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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拖出去后,她看见这户人家的大门外,好几辆大板车在村道上放着,那些孕妇们的尸体和死婴的尸体,分别被堆放在不同的车上。
红得发黑的鲜血,不断从这些尸体上淌落下来,滴滴答答,很快将板车染红,又将板车下的地面染红。
不断有新的尸体被拖出,随意丢弃上车。
很快,有车已满。
立即有人腾出手来,将那已经堆满了尸体的车拖走,又不断有人将新的板车推来。
她没有被堆上板车,而是在出到门口后,被那两个拖她出来的男人继续提着,而后,有两个壮实的女人走来,将她接过,又拖着她,往另一户人家走去。
她被拖进了一个房,那房里放着两只木桶,桶内放着热水,正腾腾冒着热气。
而后,她被扒下衣服,塞了进去。
水沾到伤口,无比疼痛,她不由倒吸一口气,立即想从木桶里出去。
那两个女人却按住了她,还异常粗鲁地揉搓她的身体,似乎想要把她身上污垢洗去。
她咬牙,默默忍着。
可当一桶又一桶热水被倒掉,她身上的血腥味,仍是洗不去。
而此时,她身上的皮肤,不止泡水过久变皱了,同时也被那两个粗鲁的女人搓得通红。
那两个女人见此,也不再换上新的水,直接合力将她从水里捞起来,擦干身体,而后就拿出一盒黑乎乎的东西,直接往她身上抹去!
她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想来也不是正经东西,当即就想反抗,却被死死摁住,还因为不配配合,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
最终,那些黑乎乎的东西还是被抹到了她身上,不过,全是抹到她伤口上的。
她隐约察觉到,那些东西,好像是用来治伤的。
但没等她都想,那两个女人就麻利地收好东西,给她套上衣服就拖着她往另一个房间去。
而后,她被放在了一个看上去很像产房的房间里,还被强行灌了一碗汤。
但那两个女人离开,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她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就是想逃,也完全逃不了。
当天晚上,昏昏欲睡之时,她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一睁眼,却是看到她屋子里有十二双血红的大眼睛!
她眼睛瞬间瞪大,嘴一张,登时就要大叫起来……事实上,要不是小婴儿看到这一幕,忙堵住了她的嘴,她也就真的叫了出来!
而那边,已经有婴儿声音响起:“她看到我们了?”
“没吧。”有人答道,“她现在都继续睡了,都真看到我们,也睡不着了吧。”
“也是,就算是经过了残杀的蛊女,一开始看到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也一定会被吓到。”那一开始的声音继续说道。
而下面,林幽后背,已经满是汗水。
那些仍在不住说着话。
从他们口中,林幽知道了,他们是阴阳村六条村道十二个下山口石碑中的婴灵,也知道了,阴阳村弄那些孕妇来,就是在为培养婴灵作准备。
现今的蛊女是她,她肚子里的,很可能是下一个婴灵。
只是,当他出生,还得像她一样,和众多孩童,再次厮杀。
她偷偷抬手抚住了腹部,心乱入麻。
她被关在那房间里,整整三个日夜。
而这三个日夜里,除了那两个女人每天都来给她灌汤,擦身,擦药外,再没其他人来过,包括她的母亲。
但是,没人来,却有鬼来。
每天晚上,那十二个婴灵都会来她房里,美其名曰要来看看下一个伙伴,事实上,却是不断来逗弄她,试探她,寻找乐趣。
那三天,晚上她都睡不着,只能白天再睡。
在这段时间里,她身上的伤,已经全部结痂,有了要脱落的趋势。她的肚子,也越发之大。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好像时常缺氧,转动很慢,很多东西都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又过了一天,她的房内,突然走进很多人。
那些走进来的人中,有手里拿着热水盆的,也有拿着毛巾,剪刀等物的,颇像她以前看电视时那些要生孩子时的场景。
她往那些走了进来的人扫视一遍,并未看见林母。
她低垂下眼,自己也分不清心中是何情绪。
她身上毫无力气,只能艰难抬手,摸摸肚子。
看样子,待会,她就要被剖腹产了吧。
她的孩子,婴灵……
想到这里,她一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她不怕自己要死,她只怕,她的孩子……
越想,她就越怕。
可是事情的发展,好似并不如她想的那般。
只见那些人中,有一个妇人一放下东西,就径直往她这边走来,将她扶起,又拿了枕头来,让她半靠在上面。
而后,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只黑色瓶子,一取瓶塞就将瓶口放在了她鼻子下面。
她只闻到一阵恶臭,紧接着,身上竟突地有了力气。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又是一阵绞痛!
人群中,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句:“要生了!”随后,所有进来了的人,各做各事,都准备着要帮她生孩子。
身上有了力气后,用的不是剖腹产,而是顺产。
可谁也没想到,当孩子生下来,竟是一个死婴!
