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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听了容颜分家,让爵的话,宛仪郡主是几天没能安神。
最后在李嬷嬷张嬷嬷几番轻劝下,看着怀里的乐哥儿,宛仪郡主苦笑了起来,“你姐姐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若是真心论起来,这个容府,还有这所谓的爵位可真真不是什么好的,让也就让了吧。”低头看着怀中小家伙一副不识人间愁滋味的憨笑,宛仪郡主又开始发起了另一桩的愁事,“张嬷嬷,你说这小子这般的惫怠,到现在只知道傻乐,流口水,长大了可如何是好了?”
别家的娃都是十多个月会坐,会爬,口角伶俐的蹦出那么一两个字了。
可这傻子到好,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一动不动,会坐,但更多的却是躺着,自然也是会爬,但除非有什么吸引到他眼珠的东西,至于劳什子的开口说话,更不用提了,天天喷你一脸口水才是真的,这让宛仪郡主抱着他很是担心,瞧这小模样,别长大后是个傻的吧?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宛仪郡主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乐哥儿对着他熟悉的人还好,比如说她,或是容颜,奶嬷嬷等常在他身边的,这个时侯他的性子还算是上活泼,也有几分小孩子的样子,可若是换成了有外人在场,小家伙那是眼皮都不许动一下的。
除非,有他一眼就看中的东西!
这孩子,这性子怎的就这般的古怪?
身侧,张嬷嬷听了这话就笑,“夫人您多想了,哥儿那是沉稳呢。”
宛仪郡主听了只觉得眼角直抽抽,沉稳吗?
这么个挂着口水的小娃儿,沉稳?
偏她怀里的乐哥儿似是极赞成这般的话,伊伊呀呀的挥着小手,乐的咯咯笑。
宛仪郡主也就由着他,“坏小子。”母子两人专心玩起来,宛仪郡主便也把之前心头的那点子思量抛到了脑后——女儿是个有成见的,她说分家那就分吧,至于这个爵位,还是颜儿说的好,若是乐哥儿是个争气的,他自会挣出一分家业,若是个混不吝,上不得台面扶不起来的,这爵位落在他手里怕也是个祸害!
这么想着的时侯,宛仪郡主就完全把这件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旁边伺侯着的张李两位嬷嬷悄悄的到看一眼,打从心底深处松了口气儿——
这几日自家主子虽看着笑意盈盈,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儿,但她们这些打小服侍着宛仪郡主的自是一眼看出她的不同。
有几分的焦躁,不安,忐忑,或是焦虑。
好在,自家主子终于想通了。
……
素雪阁。书房。
容颜笑着看向第五长仪,“怎么样,那批药丸卖的可好?”
“效果比之前想像的还要好。”提起医馆里的事情,第五长仪的兴趣明显被提了起来,甚至是双眼发亮,“东家您不知道,有好几拨的人都来咱们家批发,呵呵,我按着小姐您的说法,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只道若是咱们有这个成算,定会优先和他们联系。”说到这里,他很是开心的挥了下手,“咱们的药还不够卖呢,怎么可能卖给他们?”
容颜笑着瞟了他一眼,没出声。
第五长仪被她看的心头有些发毛,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东,东家,难道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难道说,东家其实是想着把那药丸子推广出去的?
可这样一来,药丸子产量达不上,医馆这边就……他略有些犹豫的看向容颜,“东家是想卖给他们?”
“暂时说这些还早,先放放,我倒是听说,这段时间你忙的紧,可别累坏了身子。”如今第五长仪这个神医招牌已经打了出去,登门求医的人不少,在皇城这个地方,走在朝圣门大街上,十个里得有九个半是皇亲,余下的那个还说不得是哪家王府勋贵家里拐着弯的亲戚,虽然没能话里说的这般夸张,但却足以能提醒人们小心,切忌大意——
这皇城中,说不得哪个就是你惹不起的人物儿!
