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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致清再次出剑,剑光向着朱先见卷过来的袖袍扫去,朱先见袖袍上扬,与剑光相交,被斩去一角。
短短几个呼吸,双方交手已过两合,朱先见连续施展锦袖乾坤,竟然一无所获,心下对赵然和骆致清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暗道:楼观一脉果然有些底蕴,赵致然狡诈诡变,骆致清剑法卓绝,真要和这两个小辈面对面硬斗,恐怕不是十招之内能够拿得下来的。
言念及此,毫不犹豫再次祭出含元宝镜,脚步稍微缓了一缓,落出数丈之远,向着前方奔行的赵然和骆致清再次扬起。
就是这么一追之间,赵然就明显感受到了大法师和大炼师之间逾越两阶的巨大鸿沟,这鸿沟不是他能够挑战的,加上骆致清也不能!
于是赵然不敢再心存侥幸,将体内本命神识瞬间转到玉景通天府上,准备立刻发动。
朝元一炁雷瞬发而至,轰在了赵然和骆致清背上,爆出的腾腾烟雾,笼罩了方圆十丈。
朱先见一击得手,寻思着这两个小辈怕是已经差不多了,双袖招展,将浓烟驱散......
原地竟然空无一人!
眼角余光中,似乎天上有一物正在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掠出,向着极高、极远的地方飞走。定睛细看,正是赵然和骆致清。却不知是使的什么符箓,竟然有此本事。
朱先见二话不说,脚下发力,施展出平生修为,向着那两个抱成球形的师兄弟追去,其速迅捷已极。追到下方,发力上跃,一跃如上青天。
赵然发动玉景通天符,抱着骆致清上天,但和之前练习时相比,明显感觉到速度慢了何止一个档次,以往瞬息可上百丈之高,此刻却勉强只到了三十丈,慢得令人心急。往下方看去,一道身影纵身而起,正是不甘心的朱先见。
朱先见使出平生之力,匆忙间打出五六张提速、轻身的符箓,竟然跃至二十余丈之髙。人在半空,锦?乾坤再次出手,暴涨三丈多长,向着赵然脚底卷来。
眼看堪堪就要卷上,赵然双脚向上努力收了一收,锦袖自他脚底滑过,赵然左鞋被带了下去……
朱先见已至空中极致之处,身子无法借力,正巧被鞋子落在鼻梁上。他自小锦衣玉食,哪尝过这滋味,心中一阵恶心,呼吸一滞,终于落了下去。
赵然取出黄庭总真上雷符,兜头就给朱先见来了一记狠的,却见朱先见头上晃出一柄油纸伞,撑着他身形歪歪斜斜向下飘落。这柄纸伞散发着莹莹光芒,一望而知又是件不俗的法器。
黄庭总真上雷符轰在油纸伞上,雷光顿现,爆出一团骇人的烟火。伞叶顿时被炸得支零破碎,只剩几根破杆子还沾在上面。
抵消了大半的雷光之威继续透下去,直临朱先见头顶,朱先见人在空中,匆忙间祭出本命符箓硬抗雷火,云岚掌剑符化作猩红巨掌,捏向雷火。
又是一阵爆鸣,云岚掌剑符再受一创,朱先见气海翻腾,下落之势不稳,四仰八叉摔在一棵大树上,又跌落于地,摔得鼻青脸肿。
朱先见大为痛惜,他用得极为顺手的清风伞居然被一击而毁,赵致然用的是什么符,竟有如此威力?眼睁睁看着天上二人划出一道白光远去,心中大为不甘,怕是追之不上了……
赵然也很痛惜,这是他目前最强的单攻手段了,虽然破了对方一件法器,但还是没怎么伤到人,大炼师毕竟是大炼师,越两境斗法,确实难啊。
熬过这提速最难的几十丈,玉景通天符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越来越快,向着远方的天空激射而出。骆致清被气流吹在脸上,一不留神口水都吹出来了,鼓荡着真气大声问:“玉景,通天符?”
赵然点头,费力道:“正是......今日,就靠这招保命了,师兄以为,这一招,可还,使得?”
