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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山茶的担心,容颜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的。
想嫁给沈二公子?
她是当平西王府的人是傻的,还是把沈二公子母子当成了傻子?
真心不知道她那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等等,容颜眼底蓦的闪过一抹疑惑,容兰这般的胆大,心大,难道说,她背后的人给了她想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容颜咪了咪眼,狭长的眸子里多了些什么,却又飞快的逝去,最后,归于平静,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白芷,她起身向外走,“好几天没看乐哥儿了呢,咱们过去看看。”
如今,这整个容府有来往的也就是回春院,以及容晴母女两人了。
至于余下的,容颜都是敬谢不敏,最好是永远不相往来才高兴!
乐哥儿如今已经会自己玩儿,小手小脚抽节似的长,虽然还是胖呼呼的,可却比前段时间胖的眼都找不到的样子要好了不少,小孩子也有记性,虽然是几天没看到容颜,但在容颜出现的一瞬,他还是伸了小手朝着容颜扑过去,小嘴对着容颜咧开一笑,露出没有牙的牙床,随着他伊伊呀呀音,口水都流了出来,容颜接过他,拿了帕子擦拭,一脸的嫌弃,“不许流口水啊,还男子汉呢,脏死了。”
小家伙才不理她的话呢,伸手照着她发上的钗环就够了过去。
一侧的奶嬷嬷被唬了一大跳,伸手就要去拦,结果容颜比她更快,抬手拍在小家伙的手背上。
听的一声脆响,奶嬷嬷听了都觉得心疼——小家伙细皮嫩肉的,哪里能这样拍打的啊?
可她再心疼,人家是亲姐弟!
而且容颜拍下去之后,小家伙虽然怔了下,可却也只是扁了扁嘴,立马又朝着容颜衣领上的盘扣进攻了起来,这次容颜倒是由着他去拽,她轻飘飘的看了眼奶嬷嬷,抱了乐哥儿向外走,“我和乐哥儿陪娘一块用晚饭,嬷嬷你没事就在这里歇着吧,不用过去了。”
“是,三小姐。”
正屋里,宛仪郡主才和管事嬷嬷把事情说完,又吩咐了几个管家去备年货,一应事情吩咐下去,待得仔细想过一遍,没什么漏掉的,她摆手让管事嬷嬷们都退下去当差,自己则靠在椅子上轻轻的嘘了口气,旁边,张嬷嬷手脚灵活的上前,动作轻柔的帮她揉肩捏背,满眼的心疼,“如今这府里的事儿是越来越多了,主子您也得多歇着些才是。”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如今不比往日,我又担心哪里做的差了,咱们府里平白被人小瞧了去,哪敢放松丝毫?”
其实,以着她的性子就是被人看轻了也没所谓的。
她只管做自己就好。
可正如她所说的,今昔不比往日呀,这马上过了年,钦天监估计就要测出成亲日期了。
若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届时丢的可不是自家女儿的脸?
她嫁到平西王府,本就是自己和这个府里给她拖了后腿,她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减少些闲话罢了。
张嬷嬷的嘴唇噏子噏,又把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若说这人吧,也真真是奇怪的紧了。
之前大房被整个府里的人冷落,轻视,差不多是等于透明一般的存在,她们自然是一腔的不愤,不平。如今这好不容易事情多了,可是,她现在看着自家主子忙的不可开交,甚至晚上睡觉的时辰都越来越短,整日里被这些琐事给纠缠,她和李嬷嬷几个人看在眼里吧,却又觉得心疼的紧,恨不得自家主子把这些琐事自此丢开,再也不去理会这些……
张嬷嬷摇摇头,自己倒是笑了一下。
这人心呐,果然是奇怪的紧!
容颜抱着乐哥儿进来的时侯,张嬷嬷正服侍着宛仪郡主用茶,帘子掀起来,宛仪郡主抬眼看到容颜,以及她怀里的乐哥儿,不禁眼眸一弯,就多了抹笑意,“颜儿过来了?哟,我们乐哥儿也来了呀,过来让娘亲抱抱。”她伸手接过乐哥儿,笑着把他伸到嘴里的小手给拽出来,边伸手拉了容颜坐下来,“手可冷?李嬷嬷,快给小姐上杯热茶。”又扭头嗔怪的看向容颜,“不是说了冷的话就别过来么,咱们娘俩儿,还在乎这些虚礼不成?”