第五长仪初始时看着有两分疏离,漠然,但那也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相处久了自然便晓得,这家伙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家哭一哭,诉一诉苦,他不知不觉的就被人牵了鼻子!若非是容颜事后得知他这个性子,抚额无奈后立马又派了个心思敏捷的副手去医馆,以着第五长仪这性子,还真的不能完全掌控整个神医楼。
不过这么久的相处也让容颜清楚,第五长仪是有这个能力的,就是心软。
是人就有缺点嘛。
若是第五长仪当真完美的很,是个类似十全十美的人,说不得她还不敢用了呢。
她回过神,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痛惜,仿佛那些药丸子已经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而他却只能干瞪眼,空着急般的模样,不禁抿唇轻轻一笑,她的笑声让第五长仪回神,抬眼就看到容颜笑嫣如花的模样,眼底那一丝的狡黠让他的心跟着扑通扑通几声狂跳,最后他好不容易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那个,东家,我就是想问问,好以后做打算——”
“你啊,不用想这些,眼下咱们是闷声赚大钱的时侯,知道吗?”
手里有了钱,这就是最大的依靠!
第五长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怅色一闪,最后,在容颜泉水般清澈,通透,似是能看穿人心深处,望透灵魂的眸光下,他重重的点了下头,“东家说的是,我都按着您的吩咐去做。”反正他的能力摆在这里,日后,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句话,跟着容三小姐走就是,这样,他手里有了银两,之后的日子也能轻松些……
容颜点了点头,看向他,“华培然再没找你麻烦了吧?”
“回东家话,这段时间没有出现了,就怕以后……”
“以后再说以后的。”容颜摆手打断第五长仪的话,直接道,“华培然是为着他自家小妾的哥哥出头,以图陷害神医楼,我已经把这事儿通过别的渠道转到了华府老爷子的耳中,想来,那老爷子应该会拘束他一段时间的。等到一段时间过后,咱们神医楼已经成了规模,哪里还怕他一个华培然?”
若是经营得当,他这里自是贵人云集的。
再加上容颜打算走宫中御用药商的路线,届时,别说华培然,就是别的府上想要动神医馆,也得掂量掂量!
第五长仪自是清楚这个道理,把医馆里的琐事和容颜简单提了几句,最后他突然道,“东家,咱们医馆是不是可以再多招些人了?”最近这半年来病人愈发的多,抓药,筛药等伙计就有些不够,还有两个坐堂的大夫,也少了,第五长仪看着容颜,生怕她不同意,“咱们医馆的病患越来越多,而东家您又分了内,外科,如今又准备增加什么住院部……”
看着他有些急切的述说,生怕自己不同意,一心一意想要说服自己的样子,容颜忍不住扑吃一笑,“你不用说,我原本就想着和你说这件事的,招人的事儿,我同意。”医馆如今比才开起来的那会儿,没什么病人,就是连坐堂的大夫都不好请,还是她几次三番女扮男装的跑过去支撑场子,到现在也不过是三四个大夫罢了,如今她即是想要大规矩扩张医馆,自是要再招人。
只是……
“招人的事可行,但这招的人选方面,你得打足了精神给我亲自盯着,而且要对他们的医术,人品,素日里的行事分寸等逐一验看,咱们医馆可不收那种品德有缺之辈。”那种人就是医术再精,容颜也绝对不会用!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事儿,在她这里绝对不能发生!
第五长仪点头如小鸡啄米,“东家放心吧,我会亲自盯着的。”
两个人又在一块商量了些事情,仔细的确定了招人手的一些标准,最后第五长仪带着满意的笑告辞离去,出门的时侯刚好和山茶擦身而过,第五长仪笑着点点头,“多谢山茶姑娘的点心,很好吃。”他抬脚走人,身后山茶却是瞪大了眼,冲着他的身影哎哎了两声,最后挑了帘子进屋,对着容颜抱怨,“小姐,您没看他刚才那样儿,奴婢的点心又不是给他做的,要他来道谢嘛。”
她的点心是做给小姐用的!
容颜看着如同炸毛般的山茶,挑挑眉,“你对第五长仪很有意见吗?”
“怎么可能,奴婢和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我为何对他有意见?”山茶一下子跳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愤愤,看的容颜失笑不已,她索性把手里的账册放到一边儿,身子往后面的椅子上靠了靠,她一脸戏谑笑意,“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你每每遇到第五长仪的时侯,那就像是被人烧了毛,炸起来似的?”
