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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程要与他们一齐去镇上,自然不用石青赶车了。
周恒秦玥带着阿正安静坐在车上,连程拧眉撩着帘子看秦玥:“你确定要我赶车?”
秦玥歪头:“不然呢?”
“……”连程黑脸,扔了帘子坐在车辕边。
男人手一扬,不闻马鞭声,马儿却嘶鸣一声扬蹄而起,拖着车子疾驰在乡间小道上。
石青和石心在门口送他们,看马匹跑的那架势,实在担心车里人屁股的安危。周家村的路可是不平啊!
三人在车里是左摇右晃,周恒一边抓了一人稳住。
“连程,不会赶车就要早点说出来,何必这样颠簸我们?”周恒沉沉出口道。
外面男人身子一僵,他不会赶车?!他可是在马背上杀过敌的,可能连小小马车都不会赶?
他是觉得他们大材小用好不好?
“是啊,二师父。你这技术可比不上石青的一丝半点!”阿正也在里面道:“石青赶车一点都不晃!”
秦玥看着二人耸耸肩,看你们的咯!
周恒朝她微微一笑,又跟连程道:“不然,还是我来赶吧?连程你在天上飞着,肯定比我们还先到地方。”
外面人没应声,车子却是缓缓稳了下来,马儿也不再嘶扬的叫,马蹄声哒哒地悦耳起来。
“哇!”阿正在里面欣喜一叹:“原来二师父什么都会做哦,好强大的存在!阿正一定好好跟二师父学习!对不对嫂子?”
“对,三人行必有我师,学人之长补己之短,最是善用!”少女声娇软。
连程轻嗤一声,什么时候都不忘教育阿正……
很快到了镇上,先将阿正送到了许至炎那里。秦玥告诉小孩儿,若是晚了没来接他,就自个儿到她娘家去吃饭,他们回来就直接去那里接他。
至炎出来接了阿正进门,连程才赶了车离开,一路到了柳卿的小院子。
还是那婆子来接的秦玥,婆子少了之前的寒暄,也是满面的憔悴不愿多言,直接请了二人进屋子。
到了外间就听见里面有王志梅的声音,秦玥摇头,她娘也是忒心急了,这就来看人家了?
周恒若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就该笑了。你一个姐姐,不是知道消息马上就过来了吗?还说自己娘亲?
“我在外面等你。”周恒拍拍她的手,自如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女眷的卧室他不便进去。
“恩。”
婆子过来给周恒上了茶,院外有小伙计进来服侍着,秦玥便进了里间。
“今天到底喝药了没有啊?小脸儿怎么成这样了,这到底是遭了多少罪啊?”
王志梅在床边问的声切,秦玥过去她都不知道,少女到了跟前唤了一声“娘”她才回头。
“玥玥你怎么来了?”妇人微愣:“是不是你哥给你传的信儿啊?出来可穿厚了衣服,冷不冷?”
她握上秦玥的手,温热的,刚一直被周恒握住,能凉到哪儿去?
“石青来买粮食见我哥了。”
秦玥看了床上的柳卿,姑娘竟是唇白面黄,双颊消瘦的厉害,之前的灵动俏丽丝毫不见。
“姐姐……”柳卿声噎,支起身子要起来,如一朵将谢的木芙蓉在风中颤抖,凋白的怜人。
“别,躺着吧!”秦玥将她扶好,皱眉摸上她的脉。
屋里安静,一旁的叶子也没好到哪儿去,揉着眼光咬着唇。这样看来,这院子里就没一个没有心结的!
房间有药味,涩甘浆苦,是疏郁平理的。
姑娘不时微微咳上几声,眼角湿润含光。
“师父给你开的药一直要喝着。”秦玥看一眼叶子:“你身边的这些人也喝上一些吧!不然都倒了没人照顾你。”
“没人还有我呢!”王志梅握上柳卿的手,温和道:“回了这儿就没事了啊!闺女别再想那些了,明儿我跟汇儿去你家提亲去,嫁过来就不用住你那屋子了!”
