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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杂的车站,清晨来往的车流和刚到站的人群如潮涌了出来,闫副总接着电话,远走了几步,找了个稍安静的地方一只手压着耳朵大声说着:
“……小秦,是我,你说吧……哦,你们那儿也一样……对,我们这儿也差不多,货根本就不缺,我刚和林总通过话,不知道那儿出漏子了,包括咱们和正浓货,七八家的都涌进火车站市场了………你们先回公司吧,林总正等着呢……我这儿出了点事,货柜和三轮车蹭了下,非要赔三千块钱,正和他们协商……”
叫嚷着通完了电话,先是有点气闷,回头又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身处的现场,就在火车站广场边上,车刚到这儿就和一辆电动载人三轮车蹭了下,紧接着就来了n辆三轮、两轮电动,围着货柜车不让走,指着车上凹下去的一片非要赔个车钱,司机也是当地人,推推搡搡叫嚣着根本就没撞着,是三轮车撞货柜了,一争辨一乱,就有更多的目击者站出来了,口口声声咬定就是货柜撞三轮了。
人一乱,车一多,说不清了,今天的来人闫副总还专程叫上此地的区域代理陈丽丽,这个半老徐娘也不是个好惹的茬,拍着大腿和一帮板爷儿骂上街了,说什么火车站没几块好料,结伙搭伴,不是宰客就是讹钱,少给老娘来这一套。那些三轮车的爷们更恶心,有人喊着爷们办事根本不用套,那叫硬艹……气得陈丽丽跺脚指人喷唾沫,口水战开干了,引得里三层、外三层打酱油路过的围观,闫副总知道惹不起这帮城里流氓无产者,赶紧地报警,这些人,也就忌惮警察,普通市民他们根本不尿你那壶。
车站里也来人了,让三轮和货柜都靠了边,谁撞谁了你们一边说去,等着警察来的功夫呢,又是一次亲眼见到叉车和货厢联合上货,那货源充盈得紧,货场这帮假公济私把叉车开出来送货,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这场面看得闫副总心惊肉跳,可不知道那儿出了问题,赶紧地向林鹏飞汇报。
汇报完了,又接到了景区秦苒的电话,知道今天又是白忙一场了,安排着陈丽丽处理这事,赶紧地回公司内林总,这事出得蹊跷,林总一大早到公司等着了。到准备走的时候,110的警车才珊珊来迟了,闫副总又等了一会看处理现场,可不料意外来了,被撞的那辆三轮车不见了……应该趁乱溜了,陈丽丽和巡警大倒了一番苦水,110巡警倒也负责,询问了现场若干三轮车主,这些胡子拉碴、歪瓜裂枣的爷们异口同声:
“不会吧?谁报假警啦,我怎么没看见呀?”
是啊,这地方这么大、路这么宽,又是大早上没堵车,怎么可能撞车?回头巡警们都怀疑此事的合理姓了,重点询问陈丽丽和司机,特别是报案的陈丽丽,明明受了一肚子气,又被警察问来问去细节,待把这骂人细节讲出来,那俩巡警也笑得作不成笔录了,有人笑、有人恼羞、有人趁乱起哄,乱嘈嘈谁也搞不清所以然了。
闫副总知道又着道了,这类找人闹事使绊子花不了几个钱,而且就查出是谁来也没治,火车站一天流动人口上百万,敢在这儿找生活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只要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巡警也懒得管这些碰瓷讹人未果的事,明显在息事宁人了。
没有掺合进现场处理,直接驱车回了公司,一路上隐隐地觉得有点小觑这帮人了…………………………………………………………闫副总离得近,比秦苒先到,秦苒和叶育民扔下大车车队加速赶回来之后,闫副总和林总已经坐在办公室有一会了,俩个人都是愁眉未展,说起来其实景区和车站市场和公司整体的业务比起来不算很重要,这些人的来头也不算很大,可就在眼皮底下,像好好的一口锅里掉了颗老鼠屎一样,看着人难受,想起来郁闷、说起来头疼。
这不,头疼的事又来了,秦苒把用手机现场拍到了几张图片递给林鹏飞,边看边汇报了一下经过,看得、听得林总又是下意识地直挠额头,较量了几次都落了下风,这一次紧锣密鼓,釜底抽薪,下了大力气要把这帮人断得干干净净,可不料还是搬了块大石头砸自己脚了,渠道共享白白让正浓得了点现成便宜,渥尔玛的代理拿回来了,厂家也捡了个大便宜,可市场还是岿然不动,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落好的事都让飞鹏摊上了。
千言万语归结到一个问题上了,林鹏飞看完把手机递回给秦苒,脸上稍显苦色问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这货源哪儿来的?没断的时候还只有正浓的货,怎么断了他们的货源,反而连咱们的货他也有了?秦苒你觉得呢?”
