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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金龙与房日兔的身影离开已经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但花琳琅依旧趴在原地没有半点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比之前变得更加轻微起来。
他所担心的,自然是亢金龙会杀个回马枪,武功不够高的他能够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种谨慎与小心了。
终于,当又过去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当他因为保持同一个动作趴在树枝之上太久了所以四肢都因为发麻而变得颤抖甚至快要抽筋之时,他才无比小心的慢慢从树上滑了下来。
继而在又纠结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一步三望的走向尸横遍野的空地之上。
他自然不是好心的想要给躺在地上这十个最终死在内心贪婪之下的倒霉蛋收尸,他只是想看看能否捡个漏。
虽然之前他已经看到亢金龙把每一具尸体都摸了个遍。
而结果也的确让他失望了,亢金龙的确搜的很干净,没给他留下任何一星半点的好处。
。。。
“你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竟然真的还有一只老鼠。”
就在花琳琅因为这些尸体被搜的太干净而深感失望,嘴上忍不住对亢金龙骂骂咧咧之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令他的身体一瞬间便呆愣在了原地。
出声的自然便是正被他谩骂的对象——亢金龙。而在他身边,自然便是房日兔。
“你觉得这个老鼠我们该怎么处置?”
对这个自己嘴中的老鼠,亢金龙自然是十分不屑的。
一个刚刚在最后两个江湖人已然体力耗尽,肢体半残的情况下都不敢冲出来杀掉二人抢走银子的老鼠,对他来说显然没有半点威胁。
面对亢金龙近乎玩笑式的询问,房日兔没有开口回答,他心中清楚,亢金龙的询问与其说实在询问他,不如说是为了故意说给面前的花琳琅听。
毕竟对花琳琅这样一个很可能会暴露他们行踪、身份的老鼠来说,还是杀了灭口最保险。
反正也用不着他动手,反正也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当然,这也完全是因为他并未认出面前这个身材矮瘦,面容阴柔的男子,就是那个他当日在广源茶楼费尽心机想要抓住,最终却功亏一篑,反而害的他被白十二生擒的花琳琅。
。。。
看着脸上带着致命微笑,眼神中流露出捕食者玩弄猎物一般戏谑目光的亢金龙,花琳琅手脚冰冷。
他心中自然为刚刚这个决定,为自己心中的贪婪感到无比的后悔,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买,他再如何后悔都已经太晚了,现在的他唯一能够考虑的,就是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转身就逃显然是没有太大的希望了,他之前趴在树冠上已经看的十分清楚,亢金龙的轻功或许算不得太高明,但追上他却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更不用说,他之前也已经见识过了亢金龙掷剑鞘的本事,他只要被亢金龙掷出的剑鞘干扰了一瞬,就足够亢金龙追上他并用剑刃划开他的喉咙了。
至于求饶就更加没有可能了,因为对方没有半点放了他的理由。
对秘密来说,从来都是死人最保险。
所以无奈之下,花琳琅只能选择了最后一条“求生之路”。
“你们是否再找花琳琅?”
看着亢金龙的手已经摸上了剑柄,花琳琅面无表情的开口吐出了这句能够暂时保住他小命的问题。
“你是谁?”
原本只将花琳琅当做是老鼠的亢金龙与房日兔二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立刻脸色大变,亢金龙更是瞬间拔剑在手,并不动声色的向着房日兔的方向迈了一步,将其悄悄的挡在了身后。
只是这一个问题他就不敢再将花琳琅只当做是只老鼠看待了。
因为他们在寻找花琳琅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在这泉州府城外不远处,二人所能想到,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一种身份了。
“你是木易行的人?”
亢金龙眯起了双眼,紧紧的盯着花琳琅的神色,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但很可惜,出发点就错了的他,自然无法得到正确的答案。
“镇海帮副帮主木易行?”
