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书吧 www.67shu.org,最快更新将死后我成了黑莲花最新章节!
“这是……”
下面所有人抬头,??仰视着空中的剑,凌云子第一个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剑,??天衍神君的命剑灵渠!”
几乎所有修仙界各大仙门的掌权人,在继位掌门之位时,??都会知晓一部分从前从未听说过的秘密。
而他们身兼的使命,??是保护整个人族,斩妖除魔,??守护天下太平。
凌云子至今都记得,数百年前他成为太玄仙宗掌门时,??聆听数千年祖师残留下来的神识遗训。
其中有一句是——
“上古神剑现世,必有神祗重临世间。”
上古神剑现世,必预示着天道命格发生变,注定的浩劫命格即将开启,??神早就被天道排斥,无论是降临的神是好是坏,??天下都即将大『乱』。
凌云子满眼难以置信,??喃喃着说完了那些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盯着占星台上的人。
是谁?
觉醒了一半的谢姮虽是神族,??却已剜心断气,??根本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而陵山君已是满身魔。
难道是陵山君?
除了凌云子如此震惊,??其他的所有人也都惊疑不定,完全『摸』不清状况,就连那些原本冲破护山大阵打算杀上藏云宗的妖魔,都被神剑威压震慑,??靠近一步便灰飞烟灭。
就连鬼都王卫折玉,此刻也感觉到了些许难受之意,停下了攻击谢涔之的动作。
神剑在空中发出阵阵嗡鸣。
剑折『射』银『色』神光,向四面八方涤『荡』而去,半透明的银光笼罩天地间,刺得人不敢直视。
而那些神光在飞快地向卫折玉谢涔之涌去。
谢涔之身上的魔越来越淡。
而卫折玉,脸『色』已逐渐发青,身为妖魔,在如此强横的神力之下无所遁形。
谢涔之本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满心都叫嚣着杀意,双目赤红如血,突然便感觉一股奇异的清汇入心口,将四肢百骸的痛苦涤『荡』干净。
他有些茫然,尚未反应过来,而下一刻,他却看到,怀中的人心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速度极快。
而她身上的血迹,被神光吸收,逐渐湮灭成无数赤『色』光点。
与此同时,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着奇异的光,属于凡尘的肌肤如蛋壳一寸寸剥落,『露』出原本的光洁无暇。
原本苍白的容颜寸寸为灰飞。
更为精致的轮廓又在灰烬下逐渐显『露』,纤细秀眉、水润红唇、小巧的鼻梁。
眉心的火纹流转着淡淡金光。
谢涔之目睹着这一幕,微微睁大眼,眼底光亮迭起,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阿姮,阿姮你……”
她还没死。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她。
巨大的狂喜瞬息之间将他淹没,谢涔之用力地抱紧她,心底如被点燃了一把火,驱散所有的冰冷,炽热疯狂,焚烧一切。
他又是高兴到颤抖,又是发出难以抑制的低笑声。
可他还未笑上一刻。
一股神光突然又朝他汇聚而来,同时包裹着他谢姮,竟将他怀里的人强行拉走。
“阿姮!”谢涔之伸手去抓,指尖却从她的衣角上划过。
他慌『乱』地站起来去追,可受了太重的伤,往跑了前几步便摔了下来,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风将浓郁的血卷走。
双目紧闭的少女浮在空中,长发在空中『乱』舞,如浮动的水藻。
空中的那把灵渠剑突然发出“铮”的一声清响,刹那间杀毕『露』。
好浓郁的杀。
“为何是杀……”
下方围观的众人喃喃,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四周围观的很多弟子突然都大声惊叫一声,在他们惊惧的叫声中,那把剑赫然朝谢姮刺去!
灵渠剑要杀她?!
所有人气血上涌,四周一片哗然。
凌云子彻底忘记了动作。
齐阚人更是被神力压制得无法上前阻止。
就连谢涔之,都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
剑意锋芒毕『露』,剑锋对准眉心。
“唰!”
那把剑却在少女眉心一寸之外停住。
那把剑疯狂颤动,发出“哐哐”的声响,剑陡然大盛,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它企图更近一步。
却无论如何无法再靠近一寸。
“轰隆——”
天边有雷光闪烁。
黑云滚滚,紫『色』天雷“滋滋”作响。
四周狂风迭起,原本散开的黑云,又再次聚拢而来,在空中少女的头顶汇聚,形成极高的黑『色』漩涡。
有古老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吟』唱,仿佛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如同堆叠的风浪,吹散至天地间的每一处。
“恭迎汐姮殿下归来。”
少女遽然睁开眼。
她的眼睛黑漆漆一片,如同不开的浓墨,却只剩下一片冷漠。
少女目光一扫,红唇冷冷一勾。
她蓦地拂袖,袖底掠出一道赤『色』神光,哗啦一声,将面前的灵渠剑震开。
灵渠剑在空中一转,像是极其愤怒一般,不住地嗡鸣着。
像是在对她叫嚣。
少女下巴微抬,瞥了一眼那把剑,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不自量力。”
说着,她黑眸一转,平静地扫向下面这些人。
“谢姮长老!”
“师妹!”
“谢姮!”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气息断绝,又突然苏醒,惊喜异常,都在下方叫着她的名字。
谢姮?