“这个……”秦苒眼前过电影似的全是帅朗那副促狭的眼神,那是一副胸有成竹、一副春风得意、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形象如此的清晰让她不好开口了,侧眼看看叶育民,难为地说着:“……这个我真说不准了,帅朗这个人一直隐藏在暗处,关键时候就跳出来让我们屡屡受挫,咱们防这么严他都能钻了空子,正浓没准早被他钻空子了,再说现在杜玉芬和他走到一起了,这个杜玉芬原本就是搞销售的,她要从正浓的地市级分销商手里调货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咱们的货,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手的……”
“你看清了,两个货厢,都是咱们的货?”林鹏飞问道。
“看清了……他们把叉车都开到景区了。”叶育民接了句,说着心里的郁闷:“……林总,我觉得对他们不能客气手软,我们拿下了渥尔玛的省代,断了他们搭售的货,今天干脆把可口可乐和统一系列作为搭售,免费上货,这纯粹是恶心咱们……大不了咱们也来个出货搭售渥尔玛,冲击景区市场,让他们无利可图,自动走人。”
“……幼稚,我问你,你在景区冲击,他要回市区捣乱你怎么办?市区的市场可比景区大多了,而且你无法确定他究竟有多少货源……我再问你,你敢保证你这么做就能销售出去?你的眼睛只盯价格,昨天你白去了,没看到人家怎么做市场的,那是晒着毒曰头一箱一箱给摊主们扛货,包括你在内,公司的配货的、销售的哪个能做到这一点?……还有,这几个人资料你看了没有,帅朗,派出所一堆案底,他父亲就是铁路乘警;程洋、罗少刚、黄国强,除了这个叫黄国强的还正正经经开了个旅行社,剩下这三个连正当职业也没有……还有牛必强,铁路职工。这个济源来的皮定方,也是混中州的老油子。今天早上火车站门口就把咱们的车堵住了……他们要组织几十号人跟你干仗,你怎么办?……小叶我不是打击你啊,工作能力你是有的,不过在实践中你要真干成点什么事,工作能力有时候不重要甚至很次要………”
林鹏飞很意外地教育了叶育民一番,这个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要真碰上那伙人,恐怕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更何况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要管用的法子就敢用,而对于正经门道来的叶育民,恐怕是能用的办法,未必都管用。
僵住了,又一次被突兀出来的新情况给僵住了。请着俩位属下坐下,几个人商议起帅朗手里的货源,行内人知道行内的门道,商议之下倒也找出了几种途径。
第一种叶育民有点不确定地猜测,他们是虚张声势,手里没有多少货,充其量是从正浓旗下那个批发商手里拿到了货,做这种生意都是雁过拔毛,谁也不会白给,过一手就会被扒一层,那么他的利润空间就会下降。即便是能以分销价从其他地方窜回点货源来,加上长途运输和人工费用,利润空间同样要被压缩。结论是,他们支持不了多久。具体多久呢,叶育民揣度着,给了一个很乐观的估计,能支持一个月撑死了。
一个月!?这个时间听得林总直蹙眉头,时间足够夜长梦多了,不过数曰出了这么多事,要一个月,还没准被搅和成什么样子,而且叶育民一直想促成的对抗也存在问题,如果人家就是拿飞鹏的货搭售,根本不需要多少量,况且大批量走正浓的货,飞鹏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总不能你还能控制了正浓的走货吧?闫副总提醒注意杜玉芬这个人,万一杜玉芬以分销价从正浓旗下其他代理商手里拿货,那情况恐怕还和以前一样,飞鹏根本进不去,更别说还有另一种可能,万一李正义阳奉阴违,明面上和飞鹏合作,暗地里支持帅朗这帮人,那可更难办了。
理虽然不辨不明,可问题却是越辨越多,货源在哪儿?这些人会不会冲击市区市场?李正义是阳奉阴违还是确不知情?是不是李正义旗下的批发商和已经离职的杜玉芬做了手脚,如果其中有问题,问题究竟有多大?如果要强行介入,可能对现在市场产生的冲击将会有多大?而如果迂回找办法,再断景区和车站的货源,又将从哪里着手?帅朗这帮人能在飞鹏的严格控制下钻空子,那钻正浓的空子应该不会太难,现在又有了杜玉芬,这个口子怎么补起来,将是一个新问题。
问题越来越多,越讨论越觉得有点头昏脑胀,不知不觉早饭的时间过了,不知不觉上班的时间到了,不知不觉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当秘书电话询问正浓的李总预约要来时,林鹏飞气咻咻地说了句:“就说我不在!”
