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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汉武帝始实行盐铁专卖,为国家敛财开始,盐政对于华夏历代王朝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曾经宋代的盐税支持了还半壁江山,成为对抗蒙古人的主要经济来源,大明朝的盐税引自开中法也曾经兴盛了一段时间,可惜,随着盐商的上下巴结与各级官员的贪污腐败,本来应该进入国库的银两逐渐被上下其手分摊掉了,江南文化产业畸形一般的兴盛发展,很大一部分也来自这些国库的亏空。
盐商能大发横财,很大一部分也是来自于大明独特的盐政,根窝制度,颁发根窝给有能力在行盐之前先行纳税的大商人,使其成为世袭的盐商,每年发行的盐引都在这个小圈子之内分配,首先这两个制度保证了盐商在盐业绝对的垄断地位。
然后才是盐商的盈利,每年盐商行盐数量至少是缴纳盐税的三到四倍,通熟一点说,盐商是披着官盐的外衣合法的贩卖着私盐。
好家伙,现在毛珏要除掉在座人所有的根窝盐引,这等于断了所有人的财路行业,一时间,整个官厅都差不点没被盐商们的沸反盈天吵闹抗议声所掀翻了,一个个盐商也顾不得场合,惊怒的高叫抗议着。
可惜,这个时代是末世,是笔杆子干不过枪杆子的时代。
砰~砰~
连续两枪,打的屋顶盖瓦片都掉落了一大块,硝烟弥漫中,一群盐商愕然畏惧的安静下来,眼神全都落在了一只胳膊拄着脑袋,右手拔枪向天的毛珏身上,现在他们才想起,这个屋子内,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不是他们。
而且盐商中的发声者这时候也虚了,不灭族,甚至不抄家,仅仅把盐商根窝盐引革除,这简直是死里逃生,在诸多盐商失望愤怒的眼神中,康万里是庆幸的狠狠磕着头。
“摄政王圣明!草民认罚!认罚!”
“也不用哭丧着脸,本王革除了你们的根窝盐引,也不是不让你们贩盐,从今个开始,整个两淮盐业自由贸易!没有谁是御用盐商,任何人都可以贩盐,在座的想继续从事盐业买卖,本王也不阻拦!”
“不过今个起,所有的盐厂必须向官府报备,申请许可证之后,才可以营业,并且所有的盐税在食盐出厂时候按量核定,交一份税,出一石盐!”
“本王说过,我也干过商人!这盐税里的猫腻儿本王门儿清,从今天起,本王只盯着盐厂,只管出盐,你们如何倒腾,本王一概不管!”
这一番话说完,整个会场的盐商再一次激烈的窃窃私语起来。
毛珏的盐业改革对盐商影响大不大?可以说是极大了,没了特权专卖,等于没了垄断的地位,他们坐在家里收银子的好日子可以说一去不复返,然而对于中小盐商来说,却未尝不是个机会!两淮盐业二百多年,蛋糕如何分割基本上已经定型,主要收入被十来家总商所把控,不是所有盐商都是坐地起价的富翁,有的甚至只赚个跑腿儿贫苦钱而已,现在自由销售,这些经营在第一线的中低盐商反倒是占据了优势。
而且两淮盐业自汉代吴王刘时代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自然有着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虽然自由经营了,没了之前哪些垄断特权,可两淮盐商经营多年,地方销售网络已经完善,其他人想要插手这块蛋糕,一时半会还真难插足进这片市场。
不过,还是有着一点格外重要的。
“敢问摄政王,盐价几何,是否由官方去订?”
实在是事关自己财路,尽管毛珏手里还拎着冒烟的手枪,可是徽商出身的总商冯学文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抱拳问道,谁知道说到这个,毛珏居然把手枪踹回了枪套中,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本王说过,我只管盯着食盐出厂收税,剩下的一律不管,盐价自然是由市场来定!”
这话一出,在场的盐商情不自禁全都是大喜过望,不过今个毛珏似乎专门跟心脏病的过不去,没等他们喜悦完,毛珏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抛出来个重磅炸弹。
“对了,本王打进北京,这宫里的闲暇人等裁汰太多,本王想要以大明的名义在两淮投资,也建设一座盐厂,万一哪天诸位都感冒风寒拉肚子,卖不了盐,也好有个照应,诸位没意见吧?”
