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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你回来了,快洗洗手,来厨房帮忙……”文容在厨房里听到开锁的声音,叫了起来。
那边厢萧强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气氛正好,她可不想萧建军一头闯进去,正好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不如把它叫过来帮忙。
砰。
关门的声音很大。
文容奇怪地从厨房出来,看见萧建军面容潮红,平时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口胡乱地敞开着,扣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或开一条大口子,像是在冲她咧着嘴笑。
“老萧,你怎么了?”文容关切地问道。
萧建军扭头看了她一眼,动作显得很迟缓,目光也没有焦距似的:“啊?哦。没什么,我累了,先回屋歇会儿。”
“这就快吃饭了,要不吃了饭,你就早点休息吧。”文容就着围裙擦擦手,上前从萧建军肋下接过眼看就要掉下来的公文包。
“不了!改天再说吧。”萧建军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就把门反锁了。
“妈,爸这是怎么了?”萧强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轻声询问道。
萧建军的这番神态,他们都没有见过,两人都给吓住了。
文容愣了一会儿,回到厨房,关掉煤气,出来。
萧强和林怡都站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卧室的方向。
她掏出十块钱,塞到萧强手里,低声说:“今天你和阿怡到外面馆子去吃饭,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知道了。”萧强没有接过钱,“我和林怡出去吃。”
他虽然关心老爸,但知道留在家里,老妈更不方便多问,想要安慰的效果也不好,还不如和林怡出去,给父母留下空间,以后再悄悄向老妈打听,看看能不能帮着出主意。
这一个来月,他和邵延杰还处在相互试探的阶段,对方只交给他了几件价值几千块的普通字画,生意上的事情,没有谁会凭空交给素不相识的人价值巨万的宝物。
就这,萧强也进帐了将近三万块!
在这个时代,公开来说,除了听说农村的那些专业户有万元户以外,城里靠工资吃饭的市民,哪能收入这么多钱?
普通人看到沿街个体户几块几块地赚钱,都不曾想到他们能挣多少。
以至于萧强用化名去银行存钱的时候,银行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要不是每次都有邵延杰陪同,别人恐怕都会报警抓他了。
所以萧强一直很小心,赚钱的事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每次他都只留下几块钱零花,其余的他都一分不少地存入了银行。
邵延杰看到他的做法,更加确认了他只是个中间人的猜测,随着双方合作次数增多,他也开始逐渐将一些值钱的古董交给萧强,带回去让他背后的“造假世家”仿制赝品。
至于双方的分成,萧强在一开始就强势地提出了二八分成的要求,七成归他和他幕后的“造假世家”所得,他们只负责制作“赝品”,其余环节一律由邵延杰负责,如有意外,他们概不承认。
邵延杰争取了很久,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初期三七分成,以后如果涉及到数十万的生意,则四六分成。
对于最后的分成结果,邵延杰很满意。
制作赝品,他主要的风险在于提供价值高昂的古董字画,制作赝品所需的材料——这也能算钱么?
因此他一直对提供古董很小心,收回一件,才再提供下一件,而且初期提供的真品价值也有限,就算被贪没了,损失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而每收回一件古董,都有三件以上,和真品就像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赝品”,这都是净赚的!
利润丰厚得可怕!
随着交易次数的增多,他对萧强也有了一定的认可,赚到手的利润也已经可以承受一次大的损失了,他今天才向萧强提供了一幅相对比较值钱的前清字画。
邵延杰一点都不着急,这可无本万利的生意,他可不想猛地一下考验“造假世家”的贪欲,相信是一回事,人的本性又是一回事,谨慎才能生意长久。
这一个月赚的钱对他来说,也就是聊胜于无,但以后财源滚滚的日子还会远么!
就这一个来月,虽然没赚多少钱,大头也给了萧强,但他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省城古玩市场上,谁都知道,邵老板这里真品多,价格公道,找他洽谈生意的人也渐渐增多,还有些外地的同行慕名而来,希望从他手里进货。
这就是那个什么,对了,就是电视上说的“品牌效应”。
萧强和他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同样不看中这一点点钱。别看他手里有几万块钱了,在城里也算是小土豪,可相对于他以后想要做的事来说,连启动资金都不够。
当然,钱再少,请林怡出去吃顿好的,还是没问题的。
等到萧强和林怡出去了,文容才在卧室外敲着门:“老萧,你没事吧。”
房门打开,萧建军的眼睛有点红。
“萧强出去了?”
“是啊,他说和阿怡出去吃,你还没吃晚饭吧。”房间里有很浓的烟味,而萧建军是从不抽烟的,文容故作不知。
“那就好,我不想让他看到他老爸这幅窝囊的样子。”萧建军脚步沉重地来到小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失神地仰望着天花板。
文容在他身边坐下,将手贴在他的手背。
“阿容,我是不是个没用的男人?”萧建军幽幽地问道。
文容望着他为生活奔波而显得有些疲惫的面颊,轻轻说道:“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和小强的眼中,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干的男人!”
