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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衣阙翩翩如踩了漫天云霞。少女浅橘白领,恍惚若熏了明烛的橙光,眉眼融融。男子月白素锦,袍衫飘飞间脚步轻盈,似月间仙人缓缓行下,步履生烟,笼了幻境。
少女牵着男子直入内院客厅。
“娘子跑太快了……”周恒在她身后无奈苦笑:“做什么这样赶?”
一听周恒的话,秦玥慢下脚步,白皙的脸上透着忧虑,皱眉看他:“还说没事,我走的才有多快了你就跟不上?你可是男子啊!这腿到底是磨成什么样儿了?”
周恒虽有两年时间在家中务农照顾弟妹,但自她来了便少了些劳作,入学以来肯定更是没有多少活动。就技艺而言,人一日不练便觉手生。身体何尝不一样?身体如机器,少些时日不运动就滋了惰性软懒,不如长期锻炼强身健体!
刚才那马跑的是有多快?连程手劲有多大,它就跑的多生猛,绝对是倒景幻影,丛丛如风!阿恒不会骑马定是颠的头昏眼花,又把控不好力度和动作,两腿与马鞍的摩擦肯定厉害,看他下马时那一软脚就知道!这人,还羞赧的不肯与她说,当她不知道?好歹她也是来自现代的文科女性,知识面庞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博览群书,知之甚广啊!
周恒缓缓攥紧了她的手,柔声道:“只是有些疼,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
秦玥一脸正色,明眸皓月一般莹亮:“下马时说的还是站一会儿就好。现在我追问,就说过两天就好。我若真是看了你的伤,是不是又该是血肉模糊了?”
周恒静默片刻,忽又笑,月白浮了淡云流卷,他道:“既然娘子想看,那咱们就回屋。”
“本就说的回屋看的!”秦玥素手一拽,周恒被她拉进了客厅。
二人扑蝶样入了内室,周恒手扬阖了门。
到了屋里,秦玥反倒是不管周恒了,自己到炭火旁看看,翻翻木炭,使热气蒸腾的多一些。
“你先将衣服脱了,我拿些药过来。”
秦玥理好炭火,抬眼看见周恒的白袍已落。男子坐在床边,眉眼安静又温润,鼻如玉柱,薄唇浅湾含了明光笑暖。
他们的床榻也是蒙了素橙印花的帐子,秦玥觉得冬日冷,装饰应选择暖色,周恒不挑剔,便随了她摆置。但此时男子白衣单薄润眉端坐,等着有些霸道的她,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位良家妇女进了强盗窝,却见强盗生了好皮囊,羞怯的布置了床榻,要以身相许呢!
秦玥摇头,表示自己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该去洗洗脑子了……
“听见了吗相公?我拿些药。你先看看你的伤。”
秦玥走到墙侧的小矮几旁,拿出放在第二格的木匣子,里面都是她闲暇做的各种药粉药丸。当然,她空闲时间多的很,所以里面的药有很多,已至于装了两个匣子了。
她翻了一个短胖的竹筒出来,这便是止血止痛的伤药啦,是她仿照云南白药的方子做的。
秦玥回到床边,周恒还是一身整整齐齐的衣服,目光也一直都在秦玥身上。
“怎么了?”少女到他身边,搁下那竹筒。
“相公闹小孩儿脾气了?还要我帮忙?”秦玥坐在他身旁,摸到他腰后的腰带别绳就往外抽。
男子腰身忽地挺直,伸手覆上她的手便想说些什么。
秦玥却道:“我方才已经翻好木炭了,不会冷的。你看你的手都是热乎的!”
少女握握他的手让他自己感觉。
周恒微叹,这缝隙秦玥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衣衫瞬时便滑开了。秦玥拽着他的裤腰,不解看他:“你倒是抬一下啊,不然我怎么把裤子脱了?”
“娘子我自己来吧!”周恒坐着没动,衣服敞开还是微有些凉意的,他依旧再次握上秦玥的手,直视着她说话。
“恩。”秦玥点头:“我先看看,你再上药。你们古人的衣服真是繁杂,脱个裤子还得将上衣也敞开,多不方便!”
