,没能力去找,后来有能力了,反而不在意这件事了。而且我想她应该也不想见到我,否则也不会托别人来看我,自己却二十几年也没回来一次。”
说到这,霍旬有些探究地看向于静姝,“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你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很不对劲。”
于静姝有点心虚地偷瞄了一眼霍旬的表情,“就是闲聊的时候提起你从前的事了,而且村里人今天也提起来,说你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特地提着东西去看过你。”
霍旬其实对于过去的事,没有于静姝想象得那么敏感,只是从前的记忆大多是不愉快的,所以很少主动提起罢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那时候太小,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说代替我妈过来看看我,说我妈也有苦衷,让我不要恨她。”
“她后来再也没有来看过你吗?”
“其实她后来又看过我一次,只不过不是在村子里,是在镇里的火车站。我去当兵那年,家里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师父在这方面又不细心,到了火车站手里也没拿多少东西,还是她提过来一兜子用品让我带走。我问她住在哪里,以后好把钱还给她,她却没有告诉我,把东西塞给我,就急匆匆地走了,好像生怕我追问似的。”
“我听村里人说,她三十多岁才结了婚,丈夫似乎年纪很大呢!”
霍旬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了些变化。
“是吗?”
他本以为那次那个女人的表现,是怕自己一时善心被别人家的孩子缠上,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