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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果然是百年老店,煮的菜肴也别具风格。譬如五合会,以玉米粒、鸡丁、肉丁、笋丁、虾丁烹制。美味而不过鲜,油香而不过腻,松脆而不硬,细嫩而不过软。五味掺合,鲜、香、脆、嫩皆俱。茶香糕,以上好的茶水和面,加入珠兰花瓣,色泽微绿,别具芳香,色香味俱佳。……
正大快朵颐,楼下有人叮叮当当地弹唱起来,琴声悠扬,歌声柔美。引得我们几个都隔着帘子往楼下看去。
楼下是两个人在卖艺,一个中年男人在弹琴,一名妙龄女子在且歌且舞。
那女子身材曼妙,微步间裙裾翻飞,纤腰似微风舞动的柳,举手间皓腕隐约于轻纱中,婀娜多姿,轻盈优美,飘忽若神。令人叹为观止。
其歌声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如行云流水珠圆玉润,却偏又在这婉转华丽的歌声中含有一丝悲音。
一时,众人觉得如见仙子,舞毕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美女盈盈拜下,那中年男子放下琴,向众人收取银钱。
雅清叹道:“竟有如此绝代佳人,可惜却沦落风尘。哥哥,给我钱,我要好好打赏她。”
朱询和远宁也眼露欣赏和惊艳之色,听了雅清的话,朱询一笑,将钱袋给了她。
雅清掏出两锭金子,叫了伙计,送给那舞女。只见舞女接过金子道谢,听了伙计的话后,目光如水,向我们看来。
一会后,她盈盈上楼,在门口拜道:“奴家谢王爷、佟大人赏赐。”
雅清笑道:“你进来罢。”
美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众人又是一呆,原隔着帘子看不太清晰,现只见她皮肤细润如温玉,双目含春,淡扫娥眉,樱桃小嘴娇艳若滴,竟是个仪态万千的绝美佳人。
雅清叹道:“以前总觉得王府和佟府一众姐妹都是绝色的,却不想竟也会被比下去。”
我惊为天人,喃喃地看着她道:“若与你小姐共鸳帐,怎舍得铺床叠被。”
那美女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雅清噗地一声笑了。我才惊觉,自己一副花痴模样。不禁一窘,看了远宁一眼,他嘴角微微含笑,平静地看着美女,眼里却也有惊艳之色。
朱询表现得更过,满眼都是欣赏、赞叹之色,看得嫣儿又急又恼,轻咬着唇看着朱询,满脸委屈。
但我却觉得,他们惊艳、欣赏的眼神中,却在眼底有审视之色。
这时朱询好像失了神,手竟推了桌上的茶壶一下,冒着热气的茶壶直向朱询身上掉去,众人惊叫之声尚未出口,只见人影一闪,茶壶已提在一个人手上。
却是那美女的手,提着茶壶。她微微一笑,将茶壶放在桌上,柔声道:“公子小心。”
朱询越发花痴了,忙不迭地站起来,情不自禁地握着美女的手,笑向美女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小姐身手倒也敏捷。”
那美女微微低头,红着脸,垂下眼睑,轻轻抽出手掌,柔声说:“也算不得敏捷,只是自幼学习舞蹈,反应快些而已。”
朱询问:“敢问小姐芳名?”
那美人轻道:“小女名叫媚烟。”
朱询微微笑着说:“传说中,有一种精灵名为魅,最是善舞。今日看来,小姐竟似得魅之真传,其舞如魅,媚视烟行,好名字,也只配得上小姐。”
媚烟微微抬头看了朱询一样,眼光似喜似恼,风情万千。
朱询又道:“小姐歌声婉转动听,却含有悲音,可是有为难之事?”
媚烟一听这话,眼眶微红,双目含泪,道:“奴家的爹贪图富贵,竟要将奴家送与冯丞相之子冯楷为妾。奴家委实不愿……”说着,一滴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惹人无限爱怜:“王爷,可否助助奴家?”
