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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说的是现在的刘宏。刘迁刚刚离开王府,刘宏就已经知道刘安如何骂了刘迁一顿,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精准的传到了刘宏耳朵里。
左吴听完来人讲述,两眼都在放光:“公子,如此可见您在大王心中的分量有所上升,只要世子再犯几次错误,废世子的事情不会太远。”
刘宏一笑:“没那么容易,世子的母亲是王后荼,只要有她在一天,父王要想废了刘迁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左吴摆摆手:“那是世子犯的错误不大,等世子犯了大错,王后恐怕也保不住。”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刘宏忽然进入神思状态,手里端着酒樽静静的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空洞而无物。左吴看了一眼刘宏,喊了一声,又望向伍被。伍被对左吴轻轻摇摇头,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刘宏思考问题。
好久好久,刘宏还没有从神思的境界里出来,左吴显的有些着急,想要再喊一声,被伍被阻止。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了刘宏。他们都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有一点不对就可能成为后院花圃的肥料。那些仆从还准备活着,不缺胳膊断腿的活着。
“呼……!”刘宏长出一口气,浑身一震:“让二位先生担心了,来,喝酒!”
刘宏不说,没人敢问。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一样,三个人继续喝酒。眼看着一缸酒就要喝光,刘宏忽然提到一个人:“听说韩嫣来到我们淮南国之后,就一直住在世子那里,不知道此人走了没有?”
左吴连忙道:“没,还在世子府,只不过从未露面,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皇帝已经下了好几道催促的圣旨,皆因为找不到人这才作罢。”
“哦!这家伙还真是胆大,竟然敢抗旨!”
“谁让人家和皇帝一起长大,既然找不到人,也不算抗旨。”左吴道:“公子怎么忽然想起了此人?”
刘宏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忽然间想到而已,来喝酒。”
酒宴的气氛不好,因为参加的人数太少,而且在刘宏面前,左吴和伍被只是臣属,那些行酒令和各种吹牛也不能随便乱说。见刘宏没有别的话可问,也失去了和他们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左吴和伍被很识相的告辞了。
马上就是隆冬时节,即便南方暖和,在北风的吹拂下也暖和不到那里去。喝了一肚子酒,刚刚从房里出来,被冷风一吹,左吴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赶忙将披风裹紧。有人在前面带路,左吴与伍被什么话都没说,跟随仆人快步出了刘宏家。
左吴家的人派来马车就停在刘宏家门外,见左吴出来立刻迎上去,将一个暖炉递到左吴手上。一只脚已经迈上了车辕,左吴忽然停了下来:“伍中郎,如此寒夜,你的牛车太过寒酸,且四面透风,不如上我的车,在下送你一程如何?”
伍被一笑:“感谢左中郎,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左吴连忙下车,邀请伍被同行。两人先后上了马车,车辆启动沿着街道往前走。坐在车中,随着车轮的颠簸,两人有节奏的一左一右摇晃。车里也有火盆,四面是厚重的麻布包裹,外面冷风呼啸,里面温暖如春。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被热气一熏,不由自主的开始打瞌睡。
左吴连忙放下手中的暖炉,将车帘揭开一点,让冷风吹进来:“伍中郎觉得刚才五公子神思了些什么?”
伍被摇摇头。
“会不会和韩嫣有关?”
伍被又点点头。
“韩嫣能帮什么忙?此人与皇帝的亲近已经被苏任全部抢走,就算他回到长安,皇帝也不会太信任他,好不如郡主在长安的作用大!”
“但郡主是世子的阿姊。”
左吴一笑:“那倒也是,必定人家是亲姐弟,五公子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伍被换了个姿势,尽量离火盆远一点:“我倒觉得五公子忽然说起韩嫣并不是为了在长安干什么,而是要对付世子,左中郎在说起世子犯错的时候,五公子忽然进入神思,而后才提起韩嫣。”
“难道说这个韩嫣有世子的把柄?”
伍被摇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既然五公子没说,你我静观其变就是,若是五公子有什么事情交代自然会告诉你我的。”
左吴点点头:“也罢,那就看着吧!”