“奴婢才没有,是他那个样子太气人!”看看刚才出去那表情,那脸上要笑不笑的,还朝着她道谢,她服侍自家小姐,用得着他来谢吗,他是哪根葱啊,她扁嘴,再扁,最后在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低了声儿嘟囔,“好吧,奴婢只是瞅着他那一脸假笑不自在,以后,大不了以后奴婢不看他就是。”
人家哪里有假笑了?
不过看了眼几乎把头垂到地底下去的山茶,容颜还是明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山茶如今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第五长仪却是个有背景的,万一自己多说了话,再惹的山茶动了别的心思,届时再伤了心可就不妙了,心里这么想着,她便揉了揉眉心坐直了身子,“二房那边是不是又有人过来了?”
“回小姐的话,二老爷身边的小厮,但奴婢按着您的吩咐,说您在不。”
“说的好,这几天若是二房再有人过来,你就这样说。”
在容锦昊耳侧给她上了眼药,如今回头又想在她身上拿便宜?
呵呵,这天下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山茶极是乖巧的点点头,提了一侧的茶壶帮着容颜续了茶,“小姐您喝杯茶润润喉吧。”她刚才就在门外侯着,可是一直听到小姐和第五长仪说话来着,虽然说的都是些正事儿,但山茶想想都觉得自己是有足够理由讨厌第五长仪的,一个多时辰呢,就知道问小姐事情,也不知道劝小姐休息下或是停下来用杯茶……
想到这,心疼容颜的山茶立马决定了——下次再看到第五长仪,非得再骂他两句不成!
二房,正院。
容二老爷看着低垂了头回话的小厮,火冒三丈高,“你是说,那丫头根本就没见你,让个丫头把你打发了?”
“回老爷的话,出来回话的是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她说三小姐正在忙……”
“忙忙忙,有什么好忙的?她不过是个闺中女子,黄毛丫头,她有什么好忙的?她就是根本不想见我,不想给钱!”
话里的怒意一声塞过一声,听的小厮赶紧把头低了再低,恨不得缩了身子当个隐形人。
耳侧是容二老爷气呼呼的斥骂,小厮头不敢抬,心里却是腹诽起来。
老是说三小姐是个黄毛丫头,是个撑不起事来儿的。
可是,您还不是遇到事情就要去找三小姐么?
如今没钱,不是照样要想了各种法子去算计三小姐的钱吗?
当然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他要是嘴里敢说出来,估计容二老爷会立马剥了他的皮!
气呼呼的一通发泄,容二老爷恢复了些理智,他对着身侧的小厮摆摆手,“给我滚出去。”待得小厮退下,容二老爷是再也忍不下那口恶气,抬手一个花瓶狠狠的照着墙壁了过去,“混账东西,小贱人……”屋子外头,守在门口伺侯的几名小厮听的面红耳赤,脸色大骇,一个个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捂起来——老爷的气话,他们没听到,没听到啊。
身为下人,听到的越多,死的越早好不好?
几个下人愁眉苦脸中,屋子里容二老爷一声怒吼,“你呢,都死哪去了?滚进来。”
“老爷您有何吩咐请说——”
……
容颜并没有把容二老爷的事放在心上——如果是她刚过来这个世界,那会容二老爷突然发难,说不得她还得认真对待,或者会被容二老爷逼的手忙脚乱一些,可现在?容颜笑了笑,双眸自室内移向窗外的山茶花上,嘴角轻勾,扯出一抹的冷意,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由着他随手揉捏,性情怯懦的大房嫡长女?
如果他还真的是这般想的,那只能说他是大错特错。
目光自院内已经换了春裳的几名小丫头身上扫过,她笑了笑,收回眸子,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一侧的鎏金镂空请请柬上,那是承恩公李府的帖子,李三公子和安三小姐两人被逼着结亲,亲事也是一波三折,最后若是让容颜来说这门亲事,只能当是好事多磨了,虽然当事人几个都绝不会认为这门亲事是一桩喜事!
如今,夫妻两人成亲年余,而这帖子上请的,是李三公子嫡长女的百日宴。
不得不说,哪怕安三小姐再怎么强势,却绝对强不过男人。
如今,还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了李三公子?