尔后,摔了电话,摔了之后又想着这事摔不得,安排着闫副总出面会会李正义,跟着对着秦苒和叶育民下死命令了:“查他的货源,一定要查出来……特别是咱们的货源,他要是真从外省窜货,这事不管多大代价都得处理……”
这事嘛,燎到眉毛了,不办不行了………………………………………………………………………郁郁青山、滔滔黄河,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景区路转上两个弯,过四五公里,杜玉芬狐疑地四下看看,奇怪地问着:“还有多远?”
“那,到了,那儿就是,小平房……”帅朗说道。
第一次拦飞鹏的货柜就在这条路上,要来看得是货仓,走的却是景区通往五龙高速路口的公路,所指地方是景区边上的一个小村落而已,景区开发之后,留守的村民大部分都靠着景区做点小生意养家,旅游业一兴起,这里的生活倒也殷实,不少人修起了两层小楼,帅朗所指是一幢破旧的老房子。
“哪是仓库?”杜玉芬不相信地问,那像仓库,跟乡下的茅厕倒差不多,就是大了点。
“嗯。”帅朗道,瞥眼看杜玉芬不相信,很失望地说着:“杜姐你太官僚了吧?这不但是仓库,而且是我的临时住所,要不你以为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市场反应速度?那是因为咱一直就住在这儿,村里在景区摆摊挣钱的就有十几户,我们晚上收工回来喝酒打牌都快成哥们了,这市场做得够牢固吧?哈哈……”
“呵呵……是不是呀?”
杜玉芬又是个意外之喜,可没想到还有这茬,怨不得帅朗和景区的摊主们称兄道弟,同气连枝,没准很多事晚上早密谋好了,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注意着市场变化了,每天忙着配货、结算,景区和公司两头跑,还真没注意到帅朗在这儿生根落户了。
电叉车呜呜响着,拐进了小路,前行不远嘎然而止,跳下了车的帅朗径直上前开着院门,老式的院门,旧式的挂锁,杜玉芬诧异地看着,这个老院子有两三分地大小,要是院子里……哗声院门一开,不用想了,都在眼前了,进门的帅朗“哗”声一扯雨布,成堆成跺码着饮料箱赫然在眼,目测两堆大小,足有两三千件之多。
“哪儿来的?都是正浓的货。”杜玉芬喜色一脸,笑着问。
“杜姐,我欠你多少钱来着?”帅朗答非所问。
“问这个干嘛,还怕你欠下我呀?”杜玉芬大方了一句。
“不是,欠款和货源是一个概念。”帅朗道,谜底出来了。
“什么意思?”杜玉芬没听明白。
“这就是你的钱呀?呵呵……”帅朗笑着道:“你的钱都是隔一天才结算,一天压一天,所以我手里永远有你十一万多的货款,那,都变成货了,除了今天卖的,都在这儿了。”
“你截留了?”杜玉芬愕然一脸。
“对呀,咱刚开始就说了,我连我自个都不相信,怎么会相信李正义这么老实,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放大销售量,把每天的节余都存下来了,平时都扣个五六百件,十四、十三号下雨嘛,那两天景区这边下雨下得大,连一百件都没出完,光那两天就存了三千多件……你那天告诉我小心,我就想了想,其他问题我不怕,就怕他们抄我后路,断我货源,本来防着李正义独吞这个市场的,可没想到这俩人能联合起来………”
帅朗靠着饮料堆,笑着说道,很得意,这一手留得解了燃眉之急,估计现在那俩家要炸开锅了。
“哦,截留了点呀,我以为你多大本事找到货源了呢?”杜玉芬也靠到饮料箱了,揶揄地道了句,微微有点失望,今天不管怎么说,因为这事心情蛮爽,一爽免不了要刺激帅朗,这话说得很有激将味道,帅朗笑着道:“货源不是找不到,可找到不划算呀,不管批发价上货还是窜货,都得搭上运费人工,饮料单件的利润本来就薄,运到这儿不挣钱呀?”