秦玥语塞垂眸。
柳卿咳后微喘,妇人猛地一说,姑娘一口气堵住,上不来下不去,憋了个脸红。
一时屋里是没人再说话,柳卿病态的面上染着红晕,瞧着似高烧不退的余热,晚霞照红了落水飘摇的破碎花枝。
“柳姑娘,你……是什么意思?”秦玥轻缓了声音,怕再惊到这朵小花。
柳卿却似被人类窥见的麋鹿一样,悄然看着床边的母女俩,微微颤了睫毛。
“我……”
姑娘声浅似无,沾了多少较弱似水,她垂眸思虑片刻,被下燥热的手轻握成拳。
漫长黑夜的惊扰难眠,柳卿眼前无数次闪过秦家憨厚男人的样貌,不管是笑意还是话语,都热切明亮的似夜里的光源,只有那一束,也让她熨帖着惊悚纤细的灵魂。
劳住十几年旧舍,不啻依稀如昨的陌生男子。
王志梅都有些紧张了,娶个儿媳妇也不容易,当初嫁玥玥怎就一句话给送出去了?
秦玥安静等候回答,自家人这般为她着想奔碌,若是最后姑娘嫁做他人妇,岂不是一番白费心思?虽然现在问这话多少有些拿捏之意,但她实是不愿让哥哥和娘亲劳心劳力,缘债不便得也不好解啊!
“我愿意!”
柳卿声音微弱,几人却听得清楚,王志梅提着的一口气终于疏散,手中帕子松散,喜笑颜开。
姑娘蕴着浅光的眸子正瞧着两人,王志梅覆上她的手:“闺女你放心,我家汇儿一定对你好!我们也对你好!”
柳卿敛眸微红了脸:“多,多谢伯母。”
“不需想那些杂事,养好身子便可。心病还需心药医,自己消散不了的郁结不要总想着。我这就去你家瞧瞧,到底是什么声音!”秦玥说到最后语气稍沉,她便是极力的散开思维去想,也想不出除了屋顶构造还能有哪些问题。
柳卿微缩了身子,拧眉忍着心中梦魇:“那,我,我跟姐姐一起去。”
“不用!”
柳卿直直看她,不用她跟着,她怎么进自己家门?
秦玥灿笑染了满面俏皮:“我跳墙进去!你歇着吧,现在你家里是不是就你的屋子没人住?”
“是,我那儿比这院子稍宽敞些。”柳卿哑了嗓子:“我家在……”
“这就不用说了,我自个儿找去!”秦玥打断她的话,看样子姑娘还没说过这么多的话,病中的人所有机能都微弱,还是歇着的好。
“叶子,将我的青簪给姐姐。”柳卿轻唤:“小心些,若是让家里人发现。就将我的簪子拿出来,说是为我去的。”
小丫头给了秦玥一只碧绿的簪子,入手微凉。
“姐姐体恤我的身子,柳卿感激不尽!”姑娘松散的发在枕上淌了一湾黑碧。
“无妨!”秦玥笑看她:“都是一家人!”
“娘,我这就走了啊。”少女又看向王志梅。
“你能翻墙吗?可别掉下来摔着!”妇人盯着她,媳妇要疼,闺女也要疼!
柳卿都回来了,何必就急着今天去呢?等她一起多好。
“没事儿,我跟相公一起。还有连程,就是阿正的师父,他会武功呢!”秦玥揉着王志梅的肩给她顺毛:“对了,阿正今日在师父家里玩儿,晚上他就去咱家了,别忘了做小孩儿的饭,晚上我们回来就将他接走了。”
“知道了,你去吧!可千万别摔到啊!”
周恒在外间坐着,安静的像山间佛龛。
“相公,咱们走吧。”秦玥步出,打碎了一池春水。
男子习惯性揽了她的肩将人带出去。
连程在车里坐着,出来半日就又见不到小丫头了……
午间太阳还算暖和,街上也有人,快要过年,百姓都出来添置年货呢。
行了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了。
“周恒是不是在里面?”
这是杨潜的声音,周恒惊讶。秦玥不知何事,撩了帘子往外看。
杨潜正满面阴云坐在马上,见到周恒翻下马就往车上来。
连程黑着脸盯着他的动作,当他是死人?
“李秋不见了!”杨潜当头一声惊住二人。
“什么?!”
周恒黑眸紧敛,眉间忽聚了沉厉。
又是一人!还是好友!