朱询沉吟道:“可要如何帮你?”
媚烟道:“其实,奴家的爹并不是亲爹,而是自幼收养的,他一心想攀附权贵,把奴家当成了生财之道,迟早是要被他送给富贵人家为妾的。虽这是奴家的命,可我不愿落入污棹之处。王爷气宇非凡,飘逸超群……”声音低了下来,顿了一顿,红着脸低声说:“若王爷不嫌弃,可否为奴家赎身,奴家原在王爷面前为奴为婢。”
此话竟有以身相许之意,我们几个都愣住,嫣儿更是满脸通红,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远宁眼光一闪,微微笑着,平静地喝着茶。
朱询微怔,目光微微一沉,随即露出惊喜之色,又看了嫣儿一眼,笑道:“小王何德何能,竟令小姐如此垂青。我可以为你赎身,只是小姐如此人品,为奴做婢实在是委屈了你。且我新婚不久,王妃是仁厚之人,乘人之危收你为奴,只怕王妃也未必同意。”
说完微笑着看着嫣儿,又伸手握着嫣儿握紧的拳头,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嫣儿心一宽,反手握着朱询的手,脸含喜色,双目含情。
媚烟忙拜道:“不知道王妃在此,还请恕罪。”
朱询微笑着道:“不知者不为罪。你起来,我唤人替你赎身。”
媚烟应道:“是。奴家谢王爷恩典。只是奴家赎身出来后无处可去。”低垂着头,睫毛扑闪,楚楚可怜。
这时,远宁微微笑着道:“若小姐不嫌弃,就在佟府暂住罢。”
媚烟目含喜色,忙盈盈下拜:“奴家谢过佟大人。”
嫣儿也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又看着朱询微微一笑。
媚烟回佟府后,暂时安置一个平日闲置的院子里。老夫人和夫人对她甚是不喜欢,觉得她长相过于狐媚,只怕媚主。
但媚烟在佟府安分得很,甚至在园子也不到处闲逛,平日不过找我聊聊天。她不会做针线,我做女红时,她在旁边微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多才多艺,会许多的乐器,笛声悠扬、琴声清脆,看我看得羡慕不已,有时候她也会教我弹弹琴,慢慢地,我也会了一点皮毛。
有时候遇到佟远宁,她也是彬彬有礼。远宁也只是有礼地对她点点头,并无逾越之处。
本来馨月还很是担心,觉得放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的佟府,只怕远宁爷会对她有意,后来见他们一直都彬彬有礼地相对,慢慢放心下来。
只是朱询来过几次佟府,与媚烟论棋赏歌、观舞,后来的传闻就变成了朱询对媚烟有意,只是碍于王妃刚入王府不久,所以不便马上纳媚烟为妾了。
听到这个传闻后,老夫人和玮夫人对媚烟越发看不顺眼了,只是她是靖安王爷看中的女人,又是佟府的客人,她又一直安分守己,抓不到错处,因此也就一直按捺了对她的厌恶。
有时候嫣儿也过佟府,却越来越郁郁,眉头总是微微皱着,话也少了许多。
看着她的样子,想起以前她欢快飞扬的笑声,我只觉得心痛。
我安慰她道:“你也知道王爷只是嘴花花,但并不是好色之徒。王爷只是欣赏媚烟的多才多艺罢了。那些有的没的话,你也不要听太多。这府里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还没定论的事,你也别自寻烦恼的好。”
嫣儿勉力对我笑了笑,说:“我从小就知道三从四德这个道理,他也是一介王爷,看端清王爷、南平王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是重臣,也罕有不纳妾的,若王爷要纳妾,我虽然心里难过,也会努力接受的。只是……我觉得我真不了解王爷。成亲都这么久了,他……也没有……与我……圆房。我知道我说这个很羞人,可是,嫂子,我不敢和其他人说。为什么我会这么不讨王爷喜欢?我空为他的妻……”
说着,落下泪来,慢慢变成了饮泣。
我怔了怔,叹了口气。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我只能拥住她,让她痛快地在我肩上哭一场。
在一次朱询和嫣儿来佟府后,我找了个机会在僻静处对朱询道:“王爷,请你好好待嫣儿吧。她是个好女孩,她值得你用真心对待。”
朱询静静地看着我道:“燕嫂子,你管得未免宽了些。”
我怔了一怔:“可是,我是希望你们好。你是我的朋友,嫣儿也是,而且,我还是嫣儿的嫂子。”
他斜视着我,眼里有了些怒意和冷然,道:“若你真希望我们好,就不要在我眼前晃悠。我要忘了你,才能对嫣儿好。难道,你还要继续装糊涂吗?”