女儿都那么大了,她应该能收收心了吧?
心底的念头稍现即逝,容颜自己便笑了起来,人家的事情呢,和她有什么关系?只是让容颜比较诧异的是,这帖子是李三夫人安氏着了贴身心腹巴巴送过来的,那丫头还一脸诚恳的对着容颜说了一番道歉的话,都是帮着安三小姐说的,什么以前年轻不懂事,什么性子骄纵,不知世事等等,最后那丫头一脸真挚的跪在地下,对着容颜磕了三个头。
说是什么代替她家主子磕的。
请柬是昨个儿上午送来的。
想想当时那情景,容颜就觉得极是诡谲的很。
以着安三小姐那性子,她会有歉意?她会真心悔改?
容颜呵呵笑了两声,觉得还是别逗她了,当时她让山茶把她丫头扶起来半推半拖的送到了外头,请柬直接就丢到了一边,没想到她刚才翻东西时又捡了出来,旁边白芷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张大红烫金请柬上,她略一迟疑,抬眼看向容颜,“小姐可是想去?”
“不去,派人送份礼物吧。就正常的随礼那种。”
不薄不厚,让人挑不出什么就好。
白芷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吩咐门外的小丫头,待得她回身,容颜已经收了手头上的事儿,“走,咱们去外头逛逛。”
“小姐要去街上吗?奴婢去和龙十说一声。”
“嗯,再叫上山茶。”
白芷张了张嘴,点点头,“是,小姐。”其实她刚才是想说,要不自己不去了,带上玉竹或是丁香吧,小姐出去的时侯多是带着她和山茶,她们几个都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不怕贫就怕患不均,她是生怕玉竹和丁香两人心里再涌出点什么想法,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嘴唇嗡动了两下,她就果断转身走了出去。
小姐的话,不是她能置疑的。
容颜在她的身后笑了笑,抬脚走到了院子里,刚站在那里,还没等到山茶两个人过来呢,门口一串的笑声响起来,人还没带呢,容晴脆生生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三姐姐,三姐姐——”
“在呢,你又跑这么快,小心姨娘看到生气。”
容晴穿了件粉衫,小脸也是粉嫩嫩的,一蹦三跳的到了容颜跟前儿,“三姐姐,我以为你还在忙呢。”
“怎么着,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容晴跺了下脚,“三姐姐您怎么就把人家往坏里想啊,人家这几天可是在屋子里学绣花来着。”说到这里,她小脸儿就带了两分的委屈,伸了被戳了好几个洞的十指给容颜看,“三姐姐您看,这可都是被针扎破的,我当时都疼的哭了呢,姨娘也不心疼我……”
“姨娘不心疼你姐姐我心疼你,走吧,中午请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等到看到容颜点头,容晴乐的就差没跳起来,“多谢三姐姐。”
看着听到说吃的,整个人开始都在放光的容晴,容颜嘴角抽了抽,这个吃货!
出了容府一路前行,几个人直味醉仙楼。
这是容晴选的。
用她的话来说,这里的烤鸭那叫一个地道,要是容颜不来吃一趟,绝对会后悔。
这整个皇城有名气的酒楼,容颜又哪个没去过?
不过这会容晴想去,她也自是由着她的。
不过就是顿午饭罢了。
只是让容颜没想到的是,醉仙楼二楼,遇到了同样也才来的程文渊,足足有大半年的日子没见,程文渊的精气神倒是比以往沉稳了不少,眉眼里也多了一抹的坚毅,容颜看到他,没来由的就想避开,可转而一想,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什么要避开啊,倒是对面,程文渊才把人送进了雅间,回头想吩咐伙计几句,出门抬眼,看到一侧袅袅而来的容颜。
她的眼一下子就亮了,激动的上前两步,“颜……容三小姐,你也是过来用饭的吗?”
“三姐姐,她是?”
容颜没有看容晴,只是笑着朝程文渊点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公子,程公子好。”说罢这话,竟是脚步不停的随着伙计的步子向前走去,程文渊哪里还记得别的事儿啊,眼里只有容颜的身影,他随着容颜的脚步痴痴的上前,“容三小姐也是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吗?这边的糖醋鱼,佛跳墙都是极好的……”
他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听的前面的容颜嘴角直抽抽,这混小子!