秦玥目光淡漠,那岂不是李秋被……
“我去找他借书,他爹娘说那天我们回来,就见了他一面便找不到人了!”杨潜声急,李秋这就是被抓走六日了!若是被那变态弄走的,他不敢往后想。
周恒一把将人按下让他安静,沉声道:“让我想想!”
男子将他们的行程都想了个遍,丝毫不差的将遇见的人挨个排查,最后,也只有那人。
他们只在赈济灾民时出来过,除下的就是去自己家里。那人在施粥时对李秋态度不明,笑容凉薄夹了趣味,那趣味根本不是冲着杨潜来的,是从看李秋的目光中透出的!
“徐峥……”
男子唇间飘出两字,杨潜秦玥皆是一怔,车辕上坐着的连程也是一惊。
周恒箍上杨潜的手腕,锋利眉骨深深寒寂:“徐峥有没有单独找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杨潜腹间忽生了寒意,冰冻扎手。
“有……”他颤了唇:“我,我,那天问过我爹施粥的事,他半路拦住我,问你的滋味如何……”
他只以为徐峥是看他笑话,想戏弄自己,所以并没有跟周恒说这事。
“他就是那人!”周恒沉声:“只有他有机会!李秋只是正常男子面容,若不是徐峥与他说过几句话,又岂会对他起心思?”
他一直都错了,邢晨的亲事与失人之事本就是一件事!那人根本就是在他们身边!徐峥提亲邢家,只是为了帮他遮掩不喜女人的事实,而梁城太守是他叔伯,自然能将巡考的场次调换,且有能力为他找帮手将人掳走!
秦玥冷静的眸光落在连程身上,他之前说过徐峥的通房与府中人有染,原因就是徐峥对女人不喜,根本不在意那人是不是干净。
可是连程去过徐家多次,竟没发现徐峥偷偷藏了几个人?!
男人自是注意到少女刺人的目光,他突生了悔意,多年的战场杀戮不敌几日农家闲情颓靡,他竟倒退至此?!
“现在怎么办?”杨潜手如冰枝,毫无暖意。
“我们现在就要去县里。先查出徐峥将人关在哪里再说。”
“好,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杨潜跳下车一翻身上了马,缰绳一拉看连程。
车帘落下,传出人声:“速去新县。”
临安镇的街上,一人一马飞驰而过,其后一人驾车辘辘跟紧,道旁人纷纷躲避。只消片刻,街上车声马声行远,幽幽若梦。
“娘子,今日恐是想早回都回不了了。”周恒揽着秦玥的腰身将人稳住,其声微凉带寒。
“徐府该会有密牢的。”少女低低道:“连程说徐峥平日就是在街上逛游,不曾去过奇怪的地方,夜间却是早早躲进屋里……”
“难道他屋里有密道?”秦玥黑眸幽深。
周恒沉思片刻,“那就趁夜间去徐峥的屋子瞧瞧!”
“让连程跟你们一起,徐峥能将男人掳走,定是身边有会功夫的人。”秦玥道:“柳卿那里我只需看看就可,没有多大的危险……”
“不,我与你去了柳家再说。”周恒直直注视秦玥:“我陪着你!”
少女唇边怪笑:“你就不怕李秋被徐峥给,强上了?”
周恒一噎,李秋失踪这么多天,要强上,也不知被玩弄了多少回……
是他不好,若是在施粥那天就想到徐峥,便不会让李秋遇险。且,李秋对新县有这样一个同性恋的事丝毫不知。
“相公!”
少女轻唤,周恒回眸。秦玥却一仰脸吻上他的唇,如冬日阳光下晒暖的锦被,丝滑温软。
轻轻一吻少女离了他的唇:“不许想那么多!”
“你不是名捕,也不是官府,你只是个书生!”她望着周恒的双眼:“你只是知情者,用你的全力化解此事便是你作为百姓最大的用处。我们将他们都救出来便可!”