容颜抿了唇笑,“虚礼自是不用在乎,可是我想娘亲了呀。”
这话却是说的宛仪郡主眉开眼笑!
她伸手在容颜额头上轻轻点了下,眉眼里尽是笑意,“你呀,就知道哄娘亲开心。”
小丫头们捧了茶退下,母女两人也没什么正经的事儿,便只管围着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儿来说嘴——宛仪郡主是特意说给容颜听的,虽然她很舍不得,但瞅着沈博宇这情形,估计成亲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虽然她是满腔的不舍,很想把女儿留到及芨礼后再出嫁,但若是沈世子求了皇上恩典,她也不好不应。所以,宛仪郡主这段时间是未雨绸缪,恨不得把自己所頟道的这些人情礼往的事儿都说给容颜听,她是生怕容颜嫁过去之后因为不善交际,性子又倔强,到时侯在深宅大院里吃了亏可如何是好?
容颜虽然不觉得自己需要再学这些,不过宛仪郡主高兴就好。
再说,听听也没差嘛。
午饭是在宛仪郡主的回春院用的。
饭罢,宛仪郡主是要歇午觉的,容颜陪着她略坐了一会,便把也有些乏觉的乐哥儿抱给了奶嬷嬷,自己服侍了宛仪郡主歇下,便也打从回春院离开,走到一半的时侯,被一时兴起,想要拉了她一块做针线的容晴给拦下,容颜听到针线两字就觉得头疼,只对着拉了她的衣袖撒娇的容晴眨了眨眼没出声,倒是一侧的山茶扑吃笑出声来,“九小姐,您找我们小姐做针线怕是找错了人呢。”
“啊,为什么找错了人啊,难道三姐姐不肯教我吗?”
“我们小姐只会缝袜子……”还缝的歪歪斜斜,山茶板着手指数,“还会打络子,”颜色配的倒好,款式也新鲜,可就是那手法,呃,惨不忍睹!她看着容颜黑了的小脸,使劲儿憋了笑,“九小姐,您是想学缝袜子呢还是要和我们小姐学编络子?”
容晴,“……”
“三姐姐,你,不会吧?”
小丫头粉唇微张,双眼里写满了不信,置疑,三姐姐,不会做针线?
在她的眼里,三姐姐可是什么都会的全能好不?
再想想耳侧吕姨娘时常念叨的话,她有些不死心的看向脸黑的似墨一般的容颜,“三姐姐,你真的不会做针线吗?可是,可是我姨娘说,是个女孩子都要学针线,都得会做针线的呀?”难道,姨娘这话说错了?
容颜磨牙,“你姨娘说错了!”
“真的吗?”
“真的。”
好吧,姨娘说错了,不然的话,三姐姐怎么不会针线呢?小丫头倒也没怎么纠结这些,转眼把这些念头抛到一侧,又拽了容颜的手笑嘻嘻的晃起来,“三姐姐,那我也去你院子里吧,姨娘这段时间让我跟着她学针线,我天天被念叨的头疼,刚才还是好不容易才借了三姐姐的名头跑出来的呢,若是我这会回去,姨娘怕是又有的念叨了。”
小丫头虽是一腔的抱怨,可眼底隐隐的欢喜和笑意却是充满了幸福,愉悦。
容颜斜睇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在我这里玩了一下午,回头姨娘罚你?”
“才不会呢,其实姨娘心里晓得,我来三姐姐这里,肯定做不了什么针线呀。”小丫头娇俏的吐了下舌,抱了容颜的手臂拖了她向前走,“我昨个儿听小丫头说姐姐这里又得了好几样新鲜的玩意儿,姐姐你快带我过去看看啊,唔,对了,我听说世子前两天送了只会说话的鸟儿?姐姐快带我去看看。”
前两天刚听说的时侯她就想过来瞅瞅了。
会说话的鸟儿呀,多好玩的事儿?