并不知道木易行真正身份的花琳琅听到亢金龙的询问后,心中立刻泛起了嘀咕,他有些听不明白亢金龙的问题,因此没有忍住疑惑,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
听到花琳琅的询问,亢金龙如何还能不知道他猜错了,而自然的,他脸上的神情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握着剑柄的手指也用上了更大的力道,眼中更是危险四溢。
“没有想到,”
亢金龙猜不到花琳琅的身份,被亢金龙挡在身后的房日兔此时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了然,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奇,在花琳琅尚未开口回答之际,先行出声说道。
“向来只喜欢扮作绝色佳人的花琳琅,竟然会是个男人。”
“什么?!他便是花琳琅?!”
花琳琅还没有什么反应,亢金龙却是似乎被房日兔这句话给惊到了,忍不住惊呼出声,直接转头看向房日兔,脸上写满了怀疑。
就像房日兔所说的那样,江湖传言之中的花琳琅从来都是以绝色佳人的形象出现的,而面前这个男人除了身材的确看上去如女人一般柔弱之外,怎么看都和绝色佳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尤其是那张脸,看上去完全是平平无奇,哪里有半点美人的模样。
“可正因为如此,当他卸去所有伪装,以自己的真实样貌出现的现在,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猜到,他就是花琳琅。”
房日兔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感叹,轻轻的开口对亢金龙解释道。
“这~,倒也是。”
亢金龙转过头来又无比仔细的打量了花琳琅一番后,忍不住点了点头,赞同说道。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出卖了他真正的内心。
“想要证明他到底是不是花琳琅十分简单,让他易容成那一日在广源茶楼时我曾见过的那个女子便可以了。”
彼此之间共事了这么多年,房日兔自然立刻看出了亢金龙内心深处的那无法驱散的怀疑,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再度开口提议道。
“只是,若他证明了他的确就是花琳琅的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房日兔紧跟着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之前因为没有抓住花琳琅,所以他可以一个人留下养伤,亢金龙南下去给朱雀送信,但现在显然就不行了,离了亢金龙,单靠如今连下床行走都费劲的他,别说是带着花琳琅北上返回扬州府了,单单是看住花琳琅都没有半点可能。
“的确,你如今行动不便,想要上路是不可能了,但我也不好带着他一起南下去见朱雀。”
亢金龙看着花琳琅,脸上露出了几分纠结。
但他的心中此时却已经陷入了狂喜。
本来他还在头疼如何说服房日兔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现在有了这个借口能够呆在一处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说服房日兔。
“事到如今,依我之见,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先找一处僻静之地让你先将伤养好,至于其他的,还是待到你伤养好之后再做打算吧。”
“也只能如此了。”
深深的看了亢金龙一眼,房日兔最终还是没有反对,更没有戳穿亢金龙的心思。
在他看来,在外多呆些日子,让青龙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谣言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好。
而且,既然已经抓住了花琳琅,完成了任务,那就没有什么需要太过担心的了。
虽然可能需要比计划中多一倍的时间,但这也是事出有因,青龙不可能因此而处罚他与亢金龙二人。
看着一直在交谈的亢金龙与房日兔二人,感觉自己成为了“局外人”的花琳琅,虽然有心想要趁着二人不注意的时候转身逃走,但最终还是没有胆量去实施。
他担心自己这么做了,会被亢金龙直接打断双腿。
毕竟从房日兔之前透露出的那一点消息来看,他们抓捕自己,为的只是他的易容术,而易容术显然是用不到他的腿的。
相反,这两条腿反而还可能带着他逃走。
“你应该庆幸你保住了你的腿。”
而当亢金龙停下了与房日兔之间的交谈,再度将目光投向他之时,他心中的猜测更是马上得到了亢金龙的证实。
。。。