周恒重叹,蹙眉苦笑望眼前少女:“娘子——”
男子声音在舌尖绕了一圈,含了深深的宠溺和无奈。
秦玥一摆手,自己往一边坐坐离他远些:“阿恒你怎么这样?不就是脱个裤子吗?之前你还喊着非让我给你搓背,还想来鸳鸯浴,你都忘了?这时候不过是让你将裤子脱了,里面又不是不穿衾裤,你看看你这个小媳妇样儿!”
一听这话,周恒笑的肩膀都颤了,黑眸弯起添了些青涩:“好好好!是为夫不好,三天两头的变,让娘子不高兴了……”
之前那搓背,娘子为丈夫,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周恒不过是稍微享受一下娘子的福利而已,如今却是被秦玥揪着叨叨他了。那是在水中,娘子只看得见他上身,又有水汽隔着,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他不会感到什么异样……现在明明是白日,娘子又离他这般近,看他之心不死。面对着顽劣又心疼自己的她,他怕他再,出什么糗……
“娘子,方才一路骑马又紧张,我有些口渴了,能否请你为我拿杯水?”他小鹿一般望过去,少女正端坐合手看着墙壁。
“渴了?”
秦玥摸摸水壶,是热的,她倒了水递给他:“喝吧。”
“多谢娘子。”
触到杯子,周恒心叹,热的!
石心的工作做的越来越顺手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屋里竟然还是热水?!热的就热的吧,他在秦玥的注视下缓缓喝了。
“可以了吗?相公?”秦玥微含着质问,声音轻缓。
周恒突然就噌红了面,垂眸果然就像小媳妇了!
“可以……”他低低道,手一拉裤子便落到一旁的矮凳上。
秦玥忽地就紧皱了眉坐过去,气压低沉盯着他两腿间。
“都磨破皮出血了还说没事?”少女薄怒,拿过那筒药抚上他的腿。
男子瘦却有薄肌的两条长腿玉箸似的,却在尽头萃了红粉染了血色,瞧着皮皴肉薄,痛感丝丝寸寸交织。
“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下马的时候才疼了,现在也不甚有感。”周恒抢过她手里的药:“娘子,伤已经看了,还是让为夫自己来吧。”
秦玥看了他一瞬,沉眸道:“可以,以后再次此事定要知会我过来拿药,听到没?!”
“恩。”男子紧紧点头:“再不让娘子操心这事。”
“那你自己上药,我给你找些纱布来。”秦玥起身:“学骑马作甚?!咱们家有马车!也怪我非要让你学……死连程就不能好好教吗?!”
周恒看少女自个儿咬牙切齿的,扔下药先哄人:“这点伤真不算什么,阿正不知受了多少磕磕碰碰的。我这不是一次就能骑好吗?我也想学,日后出行更方便,娘子切莫自责。”
周恒揉着秦玥的手微摇,缓着声音道:“娘子快些去找纱布吧,为夫觉得冷了呢。”
秦玥抿唇,看看他白长的腿,扭头出去:“冷就盖上被子。”
低气压一走,周恒摇头轻笑,小心的给自己上了药。不多时秦玥就回来了,进屋就关了门,以防外面的凉气进来。
“好了?”秦玥看看他的伤都撒了白色的粉末:“你抬抬腿,我给包扎起来。”
周恒这次乖乖的听话任由她动作,秦玥动作很轻,怕太狠了勒疼他。
包好了一边就换另一边,方才只看伤了,现在将裹好伤口,秦玥的目光略到周恒的衾裤上。还是他以前的像短裤衩一样的样式,与外衣还算是一套,也是月白的,却是细棉布做成的。
她怎么不记得她给他做过这个?
“相公……”她收好最后的纱布,不解道:“你这衾裤……”
周恒腿上肌肉明显一僵,低头看一眼,没什么啊!
