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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贾蓉从椅子上起身,整了整衣袖,领着孟经文就往贾母那里过去。
鸳鸯等在门外,见贾蓉来了,立即上前低声道:
“大爷,老太太因宝二爷被打一事,正恼着呢,你说话须得当心些。”
面对鸳鸯善意的提醒,贾蓉笑着点了点头。
进了屋,贾政已经在一旁坐着了,这种场合,少不得要把他叫来。
贾蓉向贾母行了一礼,老太太抿着嘴,神情有些冷淡。瞅着贾蓉,不像之前那么欢喜。
这是迁怒上他了?贾蓉挑了挑眉,还真是宝贝疙瘩碰不得。
“不知道老太太急匆匆的叫我们来,是发生了何事?”明明刚刚鸳鸯才同他说了大脸宝被打的事,贾蓉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
不是为了把自己摘出来,而是这样下面的戏才能精彩的演起来。
“蓉哥儿,孟塾师授课第一天,就在学堂上打了人。”贾政在一旁开口道。
“竟有此事!”
贾蓉一脸惊讶,转头看向孟经文,激愤道:“谷知,你因何打人?”
瞧着贾蓉丝毫不生硬的表演,孟经文暗暗佩服,真够会装的!
“学堂是传授孔孟之道的地方,何等神圣,可那几个,不是迟到,就是课堂上神游天外,私声窃语,干扰其他人。”
“我既受了府上的聘请,又岂能装聋作哑,自当把他们引进正途。”
“大爷,你是不知,那些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多已经是十二三的年龄,却连蒙童读物都是一知半解。”
“我是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圣贤书何其重要,这大爷您是再清楚不过的,您将我引进来,为的肯定也是他们能学有所成。”
“我也没办法啊!若是可以,我也想温声细语,师生和谐共处,但族学的情况……”
孟经文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后面没有再说下去,但已经明白的表示了出来,族学的情况糟糕到无法用语言表达。
自己的一番苦心,不被人理解,反受斥责,孟经文脸上露出心灰意冷之色。
“大爷,这族学我怕是待不下去了,我是个行事严谨之人,有些事,做不到视而不见,贵府既然觉得我做的不对,我走便是了。”
不复一开始的书生意气,孟经文一脸颓然,当着贾母和贾政的面,主动提出了请辞。
好家伙,贾蓉简直要给孟经文鼓掌,这随口胡诌的本事,都快赶上他了。
这若不是一早知道,没准自己也会以为孟经文一门心思都是为了那些小崽们好。
正所谓不打不成才,孟塾师那是含泪动的手。
什么拿钱办事,怎么可能,这满脸的真情实感,谁看了不得感动。
一开始有些不满的贾政,在听了孟经文的一番话后,整个人的神情立马变了,孟塾师是个真正有操守的读书人啊!
一心只做对的事,不问前程几何,但求无愧于心。
“谷知,且慢!”
“太爷,您觉得孟塾师这一番苦心管教真的错了吗?”
在孟经文佯装要走的时候,贾蓉叫住他,很是激动的朝贾政发问。
贾政这个人虽然迂,但有一点非常好,实的很,有什么说什么,不会作违心之言。
“并无甚错。”
老师管教学生,谁都挑不出不对来,更何况贾宝玉他们都不是无故被罚。
既是自个犯了错,就是挨了罚,也是理所应该的事,又哪里有怪老师的道理。
“老太太,我知道你心疼宝二叔,他是个天资好,又顶聪明的人,我尚能在短时间里,一路考到乡试。”
“宝二叔若有人严厉教导,不由着他的性子来,岂有比我差的道理。”
“老太太,纵子如杀子,你也不希望宝二叔将来成为一个无用之人吧。”
“他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人总要学着长大,孟塾师虽说严苛了些,却也不会真将他弄出个好歹来。”
“不过就些许皮肉之苦,若能让宝二叔从此认真进学,那就是大大的幸事。”
这一番话,贾蓉说的慷慨激昂。
贾母不禁有些动摇了,是了,蓉哥儿之前那般不堪,尚能学成这样,宝玉岂有比他差了的理。
虽说自己只盼宝玉平安喜乐就好,但人的寿命总有尽头,若有一天自己去了,又有何人会护着宝玉?
“纵子如杀子,说的好啊!”
贾母尚未说话,贾政已经拍着大腿站了起来。
“母亲,你往日太惯着那孽障了,如今有老师不怕他,肯认真教他,我们岂有阻拦的道理。”
“今后,这学堂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都交给孟塾师也就是了。”
别看贾政平日对贾宝玉非打则骂,但心里还是有所期望的。
若贾宝玉真个在孟经文的管教下,学好了,他还是欢喜的。
贾政都这么说了,贾母也只好点了点头。
安抚了孟经文两句,贾母就让众人退了出去,一场兴师问罪就这样落幕了。
“真有你的。”
从贾母那里出来,贾蓉睨了孟经文一眼。
“比不得大爷。”
孟经文嘿嘿一笑,哪还有半分之前扼腕叹息的模样。
经了今晚这一遭,往后这学堂的事,贾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贾宝玉在房里等消息,谁知道一向疼爱他的贾母,竟然默许了孟经文的行为。
这让贾宝玉很伤心,坐在炕上,谁也不搭理,默默流了一脸眼泪。
他的好基-友秦钟,遭遇比他更惨,声声悲泣的向秦业哭诉,结果被狠训了一顿了不说,还差点挨了一棒子。
按理,秦业对秦钟还是疼爱的,断不该如此,但谁让贾蓉提前给他做过思想工作。
“岳父,这孟经文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来,鲸卿在他的教导下,最多一年,县试铁定能过。”
“不过此人教学颇为严厉,鲸卿到时若向你哭诉,你务必要狠下心肠。”
“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要想未来一片坦途,又岂可一直在温室里生长。”
一番话下来,轻轻松松就给秦业洗脑了。
秦业五旬才得秦钟,期许那是相当高的,自己向他承诺一年可过县试。
别说秦钟找他哭诉,就是撒泼打滚,也动摇不了秦业那颗望子成龙的心。
闹腾的很了,说不准还会给他再来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