男子轻笑,薄雾样轻飘:“好。”
连程听见车里两人的交谈,周恒一直都是真情意,秦玥,也不失为与众不同的女子。
若是他那些天没有在村里窝着而是出来探查,说不定能解开这些谜团呢!男人面上没有别的表情,他知道,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是有了弱点,会在某一刻被人发现即时爆发,到死不知是后悔还是无怨。
天际灿阳如盘,光隙散如丝绦,空气寒凉,杨潜面上刮了红丝,奔腾的思绪比马还烈。
徐峥,原来是你……
杨潜本要将人带到徐府,连程却是将马车赶到了另一条街的人家侧墙。
“来这里做什么?”他坐在马上拧眉如山。
“这是新县柳家,我有事要先进去看看。”秦玥掀了帘子和周恒出来。
这本就是周恒陪着媳妇来办事的吧?只是杨潜纳闷:“那也要走正门,你们这是,想跳墙进去?”
“猜对了!”秦玥抬眼看看柳家不高的围墙,边角处还有残破的砖石风化碎裂的缝隙,踩对地方很好上去。
杨潜下马:“是有什么事啊?我认识柳家人,咱们还是从正门就去吧!”
周恒看秦玥,少女点头。
柳成东一看就是和善之人,眼角笑纹嘴边法令纹深沟。
几人一说是来看柳卿房子的,柳成东叹了气笑面微敛,柳卿在那院子里受了不少惊吓,是他做爹的不好,不能给她多建个庭院。
“我带你们过去。”男人暗涩道。
一进柳卿的院子,连程就皱眉看了看四周,又望望一侧的屋墙。这里他来过!
周恒看他:“怎么了?”
“隔壁就是徐峥的屋子。”男人声沉如墨,指着阳光晃眼的背墙。
“是,那就是徐家的房子。”柳成东道:“我们两家虽是在两条街上,但是徐家的院落铺展大,一直拐到了这边,与我家院子成了隔壁。谁都不知,要绕行一盏茶时间的我们两家,中间其实是挨着的。”
几人互视,秦玥一下便懂了那声音从何而来。
柳卿的屋子坐东朝西,徐峥的屋子坐北朝南,中间还隔了几间下人房,若是从徐峥那里传过来的,也隔了太远了……
“柳老爷可曾听过柳姑娘屋里的声音?”秦玥看向柳成东:“那声音什么特点?”
“听着有些闷,时响时弱。”
其实柳卿这院子不止屋里有声音,院中也有。只是没有遮挡声音便扩散开了,再加了风声和其他杂声,院中的动静便被人忽略了。
此时下午,太阳从西面射来,院子里安静遍洒金光,澄亮亮如站在明水中。
“不是屋顶的声音。”周恒淡淡看向秦玥。
“那就是地下的响声了。”少女声凉赛寒池,脚下一踢地上,溅起的灰尘染染沾了金光。
徐峥倒是有脑子,竟在自家里开了地牢!
“地下?!”柳成东惊呼:“那那那,难道是有鬼怪魂魄不散?!”
“不是,是活人作怪!”秦玥道:“柳老爷将此事交给我们便可,不日就能将此事解决。”
柳成东看她一个小妇人,说话倒是底气十足。
杨潜上前道:“柳叔放心,此事必定当解。”
徐峥竟然从两年前就开始抓人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李秋,不知如何了……
“不过柳老爷,你家女儿受这声音惊扰,铁定是不敢再在这院子住下,你不给她新建个院子?”秦玥道。
柳成东面上有些僵,他哪有那些钱啊……
秦玥看他家中的摆设,均是老旧用了多时的。听闻柳家乃善户,每年将大量粮食物品发散给穷苦百姓,自家只是普通衣食住行,想来是没有资金建新房的。
少女轻笑:“若是没有房子住,柳小姐岂不是整日有家不能回?柳老爷不想个法子?”
“你,小娘子不是说这声音不日就能解决吗?”
“见物生情,你就不怕柳小姐心怨不除,在这旧景中心灰意冷,久病缠身?”秦玥沉面。
“那……”柳成东声噎。
“柳老爷还是早日为柳小姐选了夫婿将人嫁出去吧!”秦玥道:“也省的整日家里哭,镇上病的。”
柳成东汗颜,他家大女儿还没出嫁呢。但这小娘子的话也是没错的,卿儿这两年该是也怨上他了……
“唉!”他叹气:“等这事解决了我就给她找婆家……”
周恒看娘子唇角有一抹笑意,估计明天大哥和爹娘就会过来提亲了……
他在秦玥耳边低语几句,少女点头,又对柳成东道:“今日晚间能不能在柳小姐这院里停留一些时候?您放心,我们不会在这里过夜的,看过情况就走。”
柳成东:“可以,只要能将这事解决了,你们愿意呆多长时间都行!”