萧建军拍了拍她的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萧建军没有说他今天是为什么,文容也没有问,但夫妻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地默契,却让两人的心都感到难以言表的温暖。
在罗钢的书房内,也有两个人默默相对。
“老罗,你为什么要提议否决建军担任侦查营长的资格?你觉不觉得,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一个稍微比罗钢年轻十来岁的老军人狠命抽着烟,闷头说了一句。
陈海洋和罗钢是几十年的老战友了,两人从罗刚担任师长的时候就相互搭档,那时他是副师长,后来罗钢升任军长,陈海洋又担任了他的参谋长。
他的年纪比罗钢小十二岁,算起来也是快要离休的人,数十年的友情,许多话旁人不好说、不敢说,他却可以毫无顾忌。
“过分?你认为我是那种拿职务当好处,任人唯亲的人么!”罗钢从他进入书房,就知道这个老伙计是为什么而来。
“你不是任人唯亲,可是你也不能因为个人好恶,而否决掉一个有才能的年轻人的前途!”陈海洋也有些生气,火气也上来了,“建军这孩子,我们都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成熟、可靠、觉悟高、能吃苦、肯专研,你为什么不被他一个机会?以前你在台上,说是为了避嫌,压制着他,这情有可原。可是你已经不在位了,人家也是以真才实学赢得了认可,可是你凭什么要横着插一杠子,硬要取消他竞争的资格?天下间,就没有你这样当老子的!难怪他从来不来看你!”
哐!
一个茶杯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粉碎,罗钢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罗,老罗,你别生气!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陈海洋慌了,生怕老伙计气出病来,“算了,这是你们两父子的事,我来多什么嘴……”
罗钢身体一个劲地颤抖:“别人怎么认为……我不管,怎么……怎么你跟我几十年了,也这么想?啊,是不是以为当初我把他从南疆调下来,内心愧疚,所以才一直压制他?”
“没有,没有,难能呢,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消消气,年纪一大把了,生什么气啊……”陈海洋连连宽慰道。
“放屁!”罗钢气得老脸发红,挣开陈海洋的手,“没错!我当初就是不想看到建军牺牲,可是,这和我压制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根本就不适合当一个指挥员,他不是这块料!”
陈海洋见他坚持要和他理论清楚,也就不再宽慰:“你怎么知道建军就不行?哦,就凭他三年班长,五年排长?那是他踏实肯干,立足本行工作!自从建军调到后勤部门,大家都看着,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一点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甚至是优秀的后勤军官,这是多么大的毅力,要克服多少困难!我们都知道,他志不在此,天天梦想着重新下到部队。可是因为你的原因,我们都忍了,从来没有干涉过。可是这次,他凭着一篇对未来战争的分析,很有可能重新回到他喜欢的职位上,你又来剥夺他的希望,你这样不是残忍是什么?”
“那不是他写的!”罗钢砰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
“你不要冲我横!那不是他写的,还是谁写的?这一个多月来,我可是天天看在眼里,建军每天来上班,他的眼珠子都是通红通红的,这不是他熬夜的证据?可就这样,他仍然保质保量地完成了本职工作,就这么个有为的年轻人,谁能忍心不去帮他?”
“特种侦察营营长的职位,不能作为私人授受的物品,它关系着我们对未来战争的探索!”罗钢梗着脖子,决不屈服。
“你这是偏见!在所有竞争这个职位的报告中,只有他的分析,最为系统地指出了未来战争的模式和发展方向,论据论点翔实清晰,那几个团长的报告比他差远了!”陈海洋寸步不让。
“我看你才是戴着有色眼镜在看人!”罗钢激动地站了起来,扔出一份薄薄的文件,“你看清楚了,这是那份经过批注的通报,他的观点,和这上面的如出一辙!只是有稍许不同!”
陈海洋不屑地把通报推到一边:“这份通报我看过!这不是正好吗,你到处在找批注的撰写者,还把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现在找到了,又把他推开,这还不是偏见?”
“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没看出来!”罗钢怒气勃发,“从说明的方式到具体的实施过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受了这份批注的影响,但绝不是批注的原作者!而且,我们建立侦察营,需要深厚的军事指挥功底,必须具有大规模指挥作战的能力,视野开阔,能接受先进技战术思维的新型军官,这些建军都不具备!他指挥的最大的单位,也只有一个连,也没有进过专门的指挥院校进修,这样一个不称职的人,你们把侦查营交给他,那是在犯罪,是在对国家对人民犯罪!”
他顿了一下:“而且,这个批注的原作者,我也找到了!”
陈海洋赫然动容,惊呼道:“你找到了?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