对着身侧的白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把人拦下。
“程小将军,我家小姐说请您自便。”对于程文渊,白芷对他的印像还是挺好的,只是觉得他家里那个姓王的不是什么好人罢了,不过白芷丫头是个老实的呀,她不会牵怒人,别人的错自然不会怪到程文渊头上,哪怕,对方是因为程文渊才找自家小姐麻烦,处处针对她家小姐,在白芷看来,王家小姐做的事情,那是她自己的事,和别人无关。
更何况她也挺敬佩这程府的人。
“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她说两句话……”皇上,四皇子遇刺,当听到容颜也卷入其中时,没人知道他心里头的惊惧,这皇上,皇子遇刺,岂是轻了的?哪怕她救了皇上,四皇子,但事后若是再牵扯到几方热力时,以着当今皇上的性子,说不得转头就把容颜给抛开了,当成了弃子般的存在!
天家,无情!
越想越担心,他几次在容府门前徘徊,打转,可惜,最后他都没能鼓足勇气往前迈上一步。
好在他也从侧面打听到,容颜很好。
想着前些天太后赐下的懿旨,他心头就是一番的涩意,如今她是如了心愿吧?
以后,她会嫁给沈博宇,会是沈家妇……
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最后,渐渐成为两条平行线,再无半点相交的可能!
这么想着的时侯,程文渊心里就是如同刀搅。
但现在的他,却没有半点的立场去见她!
皇上遇刺,五城兵马司全部运转起来,宁可错杀,绝不漏掉一个,而很早之前就在禁军营任职副统领的程文渊自是当仁不让的也跟着忙碌起来,其实忙起来也好,他不会天天想着,痛苦着,就这么一个多月的连轴转,皇上那边总算是稍泄了几分的怒火,而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也得以松了那么一口气……
程文渊之前本是在心里怨责,不该出来这一趟的。
可看到容颜的一瞬间,他觉得是幸好。
幸好,他出来了。
能见她一面,看到她好好的,看到她眉眼里的笑意,他就安心了。
哪怕这个笑意不是为了他!
“白芷,你,你让开……我也只是担心她,有几句话我想和你家小姐说……”
白芷就站在程文渊前面不远处,她能看的清程文渊眼底的真诚,真切。
可这又怎样?
他和小姐没缘份!
就在她欲心硬的强行赶人,刚才程文渊站着的雅间门口,一道女子身影娇俏俏的出现,声音都带了几分弱不禁风,“程,程公子,如果没有毛尖的话就算了,刚才奶娘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的话在这里顿了下,抬眼看到程文渊正站在名女孩子身前,不禁脸色一白,晶莹泪珠就那么在眼眶里打着转,似坠非坠的,“原来,原来程公子遇到了朋友啊,要不,请这位小姐一起用午饭?”
是王家小姐。
她一袭散花水雾绿草拖地裙,发上簪了海珠珠花步摇,眉眼娇弱,似一株清新的花儿般袅袅婷婷的走来,本是强笑着的面容,却在看清白芷的瞬间时,脸色唰的一变,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随即,她又下意识的上前两步,紧紧站在了程文渊的身侧,似是要宣示拥有权般的强撑了镇定看向白芷,“你不是容三小姐的丫头吗?怎么,容三小姐也来了吗?”
白芷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福了福身,没出声。
——和她打招呼有失自家小姐的身份!
至于这福身一礼,她是丫头,怎么着也不能坠了自家小姐的名头不是?
