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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开俯身窝在海面上，想着自己上一次受伤时什么时候的事情。
哈瓦那？巴拿马？还是檀香山？
不，那是更久远的事情了。
那是还在威科岛时的事情了。
齐开用自己仅能动的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腰部右侧的伤口，极力阻止自己身体的鲜血向外喷洒。
只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处理，在被防空机炮打出的伤口面前，还是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俾斯麦这个疯女人，她就不怕刚刚自己一个手抖，直接把他打没了么？要知道即使没有黑海buff的加成，普通的机炮打在人身上那也是支离破碎的结局，更何况还是黑海噩梦加持吓得对空机炮。
齐开甚至怀疑自己身上的伤，可能都不是机炮直接贯穿造成的，而是机炮子弹擦过他的身体时，带起的枪风直接将他的身体撕裂。
毕竟这种子弹被设计出来，最初的目的可是为了撕碎飞机的钢铁之翼啊。
想到这，齐开身上的三个伤口，似乎更加疼痛了一些。
“俾斯麦，这些人怎么处理？”将雪风打晕仍在脚下，希佩尔有些头疼的问道。
在之前齐开配合提尔比茨等人试图拿下俾斯麦时，齐开其他的姑娘也逐渐因为人数差距，被百慕大的舰娘一个接着一个击败。就连最开始遭到袭击的朱诺和萨拉托加，也被一群顶着狗耳朵的小女孩欢天喜地的送了过来。
人到齐了，仗打赢了，可是之后怎么办呢？
俾斯麦执着的想要留下齐开，只是为了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可现在教训完了，人怎么办？
直接杀了？
这肯定不可能，如果可以，刚才俾斯麦就动手了。
那就把他们丢在这？可看齐开这个伤势，如果把它不管不顾丢在这，等同于谋杀。
要不他们接回百慕大？可是俾斯麦最不想的就是让齐开留在这里。
仅仅一晚上的功夫，齐开就能说服威尔士亲王叛变，马萨诸塞中立，如果继续把这个祸害留在这里，要不了多久俾斯麦可能还就真成了光杆司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人怎么办？
希佩尔想到这，这个人都麻了。
而对比起自己身边女仆的头疼，俾斯麦就显得从很许多。
她环顾四周，缓缓从海面上捡起自己的军帽，拍了拍帽子上的水渍重新带回头顶。
“希佩尔。”他的声音一如既往般缓和平静。
“在。”希佩尔低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把这个人类送走。”俾斯麦瞥了一眼齐开，很随意的说道。
“送...送到哪里去？”希佩尔皱了皱，有些为难的说道：“就他现在的伤势，恐怕撑不了太久。”
“冻上，随便送到哪里去，只要不让他继续留在百慕大就行。”俾斯麦说着，烦躁的挥了挥手就要走。
“那其他人呢？”希佩尔迟疑了一下追问道：“这些舰娘怎么办？”
“带回百慕大。”俾斯麦说着，第一个走上前捡起自己昏迷的妹妹，像抗沙袋一样扛在肩膀上：“从今天起，她们就是没有提督的舰娘了，和我们一样，是百慕大的一份子。”
“这......”一旁的欧根有些犹豫的说道：“恐怕她们清醒后不会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俾斯麦停顿了一下，金黄色的眸子扫了一眼欧根：“这里是百慕大！”
说着，俾斯麦就要带自己的妹妹回家，可是迎面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大淀推了推眼镜，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的站在俾斯麦的面前。
在之前的战斗中，除了被亚特兰大点名的高雄四姐妹，在属于黎塞留的派系里，大淀和瑞鹤与马萨诸塞一样，一直在旁围观，并没有掺和进来。
“你想做什么？”俾斯麦的视线缓缓移动到大淀身上，目光阴冷。
“没什么。”大淀笑了笑：“关于这些舰娘怎么处理，我们无权，也不想多问。只是有一点，提督不能走。”
俾斯麦冷笑一声：“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从战果的角度说，齐开是她的战利品；从实力的角度说，大淀连阿尔及利亚都打不过，又拿什么和她俾斯麦叫板？就算俾斯麦在之前的战斗中，因为齐开的小把戏受了些伤，可那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指挥舰就能抗衡的。
你又凭什么敢命令俾斯麦呢？
“当然是凭我啊。”
突然，海面上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
齐开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毕竟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直接出现在齐开面前的。