他找人开了柳卿小厅子的门让几人进去歇着,还烧了炭盆,下人上了将茶水搁在炭盆上热着。
连程将人撵了出去,几人开始商量办法。
周恒:“到晚上,连程先过去将徐峥院子里的人都打晕,最好是第二日就能正常醒来,注意好力道。我们就跟徐峥进去他的地牢,将人救出来。”
“若是里面人数太多呢?”秦玥问,徐峥可是犯案有两年了。
杨潜沉吟:“倒是麻烦……”
“不若先进去看看,知己知彼才能有策略!”周恒道。
晚饭是柳家人送来的,几人吃了饭,眼见着天就黑了,连程起身飞上了徐峥的屋顶。
依他之前的观察,徐峥酉时正吃晚饭,吃完就回自己屋子。现在便是酉时,夜色已临,头顶亮了几颗星子。
西屋的灯亮着,是徐峥的几个小厮,东屋安静似是无人。一刻钟后,徐峥悠哉哉踱着步子过来,口中还吹着小调,不是新县的,连程非此地人,听不出来是哪儿的调子。
人进了自己屋子,红烛亮起,人影踱踱举手投足,似是在收拾东西。里面只有徐峥自己,并未唤人来服侍。
西屋的几个小厮吃了饭收拾好东西,等着徐峥有事去服侍。窗边忽有风声,门帘飞掀。一人到窗边查看,身后坐着两人眼一呆,身子便软了下去,连程将人扶着搁到桌上。
那人看了窗户,没什么异常,转身,眼前黑影一闪,颈间重创就往前栽。连程仍旧将人摆好姿势搁下,一眼看过去就是趴在桌上睡着了三个小伙计。
男人又往其他几个屋子看了,没人。看来晚间徐峥就是去玩弄那些人的,连下人都不用。
徐峥还没吹灯,连程在挨着柳卿院子的墙上敲了几下,一会儿三人便翻墙而来。
屋里,徐峥悠闲地换了一身衣服,嘴角勾着笑将一个指环戴在手上,银色闪着光,边上还有镂空的针尖样雕花。
他自己整着袖口,眉目温和透着淡淡的喜悦,见者都会觉得此人心情极好。打理好了衣服,徐峥又将自己的发散了,重新梳了个松散下垂的马尾,头顶箍了银亮的发冠。
此时的徐峥一身银衣晃眼,敞袖铺卷似雪,指间银环衬得长手金玉,屋内光火通明,中央的男人邪笑散漫,像极冬日出没林间的雪妖。
“呵”徐峥照着镜扬了深沉的眉眼,舒缓转动银环:“宝贝儿秋儿,今天就让你尝尝这人间绝味,战栗痛快!”
“啊!”男人沉浸在自我的臆想中,抚胸长吟,扬颈享受。
秦玥在外冻了双眸,这人真是自我陶醉的很,脸长得又不好,看够了吗?
周恒低了眉眼看秦玥,伸手轻碰她一下。
少女回眸,有事?
周恒皱眉,娘子还是回去的好,这里危险。
他方才都劝说过秦玥呆在柳卿院里等他们,秦玥不听,道是她比他们懂得多,必须来。周恒忽然就想到了秦玥的来历,沉思里点头。
但此时看徐峥在屋里又是装扮自己,又是照镜自语的,他真是觉得娘子不进去的好。
秦玥微眨了眼,刚才不是说好了我也来的?怎又反悔?
周恒无奈,娘子真是执着……
他悄悄握上她的手,抓紧我!
秦玥笑笑,连程却是一拍他俩。
二人抬眼看屋里,徐峥还是笑面,拖了一地的银光闪耀,走到屋角的花瓶处转动白瓷圆肚瓶,墙边的书柜无声挪开。男人吹灭了屋里所有的灯,一时几人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屋里窸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冬夜苦寒,几人在屋外片刻,连程一招手:“走!”