“衾裤,怎么了?”
秦玥将他的裤子抱过来给他:“我好像没有给你做过这个啊?”
“是你以前的?”可是以前的周家,不会有闲钱买细棉布做衾裤啊……
周恒手握着裤子渐松,微微有些情怯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是不是做的不好?”
“自己做的?!”秦玥惊讶,她给他做了好几条衾裤,怎么自己动手了。
“我给你做的不合适吗?”她问。
“那倒不是。只是这块料子是小雨做东西时剩下的,我见了就拿过来自己用了。”周恒起身束好腰带:“我做的不好吗娘子?”
男子束腰,左右袖敞似华羽铺摇,眉宇淡然含笑,轻染了皓石明辉。
“相公什么都会做?”秦玥将他的袍子套上,将领口抚平,静静望着他。
那两年弟妹都小,周恒不知都做过什么事……但想想也知道,当哥又当爹娘,田能种,水能挑,衣会缝,食能煮。他这双手,沾的了笔墨纸砚,端得起茅屋两间。
“只是简单的缝几针,不及娘子和小雨的手艺。”
周恒又俯到她耳边轻声道:“我这衾裤后面的缝已经快开了,洗了之后需再补上一补呢……”
秦玥努嘴:“我会将你的衣食都打理好的,你不必操心这些。以后若是再有喜欢的料子,想做什么只管说,哪用得着自己动手。若是让人知道了,该说我不尽责了……”
“娘子才是最尽责的!”周恒一手环上少女的细腰,“周恒是真的娶了一位好妻子。”
“那是,算你幸运吧!”秦玥扬眉笑的快意:“我不是还给你做了内裤吗?你怎么不穿?觉得不舒服?”
周恒无话了,那新内裤确实与这不一样,穿着总觉得紧,且,其型可观,实在是……他只穿了几次便搁下了,反正娘子与他做的多,数日换洗都不用重样的。
秦玥一看男子的面容就知道他穿的不舒服,遂道:“无妨,你愿意怎么穿就怎么来。”
“娘子那个世界的人都是那般穿的?”
秦玥淡淡道:“恩,衣饰什么的都是步步演变最终成了那样子。这里的人还没有经历演变,肯定会有人觉得不合适之处。所以我也没让女工生产太多男士内裤。”
周恒微愣:“娘子店里还有男士的?”
他不记得有见过。
“对啊,只是没挂出来。都是哪家人买的多,送出去的。”秦玥面容淡然:“也算是个营销渠道吧。人家穿过之后若觉得好,以后我们销售起来也多一个回头客。不喜欢的也就那样啦。”
周恒微点头:“明年小骑车就可以拿出来卖了。”
秦玥恍然:“你不说我把那东西忘了。阿正一直练武,也没怎么骑过,以后怕是用不上那车子了。”
“用不上可送给至炎啊,那孩子还是喜欢玩耍的。”
上次的大圣玩偶也是在那孩子手里被宣传出去的,来买的人家还不少。举一隅反三隅,骑车也是可以的。
秦玥笑拍他:“玩偶骑车都给至炎,师父该说咱们了!”
“总之也是你的心意,师父看至炎喜欢便不会多说什么。再说,师父还等着你做阿胶呢!”周恒眉眼灿然。
“相公还真是我的葵花宝典!”男子总揽着她的腰,秦玥两手搁在男子胸前轻挠着:“那你说,阿胶那么难制的东西,咱们肯定卖的贵,那又该怎么销出去?”
周恒将她乱挠的手抓住,痒痒死了……
男子醇厚的嗓音淡淡:“阿胶啊?我们就……”
阿正直和重阳骑马到暮色才恋恋不舍回了家。看见连程看自己的眼神,阿正小心脏噗通狠跳了一下,遭,二师父要对他做什么?!
