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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她浑身一怔,脑中不禁暗暗回想,杯中倒影瞧见的秦怀盈,是换上红衣自尽的么?
可惜,丁玲和刘子晴并没有提及此事,她却隐隐记得当初在黑暗幻境对付红衣厉鬼时,刘子晴提到各种有可能化作红衣厉鬼的方法,如果秦怀盈真的是穿着红衣自尽的,那么死去岂不是也会化作红衣厉鬼?
她知道整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幽冥神宫的女子复仇时各个凶残,可惜丁玲和刘子晴没给她使用通心玉的机会,就匆匆处理了秦怀盈的尸体,这不得不让唐心怀疑,她们或许在秦怀盈的事上对她隐瞒了什么……
凭一己之力,想在幽冥神宫查清一件事不易,更何况唐心还未着手调查,奇异的红影就已现身。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锦榻,冷风在鸦雀无声的殿中涌动,悄无声息的吹灭了金色烛台上燃着的火烛,视线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张了张口,唐心想要唤丁玲进来,但冰凉如五指的手却突然从身后自她颈间滑过,像是知道她要说话般,短暂停留。
原以为徘徊于身侧的鬼魅会趁机掐住她的脖子,但那出现的鬼影并没有这么做,乌黑的头发自唐心脸侧匆匆一扫便消失无踪,待她回头时,只瞧见一抹红影闪入了屏风之后,而后便再无踪迹。
嘎吱一声,殿门推开,唐心警惕的朝殿外看去,只见丁玲手中端着一盏金灯,狐疑的看着她问:“主子,怎么了?”
“有鬼。”唐心笃定的说着,“秦怀盈的鬼魂在这里。”
她疾步匆匆的朝丁玲走去,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衣袖,紧张说道:“是红色的!她是穿着红衣自杀的么?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担心,故意隐瞒了这件事不肯告诉我?”
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的模样,丁玲的眸光有些缓,愣愣的打量着眼前冷汗直冒的唐心,讶然摇头:“她没有……”
她没有?
她没有穿着红衣自尽,还是没有变作厉鬼?
唐心头疼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很不对劲,为什么会变得这般急躁,到底是什么事在暗中折磨着她?
浑身无力的跌倒在地,拽着丁玲沉黑衣袖的手指也缓缓划开。
见此,丁玲连忙俯在地上问:“主子,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唐心摇摇头,许久后恢复平静,方才缓缓说道:“看见一道红影,像是鬼。”
她不曾见过秦怀盈,即便是方才一闪而过的红影也不曾看清样貌,但此刻最让唐心狐疑的是,她整个人的情况有些不对,紧张的不像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丁玲。
和上次一样,丁玲怜惜而紧张的伸手拭过唐心额角冷汗,忧然皱眉,沉思不解,似有难言之隐般无奈开口:“暂时没有发现秦怀盈的魂魄踪迹,如果她找上你,或许,不好对付……”
丁玲这话说得欲言又止,即便是此刻头疼脑胀的唐心也猜出了秦怀盈当日的死留下了不少隐患。
屋子里的烛火很快被丁玲重新点亮,就着她的手喝下一杯水后,唐心渐渐找回了理智,头疼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被丁玲扶着在椅子上入座后,她长长舒了口气,警惕的双眸依旧在沉静的大殿中来回打量,直到看清那抹红影没有再次出现,唐心才微阖上双眼,叹了口气:“你说,是不是我太紧张了,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丁玲脸上依旧带着难以琢磨的隐忍,吞吞吐吐的说着:“或许吧,我再多点几支蜡烛,这样殿中看着亮堂些,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是啊,说到这件事唐心也觉得奇怪,明明殿中镶满了各种璀璨的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下会显得格外明亮,为何如今这些宝石却显得一颗颗暗淡无光了呢?
她揉着再次隐隐作疼的额角,总觉得像是中了鬼咒,可丁玲没有给她探脉,唐心只好自己探一探。
脉象的确有虚弱凌乱的迹象,可看起来不像是中了鬼咒,唐心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当她再次抬眸寻找丁玲的身影时,方才自她眼前离开去点蜡烛的丁玲便不见踪影,只是敞开一条门缝的黑色殿门朝内微开着,卷卷而入的冷风再次将刚点燃没多久的烛光吹得忽暗忽明。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知道听见身旁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时,唐心才意识到要么是鬼遮眼的假象再次发生,要么便是她遇上了比鬼遮眼更离奇恐怖的情况。
摇晃着身子缓缓起身,唐心依旧警惕打量四周,烛光被冷风吹动着在眼前摇曳,光影交错中似乎看到有几道黑影闪现,像是有什么人急匆匆的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而后,衣袖被拉住,她惊讶的看着丁玲再次出现,一脸紧张的站在她身后,焦急的说:“主子,别在意周围的景象,没事的。”
眼前的丁玲,不似幻影,但浑身透着冷气,和以往见到的不同。
或许是她之前太过紧张才会忽略这点,此刻不由紧紧抓住丁玲的衣袖,去触及她的手、她的脸,感觉她和自己一样,冷得浑身没有一点儿温度……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变得像死人一样?”
丁玲摇摇头,立即否定了她的说法:“不是死人……只是……”
顺着丁玲为难的目光,唐心不安的回眸朝身后看去。
终于,眼前的景象清晰,她看见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刘子晴正守在她身边,似施法做着什么。
那一刻,唐心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呆滞的问身后丁玲:“是灵魂离体,是么?”
“不,也不是。”丁玲依旧欲言又止的说着,“是有人强行将你的灵魂挤出了肉身,才导致了此刻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做的……”
说到底,除了秦怀盈,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可唐心如何也料不到秦怀盈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将她灵魂离体!照丁玲的说法,此刻寄居在她体内的不就是秦怀盈的亡灵吗?秦怀盈这么做,难道是想将她取而代之?!