王家小姐抿了抿唇,轻轻的转了下眼珠,“程公子,你好像也许久没和容三小姐见面,要不,咱们就过去和容三小姐打个招呼?”这话说的,可就有两分的过于暧昧,白芷听着这话,轻轻笑着抬头看了眼程文渊,对着他福了福身,“奴婢回去还要服侍我家小姐,就不打扰公子,奴婢告退。”
“你,你回去和她说,让她万事小心。”
虽然这段时间城中诛杀,甚至是连坐了不少人,但程文渊等人,包括皇上都是心里门清儿,真正的主使人绝对还没有被找到!不管怎样,容颜也算是上次坏了对方大事的人,这段时间官府寻的紧,他们不敢轻举枉动,可不代表日后也不会对容颜做什么,虽然知道容颜有些身手,沈博宇的武功也绝对在一流顶尖儿之列,但程文渊还是很担心——
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啊。
“多谢程公子,沈公子已经派了贴身护卫,想来无碍的。”这话说出来,白芷就是纯粹想气人,再顺便打击下程文渊身侧的王家小姐了,也就只有你才把他当成宝,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呀,喜欢我家小姐的大把人,而且,我家小姐也完全没把程家的人放在眼里!
虽然这话有些扁低,不把程文渊放在眼里的意思。
但是,谁让他身边有这么个讨厌的女人呢?
“你去吧。”程文渊苦笑了下,在身侧王家小姐眼泪掉下来之前挥手让白芷离开,他转身,淡淡的瞥了眼王家小姐,垂下了眸子,“你若是想在这里丢脸,那你就尽管哭。”说罢这话,他转身就走,竟是直接退回了之前的雅间,身后,王家小姐恨恨的跺了下脚,扭头朝着白芷走远的身影看了一眼,眼底有明灭不定的眸光闪烁……
雅间内。
容颜和容晴正在说笑,看到白芷进来,容颜只是摆了摆手,“和山茶坐着说话吧。”丢下这么一句话,她便再次转头和容晴继续说笑了起来,白芷知道这是自家小姐不想再多说什么的意思,便静静的福了福身,坐到了一侧山茶的身边,山茶给她倒了杯茶,“白芷姐姐你喝茶啊,这里的点心还不错,你尝尝?”
白芷白了她一眼,“不用献殷勤,你再巴结我也没用。”
“白芷姐姐,人家都什么还没说呢,您怎么知道我想问啊。”山茶的话只是换来白芷一个上翻眼,她端了山茶倒好的茶抿了两小口,摇摇头,“那位程小公子,怕是要毁在那个女人手里了。”好好的一位公子呢,若是真的娶了那姓王的,估计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想着这程府一家满门忠烈,她忍不住一声的轻叹,“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啊,要是依着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山茶撇了下嘴,看着白芷吃的一声笑,“要是依着我说,他就是自找的,说什么喜欢咱们家小姐,他的喜欢呢,对着咱们家小姐说上几句好听的话,表现下他自己的左右为难,怎么着,这就是他所谓的一腔深情?我看他是自私!是自找!”
白芷,“……”这丫头,什么时侯眼这么毒了?
一侧的容颜虽然和容晴说着话,但耳朵却也是坚了起来的,听到山茶这话,不禁微微的一笑。
这顿饭容颜等人吃的是满嘴流油,兴高彩烈。
但对于另一间房里头的王家小姐来言却是痛苦的很,因为自打进了房间,程文渊就明显开始在发呆,走神!连她几次三番的和他说话,他都没怎么发觉,害的她都来回重复了好几回,最后得到的还是程文渊极是不耐烦的眼神,王家小姐那叫一个委屈,眼泪都要掉出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不禁咬了咬唇,带了几分的哭腔开口道,“程公子,你,你若是不想陪我就先回府吧。”
谁知她这话音儿还不曾落下,程文渊却是直接站起了身子,“也好,我突然想起营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和奶娘先吃,我会让护卫送你们回府的。”顿了下,他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看向王家小姐的奶嬷嬷,“你好生照顾你们家小姐,需要买的东西尽管买,若是,若是银子不够就让他们送到程府去。”
“你……”
奶娘却是抢在王家小姐变脸之前福身行礼,“程公子慢走,您放心,老奴会照顾好小姐的。”
她拼命的对着王家小姐使眼色。
最后,王家小姐在程文渊即将要走出房门时起身草草的一福,“程公子慢走。”
程文渊的脚步顿了下,直接出了屋子。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他扭头朝着之前白芷进去的房间看了几眼,一脸的不舍。
直至身后小厮低着头催他,“爷,走吧?”