“阿正”连程淡淡开口,小孩儿人却觉得那声音比平日里要低沉数倍。
“明日咱们要加倍训练了……”连程脸扬着,眼帘半垂斜睨阿正,小孩儿绷嘴,不觉后退半分。
哎呀,真是的!二师父这个爱记仇的性子!阿正圆脸绷绷,小嘴抿成了一条缝,思索道:“二师父,咱们已经练了三日了,按照平常的日期算,明日该休息了!”
小孩儿又看看重阳,拉着他道:“明日重阳还是要去买东西的,我要与他去镇上了!”
重阳心已焦,嘿嘿看着连程道:“连大哥莫怪小的,小的只奉主子之命,主子让干啥我就干啥!”
连程沉着黑眸睥睨二人,重阳抓紧阿正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男人的视线范围,话说完咱们就走,在那儿耗着算什么?!
过了这几日,定不与连程有关的人和事儿多接触。重阳心里颤抖,拽着阿正飞了似的回自己屋子。
“你带我来你们屋子做什么?”阿正看看他们的上下铺,重阳与枫杨的床褥都整洁干净,床单被罩还都是一样的,很有规度。
小孩儿喃喃道:“其实我也想这样睡的,但是二哥不想与我睡一间屋子了。算了,睡上下铺还得再做,让三叔歇歇吧!”
“正哥儿,以后咱能不能不与连程作对?”重阳掐住他腋下将人提到自己腿上坐着,一脸皱巴的看他:“小的是你跟前的人当然需跟着你,连程是你师父也要与你在一起。可小的不能老被他盯着啊!”
阿正扶着他的腿一跳,两腿岔开正面对他坐着:“今天只是意外,我不是每天都与二师父作对的。你大可放心!二师父这人吧,你瞧他今天气着,明儿说不定就忘了!特别是石心在他跟前的时候!”
小孩儿扬着嫩眉毛,黑眼珠晃悠,对他自己能戳破连程的心性而得意洋洋。
“唔,真的吗?”重阳两胳膊环着他,手十指扣揽着他的屁股:“那咱明天再看看情况吧……还有啊正哥儿!主子可没说我明天出去!”
阿正轻哼,摸着自己的肉下巴:“山人自有妙计!”
饭后,不知阿正与秦玥说了什么,秦玥竟真的让重阳明日与他一起出去了。
连程闲的自在,就一直盯着石心了……
——
日子飞快,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六。当日一早,秦玥与周恒收拾了许多礼物去了临安镇。两人的车后紧跟了另一辆车,是石青去接两个丫头回来的。
先去了铁匠铺,刘师傅一直是他们内衣挂钩的生产者,从没多问一句话,也不曾向外透露什么,是个实打实的老实手艺人。
夫妻俩进到冷冰冰的打铁房里,刘师傅正在里间铸一口锅,过年老有人来打锅,希望一年新鲜着过。他听见外间的声响,探头一看便是满面的笑容:“周家两口子过来了!”
手中的锅已经成型,只需等着它过热,刘师傅拍拍身上的铁屑到二人跟前。
“是有什么要再做的?”平日里来取零件的都是周家村的村民,这次两人又过来了,他寻思着该是要换东西做了。
秦玥:“并不是。”
周恒将手中的礼物一抬,笑得温和有礼:“快过年了,给刘师傅送些新年礼物。”
“哎呀,这这这,还给我礼物?”刘师傅一脸的惊讶,明显没想到这茬。
但看着夫妻俩的一大早就过来,定是早有打算,带着满心诚意来的。
“刘师傅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的零件,都是细小之物,劳您费眼了。咱们是合作商,过年慰劳一下您是应该的,”秦玥含笑道:“都是过年家里需要的东西,我们送来一些,您可少买一部分了。希望刘师傅不要推辞。”
刘师傅搓手,面上有些难为情了:“这,我也没啥给你们的准备啊……”
周恒:“您为我们生产好零件就是给我们最大的礼物了!”
“对,什么都不及好的手艺和良心!”秦玥笑道:“我们夫妻俩这就给你拜个早年了!”