连程吹开一个火折子,微亮的火簇一圈微可视物,几人跟在他身后进了那密道。
周恒握紧了秦玥的手,两人并肩走着,杨潜跟在身后。
密道的暗处很短,走了几步墙上就有了烛火,连程将火折子收起。
“这里的味道……”周恒压低了声音,沉思喃喃。
“是不一样的味道。”秦玥点头:“好像是某种的油腥味,还沾了……”
周恒一敛眸捂上少女的嘴,抿唇朝她轻摇头,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再说出来了。
秦玥扒开他的手,瘪瘪嘴。
还沾了*的气味,浓重不散。因为地下没有通风设施,所有的气味都常年不散,堆积成腐。
“男人做那事需要润滑,所以徐峥用到了某种油。”秦玥道。
周恒恍然,却又眯了眼眸,沉声对杨潜道:“我是说起以前闻过这个油腥的味道。李君业身上就有。”
杨潜一时睁大了长眸,李,李君业在被掳走前身上就有这里的味道?!那,岂不是说,他没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徐峥给,糟蹋了……
那人,真是!为什么从没跟人说过,就任由徐峥那样对他?!
“周恒……”杨潜难以置信拽上周恒的袖子,眸中艰难:“李秋他,是不是也会被……”
秦玥回眸看他:“那就看李秋够不够机智能躲过徐峥的宠爱了。”
连程在前抽了嘴角,这女人说什么都毫无遮拦。
周恒无奈地笑。这里潮湿阴冷,他看秦玥的样子毫无感觉。许是正干着大事忘记喊冷了,他靠近了些少女,她不冷便好。
里面开阔地方的隔间。李秋手腕上锁了铁链,身上裹着徐峥的旧衣服,有些小,露出一截细长泛白的小腿和一双长脚。这间地牢里燃了炭火,没外面那么冷,可是这也不敌穿着自个儿的衣服舒服。
李秋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势蹲坐着,铁链长,他可以扒着衣服将自己裹严实,只是时间长难受。
徐峥轻浅的脚步在幽静的地下道里回声荡漾,渐渐靠近。
李秋垂着眼帘,看着安静又乖顺,黑睫下的双眸却是闪动着异光。金属的碰撞声硬脆,他微微晃动着脖子和手腕,让僵固的肌肉热活开,以便等着那人的到来。他屁股底下坐着就是从李君业身上抽下来的腰带……
旁边是李君业,苍白男子颤抖着扒着自己的衣服将身子包着。两个月的时间,这人瘦的更厉害,双颊都已深深陷了进去,目白黄聩,一看就是亚健康的样子。
李君业从深秋呆到腊冬,这地牢越来越冷,他手腕红肿泛着脓水,上面的冻疮已是磨了又烂烂了又磨,现在已经麻木没有感觉了。
李秋进来好几天竟然没有被徐峥强上,李君业真是佩服他跟徐峥玩心思的手段。
当初他的确是被徐峥在一个小胡同里给强上了,他竟然被一个男人压着,肆意玩弄一番,撕裂疼痛道道撞击心脏!他虽怯懦,也有自己的尊严,深知此事若是被他人得知,不知该用怎么样的目光看自己了,他忍着,没跟任何人说。自此更是不再多说一句话,见到学院里的人,有时都觉得他们在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直到那日巡考,雨中茅房被人掳到这里,地牢深长寒凉分不清日夜,只知道何时是被鞭打忍痛的时候,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感觉再难见天日。
当日李秋被人扔进来,他心中一惊,徐峥分明是喜欢他这种较弱似女人样子的人,怎么将李秋抓来了!
李秋醒来后见到他更是震惊。得知自己被怎样的人抓了,又即将遭到怎样的鞭打滴蜡所谓极致享受,他忽地就笑了。
原来周恒和杨潜早就猜到李君业失踪的原因,所以那日施粥才演了一出戏来引蛇出洞呢吧?李秋唇边勾着不明的笑,这两人真是,这么冒险又不知结果的事他们也敢独自来查?不跟他说,也是怕消息被泄露出去吧?
这两个笨蛋!他不还是被徐峥绑来了?他们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失踪啊……
李秋一番思虑后却是抬头看李君业,还挂了笑,跟他说:“你别担心,我来了就意味着我们快要出去了。你,也要被救了!”