“存了多少?”
“七千三百多件,卖出去还你钱还有富余,你够意思,我可不坑你,一半天就给你钱……”
“别老提钱,我还怕你欠下呀?”
“哟,那好啊,我不还了啊?”
“你敢……”
杜玉芬踢了一脚,不过这一脚踢得很轻很暧昧,说话的语气也如出一辙,帅朗嘿嘿笑着趴到了饮料堆上,看着杜玉芬打趣着:“杜姐,是不是昨天晚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个劲想我………”
长长地拖着说“想我……”,杜玉芬眉头一皱时,帅朗话音一变,后面一补充成了“想我欠你的货款……”
又说中心事了,调戏了句,杜玉芬伸手要揪帅朗的耳朵,帅朗嘿嘿笑着躲过了,本来被两个公司围剿是绝无胜算,即便是有存在的货源也是杯水车薪,不过杜玉芬被帅朗这种乐天的态度感染着,心情倒一点也不觉得郁闷,说笑了几句,帅朗把杜玉芬请进了房间里,老式的房间还是砖墙,胡乱地贴着广告画勉强能当墙布,屋子里很简单,一张折叠床、一张旧桌子,上面放着电热水壶,帅朗麻利地倒了壶水开上了。
看着这一切,杜玉芬不知道觉得心里那个地方有点堵,讪讪问着:“这些天,你一直住这儿?”
“是啊?”帅朗给杜玉芬拉了条凳子示意着坐下,提醒着凳子缺条腿,小心点,杜玉芬本来有点黯然,又被逗笑了,就听帅朗解释着:“其实这就是你们看报表,看出货量,和实实在在做市场的差别……别说我一天截留几百件,就是截留几千件也发现不了,这几天找我的代理商不少,绿尔的、蓝莓的,我差不多都上了点货,除非我自己愿意走,谁要是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大不了我推个手推车零售,谁耐我何?”
“呵呵……这个我相信,哎对了,你们那车可口可乐和绿茶那儿来的,都是飞鹏的货。”杜玉芬想到一茬了,出声问着。
“假的。”
“假的?”
“别误会,不是假货,是假像……昨天晚上我们以零售价买了二百多箱,放车屁股后充门面呢,里面几层都是纯净水……”
“赔钱充门面?”
杜玉芬看帅朗不以为然,有点哭笑不得了,这以零售价买回来,再以批发价卖出去,里外一翻赔大发了,一件得赔三四块钱,还不带油钱,这个小伎俩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杜玉芬兴喜过后恐怕是想到了以后,弱弱地问着:“那你说调了两车皮货什么的,也是假的。”
“对,假的,外地调货那有这么快,再说调上货搭上运费,还挣什么钱呀,不赔就不错了。”
“和蓝莓、绿尔达成什么协议了,也是假的?”
“对,假的,他们产品又不怎么样,每年就趁着旺季瞎卖点,谁跟他们干呀?”
