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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王和王妃也是齐齐一惊。
那些犹自酣战的人似乎也被这一声响动惊醒,齐齐停了动作,待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时,眼中有统统流露出震骇莫名的惊惧。
随即便异口同声的惊呼,“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我身上为什么这么疼?”
“母亲,你的脸怎么肿了?溲”
“父亲,你的鼻子怎么歪了?”
…☆…
惊心动魄已过,那几个女人似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恧。
梦醒了,凶神恶煞便瞬间被清醒的神智击的粉碎,只余对方才自己还痛下杀手的亲人的心疼和愧疚。
那几人在哪里互相询问,安慰,却无人分出一丝心神看一眼这边的状况。
王妃见顾青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哀哀泣诉,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柔软和对顾府众人更多的不满。
这是嫡女,还是未来是世子妃,昏倒在地,却没有一人过来问一声,甚至看上一眼。
当真都是冷心冷肠,寡恩至极。
蔓林见王妃走了过来,似突然发觉了顾青弱左手是黑的,尖声嘶喊着,将顾青弱的衣袖高高拉起,让她的手臂露出来,“呀,小姐……小姐的手怎么黑了?”
王妃一听,脚步立刻快了,三两步便走到了顾青弱的身边,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她的一条手臂都成了黑色。
手心里还握着几根银针,扎在正手心,几乎要将手掌刺穿了。
王妃心尖蓦地一抽,低呼道,“她中毒了。”
锦王听到王妃的惊喊,也急忙走了过来,细查之下,眉头森严的皱起,扭头对一个侍卫沉声吩咐,“快去保和堂请大夫,要快!”
那侍卫答了一声“是。”正准备领命离开,蔓林忽然出声阻止了他,“不用了。”
锦王厉眸立刻扫了过来,蔓林被他威严含着戾气的眸子一盯,浑身汗毛不禁都竖立起来。
不过眼下不是害怕的时候,忙出声解释,“保和堂的徐掌柜就在清晖苑,昨日丫头蔓菁得了风寒,小姐让奴婢一大早去请了徐掌柜过来。小姐向来待奴婢们宽厚,定是要细细问过详情才肯放大夫离开,所以徐大夫应该还在清晖苑里,奴婢这就去请他过来。”
锦王尚未开口,王妃猛的松了一口气,挥着手对她道,“快去快去。”
蔓林瘦弱的身板风一般的冲了出去,手心里紧紧攥着顾青弱趁乱交到她手里的锦囊。
王妃见蔓林身影飞快消失在了厅外的草木中,眼角湿润着道,“看来她方才就感到了不适,那时我还心中不快,以为她是傲慢忤逆,谁知她竟是中毒了,只是为了不在我和王爷面前被说成目无尊长,便强忍着不出声,还与那些妇人说了这么许久……这傻孩子,你看,手心都扎透了……”
难道她就不知道疼吗?
锦王眉头微蹙,冷眸微动,也不看那边已然停止打闹,满面尴尬羞恼惶恐惊惧,俯身等着他发落的几人,只是说道,“她所中之毒毒性顽劣,能撑到现在,就说明她中毒时间尚短,应该是进了这大厅才中的毒。”
嗓音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沉冷如玄铁打造的宝刀,森冷锋利,令人心悸。
“什么?”王妃眼中顿时流露出吃惊和痛恨,“王爷的意思是她所中之毒是这府里的人对她下的?”
锦王深沉如渊的冷眸闪过一抹讥讽的寒芒,没有回答,只把目光看向了厅外。
王妃与他多年夫妻,虽说不上心灵相通,但总能比常人猜得透他的心思,便也不再多问,只安心的等蔓林将大夫请来。
顾明达与顾府的女人们听到锦王和王妃的谈话,霎时噤声,战战兢兢的看了过来。
顾明达本想过来请罪,无奈锦王将他们当空气,冷冷扫他一眼便让他的双腿如灌了铅,丝毫也动弹不得。
他不由得呼吸发紧,胆战心惊,吓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顾青薇额头淌汗,脊背生寒,冰火两重天里受尽煎熬,拼命的想着待会如果被发现了该如何脱身。
大夫人轻轻扯了扯顾青薇的衣角,顾青薇微微偏头看向她,待看到她眸子里的肯定和从容时,心中扯的她肝胆俱裂的恐惧便渐渐消弭了。
对,她们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怎么会被人轻易查出?!