可惜,她因为一朵玫瑰花儿绣错了,被姨娘罚在屋子里两天不许出屋儿,直到今个儿才解了禁……
容颜伸手点点她的脑门,“你呀,一天到晚就晓得玩儿。”
容兰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好姐姐,快走啦。”
姐妹两人被丫头婆子们簇拥了向前走去,不曾留意到,斜对面不远处的小路口,一道身影身上散发着冷意,幽幽的双眸紧紧盯着姐妹两人的身影,直至,一行人彻底的消失不见!天蓝色身影听着远远的笑声不复再闻,心口里的嫉恨如同刀搅一般,她深吸了口气,手里的帕子被她拧成了麻花儿状,蓦的转身,“走,咱们去四姐姐院里……”
容晴每次过来,都是素雪阁最热闹的时侯。
这次自然是也不例外。
她抱着个半人高的布玩偶,容晴在榻上滚来滚去,“姐,你这里太舒服了,我都不想走了呢。”说到这里,她突发奇想,一下子双手托腮自榻上支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带着教习,“姐,要不,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吧?”
容颜挑挑眉,“只要你姨娘没问题,随便你。”不就是多个人睡么,反正她的床大的很。
容晴却是一下子垮了小脸儿——姨娘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不死心,“三姐姐,好姐姐——”腻在容颜的身上撒着娇,声音能甜出蜜来。
容颜却是一巴掌把她给拍开,“行了,嘴再甜我也不可能帮你去和姨娘说的。”
“……”三姐姐好聪明,她都还没开口呢,好吧,不说就不说!小丫头泄了口气,在榻上又滚了一圈,哼哼着,“那我要在这里用晚饭,我要吃山茶上次煮的那些吃食,我还要糕点,枣糕,梅花糕,千层饼,还有……”她扳了手指数了一大堆,容颜斜了眼睇她,“要是我没记错,姨娘最近在给你节食吧?”
吕姨娘觉得容晴这段时间横向发展多了点,所以,坚决杜绝!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容晴简直是风中凌乱。
欲哭都无泪啊。
最后,小丫头脸埋在软枕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三姐你怎么哪壶开提哪壶啊。”她为什么一解禁就跑到三姐姐这里啊,就是过来打牙祭的,姨娘这段时间准她的吃食全都是素的,说句不好听的,嗯,她现在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有没有?
眼看着小丫头实在是郁闷的不成,容颜倒是有些心疼了,拍拍她的小脸,“好了好了,你也别不高兴了,我回头让山茶给你做好吃的,晚上在我这里用了饭再回去。”她把小丫头的脸从枕头里救出来,免得小家伙继续再埋下去,憋了气儿可就不好了,“我让白芷送你回去,届时姨娘也不会说你,好不好?”
“好好好,我就知道三姐姐是最好的了。”心里头的事儿如意,终究是小孩子,高兴起来之后立马想起了别的,“三姐姐,沈大哥不是送过来半人高的珊瑚树么,三姐姐给我瞧瞧?”虽然来的时侯耳边得了吕姨娘的再三叮嘱,过来的时侯不许她提这个珊瑚树,太贵重啊,万一自家这个不靠谱的女儿碰到了哪,把她们母女卖了都赔不起!
吕姨娘素有自知之明,她是姨娘,在四房里半个主子都不算,只能靠着低调低调再低调来过个安省日子。
她的女儿虽然是四房的小姐,是这容府的主子小姐之一,可也没什么身份地位的。
如今能在这容府里立稳了脚跟儿,甚至连容四老爷都偶尔来她们母女院子里略坐上一坐,四夫人为此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却只能硬咽下这口气,为的什么?还不就是这满府里头的容家小姐,大房那边独独看重了自家这个傻女儿?若非是这样,她们母女这两年的日子慢是会更难过些吧?不管是为了女儿的以后,还是为了现在的清净日子,吕姨娘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主动去打破和大房的亲密。
她不会教着女儿去刻意的巴结,图谋大房什么。
但一些能避就避的祸或是麻烦之类,她却是不想女儿去犯的。
容晴却是不以为意的,在她看来,她是看自家姐姐的东西,有何不可的?容颜却就是喜欢她的这分直率,听到她的话,便扭头看向白芷,“你把昨个儿放在私库里的几样玩意儿都拿过来给九小姐看看,对了,我记得有个手链的,就是前些天我记你单独收起来的,也一并拿过来吧。”
“是,小姐。”白芷屈了屈膝,转身领了小丫头去库房,不过是两刻钟工夫便去而复返,白芷几个捧了匣子向着屋内走去,她们的身后不远处,院子的一角,某颗梧桐树后,一名小丫头看着白芷几人的背影,眼都直了,白芷捧着的,就是上次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吧?她眼珠转了两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前后左右看了下四周无人,竟是撒腿朝院外跑了出去……
屋子里,容颜笑着朝白芷呶了呶下巴,“把东西给小九看看吧。”
半人高的玉珊瑚,翡翠的头珠,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每一样看的容晴都是移不开眼,抱着东珠更是直接放到嘴边啃了两下,结果把她的牙硌的疼!