这话真是让所有盐商情不自禁一哆嗦,明显毛珏在敲打他们,这是防着他们一手,柴米油盐酱醋茶,万一他们把持两淮盐业,哪天来个罢工,老百姓没盐吃可要造反的!官方设厂不求太多盈利,就是起到这个预防作用,屯盐以备不时之需,防着你们呲毛!
不过毛珏这想法还是有点多虑,虽然盐商上下巴结的手段高明,可华夏封建社会的商人,根本不敢像西方社会那样大商人动不动来个罢市,西方国王拿这些大商人没办法,可东方的皇帝却是说杀就杀,一个造反帽子扣上去就是诛杀九族,谁敢冒这个风头?
又是在纪律方面提点了这些盐商几句,明确告诉他们,再敢行贿抄家下狱,不过看着这些家伙满心复杂小声叽叽咋咋的模样,毛珏就知道他们没听进去,不过也懒得多说了,反正自己挨了结结实实五十二军棍,刘冲还替自己挨了一百,相信自己手底下的官儿至少会老实一阵了,谁敢知法犯法,抓几个典型一收拾,这帮奸商自然就知道怕了。
不过扬州盐商一小捏容易对付,在自己愈发提倡的大航海时代资产阶级化中,相信他们过不了多久,也会同化其中,可江南那些死板大族就不好对付了,哪怕是去了两淮三四千万人口,那也是七千万到九千万的巨大势力。
希望自己对付他们的新办法可以奏效吧!
想着,毛珏是再一次站起身来,举这个茶碗对着诸多的盐商淡淡的说了起来。
“诸位,知道你们吃的好,我北方也没什么特色能入你们法眼,这点罐头算是辽镇一点特产,本王就每天吃这些,也请你们来唱个鲜。”
“请!”
..........
处理一帮盐商一直处理到下午六点多,毛珏是恶趣味的看着一个个养尊处优的老爷们忍着呕吐将那一盒盒高热量高油的灌下去,走道都直打晃,这才把他们放了回去,今晚毛珏注定睡不好觉,连恶心带事儿,毛珏也一定要这帮家伙各跟着睡不好觉!
打发了他们走,还是这幅大大咧咧的土匪模样,毛珏一伸手,就在这残羹剩饭桌子边上,命人又把今个的另一方主角儿给提了上来。
东阁大学士,扬州督师史可法。
估计真叫哀大莫过心死!和燕子窝掉到肩膀上拼命扑打的洪承畴不同,史可法是真想死了,对于身边事物都不再感兴趣,被关了一天,身上灰扑扑的也战争痕迹也没去扑打,灰头土脸的就被带了上来,像个木头那样往哪儿一战。
他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倒是把樱姬给激怒了,满是恼火,樱姬大声的呵斥着:“见了摄政王殿下,还不跪拜!”
这时候史可法还真是滚刀肉了,还是那么双目无神,连理都没理。
眼看樱姬气的都要踹他了,毛珏却是忽然笑着伸手让她退下,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懒洋洋模样打着哈哈。
“看起来我们的的史阁部输得不服气啊!”
“辽王炮火犀利,军容整齐,军阵受炮击依旧不动如山,史某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当年提十万兵纵横天下的冉武悼依旧不免燕中一死,气吞山河的西楚霸王也免不了垓下一刀,治理天下还需要依靠人心,望辽王好自为之!”
不愧是史可法,这功夫还软中带硬的刺儿自己一下,然而没那三分三,毛珏又怎敢上梁山,大笑着,他是重重一脚把凳子边上的箱子给揣翻了个个,里面各色书信拜帖哗啦一下子流出来,指着这些,毛珏笑着问道。
“阁部说的人心,就是这些玩意吧?”
都是南明重臣,朝中大员写给毛珏的投降信投名状,这东西在史可法眼中还真是分外刺眼,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史可法这才无奈的重重一抱拳。
“史某一心求死,望辽王勿动招降之念,给史某一个痛快吧!”