徐世义赶到前厅的时候,顾青弱已经被放到了一个软榻上。
匆匆对锦王王妃行了礼,徐世义便迅速查看顾青弱的情况,在她腕间探了须臾,不禁惊呼一声。
“如何?”王妃心中一沉,压低嗓音问他,唯恐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徐世义脸色凝重,恭敬的向锦王王妃回禀道,“二小姐中了两种毒,一种是情毒‘绝世欢’,另一种是从毒蜘蛛体内提炼出来的剧毒,若非这两种毒性相克,怕是其中任何一种都能让二小姐……”
会让顾青弱如何,徐世义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即便他不说,众人也能意会他的意思。
绝世欢既然是情毒,当然会让顾青弱做出为世俗所不齿的羞耻行为,而另一种剧毒,则会要了她的性命。
每一种毒都歹毒阴损至极,耸人听闻,可见,下毒之人定是对顾青弱恨之入骨,到了欲生啖其肉的地步。
王妃一听还有情毒,气的说不出话来,美眸闪着冷厉扫向顾府那些女人,一时恨到了极点。
“可有解救之法?”锦王毕竟是战场杀伐里走出的王者,神色丝毫未动,只语气平静中带着冷凝。
徐世义点头,“徐某要为二小姐施针,还请王爷和王妃暂时回避一下。”
言外之意,便是让闲杂人等都回避。
锦王当即允准,带着王妃大步先行,离开前厅。
其余众人,即便身为顾府的主人家,却丝毫不敢多做停留,一溜烟的全部跟着王府中人的步伐离开。
有眼色的仆人,还不忘轻声将厅门一一关闭。
方才还拥挤嘈杂的大厅,顿时如被暴风雨席卷过的荒原,冷冷清清,只剩下徐世义,二蔓,还有躺在软榻上气息奄奄的顾青弱。
蔓菁方才进来,一看到顾青弱的样子便差点嚎啕大哭,若不是蔓林狠狠掐了她一把,又提前给她透露了实情打了预防针,她恐怕定是要抱着顾青弱大哭一场的。
此时众人一走,她便再也忍不住,泪珠断线似的往下掉。
蔓林蹙眉,“别哭了,救活小姐才是最要紧的。”
徐世义让二蔓扶住顾青弱的头,然后从顾青弱给的锦囊中拿出一粒药丸,喂到顾青弱嘴里,见她尚能吞咽,便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家小姐真是用毒高手,毒蜘蛛是至毒之物,而她从其体内提炼出的毒药更是歹毒百倍,她竟然都敢往自己身上用,真是胆略过人。不过,她若是往自己身上再多用一丝一毫的药量,现在就已经就是死人了。”
蔓菁和蔓林被他说的心惊肉跳,小姐竟然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徐世义见两个丫头小脸一瞬灰白,忙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你家小姐这个锦囊里装着的就是解药,她定会无碍的,现在棘手的是她身上的绝世欢,我没有现成的解药,现配也来不及,只能用银针给她将毒导出体外,否则,等会她醒转过来,若是身上的绝世欢还没有解除,那后果也不堪设想。”
徐世义说的隐晦,蔓林和蔓菁却心中清楚,绝世欢是情毒,若是顾青弱醒来还没有解毒,怕是要将……他扑倒在地吧?