小丫头撇了撇嘴,“真硬!”把东西都放下,“三姐姐,沈世子对你真好,你嫁过去之后,他肯定不会欺负你的。”说着话自己却是晃了晃小拳头,咪了咪眼,露出两只小虎牙,“三姐姐放心吧,若是他日后敢欺负你,我给姐姐你出气去。”
“你给我出气?你怎么给我出气去呀?”看到人家眼神一瞟,两腿都发软的人,还要给她去出气?
容颜眼底的笑意惹的容晴羞恼,她哼哼了两声,“三姐姐你等着,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好,我等着我们小九保护姐姐。”
东西重新放回去的时侯,容颜直接把那一套珊瑚头面拿给了容晴,“这套头面颜色太鲜,我不太喜欢,你放上几年,等到及芨时或戴,或想法子换了新的都好。”其实这套头面很是贵重,又是全套的珊瑚珠磨制,别说是放上个三五年,就是放上十年,也绝不会落时的,容颜这么说不过是怕容晴觉得自己看她不起,说她连及芨礼时的头饰都买不起罢了。
容晴却是呀的一声惊呼,“三姐姐,你真的送我了么?这头面好漂亮,我觉得我成亲时戴都可以的。”
容颜,“……”
——
二房,容兰的屋子里。
小丫头一脸拘谨,惊惧的跪在地下,“四,四小姐,您说的事儿我已经在办了,您,您能不能把东西还给我?”
“东西,什么东西,本小姐何时拿过你的东西?”
容兰的话让小丫头都要哭出声来了,她的眼圈发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四,四小姐,您,您当初明明说,说奴婢只要帮您送消息,把我家小姐的动静传给您,您便会把那东西还给奴婢的——”
“混账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下贱的胚子一个,我可是容府的小姐,我会拿你的东西?”
容兰的声音阴冷,不屑的很,她看着小丫头冷笑两声,“你若是不愤,现在可以走,以后,只管着别听我的。”
“奴婢,奴婢不敢。”
小丫头微垂着头,声音里满是颤音,因为她头用力的低着,所以,容兰就不曾看到她眼底满满的恨意——
都是四小姐逼她!
逼她背叛了自家小姐!
虽然她也不是真的十分的忠心容颜,可现在这种方式的被人逼着效忠了别人,她自是不甘心的。
只是,所有的不甘心她都得受着!
因为,她有把柄被容兰牢牢的握到了手里……
容兰看着她的样子,眉头挑了起来,“行了行了,苦丧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记得以后有什么消息给我送过来,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总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话她摆了摆手,打发叫花子似的让芸香给了小丫头几个铜板,“赶紧走吧,下次多送些有用的消息来,我重赏你。”
“是,多谢四小姐。”
走出容兰的院子,站在地下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阳光,小丫头掂了掂手中的铜板,眼底滑过一抹怒意。
几个铜板儿!
四小姐真是把她当成了讨饭的了么?
酉时一刻。
容颜和容兰在小花厅里用过了晚饭,容晴吃的是满嘴角都是油,饭罢,她连用了好几盏茶才罢休,用她的话那就是多喝一杯茶总是无碍的,不然,回头若是让吕姨娘闻到她嘴里的肉腥味儿,说不得明个儿回头又要寻着法子来罚她!这话听的容颜极是无语,她抬眼打量了下容晴,十岁出头,小脸尚余两几的婴儿肥,其实,并不是很胖的那种。
在容颜看来,这样才更好啊。
肉呼呼的,眉眼带笑,一笑两酒窝,小虎牙,多好的孩子?
减什么肥呀。
不过这是人家母女两人之间的事儿,她自是不会多说的。
容兰却是贼精儿,小丫头一眼看出容颜的意思,不禁扑到她的身上,“三姐姐,你也觉得我不用减肥的,对不对?”
“可别打我主意,这是你和你姨娘之间的事儿,我不会多说的。”
“……”好吧,当她没说。
白芷亲自撑了灯,把容晴送回了四房的院子,吕姨娘极是客气的道了谢,又亲自把白芷送到了院门口,并且再三的请白芷转达她对容颜的谢意,当然,这是在吕姨娘没看到容晴匣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待得母女两人回屋,她抬眼看到女儿身后小丫头怀里抱着的匣子,不禁有些好奇,“你三姐姐又给你什么好玩的了?”