“好好好,那就多谢两位了。”刘师傅接下东西放着。
屋子里都是冰冷的铁器锁链,他环顾一周也没找到能让两人坐下歇息的地儿,更是愧疚道:“你瞧我这儿一片冷冰冰的,也没啥让你们带回去的……要不送你们一口锅吧!”
那锅虽是给别人做的,但他一会儿就能再做出来一个,不费时间,不如就当礼物给他们?
“那就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也不多停留,这就走了。”周恒温和道。
秦玥:“是,您多注意身体。”
“啊”刘师傅低叹:“那真是招待不周了……”
夫妻俩并肩离开,衣袍飘阙在蓝天下。
嗨,还是头一次有客人给自己送东西呢!刘师傅看看那两堆礼物,想着是不是过上元节的时候也给这两人送些什么……年轻人心思多,想的比他这老江湖都周到!
刘师傅回到自己的位置前,不多时,铁铺又有铛铛的声音传出。
到仙客来又是一番寒暄。
姜先同才是老姜,知道有秦玥在,他们肯定会过来给他送新年礼物,便没再去周家村,只等着两人来交换双方的礼物呢!
仙客来的生意依旧火热,秦玥看看雕梁栏柱,冬青常绿的大敞间。仙客来的装潢不差,明廊画栋,枣红桌椅排整锃亮,过年也不需多装补什么,挂上几盏红灯笼便是火热的气氛。
少女思虑片刻,便跟姜先同建议了预定年夜饭的事儿。老狐狸一听就来了兴趣,笑呵呵的向她请教。
秦玥说了具体的方式,先问他觉得这方法在临安镇上否可行。老狐狸想想便点了头,以往也有人来仙客来买了菜式带回家吃的,当然也能将人都请到店里吃!
秦玥点头,便又给他说了几道过年的吉利菜,都是好听又有深意的名字。周恒也甚是喜欢,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她。
“诶你等等,光说着我哪儿记得下来,还得写下来的好!”
姜先同喊了伙计拿笔墨,却是请周恒代劳写了菜谱,男子也乐得意愿。
秦玥脆声说着,周恒下笔飞快,落纸却是清新飘逸,风姿翩翩,一笔之下若飞龙潜行流转,又似清流急转飞入浩海,扑撒的是明日辉光,凌宇浩瀚。
“周恒的字当是好的!”姜先同看着低赞。主子的字他也见过,是风流潇洒龙飞凤舞,似人性格一般。周恒的却也是字如其人,清俊不失力道,隐有云天揽月之势。
秦玥嘴角咧的柔美,相公给你写菜单算是给你面子啦!
礼物也给了,法子也交代了,两人离了仙客来去了县里的布庄。随便还拜访了邢兴,秦玥留在邢晨跟前,周恒自个儿去看了杨潜、李秋和李君业。
徐家倒了之后,邢晨的婚事自然是作废的,但多少有碍名声,邢兴也觉得自己没选好人,还跟邢晨道了歉。姑娘一笑了之,只道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日后不能再这般一声不吭就将她许出去。邢兴理亏,笑脸应了她。
“你可是还要将杨潜收入麾下啊?”秦玥笑看她。
“还说呢!”邢晨甩她一眼:“你这女人定是知道杨潜的心思!还在我跟前卖弄?明儿我就将那一匣子锦囊给丢了去!”
“那可不行!”秦玥失笑,被发现了……
“邢小姐做了这么长时间才做了一匣子冒尖儿,扔了多可惜!”秦玥瞟着她妆台上好像又多了的锦囊:“那可是姑娘家的心血,你不要给杨潜咯!反正他都喜欢!”
邢晨消瘦的面上凤眸闪亮,上来捏了秦玥的下巴:“你这妮子忒不怀好意!看本小姐将你丢给周恒好好消磨消磨你!”
秦玥双颊唰红,这臭邢晨,嘴上没个把门的!她还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啊!
算了,反正她也从没有那样过……
“那你想怎样?当个老姑娘让你爹养你一辈子?”秦玥夺了她的手救济自己的下巴:“你总还是得嫁出去的!”
