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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连行数日,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一路上尘土飞扬,热浪滚滚。有时是平坦的官道,有时路过山野小路,大家都携老扶幼的共同进退。
这天天黑之前,一大群难民休息在了官道边的一条小河边,一个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看样子就是逃荒比较久的人了。
一群人在本就水浅的河里摸着河蚌,一看就是要拿来吃的。那玩意儿腥得很,还很多沙子,白元霜记得小时候他们农村里都是捡起来将蚌肉弄出来喂鸭子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吃食,一群人看见坝子村村民来的时候还是立刻站起身,用充满防备的眼神看着他们,生怕他们抢食。
坝子村的村民虽也面色疲惫,日渐消瘦,可他们至少之前有白元霜弄出来的粮食顶着。所以,即便蝗虫吃掉了很多他们平日里能摘的野菜,但家家户户都省着吃,现在还没断粮。其他有些灾民就没那么好运了。
所以,当狼狈不堪的一群人看见精神头还算不错的坝子村村民时,他们眼里既有防备,又露出一丝狼性。
孟家兴也是一路上警惕性越来越高,他看见那些人眼神不善,便不打算和他们一样在岸边休息,而是带着村民往更里面的山脚下走。
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山脚下似乎有村子。
白元霜背着东西走到孟家兴面前说:“村长叔,按理说这个时候村里总会有那么几户人家在做晚饭了,可你看看,村里一家炊烟都没有,村外也没有一个人影,恐怕又是已经全村儿逃难去了!”
“是啊,爹,要不咱们今晚进村子里找个地方休息吧?”孟冬至也说道。
孟家兴点点头说:“先让两个人去村里看看吧,万一还有人,看着咱们这么多外村人去,还以为咱们想干嘛呢,别无端起了干戈!”
白元霜听了他的话觉得再妥当不过了,确实应该小心一些。
“村长叔,让我去吧,我去前面探探路!”后面的杨青山放下拉了一大堆东西的板车,自告奋勇的说道。
“爹我也去!做个伴儿!”孟冬至说。
“行,你们几个年轻人先去看看吧!我们就地休息一下!”
穿过来这么久的白元霜就没有好好儿的在一个村儿里待过,都是野外求生的日子。她也想去村子里看看,于是也放下背篓一起去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荷花。
两个小伙子走在前面,两个姑娘走在后面。
杨青山转过头说:“你们怎么也跟来了?”
荷花嘟着嘴,“反正在那儿也无事啊!”
杨青山笑了笑没说话,走到通往村子的一条路上,看到一棵大树下还摆着一些石凳,料想这里便是村口了。
“请问村子里有没有人啊?”他对着前面几家茅草屋喊道。
孟冬至也高喊道:“我们逃荒路过此地,若是无人,我们便要进村子了,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声,连鸡犬声都没有!”白元霜边说边走:“来都来了,先进去看看!”
“希望村民们还能留点儿没带走的吃食给咱们!”杨青山怀着希冀,随后又泄气的摇摇头:“哎,我想太多。咱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也是把家里的一针一线都带走了,更别说吃食了!”
白元霜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是想来看看村子里能不能捡一捡漏。
“没事儿,咱们先看看,到时候再找找呗!”就算没有,她也会想法子弄出来。
荷花指指村头的一间茅草屋,“院门开着呢,咱们进去看看!”
其余人都分别去最近几家看看。
白元霜自己去了隔壁的一个小院子里,将里里外外都看了看,真的是搬不走的破米缸里没有一粒米,整个灶房除了一点儿柴和黑乎乎的灶台啥也没有。房间里除了几张瘸腿儿的床也是席卷一空,一看就是搬得干干净净。
她正想着看晚上能不能找个干净点儿的房间休息休息,就听到外面传来荷花的尖叫声。
白元霜忙跑了出去,另外在其他隔得不远的两户人家查看的小伙儿也跑了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白元霜问道。
“有死人!有死人!”荷花从院子里窜出来,一把抱住白元霜哭道:“呜呜......呜呜......屋子里有死人.......有死人!”
孟冬至看她脸色都吓得发白了,又心疼又生气:“看你还敢不敢自己一个人乱走!”
杨青山倒是个胆大的,一个人跑了进去,然后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荷花眼角带泪,“看吧,看吧,我没眼花,就是有死人!”
杨青山看了孟冬至和白元霜一眼说:“不知道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也不知道死几天了,反正已经发臭生蛆了!”
孟冬至听了皱着眉说:“那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村里有其他死人的没有?今儿晚上咱们还是得睡在外头了?”
“呜呜,我宁愿住在外面,也不想住死人的房子?就算没死人我也不想住了!呜呜......”荷花被吓惨了,此刻宁愿待在外面。
杨青山有些为难的说:“可外面那群逃荒的一看就不善,跟他们靠近了不好!这样吧,你们害怕就先去跟村长村说一下。我还得去村子里其他家看看,我......我必须再找找......”
他没说完,但是谁都知道他是想找些能吃的。
白元霜想了想说:“青山哥,你也别白费功夫了,大家都是缺粮的人,谁会留下一星半点儿啊!”
开玩笑,他都检查得干干净净了,她还怎么作弊?
“咱们不一定要去住别人的屋子啊,一般村子里都会有很平坦的打谷场吧?到时候大家在打谷场将就一晚上,这可比咱们再去随便找个荒郊野地打理后落脚方便得多!”
孟冬至眼睛一亮,“这个法子行!咱们去看看!”
于是,几个年轻人又在村子里游荡了一会儿,在村子中间看到了一口井,探头一看,还能看见水,不过水位很低了。
几人又在村东头找到了一个很平很宽敞的坝子,一看就是打谷场。看这里离村里的房子也有那么长的距离,不用担心晦气,荷花也没那么怕了,于是几人赶紧去通知。
杨青山跑在前面,对孟家兴道:“村长叔,这个村子的村民确实已经离开了,我们在村东头找到一片打谷场,大家可以去那边儿打地铺休息一晚上!”
“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孟老太高兴的说,她刚才看见河边那群人看他们的眼神儿就觉得有些害怕。
“等等,大家去的时候不要去人家屋里乱窜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还阴森森的怪恐怖,各自管好自家的孩子!”白元霜提醒着,她怕说有死人,到时候大家又顾虑重重。
荷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用意便也没再多话。
孟家旺嗓门儿大,对着身后便吼道:“大家听到没有,各家看好自己的孩子,咱们对这地儿也不熟,别孩子跑来跑去丢了都不知道!”
大家都回答知道了,于是没拿东西的荷花在前面带路,直接走近路将大家带到了打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