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微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冷然地看了我一眼,带着怒气离开了。
却见树后一个翩然的人影一闪,飘出一袭淡紫色的裙带,是媚烟。朱询脚步微微一顿。她脉脉地看着朱询,好像带着些微酸意。
朱询默默地看了她一会,继续前行。媚烟看了我一眼,微叹一声,转身离开。
我怔了半饷,心情沉重地转身,向院子走去。
却在墙角转角处,看到嫣儿。她双目含泪,看着我,喃喃地说:“我那么信任你,那么信任你……我真蠢、真蠢,竟然宁愿选择相信你。”说完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我忙伸手要拉住她:“嫣儿,嫣儿……不是这样的。”却拉了个空。
我看着嫣儿急步离开的背影,只觉得难受得很。我明白,我们曾经的亲密无间、相吐心声,月下的喃喃低语、和平日里的亲密嬉闹,都已经一去不回了。
过了约莫半个月,端清王府发来了请帖,端清王爷举办三十周岁寿宴,端清王妃宴请佟府众女眷到端王府游玩。
嫣儿回了佟府,还主动找到我,说:“嫂子,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怪你,选择是王爷做出的,但我该争取自己的幸福。”
我惊喜非常,眼里有泪,却高兴地笑着,紧紧地握住嫣儿的手,好像握住的是失而复得的友情,。
端清王府的宴席,因为冯娴兰的缘故,我原是不想去的。
嫣儿对我说:“嫂子,你在馨月的事情上已经得罪端清王妃了,这次佟府有些脸的姨娘都要去的,若你再不去,只怕更是扫了端清王妃的面子,她定会计较,我们佟府虽然不怕她,但毕竟是不好的。只怕老夫人、夫人面子也不好看。而且,我也是去的。”
我想了想,便同意与佟府女眷一起去端清王府了。
到了那日,我们赴端清王的寿宴,女眷是不用什么礼物的,倒也简单了许多,坐轿从王府侧的偏门进去,直到二门才下轿子,有迎客的婆子迎了进去。
王妃冯娴兰打扮得花枝招展得,画着浓艳的妆,身穿艳丽的锦服,端坐在正堂,泰然接受各府女眷的参拜,不过略点下头,只顾与旁边坐着的嫣儿说笑着。
她见佟府老夫人来了,才忙站起来,扶着老夫人福下去的身子,说:“哎哟哟,老寿星,这可如何当得起,您亲自前来,可真是看得起我端清王府了,也让我们沾点您的寿罢。”又喝丫鬟:“还不快给老夫人看坐。各位姐妹也请坐罢。”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冯娴兰扫了佟府女眷一眼,眼光在我身上停了会,我看着她的眼光不竟身上一寒,向她笑了一笑。
她却也向我笑了一笑。我怔了一下,不过她不为难我,我就放心了。
莺莺燕燕地说笑了阵后,就入了席,我仍找个偏些的角落坐下,尽量不让她注意到我。她倒也没为难我,只是和旁边的几个贵夫人说话。
侍画笑盈盈地过来叫我身后的馨月:“馨月姐姐,有几个姐妹要向你讨教打络子呢,跟我来吧。”
馨月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说:“去吧。”
馨月点了点头,低声说:“小姐小心些。”边让侍画拉着她一起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