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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七五说道:“没错,我就是给你先提个醒,叫你到时候别乱动。这棺材不比平常,是竖着开的,漆蜡一开,基本上盖子就能活动了,你要是在上头稍微一晃,这几百斤重的青铜盖咣当一下砸下来,到时候我跟小张在下面躲都没地儿躲,只能挨砸。”
师弟哦了一声,保证待会一定一切行动听指挥。废话休说,我们三个各就各位开始干活。要是以前,就是给我再借十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干开棺这种事,可是最近,我发觉我的胆子越发地大了,骨子里越来越有一股冲劲儿,好像天生我就该是干这一行的。
我立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要被这里诡异的气氛所感染,我他娘的就是太容易被干扰了。师弟已经清理过底部的封口,麻溜儿地爬到上面去了,这漆蜡摸上去十分坚硬,但是经不住利器的破坏,匕首稍微用力一撬,就撬开了一块菱形的黄蜡,闻起来还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师弟的嘴巴一刻都不停闲,问东问西,好在一米七五也乐于卖弄,几乎有问必答。师弟这会儿又问他为什么是四层棺,一米七五可能觉得只有他们两个说话,冷落了我,也可能是想再多一个显摆的对象,便问我道:“小张,你知道为什么是四层棺吗?”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吧,一九三三年河南安阳殷墟发现的商王陵墓室中,殷商王用的就是四重棺。”
一米七五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也能说出个一二来,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看来小张,还是了解一些的啊……没错,这棺椁其实就是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层数越多,每层的质地、装饰越华丽,表明死者生前的身份地位越高级。易经系辞有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周朝,周天子创立了分封制和宗法制,棺椁也跟着被制度化,有文规定:‘天子棺椁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帝后之外椁两重,多用梓木,因而其棺椁又称梓宫。上公、侯伯子男、大夫,以等差分别为三重、二重、一重;士不重,但用大棺。后世帝王、贵族、士大夫,基本沿用此制。’”
师弟接口道:“这么说来……这周天子才用四重棺,那西王母的女儿都敢用四重,可见她的身份比天子还特么牛B啊!那秦始皇那么唯我独尊,怎么会允许有人跟他平起平坐呢?”
一米七五笑道:“可不是嘛,要说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呢!”师弟一听还有后话,忙在上面喊道:“什么插曲,快说快说!”
我叫他看着点,别掉下来了,一米七五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其实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统一六国之后,秦嬴政自称始皇帝,宣称这是上天的旨意,天子就是老天爷的儿子,天子的一切权力都来自于上天神抵,老百姓必须无条件地听命服从。这本来是封建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政权,用来欺骗和控制老百姓的手段而已,没想到后来出了个西王母,也是个牛B哄哄的神,神的女儿自然就是神女,和天子同属一脉,秦嬴政为了让“天子”的神权延续下去,就不得不承认西王母女儿的神权和地位,这才有个这个四重棺。”
说话间,我们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师弟的任务量最小,手又快,一早就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等我们了。一米七五叫我往旁边闪开,自己也勾着青铜链子退到安全区域,又嘱咐了师弟两句,叫他推的时候手慢一点,一旦发现里面有什么突发情况,就立刻把棺材盖盖回去。
师弟一边答应着,一边摩拳擦掌,这小子早就急得不耐烦了,偏偏一米七五又啰嗦,好容易等他啰嗦完,师弟朝手心呸呸两口吐沫,卯足了劲儿嘿嗤一推,那几百斤重的青铜盖轰地一声闷响就被推开了,跟着撞在后面的青铜链子上,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震得八根大青铜链一起剧烈摇晃起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锁住跟前链子,这一下怕是直接就给震飞出去了。一米七五在体力上虽然不济,但脑子转得很快,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他学着我的样子把胳膊腿往链子上一摽,这才勉强固定下来。
那雨衣果真是起了作用的,棺盖上的黑皮粉末一起激荡起来,给雨衣撞出一个不小的弧度,可想而知,若是之前我们不知道这强碱粉尘的厉害,没有设置任何防护措施就开了棺,现在恐怕一个个都他娘的成肺结核了。
这时,师弟忽然在上面叫道:“你们快看,这好像是夜明珠!”说着,师弟灭了手电,那露出来的第二重棺盖上果真闪现出一片翠绿色的亮光,这亮光非常不凑巧地组成了一只竖起来的眼睛(盲眼)的图案,让我感到十分别扭,总觉得真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们,他娘的还是绿色的。
可无奈凡夫俗子,受不了夜明珠的诱惑,一下还是这么多个一起诱惑,我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专业的考古工作者,上前查看。那夜明珠原来是嵌在棺盖上的,一颗就有鹅蛋那么大,却只有一半露在外面,另一半嵌在棺材里面,颜色呈翠绿色,却不是完全透明的,用手一摸,凉丝丝的,感觉非常光滑。
我数了数,椭圆形的一圈再加上中间的那个点,一共是一十八颗。师弟在上面感叹道:“卧槽啊,想当年,慈禧太后凤冠上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都值三四十万人民币,那这十八颗鹅蛋大的还不值老钱了?!”
我看了一米七五一眼,见他正盯着其中的一颗出神,似乎并没有听见师弟说话,我便趁机朝师弟使了一个颜色,小声提醒他道:“你老实点儿,别忘了自己是干什么。”
师弟撇撇嘴,不以为然,看得我心里头直冒火,要不是这小子坐得太高,我他娘的老早一脚踹过去了。
这时,一米七五忽然一拍脑门儿,叫道:“哎呀呀,这他娘的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