黎塞留缓缓从黑色的海水中升起，仿佛破开淤泥的莲花一般，抖落一身墨色的水滴，尽情的向世界展现自己妖艳妩媚的一面。
“亲爱的，知道自己错了么？”黎塞留微笑着，缓缓将瘫在海面上的齐开抱起，精致的面容亲昵的在齐开脸上摩擦着。
“人家可是早早地就来了呢，不过一直想着要给坏心眼的亲爱的一点惩罚，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帮忙。怎么样，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么？”黎塞留说着，一双丹凤眼着魔似的盯着齐开，一点也没有挪开的意思。
“你...你还没放弃啊。”齐开强撑着身体的剧痛，嘿嘿笑了笑：“我以为...你至少，会要点脸......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嗯~怎么会呢？”黎塞留的脸上绽放出耀眼的笑容，声音甜的几乎要把齐开的骨头都化了：“我后来仔细想了，亲爱的既然这么调皮，好好教训一顿就行了。以后再故意说话气我，说一句拔一颗牙，说两句拔两颗......这样终有一天，亲爱的就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了。”
闻言，齐开无力的瘫在黎塞留怀里，虚弱的笑了笑，意识随着自己腰间伤口鲜血的流淌，而逐渐模糊。
轻轻抚上齐开的手掌，黎塞留按住的齐开的伤口，原本侃侃而流的血水，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渐渐止住了。
而在一旁始终冷眼瞧着黎塞留的俾斯麦，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你挑这个时候出现，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黎塞留温柔的松开逐渐昏迷的齐开，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这很明显不是么？当然是救下我魂牵梦萦的爱人啊。”
“他不能留在这里！”俾斯麦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和冷漠：“这是绝对不容改变的！”
“不容改变？”黎塞留微微一笑，随后笑容化成令人彻骨的坚冰：“谁说的？”
在这一刻，在场除了俾斯麦意外所有的舰娘，全部被黎塞留这个表情惊得浑身一个冷战。
“我。”俾斯麦缓缓开口，向前一步：“俾斯麦！”
“你？”黎塞留歪了歪头，空洞无神的目光中，死气缓缓萦绕：“将我的亲爱的打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看在一起在百慕大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早就弄死你了，你还敢在我面前犬吠？”
俾斯麦额头青筋抽动，目光中仿佛又金色的火焰燃烧。
“呵，又来。”黎塞留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能吓到谁？我们平日让着你，不是因为怕你，只是不想和你起冲突，你真当自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女王了么？”
“我不需要任何人怕我。”俾斯麦说着，缓缓将自己的妹妹交给希佩尔：“如果你不满我的言行，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奉陪。”
“奉陪？”黎塞留又是冷笑一声，指了指俾斯麦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样子：“就凭你现在的狼狈样？你想奉陪什么？陪死么？”
“是不是陪死，你可以试试。”俾斯麦说着，又向前一步，残破的舰装再次显现：“有没有资格，你也可以试试！”
黎塞留沉默着。
她阴冷的看着俾斯麦，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穿过云层，穿过浪涛，穿过岛屿，仿佛为整个世界带来了冬日的气息。
“你凭什么让我试？”
下一刻，严冬瞬间降临在这个远洋的海岛之上。
俾斯麦的眸子瞬间一缩：“你想撕毁我们之间的协议么？”
“我？不不不，我可没有。”黎塞留说着，轻轻摇晃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双方都不得率先使用各自的能力。但是，如果有一方先使用了，那么另一方，也就可以百无禁忌了。”
“来，猫咪，说说看。今天，是谁，先使用自己的能力的？”黎塞留说着，缓缓张开自己的臂膀。
之前，齐开曾问过布吕歇尔。当时如果黎塞留和俾斯麦打起来，谁的胜算高。
布吕歇尔说是黎塞留，齐开就以为那是因为黎塞留还隐藏着其他没有露面的舰娘。
可是这只是齐开的猜测。
真正的原因呢？
随着黎塞留的臂膀彻底打开。
天空，海风，浪涛，声音，还有阳光。
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时间，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