女儿和大房的关系好,容颜经常送些稀罕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容晴,这也是她乐意看到的。
但是,今儿个小丫头打开匣子,满满的珠光宝翠,吕姨娘的眼被晃了一下,手里的茶盅差点就给丢出去,好在她身后的小丫头眼疾手快的接过去,恭敬的放到桌子上,又回头扶了她一把,吕姨娘很快稳住了心神,她对着小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几个都出去,陡留下母女两人,吕姨娘的声音就厉了起来,“这是你和你三姐姐要的?赶紧给你三姐姐送回去!”
吕姨娘也晓得这种说法有可能会伤了女儿的心。
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们母女,真的不能收啊。
也不敢!
容晴咬了咬唇,一声不吭的上前抱了吕姨娘的手臂,“娘,这是三姐姐送我的及芨礼。”她哪里不晓得这东西贵重?可在容晴的眼里,她现在过的是不如三姐姐,但是,三姐姐是她的姐姐,帮她一些不是应该的吗?她在心里记着这份情,日后,她加倍的对三姐姐好就是,姐妹之间,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那也不成,你,你给我送过去。”
“我不去。”
“你去不去?”吕姨娘的声音就多了抹怒意,气的手都抖了起来,她指着容晴,“你,你现在长大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送不送?你若是不送回去,若是不送,我,我就——”一连几个‘我’字出口,吕姨娘终究是没再说出别的,只是用着一种很是伤心的眼神看着容兰,容兰却因为刚才她那句‘这是你和你三姐姐要的么’而生气呢,小脸儿扭过去到了一边。
母女两个人一时便僵持了起来。
好在这种僵持很快就被外头的脚步声给打破,竟然是白芷的,她的声音温和,“吕姨娘,九小姐在吗?我奉了我家小姐的吩咐,有几句话要和九小姐说呢。”外头的丫头自是笑着迎上去,还没等她们出声,吕姨娘已经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脸上换成平日的温柔浅笑,“是白芷丫头吗?外头冷,赶紧进来吧。”看到她随着小丫头进来,容晴咬了咬唇,也笑着看过去,“你怎的这个时侯过来了,我三姐姐可是有什么话忘了和我说么?”
“瞧这丫头,外头冷,也不知道让丫头给白芷上杯热茶?”吕姨娘一脸宠溺的笑,虽是说着嗔怪的话,可眼底的温柔却是假不了,白芷自是福身谢过,语气恭敬而客气,“奴婢谢过姨娘的赏,只是小姐那里还等着奴婢回去,所以这茶便不用了,奴婢过来,只是小姐吩咐了小的几句话,想要说给姨娘和九小姐听罢了。”
“你说。”吕姨娘眼神闪了下,笑容恬静。
白芷眉眼微敛,丝毫不因为吕姨娘的身份而有半点的轻怠,“我家小姐说,之前那些首饰是她这个当姐姐的送给妹妹的,虽然看着是贵重,但姐妹情谊却是比不了的,还望姨娘只管着放心让九小姐收下。”她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瞟了眼不远处炕桌上的首饰匣子,再想想自己刚进来时九小姐容晴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心里便有了数儿,面上却是半丝情绪不带。
“三小姐还说了,十年风水轮流转,说不得日后九小姐有了福气,风光一时,届时,难道姨娘便不准九小姐和她做姐妹,或是帮衬提携她这个当姐姐的了吗?”话罢,她看着吕姨娘面上的不自然,白芷低眉敛眼的福身,“奴婢的话已然带到,若是姨娘没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告退——”
“这孩子……晴姐儿,你送送白芷。”
“是,娘亲。”在容颜或是容颜的人面前,容兰是从不曾掩饰自己对吕姨娘的亲近,这会一听白芷的话,知道是容颜担心她和吕姨娘起争执,才特特又派了白芷走这一趟,容晴心里很是感激,又听吕姨娘的话,便晓得她是已经松了口,终究是小,对这些首饰什么的自是喜欢的,听罢吕姨娘的吩咐,她清脆的哎了一声‘是’,对着白芷甜甜一笑,“白芷,我送你出去呀。”
“有劳九小姐。”
容晴去而复返,看着坐在灯下出神的娘亲,心里有些难过,她咬了咬唇,“娘,您要是真的不想女儿收这些东西,我,我明个儿给三姐姐送回去就是。”虽然她很喜欢这些东西,也知道三姐姐是真心想送给自己,可是,她更不想的是姨娘不开心!