徐世义不知二人心中的猜测,紧接着吩咐她们道,“将你家小姐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趴在塌上,然后把她上身的衣物脱掉,我须为她行针。”
“脱衣服?都脱掉吗?”蔓林红通通的眼睛霎时瞪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蔓菁更是目瞪口呆,肉嘟嘟的嘴巴大大的圆张着。
现在才明白了,徐世义为何让众人回避。
可是,谁能拒绝?
现在千钧一发,多耽搁一秒,顾青弱便会多一分危险,她一会醒来,若是绝世欢的药性没有祛除,那……
蔓林抹了抹眼角的泪,扯了一把吓傻的蔓菁,便开始解顾青弱身上的衣物。
蔓菁也回过神来,虽然女儿家的身子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看到的,但是,这是为了救命,将来世子一定不会怪罪的吧?
蔓林将顾青弱脱的仅剩下贴身的白色中衣,让蔓菁帮忙一起将顾青弱翻过身,让她趴卧在踏上,修长柔软的十指谨慎的将她的秀发全部拨到一侧,然后抓住她的衣领小心翼翼的往下扯,露出她优美欣长如天鹅般的颈项……
徐世义早将银针等一应事项全部准备好,本来他想蒙住眼睛,但那样的话他就只能摸着她的身子扎针,那……岂不是比看到还要罪过大!
而且这危急时刻,丝毫差错都不能出,万一他蒙着眼睛扎错了一针,那可是要命的事。
蔓林蔓菁咬着牙将顾青弱的衣服脱下来。
徐世义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但他别无他法,如若世子怪罪,不,世子肯定会怪罪的,那他也只能接受惩罚了。
“徐大夫,好了。”蔓林回头一看徐世义正背对着她们,急忙提醒了一声。
徐世义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听到蔓林的话,“嗯”了一声,扭过头来。
只是他的头刚侧了一半,突然,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将方才落针可闻的安静大厅震的晃了晃。
三人吓了一大跳。
大厅的一扇木门四分五裂,三人目光看过去时只见木屑纷飞,遮天蔽日的四处飞舞,把门外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映衬的恍若暴怒中的幽灵鬼魅。
周身环绕着烈烈怒焰。
“世子?!”蔓菁和蔓林同时惊呼。
徐世义则双腿一软,差点跪坐到地上,胸膛里如被塞进一只锣鼓,大力鼓荡不休。
他嘴刚张了张,身体就被一股阴冷的气息撞飞了出去,砸落在大厅后面临时摆放的屏风上。
霎时,木板“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瞬间将大厅的气氛渲染成了一种阴森的肃杀。
徐世义只觉胸口如巨石撞击到一般,只闷闷的痛哼了一声,便匍匐在地上,疼的差点晕迷过去。
“你若是看到她的身子,本世子会直接毁了你的双眼。”
徐世义双眼蒙着一层黑雾,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却不得不忍着剧痛,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颤声道,“世子恕罪,徐某是一时性急才犯了世子的大忌。”
蔓林和蔓菁看着徐世义痛的脸色惨白如雪,心中俱都不忍。
蔓菁大着胆子替他求情,“世子,徐大夫是着急救小姐才如此做的,并非有心要冒犯小姐,世子不要……”
“本世子教训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插嘴了?”
蔓菁浑身猛的一震,吓的腿都软了,前几次见墨御白,他都是一副淡漠出尘的样子,又带着一抹羸弱病态,还以为他脾气温和,不如其他主子那般暴虐,肆意折杀下人,却没想到,自己竟彻底的误会了。
此刻的他,眸中含怒,浑身弥漫着森寒的黑暗气息,仿佛自己的珍宝被人玷污了般,下一刻就要毁天灭地的癫狂大怒起来。
“请世子恕罪,我家小姐情况危急,命在旦夕,实在不能再耽搁了。”蔓林跪到地上,言辞恳切的乞求道。
墨御白神色瞬间归于平静,垂着眼皮冷冷扫她一眼,长长的睫毛垂落盖住一双深眸。
默了默,嗓音似凝着万千冰雪的深寒,“她咎由自取,这点痛苦是她该受的。”
三人齐齐吸了一口气,心中震惊纳罕。
这墨御白到底是心疼顾青弱呢,还是来说风凉话的?