“那……”杜玉芬听到一系列谎言之后,可不知道心里开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愕然地问着帅朗:“意思是,你就剩这么点货了,而且手里根本没有货源。”
“对呀,就是这样。”帅朗道。
壶开了,帅朗顾不上答话了,快步上前,端了壶,倒了杯水,放到了杜玉芬面前,杜玉芬倒没有心思喝水,愕然地看着帅朗,帅朗也同样看着杜玉芬,奇怪地问:“怎么了,杜姐?你不至于感动成这个样子吧?”
“呵呵哈哈……感动!?是挺感动。”杜玉芬蓦地笑了,点点头,所有的事都清楚了,一大早大起大落了两三回,本来以为无计可施了,可没想到咸鱼眨眼翻身了;本来以为翻身阳光灿烂了,谁可知道是回光返照了一下,一堆喜人的景象,都是假像,仅仅靠存货支撑不了多久,景区和车站两个地方出货量这么大,用不了几天仍然是巧妇难为无米炊的局面,没有飞鹏和正浓两个大公司的一流品牌坐庄,市场迟早还要易手。
“我今天终于明白了……”杜玉芬笑了几声,凑上来,看着乐滋滋一脸的帅朗,很无语的表情点评着:“……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占着飞鹏的市场、卖着正浓的货、用着我的钱垫本,从头到尾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你这是表扬还是讽刺我……”帅朗挠挠脑袋,貌似很诚实地道着:“不过说的倒是事实。”
诚实之外又带上了几分得意,杜玉芬笑着道:“既然是事实,就不存在感**彩啊,不是讽刺也不是表扬,市场向来是强者才有话语权的,在每年旺季,谁手里掌握着货源,谁才有话语权……你想过没有,你手里的货还能支持几天?”
“算上今天,能支持三天。”帅朗竖着三根手指,看样并不着急,摆活着:“明后天把绿尔、蓝莓的货和正浓的存货搭配出货,支持两天没问题……”
“两天!?”杜玉芬重重吐了俩个字,很气结地看着帅朗,又是那副小富即满的小农意识,算计得蛮清,不过眼光太浅了。或许,仅仅两天还不足慰籍被公司开了的那份愤懑。杜玉芬脸侧过一边,很不服气地说着:“两天你就满足了?”
“在俩个大公司的挤兑下,能多呆一天都是意外之喜,何况我呆了十三天,货全出手后,怎么着也挣了小十万了,算算这么多辛苦,这都算达到我事业巅峰了啊……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满足呀,杜姐?”帅朗脸左右凑着,像在观察杜玉芬的表情,杜玉芬回头稍显不满,正要训斥一句,突然间捕捉到了帅朗这副鬼鬼祟祟、眼光问烁的表情,要说的话一卡,不吭声了,瞪了帅朗两眼,像是灵光一现,喜色重来,指着帅朗:“假的,少蒙我……我就不相信你要老老实实把市场让出来。”
“呵呵……咱们终于有共鸣了,我都说了,除非赶我走,我怎么会自动走呢?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给人打工,也没赚着什么钱,好容易有机会了,就赶也不能走啊。”帅朗话锋一转,从小富即满又回到永不满足了,大概就是想探一下杜玉芬的虚实而已,探的结果是,这娘们的野心,估计是被激起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路上我想了不少,要是搞到了正浓的货也不算很难,但是肯定拿不到分销价了,真要搞成本就高了,我以为你有门路了,结果你是虚张声势……这个货源要是解决不了,说什么也白搭,三天呀?太短了……”杜玉芬看帅朗这么说,直接说到问题所在了。
“不短了,咱们能支持三天,你觉得正浓和飞鹏的联盟还能支持三天吗?”帅朗突然问。
嗯?有点意思,杜玉芬一想,有所玩味了,旋即明白了,让自己出现在这里,同样是一个疑兵,一下子出现如此大批量的货源和正浓的前副总,人家不怀疑李正义有猫腻都不可能,笑了笑,点点头,不确定地问着:“你是说,趁他们相互猜忌,找个破绽?这个不好找吧?”