“傻孩子,姨娘即是答应了你收下,自然就不会再不高兴。”
“可是您——”
吕姨娘瞅着容晴笑了笑,突然伸手抚上容晴的小脸儿,“我的晴儿生的这么好,也不知道日后哪家娶了你去。”
“娘,您说什么呢,女儿不嫁。”容兰抱了吕姨娘的手娇羞的笑,她知道吕姨娘会把自己这话当成玩笑,可她心里说这话的时侯却是很认真的,在她小小的心眼里,她觉得嫁人实在是一件很不好玩,甚至会让人很痛苦的事情——看看自己的娘亲,大伯母,甚至是嫡母几个,这府里嫁人的哪个是开心的?
不过她却是真心觉得沈博宇是对容颜好的。
而且,三姐姐也很喜欢沈世子呢。
所以,她对于容颜即将要嫁人的事儿并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只除了,偶尔有些心塞自家姐姐被个大坏蛋给抢跑……
知道容兰是用过饭回来的,吕姨娘便让她随了小丫头去洗漱,然后歇下睡觉,她自己则坐在灯影下沉思良久,最终有所决定,她要帮容颜绣一件嫁衣!贴身嬷嬷得知她的想法时唬了一跳,“主子,嫁衣都是亲手绣的呀,哪里有别人代绣的?而且,而且您的身份——”只是个姨娘呀,便是真的绣好了,大夫人和三小姐也是不会穿的吧?
吕姨娘笑着看她一眼,“穿不穿是她的事儿,绣了,就是我的心意。”说这话的时侯,吕姨娘的双眸内闪动着的全是自信的光芒,因为她有这份自信,她绣的嫁衣,哪怕是大夫人嫌弃她的身份,可是,绝不会说她绣的嫁衣不如别人绣的,甚至,她都有这份笃定,便是宫中送出来的嫁衣,也绝不会比她绣出来的好!
吕姨娘自此便存了这份心思,自是第二日便开始着手了起来。
却不知不久的将来,这件嫁衣竟是当真得了容颜母女的眼,而且,就是这件嫁衣,竟是帮着容晴母女招来一份福缘。
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白芷回到素雪阁,容颜还没有睡,山茶帮着她擦拭半干的头发呢,她靠在榻侧懒洋洋的咪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响起,撩了眼皮朝着白芷看过去,“回来了?吕姨娘没说什么吧?”
“没有,只让奴婢多谢您对九小姐的心思,又让九小姐亲自送奴婢出门呢。”
容颜笑了笑点点头,“昌姨娘是个谨慎的,又知分寸,懂进退,我和九妹妹来往,也放心些。”略过这话不提,她又和几个丫头说了会子话,觉得头发都擦干了,便直接歇息入睡,白芷几个焾了烛台,只余一盏,又把银霜炭往火盆里放了些,再把角窗略开了一条缝,虽然银霜炭没甚味道,可也怕这屋子里太干,害的容颜身上多了火气就不好了。
一夜无话。
时间过的飞转,转眼就是年。
吃团圆饭,放烟花,守夜,祭祀,去宫中道贺。然后是赴宴,请客,回请……
一连串的事情忙下来,等到容颜觉得可以喘口气,好好的歇上一歇时,蓦然发觉,时间竟是不知不觉的到了二月初!
初春,府里的事情自是又忙碌了起来——置办春衣,采买食品,庄子上的一些琐事,以及各铺子庄头送上来的一些账册,以及关于新的一年需要准备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急需要解决的,容府里如今能得重任的没几个,宛仪郡主没办法,和容颜商量了一番之后,把府里的日常琐事分成了三部分,直接分给了容二夫人,容三夫人容四夫人。
用容颜的话那就是让她们一起打理府里的事儿。
然后,共同监督,共同办事。
那么多只眼睛看着呢,再加上容颜这一年多也增换了不少自己的人手。
让胡氏妯娌几个打理容府,她还是真的挺放心的。
府里头的事情一松手,宛仪郡主自是轻松多了,容颜又着人把一些帐铺册子,庄头出息什么的送到她跟前儿,特意给她请了两名管账的,哪里不懂随时问!这样下来,她也不用担心宛仪郡主没事做瞎寻思了,不过她这样一来,却是把容府的几位老爷给惹恼,最后出声不服的却是容二老爷,她趁着二月初一这日中午都陪着容老太太晚饭的当,直接就对着容颜抱怨了起来。
“颜儿,我好歹也是你二叔,你看我这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走出去外头让人瞅着也实在是不象样呀。”
容颜笑着抿了口茶,眼皮没抬一下,“二叔那么大的人了,什么都没做,说出去的确是好说不好听,也实在是有些不像样了。不知道二叔这会子和侄女说这些话,是想做什么?二叔心里可是有了想法不成?”