可是他方才那样的怒火,任谁看也是太过在意而掀起的狂澜,难道他们都看错了?
不过,他们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墨御白的善变,头顶那如泰山压顶般向他们砸下来的冷厉声音让他们瞬间动作了起来,不敢有丝毫迟疑拖延。
“徐世义蒙住眼睛,口述穴位,你们两个护住不要让她动弹,我来行针。”
“是。”
…☆…
顾青薇再次看到了令她魂牵梦萦的那抹身影,只是令她冒出幸福泡沫的那个男人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便径直踢飞了她家的门。
雷霆震怒,只为了屋里面那个该死的贱女人!
连她追随着他背影的目光,也被他的手下挡在门口,遮了个彻彻底底。
顾青薇紧攥着的粉拳因为不断的用力不停的颤抖着,仿佛要将全身的痛苦都倾注到手心里,捏烂捏碎。
也将墨御白对那女人的关注全部粉碎消除,让那神仙似的人而从屋里出来,将她抱到怀里,从此小心呵护。
大夫人看着女儿痛苦的神色,心疼不已,便试探着对王妃小心说道,“青弱是女儿家,她现在正病着,还是中了那种毒,世子虽是她的未来夫婿,可是如果青弱……世子在里面恐有不便。”
顾青薇听母亲如此说,眼中的痛苦顿时消减许多,期冀的目光望向王妃,希望她能让人将墨御白喊出来。
王妃心冷面冷,看不出表情,双眸深幽地凝视着大夫人,如审判似的,嗓音似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有什么不便?徐世义虽是大夫,但也是男人,御白来的正好,如果徐世义有什么不便之处,正好御白可以帮忙。”
大夫人撞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嗓子顿时梗住,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青薇见王妃如此维护顾青弱,心中如被塞了一个蜂窝,蜜蜂乱嗡嗡的飞出来,搅得她心神麻痹,五脏六腑被蛰的肿胀变形。
锦王眉头蹙起,精眸微冷的看向王妃,低声道,“御白方才是有些鲁莽了,这毕竟是顾府。”
王妃脸上因大夫人的话而激起的冷厉顿时消散,点了点头,“御白对什么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性子,这次却为青弱发了如此大的怒火,可见御白对她的看重。还请王爷怜惜他一片痴心,莫要怪罪他,回王府后,臣妾会与他说,让他注意身份和待人的分寸的。”
锦王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停在顾明达的脸上。
顾明达被他威冷的眸子一盯,差点魂飞魄散,喉结不安的上下滑动,缓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道,“王爷,一扇门而已,世子就是把顾府拆了也无半分错处。”
顾明达的话非但没有令锦王的脸色缓和,相反,锦王脸色更阴沉的道,“本王说过青弱是在大厅中遭人暗算,方才大厅里接触过她的人里里外外也就那几个,但本王相信你的夫人和小姐断不会有这种蛇蝎心肠,那定是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干的,明达,你不打算追查一下吗?”