左吴作为刘宏的探子头领,负责打探寿春城大大小小的情报。自从刘宏提起韩嫣之后,左吴便无时无刻不在注意韩嫣的动向。然而韩嫣一直窝在世子府,从不离开一步,这让左吴很头疼。虽然没能打听到韩嫣多少事情,却从世子府探听到一个绝对劲爆的信息。
已经被世子刘迁摈弃的大夫苏飞这几天往世子府跑的很勤快,几乎每天一大早就去,直到很晚才出来。两人秘密商谈,内容虽然不是很清楚,却知道和淮南的盗匪有关。
当左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对平常的淮南人来说,盗匪和官府之间永远是天敌,但左吴可不是一般的淮南人,自然知道五公子刘宏与淮南盗匪之间的联系。这些年刘宏专门替淮南王刘安干脏活,凭借的就是这些盗匪,既然刘迁准备从盗匪下手,那就说明他已经与刘宏撕破脸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左吴没有一丝停留,立刻坐车赶到刘宏家中。他是刘宏的常客,刘宏家的人都知道,没有任何阻拦,直接进了刘宏的书房。却看见刘宏正埋头于一堆竹简之中,不知道在找什么,身后已经堆了一堆,还不断的在架子上寻找。
看了左吴一眼,刘宏没有多说话,只是吩咐左吴坐,并然让人给左吴倒水,依然自顾自的找东西。过了好久,刘宏一声爆喝,手里抓着一卷竹简,脸上带着惊喜:“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刘宏将竹简摊放在几案上,头都没抬:“你们几个收拾一下,将所有书简放归原位!”
仆人们开始忙碌,刘宏专心致志的看起来。
左吴呵呵一笑:“公子在找什么?什么书简能让公子如此兴奋?”
刘宏一笑:“先生可听过《孙子兵法》?”
左吴点点头:“此书乃是春秋时期吴国大将军孙武所著兵书,公子怎么忽然对此书有了兴趣?”
刘宏笑道:“今日忽然想起来,就找出来看看,先生不觉得孙武所说的是兵事,实际上很多事情都包含其中吗?特别是这一句,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此乃《孙子兵法》中用谍篇中的话!”左吴心中一动,猛然抬头望向刘宏。
刘宏依然专注于手中书简,并没有任何不对劲,是那么专注那么兴奋。左吴没再多言,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刘宏研读《孙子兵法》,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落寞。从刘宏刚才的话中,左吴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但是他不希望那些事情发生,蝇营狗苟之事被人所不齿,虽然这种事他也没少干,可还是不希望好端端的王位争夺战演变成一场阴谋。
左吴算不上君子,却也不是地地道道的小人,以往帮助刘宏的所有计策都用在明处,对手明知其中有诈却又不得不做出应对,这叫阳谋。就算被人知道也无话可说,但阴谋不一样,那太过下三滥,一旦被人识破就有可能留下千古骂名。
刘宏将一卷《孙子兵法》看完,忽然发现左吴低头沉思,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几案,将左吴惊醒:“先生,呵呵,您放心我不会胡来,必定世子也是我的兄长,只要他不惹我,我可以向天发誓永远不用这些阴谋。”
左吴吐出一口气:“恐怕已经晚了,今日来就是要告诉公子,世子的人准备对淮南周边的盗匪动手!”
“既然如此,先生何必要沉思?”
“下臣只是担心,若世子出了问题,大王必然深究,查到公子头上,岂不是前功尽弃?”
刘宏一笑:“别那么悲观,这次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世子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万一……”
“没有万一,先生恐怕还不知道,世子要动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永兴渡,那里看押的都是青云山的家眷,上次我从江苏城回来,青云山非但不帮我对付苏任反而趁火打劫,最近更是没了一点音讯,就算世子将那里的家眷控制在手对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哦?这么说大王是故意将陈定从永兴渡调回来的?”
刘宏点点头:“之所以还留下永兴渡那些人,就是父王对世子的一次试探,看来世子没有忍住。”
“啊!”左吴大惊。原来淮南王对谁都不相信,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既然是这样,这一次看来刘迁是要倒霉了:“那公子询问韩嫣是何意?”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韩嫣应该是父王安排在世子身边的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