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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达昌这么一跪,那些本来只想找个台阶下的泥腿子们,自然是甚解他意。
可是直到此时,心里只是想着美餐一顿的这帮泥腿子们,竟然还不知道朱达昌究竟为何突然要成那夫妻礼。
银子到位了,即便是天灾人祸不乏之年,可各种的美食还是不一会儿便摆满了五桌。
这时候的大家,更加没有那心情深究朱达昌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举了。
他们只知道朱达昌的婚事没有宴请他们,他们只知道朱达昌欠他们一顿酒饭,他们只知道这顿酒饭是朱达昌应当应分应该摆的。
平日里的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朱达昌,更是嫉妒朱达昌那异于常人的好命,这样的他们,最关心的人和事并不是朱达昌。
在这帮泥腿子们看来,只要美味酒肉上桌,只要一切好像合情合理,只要面子上能够过得去,先过一过嘴瘾才是王道,其他的一切都是扯犊子。
相比起这些泥腿子们来说,这时候的朱达昌要幼稚很多。
虽然活到现在的朱达昌也算是命运多舛,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时候的朱达昌,其实并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是少知世事沧桑,更是不懂那人心险恶,此时的朱达昌能有目前的成就,可能只是受益于祖宗给他血管里遗传的经商基因吧。
说的直白一点,这时候为人处世的朱达昌,更多还是在享受着祖宗的萌荫。
几杯酒下肚之后,看现场的气氛热烈,朱达昌便想着把自己的所求说出来。
在朱达昌看来,这些兄弟一定会争先恐后的帮自己,毕竟对于这帮泥腿子们来说,开荒垦田本来就是看家本事。
至于蒙地之行前途未卜难料生死之事,朱达昌相信只要给同行之人安顿好家眷,只要有足够的银子付给他们,一切就不会成为问题。
这是朱达昌用实践得来的经验。
然世事还确实是难料,就在朱达昌看着高朋满座的场面,正要信心满满的起身举杯的时候,一队清兵却是突然的冲了进来。
“谁叫朱达昌,马上给我滚出来。”
这时候的所有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时候的所有人,早已是吓得浑身抖颤了。
这时候的所有人,估计连说话的气力都少有,这时候的所有人,都唯唯诺诺的缩在酒桌上的看着朱达昌。
以前一直把朱达昌视作傻子一般的这帮泥腿子们,此时却都把朱达昌看做了安身立命的筹码和挡箭牌。
因为他们能够看得出来,这帮清兵来势汹汹的找朱达昌这趟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口袋里没有几个子儿的他们,却是最知道怎么来见风使舵。
看所有人都在看着朱达昌,那个一进门便叫嚷着找朱达昌的小军校尉,便是大步跨到朱达昌的面前喊说:“你就是朱达昌?”
“小的便...”
“给我绑了...,带走。”
朱达昌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校尉模样的清兵便指使兵丁把朱达昌五花大绑起来。
“大人,大人,小的究竟犯了啥事嘛,小的只是一个卖牛肉的...”
“找的就是你,你联合贼首李自成的余孽欺行霸市赚取违心钱财,马大人的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你就等着受死吧,带走。”
被兵丁带走了的朱达昌,即便是不停的喊冤,却也是毫无用处,没有人听朱达昌解释。
倒是酒肆里的泥腿子们,这下可是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啦。
待朱达昌被带走之后,这帮本来差一点被吓死的泥腿子们,便像是早有先见之明一样,一个个的都有一番高谈阔论。
酒喝得是一点不剩,菜吃的是干干净净,朱达昌也被这帮泥腿子们臭的根本就不是个人,此时的朱达昌,已经是看不见这种场面了,此时的朱达昌如果能够看到这种场面,一定会有所感悟的。
朱达昌被丢到牢里之后,就没有什么主事的人搭理他了,整日陪伴他的只有牢中狱卒和江洋大盗。
此时的朱达昌那个郁闷啊,此时的朱达昌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此时的朱达昌只能是整日的期待家人来救他。
让朱达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家人也在等待着他前去搭救。
他的家人倒是没有遭此牢狱之灾,可此时他的家人,却也在面临着家将不家的处境。
此时朱达昌的家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腌渍好的牛肉不见了,已经煮制好的熟牛肉也不见了,准备屠宰的合法生牛也不见了,就连煮肉用的调料也是不翼而飞。
家里的工人早就跑了,家里的铺子被人烧了,就连后院的大门都被人卸走了,更不用说是家里的金银细软了。
这时候朱达昌的家,几乎可以说连挡风遮雨都做不到。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麝香和朱母,只知道朱达昌被清兵带走了,病急乱投医的麝香和朱母,只能是把戴在身上的首饰拿出来设法寻找朱达昌。
在麝香和朱母看来,朱达昌是被清兵抓走的,自然会和官府有关系,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她们婆媳俩,只能是揣着仅有的一点点值钱的首饰来到县衙。
等他们来到县衙的时候才发现,昔日里县衙门口的阵势已经是大变样,以前的县衙门口都是衙役在执勤把守,可现在的县衙门口却是已经换成了清兵。
麝香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怎么上街逛过,即便是一切都在眼前,却也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异常,可曾经的朱母是朱家上下的一把手,很多事情心里还是有数的。
长相其实普普通通的朱母,干起活儿来就像是一个男人一样。
根本就不讲究那些关于女眷的条条框框的朱母,常常到城里贩卖生猪猪肉的朱母,也是常常的会路过县衙。
在朱母的印象之中,明朝崇祯末年的县衙门口站着的是佩刀的衙役,因为朱母知道,衙役和兵丁的打扮是不一样的。
朱母是不怎么识字,可是常常奔波于市井的朱母,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识得的,就像再不识字的老太太都能识别兵和警的样子一样。
看着县衙门口长枪林立的架势,这两个女人家还是有点怵的,可为了能了解到朱达昌的消息,为母则刚的朱母,还是扶着瑟瑟发抖的麝香一起走到了县衙门口。
“几位官爷,我们娘儿俩想打听个事。”
这里再怎么说都是即将大一统的清朝县衙,即便是这帮清兵看到麝香是一个年轻女子,即便他们的心里已经是浮想联翩,却也不敢太过于不成体统。
这娘儿俩的问话刚刚说完,只见那站岗的好几个清兵里边,便是悠悠的走出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兵丁。
这个兵丁先是假装正经的看了一眼麝香后,便又是狐假虎威的对这娘儿俩说:“你们打听甚事,这里现在已经是马大人的行署,闲杂人等马上给我走开。”
“大人,我们是郭家牛肉铺的家眷,我家朱掌柜的不知为何就不见了踪影,家里也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洗劫一空,我们就是想来问问县衙里知不知道朱掌柜的人在何处。”
朱母虽然做不到识文断字,可场面话儿讲的还算是凑合,在和所有兵丁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对银灿灿的大镯子已经悄悄的塞进了那头目的袖口之中。
“哦...呃...啊...哈哈哈...,你家那掌柜的叫甚名谁,我来给你理理这事。”
几句话的来回,朱母突然觉得这帮清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清兵,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穿着清兵衣裳的汉人罢了,朱母做出这样的判断,其实并没有什么说得清楚的依据,一切都是凭着她自己的感觉得来的认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