“嗯,走吧。”不是他的啊。
身后的雅间内,王家小姐气的花容惨变,抬手砸了面前的茶盅,“嬷嬷,他太欺负人了。”明明是陪自己出来的,竟然中间把她丢下就走,他的眼里可还有半分的自己?她以为只要自己是真心,总会能让程文渊改变心思,喜欢上她的,不都说日久生情,而且说什么只要坚持,哪怕是颗石头也能捂热的么,可她这一年多下来,日日伏低做小,温柔小心,小心冀冀的待着他。
她以为哪怕程文渊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有那么一丝丝的热乎气儿了吧?
可现在看来,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是铁做的!
奶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小姐,程公子是有公务在身的人,自然是公事为重啊,再说,您不看刚才他还叮嘱侍卫和老奴,要好生照顾您嘛,他人虽然走了,可也是担心您的啊。”反正这会为了让自家小姐消气儿,奶嬷嬷是王家小姐喜欢听什么她说什么,不然的话要是在酒楼里发起脾气,这事儿再传出去,她家小姐的名声可就完了!
“小姐您可不能多想,姑爷他这段时间也是忙的很,您没听外头的人都说嘛,如今姑爷可是得了皇上看重,忙着呢。”
王家小姐被奶嬷嬷这么一番话劝下来,心里头的火气消了不少,只是坐在那里脸子还是沉着的,轻轻一哼,“他哪里是忙公事,分明就是……”话在这里顿了下,她悻悻的一甩帕子,“都是那个女人勾着他,明明自己都有了喜欢的人,而且马上都要成亲了,竟还不要脸的勾着程公子,真真是个狐狸精,不要脸!”
“对对,不要脸,那就是个狐狸精,小姐您放心吧,咱们姑爷为人宽厚,稳重,又带着杀伐之气,绝不会被她迷惑的。”
王家小姐白了她一眼,没出声。
总算是消气了啊。
奶嬷嬷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是压了座大山一样的沉重。
这种事情什么时侯才能是个头啊?
心里腹诽,面上却是堆满了笑,“小姐想吃什么,这里的招牌菜都不错的,老奴给您点……”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王家小姐一甩帕子,咬了咬唇,似是赌气般的开口道,“你去和这里的人说,旦凡他们拿手的招牌菜,不拘冷热拼盘,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给我来一份儿。让他们赶紧的,快点上。”又跺了下脚,自己嘟囔,“嬷嬷你赶紧催着他们一些呀,可真真是饿死我了。”
您刚才赌气时又不觉得饿?
奶嬷嬷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家小姐这性子啊,看到她好不容易才消了气儿,本来还觉得菜太多,想劝她别点那么多的奶嬷嬷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声来——在奶嬷嬷的心思里,她家小姐不过是多吃几道菜罢了,就是不便宜又能贵到哪里去?
顶多百八十两银子撑破了天。
可就是这样的想法,半个时辰过后,奶嬷嬷差点没后悔的一头撞死。
而始作俑者,对着满满一桌的菜挑三捡四,最后气呼呼的,不知其滋味的吃了一些堵肚子的王家小姐却是瞪大了一双杏眼儿,看着面前低声陪笑,点头哈腰的小伙计失声尖叫,“你说什么,这一桌子的菜,多少银子?”
不过是十几道菜啊,就算一道菜十两。
可刚才,这伙计说多少?
她们的对面,小伙计站直了身子,脸上还是带着笑,“回小姐的话,这桌菜六百三十两二十五钱,我们家掌柜的说,给您抹了零头,收您六百三十两就是。”他挺直了身子,看着一脸诧异,震惊,继尔是满脸难堪的王家小姐,不禁心头也是一跳,这女人,没银子?难道说,是过来吃白食儿的?这么一想,小伙计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这位小姐,咱们酒楼的吃食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奶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姐的奶嬷嬷在听到伙计说出来的六百两银子之后就觉得头晕,这会一听自家小姐的语气,不禁觉得大事不好,可身为下人,为主子解忧就是她的职责,再说,这饭菜的确是她点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这位小二哥,咱们是头回来,也不知道你们这楼里的规矩,要不你看,就通融一下……”
奶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呢,小二嗷老一嗓子,“掌柜的,这里有人吃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