虽然从晁王天那里打探到了花琳琅的身份,但白十二对天衍门寻找并抓捕花琳琅的原因却一筹莫展,同样一筹莫展的,自然还有找到花琳琅此时的下落。
在他看来,只要是敌人所期望的,那就必须要破坏,所以若是能够找到花琳琅并将其监视、控制起来,无论是用以引诱房日兔以及救出房日兔的那伙人,还是用以恶心天衍门,都是极好的。
但他怎么都不会猜到,花琳琅此时竟然已经“自投罗网”了。
当夜幕再度将领之时,白十二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花琳琅赖以成名的,无非就是易容术,这一点上,他身边已经有了在易容术力压花琳琅一头的顾大良,就算接下来天衍门能否抓住花琳琅,只要小心一些应对,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此时的重中之重,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木易行的偷袭,他不能也没有太多的精力与时间,耗费在这件事上。
他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已经算是比较重视了。
而至于该如何应对木易行的偷袭,他早在彭震雷率领长白剑派的弟子与东厂的番子们出发之时就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经过这几天里的雕刻打磨,已经成型了,接下来,就是对手头一切能动用的力量进行动员与布置的时候了。
胡啸林一行人自不必说,就算没有便宜皇帝大舅子的那道谕旨,胡啸林以及手下的大内侍卫们也向来对他的判断与计划十分信任,只要他下了命令就绝对会一五一十的坚决执行。
锦衣卫的郑一象,虽然之前对他的提醒不大相信,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但在他今日的“威胁”之下,态度已然转变为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事关头上的乌纱帽乃至是身家性命,相信郑一象不敢大意,自然的,他的手下也肯定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若是没有经历过三台山上那疯狂一夜的话,白十二此时心中估计已经觉得力量差不多了。
毕竟郑一象手下的精锐锦衣卫足有二十余人,再加上胡啸林等十余人,三十多人的规模,且个个都是好手,再配以强弩、硬弓,已经足够强大,硬弓可以将木易行留下了。
但有了上一次因为轻视了敌人的力量,所以差点害的朱瑾萱香消玉殒的“心跳回忆”,以及虚弱的躺在床上一整天的不堪回首的经历后,白十二现在的胆子似乎变得“小”了许多。
所以,估算着木易行的偷袭至少还要再等个两到三日才会发动的他,将主意打到了县衙、府衙以及镇海帮的身上。
县衙、府衙自不必说,身为官府的力量,配合锦衣卫抓捕犯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虽然之前因为郑一象的“吃独食”,两个衙门上下肯定会心生不满,甚至怨愤,所以保不齐会以各种借口推辞,但同样的,只要能够让他们“了解”这一次抓到的犯人所代表的价值,并保证会按照出力多少分润功劳,他们便肯定会屁颠屁颠的参与其中。
这些常年混迹在衙门之中的家伙们,向来都是利益至上,这一点,白十二看的很通透。
至于镇海帮,则完全就是今天调查花琳琅身份行动的“意外之喜”了。
从之前与晁王天之间的交谈之中,白十二已经看出了他此时心中那浓浓的担忧,在了解了之前他那数次被刺杀的经历后,白十二更是深深的明白了他那担忧的来源。
所以接下来只要让他知道,这一次是一个抓住木易行的绝佳时机,甚至是唯一的机会,白十二相信,都不用去请他,他自己都会主动的凑上前来,要求参与其中,增大抓住或是杀死木易行的几率。
当然,白十二心中也清楚,无论是县衙、府衙的捕快、皂吏们,还是晁王天派出的镇海帮帮众,都不会是能正面与木易行手下硬抗之辈。
但白十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靠他们扛住木易行的偷袭,他希望这些“乌合之众”做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在局面交缠之际,突然在外围现身,制造声势,以乱敌方军心,壮己方士气。
接下来的两天里,白十二着重做的,也是这一点,他一方面要求郑一象与胡啸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木易行随时可能到来的偷袭。
一方面以无比严厉的口吻要求捕快、皂吏与晁王天,只要看到三台山上升起三堆大火,便立刻出城,而且不用隐藏身形,能制造多大的动静便制造多大的动静。
而当着两处布置都已经完毕之后,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等待。
等待木易行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