“也未必吧,接下来飞鹏肯定是恼羞成怒,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你算算,他们拿到了渥尔玛的省代,又给李正义渠道共享销售了一笔货,总不能都好过了,他们自己难过吧……所以呀,林鹏飞肯定要向李正义施压,让你紧缩货源,控制出货量,把咱们困住……”帅朗道。
“是啊,问题就在这儿,几百件好说,可景区和车站需要是几千件,今天你打了别人的措手不及,一开始拉货,这里的事肯定纸里包不住火,他们万一知道你在虚张声势,李正义也控制出货了,上哪儿找这么大的货源去?”
“谁说要上正浓的货了?”帅朗突然话锋再转。正犹豫的杜玉芬愣了下,就见得帅朗坏笑着,压低着声音生怕别人听到一样道了句:“现在是虚虚实实、乱七八糟,不过谁也判断得出正浓的百事是主流货源,所以他们的主动精力要放在对正浓施压上,正浓呢,现在有两万多件货已经通过飞鹏的渠道出货了,货款未到之前肯定处处受制,受制的还一肚子怨气,这样的话两家的合作关系就非常脆弱了………咱们给他们两家火上浇油,让他们乱掐乱怀疑,然后杀个回马枪,再搞点飞鹏的货怎么样?”
“可能吗?”杜玉芬吓了一跳,被这个大胆地想法听愣了。
“怎么不可能?没去干怎么知道可能不可能。”帅朗道。
杜玉芬不信,很不相信,眼睛里闪着怀疑,这个想法太过大胆,现在的市场虽然混乱,但乱得有一定限度,比如那个批发商几十批、几百件乱卖货可能,但要像景区和车站两地每天数千件的吞吐量,放那一家公司都是拿得出来的数字,这么大量,要无声无息暗地搞出来,那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很难,难到杜玉芬又觉得帅朗是在忽悠了,帅朗干脆附耳上来,悄悄地说了几句话,杜玉芬旋即难色消散了几分;然后帅朗又附耳上来,笑着又加了几句,天平开始倾斜了,端坐不动的杜玉芬脸上慢慢浮着笑容,似乎有点相信了,又过了一会儿,俩人成了埋头密谋的样子,密谋了好久,等杜玉芬从租住地出来了,已然是一脸笑容可掬、阳光灿烂,看着帅朗,点点头,干脆就是院子里摸着手机拔着电话,是给李正义的电话……“喂,李总呀,我是杜玉芬……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是给您道个歉,昨天我态度实在不好,对不住了……我是说还欠着公司的货款,今天我回结下账去,方便话咱们一块吃顿饭怎么样?好聚好散嘛……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了,再怎么说也有点感情,万一公司真有什么需要,我随时愿意为李总和公司效劳啊………哦,不方便呀,没关系,没关系……那改天吧……”
客套、言不由衷加虚情假意,扣了电话,杜玉芬耸耸肩笑着道:“口气很生硬,估计这儿的事他知道了。现在恨不得再开我一回呢。”
“继续。”帅朗靠在门边,微笑着,似乎在欣赏着杜玉芬的表演,说实话,女人是天生的谎言家没错,这话说得情恳意切,还真不像有芥蒂的。接下来,杜玉芬又拔了个号码,却是秦苒的号码,就听杜玉芬又换了一副老大姐的口吻:
“秦助理吧……我杜玉芬,干什么?没什么,其实我觉得咱们都是女人,应该有那么点共同语言吧,公司间的竞争闹成私人恩怨就没意思了……要不我提个折衷的办法?你们每件比分销价再低一毛五,我们就上飞鹏的货,我们大老远拉货也不容易,还不如干脆咱们双赢呢……呵呵,别拒绝的这么快嘛,商量商量,分销价供货也不是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车站的销量是个平稳型市场,一年四季都有量,比其他市场的条件都好,你们舍不得丢……要不这样,你们开个价,我把市场还给你……呵呵,当不了家呀,那赶紧汇报去吧,我可有点等不及了啊……”
挂了电话,杜玉芬一嘴谎言说得连自己也不相信了,笑着道:“你教的这不是瞎扯嘛,肯定没人相信。”
“就没指望谁相信,水搅得越浑,这事才越好办……下一个。”帅朗道。
于是杜玉芬,又拔上电话了,这个电话,却是直接拔给林鹏飞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