邢晨静默:“再等等吧……”
几家心思几多愁,这么多年,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如何,怎能给旁人答复?不注意伤了人心,倒不如闭口不言。
再说那难民区,周恒带了杨潜李秋到那儿看情况,七水笑眯眯就迎上来,道是不是过年来给他送礼物了。
杨潜仍是一弹他的髻子,笑着扔给他一包瓜子。
“给东西就好好的给,专爱戏弄人!”他抱着那一包东西晃晃:“哇,满当当的,是什么呀?”
“吃的。”周恒道,又抬手给他一条肉:“拿去给嫂子们做饭吧。”
七水瞬间变成了乖乖猫的样子,眨眼看周恒,郑重道:“谢谢周大哥!”
“这孩子,都不知谢我一句的……”杨潜扒着周恒的膀子表示不忿。
七水已经跑走了,将肉给了做饭的妇人。拆开纸包一看,是饱满的瓜子,入口咸香。他尝了一口就都分给这地方的孩子和老人了。
三人缓缓而行,周围的屋墙已经起了好高,周恒淡淡道:“速度不慢。”
“其实他们还想过年住上新房的,但工程开始的晚,这心愿注定不能达成了。”杨潜道。
李秋披了大披风,出来地牢后总觉得冷,现在虽有大太阳光,他依旧带着帽子,小麦色的脸上有浅淡粉色的伤痕。
“能住上房屋就好。”他道:“只盼这里的人知恩图报吧!周恒你可是第一功臣啊!”
杨潜:“他们都知道了,心里清楚的很哪!”
三人站在太阳底下,李秋突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杨潜遂揽了他的肩膀:“可冷啊?我抱着你就好了。”
李秋:“……”
自从与徐峥接触,怎么感觉他们这几人都变的成样子了……当然,他也少有变化,更恶趣味了!
他轻轻往杨潜脸庞凑,低声道:“这样我更暖和……”
杨潜眼见他的大脸慢慢凑近自己,将人一推就往外跑:“离我远一点,你这被徐峥上身的人!”
“你说谁?”李秋眉一横,披风抖动,股股的风荡。
杨潜喊:“除了你还有谁?!”
“看老子抓住你不撕了你!”李秋假动作将袖子一捞,追着人满街的跑开。
街边的人忙忙碌碌,两人左歪右倒地避开他们,一路闹腾一道欢笑。
“周大哥!”七水捧了一手窝瓜子递上来:“你吃!”
周恒淡笑:“你自己吃吧!杨潜就拿了这么多,你还不赶紧尝尝?”
“我尝过了,很香。”他再往上举举,脸上执着双目明亮:“你吃吧!”
周恒看着他竟是觉得有几分像周勤,遂笑着捏了几颗:“剩下的给你吧!”
七水又捏了一把给他才捧着剩下的走了,说是去给奶奶剥瓜子哩!
杨潜和李秋打闹够了都回到周恒身边,像两只撒泼的幼虎似的,一人一边占了周恒两手旁的位置。
“诶,邢叔说徐家捐的银两不往牌坊上留字了!”杨潜一拍周恒道。
“恩,本来打算的就是让徐家出点血,不留就不留吧!”周恒道:“若是留了名,恐怕这里的人还不愿意了呢!”
他们都知道身边乖巧俊朗的孩子被徐峥给杀害了,怎能让那人的名字留在他们这庄子的牌坊上?徐峥那一万两银子,就当做是谢罪礼吧!
李秋在一边乱哼唧,拽着周恒的手却是看的杨潜:“杨小子,你家捐了多少?”
“好像是三千两吧……”
“嗨,那妥了!”李秋笑笑:“周恒说不定会是捐的最多的人呢!”