李秋深知周恒的执着和杨潜对徐峥莫名的敌意,若是他俩知道自己失踪,定会马上想到徐峥就是幕后黑手,想办法来救他。只是什么时候能知道他的消息就说不定了。他需在他们来之前保护好自己,不被糟蹋……
徐峥银光耀眼的衣袍拖地而来,如夜空里撕开天际的银河,不知飘摇了多少青春少男的悲戚哭喊,无望挣扎。
李秋闻声抬头,这是他跟徐峥约定好的享受时间。
“秋儿!”徐峥看他直直望着自己,轻抿的唇顿时咧开,灿笑极烈,银冠扎眼。
“徐峥……”李秋的声音有些哑,低碎碎响起,抓挠在徐峥心里,让他瞬间有了不寻常的欲求。
“你真是,来的太晚了!”徐峥轻抚着李秋微白的唇,“若是我早些见到你,就不用找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李秋只觉他微凉的手指像蛇信子一样在自己唇上环绕,绕的他直想呕吐。但是——
他张口含住了徐峥的指头,舌尖绕过手指转了三圈,勾唇笑深:“咱们来日方长!”
徐峥忽地钳住他的下巴扬颈长笑,颈间喉结凸显。
李秋寒眸一闪抽出手下腰带。
徐峥忽低了头看他:“李秋啊李秋!”
男子急急将东西塞回。一旁李君业出了一身冷汗,李秋拿走他的腰带就是想借机勒上徐峥带他逃出去——若是周恒他们不能及时出现,他们就只剩自救了。
“想不到新县县学有这么多有趣的人儿!杨潜跟那人恩爱寻常,你又这般调皮知趣,真是有趣!不知杨潜知不知道你是这么的让人喜欢?若是知晓,又会不会踹了那人来与我抢你呢?”
徐峥眯了眼眸,掐着李秋的腰低头咬上他的唇。
李秋呼吸一滞,腹中汹涌了酸水激荡而出,他抓着腰带咽气,强忍下恶心。
那人伸了舌尖舔在他脸上,人口唾液落在皮肤上变的微臭,李秋颤着手抓上徐峥的银袍。
“别怕宝贝儿!一会儿相公我就带你奔赴高山潮海,一共挥云洒墨!”徐峥抬眼柔声在他耳边轻哄。
李秋紧绷着身子,股间地面冰凉刺骨。
这变态,等老子出去,不将你阉了老子就不姓李!
徐峥轻吐气在他面前,李秋染了满面红晕,徐峥你个腿!
李秋手腕拽着铁索清脆响,眼前晕晃,男人发顶银冠光芒四射晕染,似有两个徐峥……怎么现在,好像有点身子软了?难道我被这鬼男人诱惑了,李秋眼皮沉重,皱眉扒着徐峥的胳膊以使自己不倒下。
“乖秋儿,一会儿就好!”
徐峥白亮的牙在李秋面前晃,李秋眼睛微耷。灯火耀眼,银冠光晕,活似看见一排獠牙深长,刺进他身体里。
徐峥微笑着,染了刺鼻味光亮的长手如卷地藤蔓呼啸而来……
“宝贝儿,终于等到这一天。六天,等的相公我甚是辛苦啊!”徐峥调笑的声音泛滥字李秋耳边,让人无端生了寒意!
李秋周身颤抖心惊不止——
周恒杨潜快来啊!我顶不住了!
李秋心中呐喊一声,软着身子无力倒下,徐峥却是头一沉,先他一步栽在他身上。
李秋闭眼前晃见蒙着面的人影重重而来。
地道一开阔,秦玥便闻见了里面淡淡的迷药味,遂扯了布沾了地道中的水让几人蒙了口鼻。
杨潜将徐峥一脚踹开,拍着李秋的脸。
秦玥皱眉从一旁的水桶里撩了水洒到他脸上。这迷药性浅,用凉水该是能醒过来的。
“李秋你快点醒醒啊!”杨潜哭丧着声音:“你这小子有没有被那变态糟蹋啊?”