容颜的好说话让容二老爷提着的心往下落了两分,他猛的点头,决定趁着这会容颜心情好,好说话,他要趁热打铁,“那个,二叔这些天不寻思了好久么,以前二叔实在是太胡闹,是二叔混了,老是惹你娘生气……”
他在这里做检讨,容颜却是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他,“有话直说。”
容二老爷掩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握了一下,小贱人!
以后,他让她好看!
心里的愤怒如同涨潮的水,疯狂汹涌,面上的笑容却是愈发谄媚一般,“那个,二叔年前打探过,如今捐一个五品的官儿也不过是二三万两的银子,你看,二叔这都闲了三年多了,咱们府里也不是没钱,要不,二叔就去捐一个?”顿了下,他生怕容颜会否了他的话,努力的游说着她,“二叔若是身上有点职责,对咱们府上也好呀,你说是不是?”
“二叔说的极是。”
容颜的话听的容二老爷心头一跳,双眼直放光,“颜儿说的是,二叔也是这样想的,那么,颜儿是同意二叔的想法了?”
“自然是同意的,二叔您尽管放手去做。”
叔侄两人笑意盈盈的说法,听的一侧的容三老爷,容四老爷都是心头一动,不过他们身上都是带了闲职的,所以虽然对于容二老爷的作法有所心动,但也不过是想着若是二老爷能在容颜这里算计到好处,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在这位侄女面前哭哭穷,以求争取点帮助或是利益什么的?两人悄悄的互看了一眼,面色不变的端坐着——
再观察观察情形!
容二老爷脸上笑开了花,他看向容颜,“那么,回头二叔就去找你?”
“找我?二叔你要捐官儿,要找的是吏部推官吧,找侄女我做什么?”容颜才抿了一口茶,听罢容二老爷的话,放下手里的茶盅,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容二老爷,“我只是一个女孩子,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能帮二叔什么呀,二叔您这话可是让侄女好生不解,惶恐的很呢。”
“你放心,二叔不用你帮什么的,你只管着借二叔二万两银子就好了。”容二老爷有心想说三万两的,可又怕容颜觉得数目大,一咬牙把三万两减成了两万,只要这两万拿到手,他手里还有个四五千的银子,余下的,容二老爷想到了容二太太胡氏,对于动用胡氏的嫁妆,容二老爷现在可是没有半点的难为情,不好意思什么的。
自己当了官儿,她在府里就仍旧是容二夫人!
她也是一并得了好处的呀。
出点银子算什么?
可见这男人若是无耻了,他就真的是无下限!
屋子里,随着容二老爷的这句话,气氛此时已经静到了极点。
落针可闻!
容三夫人容四夫人都是眼神一凝,容颜,会帮二房吗?
会?不会?
若是帮了,这银子,定是出自公中了……
她们是满心满眼的不甘愿——她们是庶出一房,本就分的少,若是一下子再拿出这么两万两,这拿了出去,肯定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届时再分家,她们不是要少分两三万两银子?两人倒是想说不同意来着,可惜,这里还轮不到她们出声!
再说胡氏,听着容二老爷这话却是激动不已——
若是能捐个官,自己好歹也是官夫人啊。
她期期艾艾的看向容颜,眼里全是渴盼,“颜丫头……”
容颜却是由着众人异样的眼神打量,半响,直至她把屋子里众人的心思看个七七八八,方放下手里的茶盅,轻轻的勾了勾唇,对着容二老爷夫妻绽出一抹明媚的笑,红唇轻掀,声音优雅而悦耳,“你们想要捐官我赞同,但是,若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要和我拿钱?”容颜似笑非笑的呵呵两声,蓦的一扬唇,斩钉截铁的落下两个字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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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我怎么觉得下面静悄悄一片哩。哎。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