骆致清道:“不错!”
话音刚落,玉景通天符好似撞上了什么阻挡之物一般,将两人撞得七荤八素,紧接着从天上数百丈的高空摔落下来。
落到一半处,骆致清醒了过来,问:“师弟打算回去接着斗?”
赵然也清醒过来,痛苦万状:“什么回去接着斗?我就说这玉景通天符不靠谱,老师非说没问题,如今已经炼为本命,悔之晚矣!”
看了看下方,赵然很是紧张,这么摔下去,怕不是会像当年那个景致武一样摔死?于是指着斜下方道:“师兄,有没有办法,咱们往那边落?”
他指的方向,正是应天以北的大江。
骆致清道:“火符。”
一言惊醒梦中人,赵然虽然已经很少使用这种低端、毫无档次、没有品味的符箓,但以前可是炼制了不少的,送出去很多,自己留下的依然还有上百张。
当即就往外发符。
就见空中一闪一闪,不规则的发出一道道微光,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多有时少,两人就这么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斜线,扑通一声栽落于水中。
两人一下就沉到江底,屁股落在了一块江中巨石上,疼得赵然嘴巴一咧——不是被巨石撞疼的,是整个身子都在疼。
好在他们两位都是大法师,换个普通人,甚至羽士境以下的,就这么从几百丈高的空中拍进水里,恐怕就直接拍死了。
骆致清正要上浮,被赵然拉住,指了指上方,那意思师兄别大意,没准人家朱先见就在上头守着呢。
于是两人各自以丹田调息,沿着江流向下游走去。
赵然猜得没错,朱先见就在这一段江堤上等着呢。他见已经逃出生天的赵然和骆致清从空中坠了下来,不知道是这两人自己作死,还是符箓的效力耗尽,总之希望又转了回来,大喜之下,直接翻越城墙,认准方位赶到江边。
他稍微晚到了一步,所以没看到两人落水的具体地点,就在江堤上仔细守着,打算等两个人冒头。但等了片刻,就知道自己怕是傻了,赵致然和骆致清怎么可能自己冒头呢?
朱先见立刻跳入江中四处寻找,但天色已晚,江水又分外浑浊,他根本无法找到目标。
从江中跃出后,朱先见仍然没有放弃,沿着江岸来来回回搜寻了几趟,终于还是没有找到赵致然和骆致清,心中失望已极。
事情到了如今,已经不是隐瞒的时刻了,朱先见打出飞符,吩咐段朝用和蓝道行速速带人过来,他要沿江捞捕赵致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飞符打出去后,居然一无回音,令朱先见很是诧异,又连着打出飞符召唤德王、龚可佩、胡大顺、陈胤等人,同样没有回信,这令朱先见非常不安。
考虑片刻,他暂时放弃了寻找赵致然,决定先回太庙一看究竟。
回到城中后,见太庙中大伙儿都好端端的在,朱先见当即叱问蓝道行等人为何不回复飞符,这几人都一脸凝重。
蓝道行向朱先见道:“齐王,今日极为古怪,不仅是殿下您的飞符我们收不到,我们几个相互联络也完全不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段朝用等人都纷纷点头,为了向朱先见印证这一说法,他还当即发了一个飞符给朱先见,朱先见等了片刻,也同样没有收到。
众人又试了几次,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有炼虚高修在太庙外拦截飞符,那为何不见飞符自燃?如果说是有阻绝隔绝内外灵力的法阵,那为何飞符不折返回来?
如今的情形是,飞符发出时,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到不了接收方那里。而最为诡异的是,哪怕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你来我往的发送飞符,飞符都会向天上而去,而不是直接送到对面接收者那里。
越研究,众人越是心惊胆颤,段朝用嘴唇有点哆嗦了:“殿下,诸位,是不是真师堂出手了?”
胡大顺也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真师堂有没有什么法宝,是专收飞符的?”
龚可佩道:“会不会是邵大天师?”
这句话提醒了朱先见,朱先见立刻吩咐:“派出四队人,向东南西北出发,每隔十里分别向太庙和正对方发送飞符,我们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