顾明达心神一凛,这才知道锦王气从何来,心中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方才自己和家中那些女人干的蠢事,锦王并没有怪罪,慌忙表态道,“王爷所言甚是,我这就将今日所有进出过大厅的下人全部叫来,听凭王爷发落。”
“父王,您和母亲出来许久,一定累了,这件事就交给儿子吧。”
两名黑甲侍卫以身为墙,挡在大厅缺失的门前。
墨御白的声音一响起,两人便立刻闪到一旁,露出门口一袭尊贵月白锦袍。
墨御白精致的容颜上浮现寒梅般的淡漠傲远,蔷薇色唇角勾染着冰雪般的冷凝。
冷冷一笑,霎时如梅雪纷飞。
众人被他目光淡淡一扫,俱都冻成了冰雕。
锦王站了半天,加上先前那一场闹剧,确实有些累了,便想将事情留给墨御白。
只是王妃担心墨御白的身体,不忍心他一人呆在这乌烟瘴气之中。
墨御白冰冷的目光落到王妃脸上时,顿时柔软了几分,嗓音也带上了三春才有的暖意,“母亲,青弱还没有醒,等她醒了儿子就回去,您放心和父王回府吧。”
王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锦王打断,“不要任性,不许伤及无辜。”
这是顾府,发生任何事都是顾府的家事,即便他贵为王爷,也不能利用身份随便介入。
否则,难免不会被世人诟病,说他仗势压人。
但,这些人必须要教训一下,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欺辱未来的世子妃,将王府置于何地?
墨御白主动提出要处理此事,再好不过,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无可挑剔,既能替王府打压一下这些蠢女人的嚣张气焰,也能为他心爱之人讨个公道。
王妃没想到锦王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墨御白,怔愣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锦王身影已被扶疏花木遮住,心中的犹豫顿时不见,匆匆叮嘱了墨御白一句,便赶紧跟了过去。
……
顾青弱只觉得自己一会儿身处烈火焚烧的火炉中,一会儿又身在风雪肆虐的山崖顶。
全身的骨头都因为冷热的折磨而疼痛难忍。
不知煎熬了多久,她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很痛很痛,好像掌心被什么东西穿透了,那坚硬的东西还留在她的血肉里,让她只想大声的嘶喊出来。
发泄出全身的痛苦。
隐隐约约的,似有人轻轻摆弄她那只手,沁凉的药膏涂在手心里,冰冰凉的感觉似冰淇淋,缓解了手心里的灼痛。
随后,有什么东西扎向她的后背,在她背上不疾不徐的钻了一个又一个孔。
但是奇怪的是,却一点也不疼,好像还将她心底灼烧着五脏六腑的那股火全部疏导了出去。
再之后,又有簌簌的响动响起,有柔软的布料贴到了她的身上,身上那种漂泊浮萍般的痛楚渐渐远离。
慢慢的,她感觉不到那种折磨他的痛苦了,疲惫袭来,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暗仿佛一闪而过,她却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意识渐渐聚拢,在她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拼凑着昏迷前的记忆。
她中了情毒,药性发作,十分凶猛,她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丑,便用了剧毒克制那种毒性,后来用前世学到的催眠术,利用一个子虚乌有的杜撰故事,骗得那些女人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将她们进行催眠。
之后,她便用言语引导,挑起那些女人的激烈情绪,让她们和顾明达上演一场千年难遇的家族混战。
哼,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她,不就是为了自己能进王府么?
这下,看她们谁和进得了!
经此一事,锦王和王妃定会对顾府的女儿们大失所望,必不会让这样脾气暴戾,行为恶劣之人进了王府的门。
本来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不了了,但是她却十分想让这难得一见的‘盛况’上演的长一些,再长一些。
否则,她日后定会将肠子悔青。
于是,她便咬牙撑到了最后一刻,她不担心自己身上的毒,她既然敢对自己狠心使用,就定会有把握能最后化险为夷。
她可是很惜命的!
混乱之中,她将解药交给了蔓林,也低声告诉了她该如何做。
她早就猜到今日定会生事,那些女人前段日子都太安静了,太不符合她们的性子。
女人能用的手段大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用毒害人便是最寻常也最狠毒的。
所以,一大早便让蔓林去请了徐世义来,以防万一。
她昏倒在地时,那声响动也是关键,那是对催眠者解除短暂催眠的指令。
所以,她才没有让蔓林站的离她太近,否则,她摔倒在地而蔓林没有搀扶,说不定会露出马脚,被有心人怀疑。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是顺着她的计划来的,只是……似掩藏在迷雾之后的那些声音都是谁的?