她睥睨着他们,眼底泛起一片极淡的雾气。
“遇见阿姮,比得道成仙,更是难得的幸事。”
“谢姮长老,对不起,我们之前不该怀疑你,害你受了这么多伤。”
“谢姮,我舍不得你,我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
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在她的眼底淡去。
那些所谓的爱恨难过,她都感受不到了,记忆里的那一切血与泪,像是黑白幕一样苍白无力,如同一滩死水,无法对她勾起任何的波澜,她再多回想一秒,都觉得如此无聊。
不是可笑,不是恶心。
而是无聊。
黑发张扬的少女睥睨着他们,冷漠道:“我是汐姮。”
她的嗓音极冷极凉,空得如同这四面灌来的风,却听得人背脊发寒。
汐姮。
不是谢姮。
凡人谢姮已死,而现在站在上空俯视着他们的,是神族公主汐姮。
她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看他们。
如看着这世间的一草一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既无暖意,无恨意。
下方众人迟迟不到回应,只听到如此冷漠的四个字,俱是一怔,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由来得感觉到了些许心慌。
这……
为什么会这样?
谢姮后的那段时光,即使每日昏睡,安静冷淡,却也始终不会说任何重话,她看着每个人的眼底都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剔透,从不会用如此冷漠的语调说话。
她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
而眼前的人,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他们。
纷飞的赤『色』光点环绕四周,她就是高贵的神祗,不染一丝尘埃。
众人沉默间,还在神力下挣扎的少年用力握着轮椅扶手,抬起头,『露』出满是青筋的额头,恶狠狠地咧着嘴笑了。
“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来越放肆张狂,笑声透着一股渗人的恐怖。
刺耳的笑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少年唇『色』染血,黑眸酝酿着癫狂之『色』,蓦地抬手,将什么东西朝汐姮掷去。
“接着!”
汐姮微微挑眉,抬手接住。
是溯月弓。
溯月弓身为上古邪弓,在极阴之地滋养万年,极其难以驾驭,之前有魔用它『射』穿她的胸口,染过她的血,如今刚一靠近汐姮,就主动发出淡淡紫光,像是想要认主。
邪弓有灵,之前它敢杀弱小的谢姮,却只能讨好强大的汐姮。
少女拨了拨弓弦,微微落睫,目光从少年脸上扫过,突然说:“我记得你。”
“卫折玉。”
当年把她孵的那个凡人。
她第一个亲近过的人。
那时他她相依为命,他总是把她护在怀里,他身上总是冷冰冰的,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需要她给他取暖,为他续命。
纵使是爬,他能杀掉那些追杀他的人。
男孩脸『色』总是有血,却总是把她捧在掌心,用新鲜的灵兽血肉喂养她。
只是后来,她被带回家了,终于与他彻底开。
“卫折玉”此名一出,在场年纪比较轻的小一辈弟子都一脸疑『惑』,不知道是谁,凌云子却猛地变了脸『色』,扭头盯着少年。
鬼都王是卫折玉?!
他就是当年那个妖皇生下的儿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如此大肆报复藏云宗,而当年谢白昀只身与他谈判,却落得个以身殉世的下场……
可他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凌云子当年和谢白昀有些交情,对这件密事略有耳闻,只记得那小半妖在妖皇死后,便被封印在笼子里,谢兄念其是亲生骨肉,决定永远关着不杀,却不曾想那小妖孽活活咬死了看守他的弟子,逃了出来。
而后以他被其他弟子失手推下悬崖而结束。
已经时隔多年了。
卫折玉迎着凌云子震惊的眼神,仰头靠着轮椅的靠背,笑得无比畅快。
少年这些年顶着自己编造的名字,披着一身杀戮和血而来,他从未想过还有人能认出他,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还能大白于天下。
少年睫『毛』颤了颤,“是我。”
汐姮看他被神力压制得有些吃力,突然拂袖,震开他身边的神剑之,道:“你是来找我的?”
少年骤然喘过了起来,抬头看着她的侧颜。
很久很久以前,他所臆想中的小龙形,便是这副样子。
好像是一场来自很久以前的梦,多年前那个低贱如泥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小生命,对它『露』出唯一属于孩子般纯真的笑。
“你要早点化形呀。”
从前那些被浇灭的希冀,又被春风一吹,重新燃起点点星火。
卫折玉漆黑的眼底有了些许光亮,许久,他抓了抓扶手,不太自在道:“我是来找你的。”
汐姮从空中落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来。
她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着。
许久,她颔首:“许你追随我。”
神族的小公主,便是如此骄傲,连认同是这副陈述的语气。
卫折玉莹润的黑眼珠子望着她,又说:“好。”
“我追随你。”
汐姮点头,拿着弓转身,决定离开这里。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如此无趣,没有任何多呆的必要。
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汐姮刚往前走了几步,准备为原形飞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阿姮。”
谢涔之不知何时,已重新站了起来,他一身白衣尽是血迹,仍旧站得如此笔挺,迎着冷风,漆黑的眸子追随着她的背影。
他现在,才终于接受了她复活觉醒的现实。
看到灵渠剑出现攻击她,他约莫猜到了什么。
他身上的魔被剑的灵气镇压下去,已恢复了从前的清冷高贵。
可他眸底却尽是恸意。
“阿姮。”他捧着她的那颗心,朝她走了一步,始终不肯就这样彻底与她断绝,固执又自欺欺人地『逼』问道:“这颗心,你真的不要了么?”
“阿姮,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已近乎哀求。
汐姮脚步一顿。
她突然转身,蓦地拂袖,谢涔之手中的那颗心缓缓浮起,漂浮在空中。
谢涔之对上她的眼睛,那双冷漠剔透如琉璃的黑眸,突然蒙上一层极淡杀,如刀锋上的寒光。
只在这一刹那。
她突然挽起溯月弓,指尖紫光汇聚,凝成一支闪烁着电光的箭。
“咻——”
那颗心在他眼前碎裂。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冷淡道:“这把弓,倒是挺趁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