周恒微怔:“不会吧……”
“怎么不会?”李秋一紧面:“杨潜他还是经营良好的商家,他才捐了三千,你以为有人会比你的高?哦,除了徐峥。”
“啧啧,就是啊!恒,嫂子到底是有多少钱舍得给你这样折腾?”杨潜一抹鼻子看他。
周恒安静,看来他确实是拿多了,幸好娘子也没多纠缠什么。以后家里什么东西还是省着点用好……
杨潜看周恒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说错话,忙给李秋打眼色。
李秋遂抚着周恒的背:“阿恒,你来回跑了这么长时间,咱们去仙客来吃点东西?”
周恒回神,淡淡道:“不去了,我还是去接了娘子回家吧!”
男子又看着李秋:“你的伤没好全,外面有风又冷,就别太往外跑了。我娘子给你说的除疤的法子就天天用,时间长该会好的。”
“诶,知道了!”
周恒去邢府接了秦玥,两人回了镇上,又去看了许攸。许至炎一直在他身边,因为他娘又有身孕了,他觉得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伤心的小孩儿前几天还到周恒家住了几天,这才回来,就一直跟着许攸不放,不管他娘了。
两人在后院逗弄了至炎一会儿,跟许攸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娘家。
柳卿回了县里,秦汇老实的在家中看店,王志梅则忙着办年货,蒸炸炒煮。夫妻俩中午在他们这儿吃了饭,秦玥就开始帮王志梅一起蒸馒头。周家村那边有石心在,能安置的好那俩丫头,秦玥也不用担心,便和周恒一直呆到了快天黑才回去。
才进家门,似书就跑着过来:“主子,姑爷!”
“你俩的小窝怎么样啊?还满意吗?”秦玥笑看小丫头。
“好,十分满意。”似书点头:“主子家挺宽敞的,哪儿是草屋两间了?”
秦玥:“这不是才建好吗,之前是茅草屋。午饭吃的怎么样?”
“好,有石心做饭能吃不好吗?如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吭哧呢!吃撑了!”似书捂嘴轻笑。
“去给她拿点山楂吃,消化不好容易积食。”
“诶,我这就去。”
丫头一转身钻进厨房,又开始和紫叶说话,叽叽喳喳的鸟叫一样。
秦玥挽着周恒的胳膊:“这两丫头一来家里可就更热闹了!”
周恒覆上她的素手,淡笑若风:“家里如何只要住着舒服就可。我身边,只要有娘子在,热闹清静都是好的。”
“恩,嘴真甜!”秦玥笑的弯了眉眼:“阿恒越来越会说这些情话了!”
男子在她耳边低声道:“那要不要赏一个吻?”
秦玥歪脑袋,暮色的紫光染在面上,若飞了一层轻薄似雾的纱,少女瞅他道:“我考虑考虑!”
“这还用考虑,当然是给了……”周恒低嚅着,牵着她往内院走。
“你这色鬼!”
“为夫哪里是色鬼?!”
天可怜见的,成亲这么长时间每晚都是温软香玉在怀,他还得忍着做柳下惠,他忍得很辛苦了,不能连个豆腐都不让他吃啊!
二人前脚入了内院,连程和阿正就从天边飞了过来。紫霞蓝光漫天的倾洒幽晃,二人沾了冷色清调,瞧着似从青雾间迈下,携着寒气如风直扑人间。
连程在前阿正在后,小孩儿使劲的追还是与连程有三丈远。二人落地,阿正脸都气红了,二师父速度太快,他根本追不上,而且就算俩人距离三丈,估计还是他有意让着自己的。
连程硬朗的面容掩在暗蓝的阴影里:“怎么样阿正?今晚给我倒洗脚水吧?”
“哼,倒就倒,不就是一盆水吗?愿赌服输!阿正给你倒!”小孩儿圆脸在黑毛领中白嫩似玉。
连程大手放在他颈后,推着小孩儿往里走:“哈哈,以后你会越来越快的,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阿正掰掉他的手:“知道!”