杨潜一边拍着他的脸不边撩了他的衣袍角往里看。李秋轻哼一声,发觉有人还在拽着他的衣服,用尽了力气一脚将人踢开。
哗地一下,杨潜撞在水桶上,湿了一身……
“你大爷的李秋!”杨潜手肘撑地,开口怒骂:“老子这么辛苦的来救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周恒叹气将人扶起来,给他拧着棉服上的水。
秦玥无奈,这几人怎么到哪儿都是这样子?一点危险的气氛都给她留……
李秋迷着的眼睛还没睁全,忽然间听见杨潜的声音。
“周恒来了?杨潜?终于来了!”他嗓间低低地吼着,使劲了力气脸都红了,三人却也没听见他喊的什么。
李秋晃着铁链要站起身,无奈身软力微,数次不成功,金属声乱响刺人耳。
连程大手扶上他的肩膀:“别动了!我们在这儿呢!”
李秋记得这声音,是周恒家的侍卫!他嗓中呜呜响着,抱上连程的腿拧眉哑唤。
“你们终于来了!吓死我了。老子差点被……徐峥这变态一直摸我!”他抱着连程的腿乱晃,男人忍着他迷药未除不与他生气,虽听不清他唔囔的什么,也轻拍着他的肩安抚他。
“你们带刀了吗?老子要将徐峥阉了,你大爷的徐峥,老子一定阉了你以解心头只恨!”
杨潜看李秋都吓成这样了,自己心里也愁苦的很,男子重重叹气不再与他计较刚才那一脚。
“秋儿!你到底醒了没有?”他揉着他的脸掰他的眼睛,“你还认不认识我?”
李秋微睁了眼,看面前杨潜的长眸,吭哧一声哭出声来,只是有声无泪:“杨潜来的好!不早不晚!真有你们的!快给我解开,我要阉了徐峥。”
杨潜和李秋在这儿叨叨,周恒步到李君业跟前,这人也晕了。
“还好你没死……”周恒低低说着话,心中藏了数月的低沉终于在见到活人的这一刻全部消散。
“阿恒!”秦玥站在一旁看着深深的地道:“这里面好像还有不短的地方呢!过去看看!”
徐峥已昏,连程在这里,定不会让他醒来,两人相携进了更深处。
杨潜从徐峥身上找出铁锁的钥匙给李秋松了束缚。
李秋还软着,站不起身,他环顾一周才找到昏迷不醒的徐峥,李秋伸长了腿去踢他,够不着?他绷唇喘气儿,身子一歪,倒地抬脚踹上徐峥的屁股。
力轻,徐峥一个大男人,只微微晃动一下。
“秋儿……”杨潜满面沉沉阴霾:“你有没有被……那个?”
“什么那个?”李秋晕晕乎乎道。
“徐峥喜欢男人啊!你有没有被强上?”
杨潜掩面,他真不知道以后李秋要怎么过。这么年纪轻轻就被男人猥亵,嫂子说心理脆弱的人可能还有心理阴影,有人一辈子都难好啊!
“没有!”李秋终于歇斯底里喊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响话。
男人将腰带一抽,衣服一敞,两腿大开:“你看!”
杨潜往下一看,果然完好!
他一激动抱上李秋,哽噎道:“秋儿,吓死我了!我真怕你被……幸好!你小子真是,怎么跟徐峥周旋的?”
“你起开……”李秋虚弱声微,他现在对男人的触碰及其敏感,特别是他正光着前面……
话就在耳边,杨潜忙起身给他绑好腰带:“你先坐下歇着,是不是还晕着呢?别担心啊,嫂子说不会有事的!嫂子会医术你知道吗?她说没事就是没事!”
这人嘴一直不停,李秋耳朵都疼了,能不能给受害者一个安静的环境?
“有刀吗?”他拽拽杨潜的袖子。
“刀?没有,你要干什么?”
李秋一指地上的人:“割了他!大爷的,竟敢染指我?!我刚才已经发过誓了,不阉了他老子不姓李!”
“要阉他何需用刀?”连程阴测测在二人身后。
徐峥?怎么也算是他出师的败笔,留在世上岂不有损他的威名?日后怎么跟小丫头说他的光辉史册?
二人看着高大威猛的男人步到徐峥身侧,手刀隐隐泛光直挥而下!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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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撩开袍子让乃们看,看清楚,老子没被糟蹋!噗哈哈哈~这么感人至深的潜爱秋情,求票啊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