还有那么一道,引得她忍不住心悸。
但是,她当时太难受了,根本分不清是谁。
“小姐,咱们离开顾府吧,那些女人真是太坏了……”
这哭声,是蔓菁那小丫头的……
“你别哭了,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蔓林……
“魂户,神堂,魂门,神道,灵台,至阳……”
是徐世义,他说这些穴位干什么……
“这女人,越来越野了,又是自服毒药,又是自伤手掌……”
这是?!
顾青弱的心窝倏然揪痛。
该死的贱人,竟然对她冷嘲热讽,懂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怜香惜玉啊?
愤愤骂着,顾青弱眉头猛的蹙紧,睁开了眼睛。
“小姐!小姐!”
顾青弱醒了,蔓菁和蔓林几乎喜极而泣。
眼前蒙着一层薄雾,顾青弱好一会才眼神聚焦,勉强看清了对面的三人。
一瞬,原本就黯淡的小脸,顿时更灰蒙蒙的。
她想开口说话,问问墨御白刚才不是在这里吗?
现在怎么不见了?
难道她听错了,出现了幻听?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发出来,蔓林激动的问,“小姐,是不是渴了?”
顾青弱虚弱的喘息,待眼前的朦胧策底消失,目光又扫了几眼大厅四周,仍旧没见那人的影子,便缓缓将头躺了下去。
方才的动作消耗了她仅有的力气,看到蔓林仍旧担心的盯着自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朝蔓林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些渴了,
喝了一杯茶水,嗓子里的干裂弥合了许多,力气也似回来了不少,她再发声时,便能嘶哑着说出来字了,只是出口的声音却很轻。
“谢……谢。”
徐世义对上顾青弱的视线,淡淡摇头,“徐某应该的。”
顾青弱微微笑了笑,突然目光一顿,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世义青肿的下巴。
徐世义会意一笑,“不小心磕碰了一下而已,小姐不必担心。”
顾青弱听他如此说,便不再多问,静静的休息了片刻,让气力慢慢回笼。
蓦地,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喊嘶叫,夹杂着鞭子凌厉破空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顾青弱蹙眉朝门外看去,被一排红木门遮住视线。
“我去看看。”蔓林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刚打开一扇门,女子极尽痛楚的凄厉痛哭声便一下子清晰起来。
随风而来的空气里飘出了浓浓的血腥气味。
顾青弱心神一震,立刻挣扎起身,蔓菁想拦着,却被徐世义眼神制止。
顾青弱走出大厅,还没走出几步,大老远地的就看见前面一片木桩林立,十几名穿着婢女服的女子都被绑在木桩上。
承受着她们面前黑甲铁卫手中的长鞭。
鞭声似雨点似的落在她们娇嫩光滑的皮肤上,一声响便是一道血痕,皮开肉绽,凄厉怖人。
而顾明达和夫人小姐们垂头缩肩的站在十几步外,一脸惶恐惊惧。
他们身后跪了乌压压一大片男男女女,都是府中下人。
皆都战战兢兢的头触着地,一副马上要赴刑场的垂死挣扎。
偌大府院上空,窒息压抑的黑色气息弥漫。
浓郁的血腥气钻入鼻腔,顾青弱胸口一阵翻涌,忍了忍,才稍稍平复下去。
“小姐,你身上的毒刚解开,身子乏力,咱们还是不要过去吧。”蔓菁劝道。
顾青弱撇过头看她一眼,笑道,“你要是害怕就回清晖苑等我们。”
蔓菁急忙摇头,“我不怕,我要和小姐共进退。”那圆睁的大眼,如临大敌似的。
顾青弱笑意加深,晶瞳中漾起柔和的光芒,推了推她的小身板,“快回去,做好饭等我,我有些饿了。”