小孩自己走掉了,连程看着他的小身子原地大笑,石心从一边过瞅了他一眼,无甚表情携风走开。
哼,心情不好,阿正要找大哥嫂子去!小孩儿人脚步飞快,像一只黑燕直直飞进内院。
周家主屋内室,二人正相依,月白淡粉的衣袍相映化景,身影交缠成双,似白雪落了春桃,娇嫩添了清俊。唇齿踯躅间,周恒轻揽少女云鬓,合眸化蝶,飞入花丛探寻。秦玥长睫微颤,划到男子面上触痒。少女依旧紧蹙了呼吸,神思飘摇间,若有云雾绸白染染漫来,飞龙携着软寸娇人,流转腾跃,冲云而上,直夺了人的呼吸侵了人的心肺。
两人正吻的深长暧昧,外间突然响了砰砰的敲门声。
“大哥,嫂子!”阿正一边敲门一边喊:“人家心情不好,要跟嫂子在一起!”
两人身子均是一颤,秦玥就要抵着男子将人推开。
周恒眉峰锁,抚着少女的腰肢长长吻尽。少女唇间破碎的喘息忽顺,周恒已微起身,长指轻柔抹去她唇边的粉亮。
“娘子,我发现次数多了就熟练了……你觉得呢?”周恒声音低低,像夏季的风扑过草尖青嫩,一瞬便消。
秦玥红了耳根一拳砸到他身上。这死男人!跟谁学的!
“大哥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给阿正开门?”阿正在外面隐约听到两人的话声,又开始敲门:“大哥开门啊!你们敢在里面说话,不敢给我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秦玥一拉门,阿正直接扑到她身上抱着她的腿。
“嫂子,阿正还是没有二师父飞得快!”小孩儿脸扑到秦玥衣服的料子上,话声闷闷的带了不甘。
秦玥还没开口说什么,周恒皱着眉捞着小孩儿的领子将他拎开。
“你还小,练武才多长时间就想超过连程?”周恒拎着他的领子看着他:“咱们家出了你一个练武好苗子就行了,你还想是旷世奇才才几天就出师?”
“若真是那样,你还会是这小山村的人吗?估计是哪个武学世家遗落在这儿的少爷呢!”
阿正微怔,看着周恒退了步子,你怎么觉得大哥的话像刀一样割在自己身上呢?
秦玥看孩子都快哭了,拽开周恒捏着他的手,牵着阿正到沙发上坐着:“阿正这么着急定不是因为比不过连程!四季有明法,万物有成理,阿正一直都知道。你学的时日少,比不得连程没什么可丧气的,这都是规律使然。”
少女揉揉小孩儿脸,轻笑道:“你说,到底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阿正低低道:“我们俩打赌,谁输了谁替对方倒洗脚水……”
周恒坐到一旁,面容淡然:“不过是倒洗脚水,谁让你明知比不过人家还打赌的?”
周恒也是气闷着,这孩子两次撞上他俩亲热,不爽!
阿正一听,扑到秦玥怀里耸着小身子吭叽起来:“哼,呜呜,恩……”
秦玥斜睨周恒一眼,拍着小孩儿的身子哄他:“阿正莫哭啦,你大哥今日上火说话才不好。别听他的,日后阿正多努力就会好的!”
周恒看小孩儿的头都蹭到秦玥的胸了,黑眸深深,邃了暗意。男子盯着阿正的身子,胳膊一抬就要去将他捞起来扔掉。
秦玥一甩手打掉他,努嘴让他坐回去,周恒才睇了阿正一眼坐好。
阿正蹭磨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垂着脑袋在秦玥旁边,也不看周恒,就谷堆堆坐着,两手紧攥。
“不哭了吧?”秦玥摸摸他的脑袋:“不过阿正啊,你与连程的赌可是你自愿与人家说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说到就要做到。你今晚还是得……”
“恩”小孩儿低低应了一声。他刚才一直呜咽着,现在眼上却是毫无泪痕,连红都不红。
就因为他抱着嫂子的腿大哥就拎他领子斥他?哼,那他就非扒着嫂子不放,让你心急吧!
小孩儿搓着手,心里嘀咕。
周恒却真的一直盯着他,心里满满的不忿……扰人好事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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