人群里什么表情的都有,有惊讶的,有疑惑的,有愤怒的,有失望的,独独没有幸灾乐祸的。
而后,那死婴被放到了她面前。
她看到那已经乌黑了的脸,眼角泛出泪来,心中却隐隐觉得,她的孩子,还想没死。
果然,这念头一出,她就立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向她的手。
她低头一看,就见此刻,正有一个小婴儿亲昵地蹭向她。
这小婴儿,看上去已有几个月大了,长长的睫毛,圆圆的脸蛋,雪白的臂膀,粉色的肚兜,冰雪可爱。
只是,这孩子,体温很低,脸色苍白,身上也给人一种虚虚渺渺的感觉,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可是,不知怎的,她竟一点儿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因为这小婴儿的靠近而觉得十分亲切。
再低头往她生下的那死婴看去,忽略死婴脸上的血污和它乌黑的脸色,两相对比,这小婴儿,和她刚生下的孩子,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只是尺寸稍大了一筹罢了!
她终于明白她为何会觉得亲切了,因为,这就是她血浓于水的孩子!只是现在,这孩子已经变成鬼婴罢了!
但身为一个母亲,不管孩子变成什么样,都是不会嫌弃的!
护犊之心,人皆有之!
她登时就想伸手将小婴儿护在身后,手未抬起,却听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妈妈不急,他们看不见我。”
听到小婴儿这么一说,林幽立即抬眼往众人看去,果真发现,除了她外,好似真的没人看得到她的鬼宝宝了!
发现这一点后,为了隐瞒,林幽不再抬手,只低垂着头,装出一副紧盯着死婴尸体,悲痛欲泣的模样。
小小孩童不知人事,一见妈妈眼内泛泪,忙飘到林幽脸庞,小小的手捧住林幽的脸,不解问道:“妈妈为什么要哭?”
林幽看着小婴儿,唇角微动,只无声说出一句:“乖。”
小婴儿听懂了,重重点了点头,声音软糯,却满是坚定:“妈妈放心,宝宝一定乖乖的。”
林幽心内一软,眼角不由渗出更多泪来,可眼里,分明带着丝丝喜悦。
孩童一直观察着母亲,此刻虽不知母亲是怎么了,但母亲眼睛变得亮了亮,他却是看得到的。
他眼睛也亮了起来,咧嘴一笑,嘴角边上还有两只酒窝,身上一飘,一张小脸蹭到林幽脸上,撒娇着说:“妈妈,妈妈,你身上好暖,宝宝好喜欢。”
林幽唇角不由自主地绽开笑意来,却是不敢说话,就怕她一说话,屋子里的人就会发现宝宝。
如果是先前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是林母,那么现在,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又多了一个。
她眉眼微微垂下,看着那不断蹭着她脸的小婴儿,目光之中,满是柔色。
若是她死了,那么,这孩子就再也不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了。
所以,她不能死……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影,心内更是酸涩。
思绪还在飞扬,那头,满屋子的人,看着她手上抱着的弃婴,却是没了耐性。
当听到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开说起来时,她的思绪,也回归了过来。
她只听到那群人说什么“蛊女”、“婴灵”、“不可能”之类的,她只觉得熟悉,可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婴儿抱住她的脖颈,说道:“妈妈,这个那几个婴灵说过的,你忘了吗?”
林幽皱眉,不解地看着小婴儿。
“就是那十二双血红小眼睛啊,妈妈真的忘了?”
林幽刚想摇头,那边,所有人却在这时全都噤了声,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
她心觉不好,当即想跑,可刚生产过的身子还很虚弱,刚动了一下,连床都没能下去,就立即有两个妇人冲上来制住了她。
又有一人过来,嘴上骂道:“还以为是个绝代蛊女,能生出一个超越所有婴灵的存在,没想到生出的是个死婴,呸,晦气!”
旋即,只看她一扬手,披头盖脸就狠甩了她好几个耳光!
当那人停下,林幽一张脸已经肿得像猪头,嘴角也已经渗出血来。
小小婴儿看到母亲被打,当即大叫一声,身子往那人身上飞去,小小手掌张开,也想往那人脸上扇去!
林幽大急,再喊停,却已经来不及!
眼见着小婴儿的小手打到了那人脸上,结果,她眼尖地发现,那人竟毫无知觉,只对那抓住林幽两条手臂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就大步踏开。
而那抓着她两条手臂的妇人,在那人走开后,相视一眼,登时手上就同时使劲,只一下就将林幽给拖下了床!
而后,这两人又像她之前被拖进来的一样,将她往外拖去!
小婴儿见此,忙飘回林幽身边,张嘴狠狠往其中一个妇人手上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