她是有意保护蔓菁明媚稚嫩的心的,不忍心让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子亲眼目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
蔓林也同样如此,跟着附和,劝蔓菁回去。
蔓菁咬了咬唇,微微点了点头。
心里想着能让小姐一会去便有热腾腾的饭菜吃,心里的低落立刻散去了不少。
一路过去,离得近了,顾青弱才发现,除了府中的夫人和小姐,所有的婢女都被用了刑或跪在地上即将被用刑。
女子呜咽的泣哭声如连天的海水一波一波袭来,顾青弱听的头昏脑涨。
不过,她也知道,下毒之人定然做好了准备,不会轻易让他们查出证据,顾府中婢女小厮就有两三百,进进出出的,谁都有可能在她的茶杯上做手脚。
所以,墨御白并没有审问任何人,而是直接将婢女全部用刑,不过他摆出全部诛杀的阵势为何怎么看怎么不想做戏,倒像是玩真格的。
木桩上有几个婢女已经断了气,被铁甲卫解开,丢稻草一般将尸体扔到了一旁,然后再从跪在地上的仆人群中随意拉起几个侍女替补上去。
如此反复,血色蔓延,将木桩下的草地染成了血河。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刑场对面一把福寿禄太师椅上,容色浅淡,流云锦缎的月白色锦袍勾勒出一卷人间绝色的男人。
他清冷淡漠,轻渺绝尘的慵懒姿态,仿佛在聆听着一曲天籁之音,欣赏着一幕精彩绝伦、引人入胜的戏曲。
不过,那深邃幽暗如子夜的眸子里,流转着的却是地狱般猩红慑人的阴森诡谲。
顾青弱心尖抽了抽。
这个贱人,果然视人命为草芥。
又是一批人扔了下去,另一批人换了上去。
顾明达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是极度的恐惧和害怕,但是,如果他再不阻止,恐怕今日顾府必定成为炼狱。
“世子,无论是谁对青弱下了毒,凶手总超不过两三个,您……您这样不审不问,一味的杀人,非但不会找出真正的凶手,只会令无辜的性命断送。”
墨御白薄唇忽然勾了勾,深潭般的目光掠向顾明达,玩味的嗓音如玉珠清泉溅落,“谁说本世子要找凶手了?”
他才不做那等无用功。
他要的是,从今往后,谁都没有胆子再对他的女人下手。
否则,一人下手,人人殒命。
他要让今日的血腥,刻到所有人的骨髓里,一生不忘,梦里也不敢对顾青弱有丝毫冒犯。
顾明达气息一窒,僵在原地。
顾青薇款步而出,容貌端庄,气度优雅,仿佛不惧怕他,微微一笑,“世子也这般大肆杀戮,就不怕天下人说您刻薄寡恩么?”
他对顾青弱如此维护,早就令顾青薇心间淌血,如果她在所有人都胆战心惊,懦弱不敢言的情境下挺身而出,是不是能引起他的注意?博得他一个青睐的眼神?
如果连这样,她都入不了墨御白的眼,那纵使是被他怪罪,她也心甘情愿。
反正,一颗心在他身上,要也要不回来了,与其如同行尸走肉,还不如搏一搏!
墨御白居高临下的冷睇着脸色苍白的顾青薇,对上她近乎挑衅的眼神,蓦地勾起唇角,“下一个,大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回过神来不禁又是猛的一阵抽气。
大夫人浑身发抖,噗通跪到地上,“世子饶命,薇儿她还小不懂事,不是有意冒犯世子的,请世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大夫人爱女心切,就陪着她一起吧。”
墨御白语气风轻云淡,全无所谓一般,仿佛要杀掉的不过是蝼蚁草芥,尤其是墨御白的那双眼睛里,幽黑得仿佛无底的黑暗空间,半丝说笑的意思也没有。
顾明达嘴唇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世子,请世子开恩,饶恕内人和小女。”
墨御白黑瞳滑过一抹冷芒,忽然轻笑起来,“原来顾老板的无情无义只是对着青弱的,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开恩让你选一个,留老婆还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