想到这些,唐心便不由苦笑起来。每次君邪不在,针对她的人就会层出不穷,所做的事更是一次比一次大胆,好在丁玲是鬼仙之身,能够看到她的存在,否则此刻被强行挤出属于自己的肉身,岂不是会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境?
这秦怀盈就不担心此刻夺走她的身份一时,以后也是会被君邪识破的么?
不过仔细一想,唐心便料到整件事或许没她想的这般简单,一个会祈求焰火族一族以战魂之身复活的女子,会在意和君邪之间的感情吗?
不,不会的!秦怀盈抢夺她的身份,一定是为更重要的事!唐心连忙一把抓住丁玲的手道:“千万别让她将饕餮令夺走,那东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的!”
“嗯,我知道。”
丁玲点着头,想到了唐心担心的每一种可能。担心失去饕餮令,也是因为害怕秦怀盈会利用唐心的身方法驱使护卫军做事,更担心她会利用饕餮令闯入存放君邪真身的禁地,无论怎么想,一旦重要的东西落入野心勃勃的女人手中,都不会有好结果。
好在,刘子晴这千年来的法术也不是白练的,僵持一会儿后唐心便见榻前黑光一现,一道红影就被弹了出来。
那匆匆离去的正是秦怀盈的亡灵,冷眼一瞥就看向了唐心和丁玲所在的位置,满目凶光,不过一个晃眼,唐心就察觉到秦怀盈眼中传来的杀气,哪怕她只看清了秦怀盈那张苍白的脸,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五官,她就已经消失无踪,但唐心还是从短短的目光接触中察觉到了威胁的意味。
这个秦怀盈,猜不透,也不简单,可还未来得及想清她的意图,丁玲和刘子晴的身影便再次消失,就连床榻上那个闭目如死睡去的她也消失不见。唐心不知道是否又被秦怀盈引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亡灵一样,徘徊在这冰冷黑暗的冥宫,看着一盏盏艳红的烛火一一退去,被重重包围的黑暗逐渐逼近,无路可退的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喊着:“唐心,你还记得我吗?”
那是沈可心的声音,无论时隔多久唐心也无法遗忘她故作温和无害的语调,可沈可心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刘子晴手中,如今她的声音再次自身边出现,仿佛化作了厉鬼来找她索命!
唐心紧张的四处张望,黑暗中没有瞧见任何人的身影,没过多久,又有另一道声音在远处响起:“唐心!救我,救救我!”
乌鸦!是乌鸦!是乌鸦的声音!
一幕幕沉睡记忆多年的往事逐一在脑海中浮现,被一道道在耳旁回荡的声音唤醒,她听见王梦瑶在耳边喊:“死你一个,说不定就可以救活整个焰火族的人!”
又听见顾月轩在耳边喊:“是你害死我的!唐心,是你害死我的!”
暗藏的敌人早已抓住她每一个弱点,肆意的折磨着她的理智。
唐心头疼欲裂的再次跌倒在地,捂着发疼的额头哽咽失声,很想大喊让她们别再叫了,别再说话了,可心底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是假象,根本不能当真。一面又厌弃着自己的懦弱无能,居然在对手面前露出了最悲惨的一面,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甚至感觉有一双手正从身后抓扯着她的头发,欲将她浑身拆散似的,撕裂着她每一根神经!
太可怕了,比以往任何一次经历的事还要恐怖。
没过多久,唐心在重重喧闹声中,哭喊声中,听到了一丝熟悉空灵的声音
那是滴水声,和水鬼出没的声音一样。
照之前的情况,唐心以为秦怀盈想要让她再一次经历水鬼事件的恐怖,不料在那滴水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时,周围的喧哗声反而慢慢散去,只有啪嗒啪嗒空灵的声响落在她脚边。
唐心看清了地上的水痕,却未看到鬼影出现,倒是有一道声音,在离她很近的位置,凑在她耳旁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学习更强大的鬼术才行。”
话音刚落,眼前的黑暗被彻底撕裂,唐心一个睁眼,便看见被冷风吹起的纱幔,还有坐在床榻边焦急盯着她的刘子晴和丁玲!
她居然醒来了!真的从属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最后一道出现在她耳畔的声音,是顾清灵的声音!
可奇怪啊,顾清灵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幽冥神宫,再次出现在她身边,还救了她一命?!
唐心思绪凌乱,被刘子晴缓缓自床上扶了起来,坐在床边的丁玲一边探她的脉息,一边焦急的盯着她问:“怎么样?难不难受?”
唐心呆滞的摇头,开口时,嗓子有些哑:“秦怀盈呢?她的魂魄还在吗?”
刘子晴和丁玲相视一眼,纷纷摇头:“她的魂魄不知藏身在何处,倒是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刘子晴全力与秦怀盈对抗,也只是将秦怀盈击退,并未将唐心的魂魄引回,但没过多久,唐心就自己醒来,不是她不相信唐心的能力,而是这秦怀盈像是用了某种邪恶禁术,很难破解,这些年没怎么学习鬼术的唐心应该没办法应对才是,这时突然醒来,实在叫她和丁玲意外。
而唐心在回神之后,也将方才发生的事,实话实说告诉了她们:“是顾清灵救了我。可你们曾说顾清灵在我进入幻境水榭后便下落不明,这时候又突然出现,不会是特意赶来救我一命,报答曾经的恩情吧?”
“你都说得这么含糊,可见你也不相信一个消失了多年的鬼仙会突然现身,只为救你一命,尤其还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说着,刘子晴便也紧紧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