“招降?”
提到这个词,毛珏却忽然听到什么笑话那样,捂着肚子轰然大笑起来,笑的气喘吁吁,笑道眼泪都流淌出来,愕然地看着他张狂大笑,史可法脸上那股子怒意也是愈发的浮现了出来。
“辽王何故发笑,史某说错了什么吗?”
“当然,你怎么回想到我能招降你,你对本王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容,毛珏是当着史可法面儿扒拉起手指头来。
“你说说你,南京兵部尚书,节制南省兵马,京师陷落时候你干什么了?在家搂姑娘睡觉了!”
“这京师朝廷没了,好不容易你当家了,你又干嘛呢?有用的屁事没干,又想立亲又想立贤,让马士英那老小子抢了先,屁颠屁颠你又被赶出南京了。”
“扬州督军也行,毛某可是足足等了快一年才南下的,这功夫,要是老子,六十个兵团都拉起来了,你又是屁事儿没干,你说,本王招降你干嘛?浪费粮食?”
羞愤欲绝说此时的史可法绝对是妥当,一张老脸羞的通红,足足呆愣了十几秒钟,他方才无比痛苦的重重一抱拳。
“既然史某如此不堪,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辽王何不一刀杀了史某,何必招史某上堂羞辱一番浪费时间,辽王就那么有闲暇?”
“本王当然忙得很!”
今个那顾媚也被接进了扬州城,虽然把她当做了利用工具,可是吃干抹净转身就走到底不是毛珏性格,今晚他还需要去看一看,自然是忙得很,对着史可法一张黑脸,毛珏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拍儿拍手站了起来,还围着他踱步绕了几部。
“你对本王是没用,不过你对南明那弘光伪帝还有点用,所以把你找来,本王问你,秦桧儿你干不干?”
“千古一奸?何解?”
还真是史可法,非常人,既没有愤怒大叫,也没有拂袖而去,听闻对南明有用,他是立马情不自禁的俯首听了起来。
这条鱼终于上钩,毛珏的嘴角顿时情不禁露出一股坏笑来,旋即压低了声音。
仅仅听了片刻,史可法那灰头土脸的面孔上,就流露出来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此话当真?”
“老子是要回北京称帝的人了,君无戏言没听说过?”
事情太震撼的,就算史可法都是呆若木鸡在那儿沉吟了许久,这才在脸上露出了无比艰难与坚毅的神色,脑门上都青筋直跳,重重的对着毛珏点着头,应了下来。
“好,这个秦桧,史某做了!”
满意的点点头,毛珏旋即又是重重的挥了挥巴掌。
“来人,带史阁部下去梳洗一番,换身衣服!堂堂朝廷大学士,如此邋遢,成何体统?”
这次的话语虽然还是带着不少讥讽,可这一次史可法的脸却是坚定地犹如一块石头那样,毫不在意的跟着进来的侍女出了门,出去梳洗换装了。
.........
“王爷可要去后宅?”
刚打发走史可法,毛珏没等伸个懒腰呢,一声酸溜溜的声音却是猛地响了起来,女人到底是女人,虽然把顾横波送给毛珏,以团结众将,她也是首肯的,可到现在,樱姬这妞脸上依旧犹如挂着个醋坛子。
本来还真想直接去看望顾媚的,可看着她这一副臭脸,毛珏顿时又是哀叹一声。
“不还有个俘虏吗?一个样也是放,两个羊也是杆,摆驾去大牢吧!”
不去看顾横波那个狐狸精,去哪儿都好!这樱姬立马是流露出了喜笑颜开之色,在前面重重的一抱拳。
“末将得令!”
.......
天生劳碌命,大晚上出了府,毛珏又是晃晃悠悠的直奔大牢,今个这儿也迎来了一位新住客。
两个胳膊都缠上了绷带,身上也一圈一圈的,犹如个木乃伊那样,一只拐杖还摆放在了身子一边,那模样,比毛珏还要凄惨几分,然而坐在这里,这汉子始终是挺胸抬头,犹如不是坐牢,而是继续在军阵中指挥千军万马那样。
庐州都督,靖南侯,黄得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