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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不是客户本人,所以无法从信封上的笔迹直接判断对方是否是韩家长辈。
拆开信,因为略微的紧张,所以她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捏着信纸展开,乍眼一看:嗬,写了这么多?
只见洋洋洒洒、满满当当的三大页。
白露看一眼称呼,紧接着直奔结尾看署名,然后略带疑惑地一目十行。
很显然,这不是齐家大伯的来信。
只是,若与回城无关紧要,那么白露也只是像面对上一封表白信一样,七分失望外加三分哭笑不得而已,然而,这封信却让她眉头紧皱:
好像是一封指责信?
韩玉玲同志:
我们是追求崇高理想的知识青年,我们热爱文学、我们热爱诗句、我们热爱一切崇高的事物,然而,你却背离了我们的理想!
你跌进了混杂着污秽的泥土里,你没有挣扎着起身,你没有奋力地抵抗,你没有呼喊着心中的理想!
……
看完第一张纸,白露十分疑惑:这张口闭口就是“理想”,这写的是现代散文诗呢?还是书信呢?会不会是谁寄错了啊?
接着看第二张信纸:
“我一直以为你是和我一样洁身自好的知识青年,没想到你却自甘堕落,你不纯洁了!你已不是我心中的姑娘!我唾弃你!”
立刻接着看最后一张信纸,白露懂了:
这是一封赤果果的指责信!
白露火冒万丈:尼玛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直男癌!?
指责!
排比句的现代散文诗载体下,通篇都是指责韩玉玲生了小芳草的事,对方把“被迫”说成了“自愿”。把“被迫未婚生女”说成“自甘堕落下贱”。
白露两眼喷火:直男癌!负一万分,滚粗!
生了一会儿气,白露捡起那三大张洋洋洒洒的指责信,前前后后翻了一下后,终于找到了对方的署名,一个叫“何有为”的男知青。
在韩玉玲女士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后,白露冷笑。原来啊。这个何有为曾经追求过当时还不满16岁韩玉玲,因为被拒绝,所以耿耿于怀。
三年前。何有为以“病退”的名义回了城,每每想到严词拒绝自己的漂亮姑娘时,总是心有不甘,后来也不知怎么打听到韩玉玲未婚生女的事。于是便名正言顺地写了以“我要和你一刀两断”与“我唾弃你”为主题的指责信来抒发心中的愤慨。
神经病!
白露把何有为的信揉成了一团,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一眼桌上散落的其他几封信件,她所想的当然不是这个何有为为什么会患上直男癌,而是思考:王婶为什么要拦截韩玉玲的信?
她心中有几个猜测。比如,王婶拦截的不仅是信,还有随信而来的东西;王婶嫉妒韩玉玲有亲朋好友写信来。见不得书信往来;或者……她要拿这些信做些什么事?
什么事呢?
白露脑中灵光一闪,把每封信又翻了出来。日期!
按照对方写信的日期来估计,都是韩玉玲住在齐家的时间段,同时按照王婶那好吃懒做占便宜的风格来推测,恐怕王婶原本是想着让韩玉玲拿东西跟她换信吧。
至于王婶还有没有私藏她的其它信件,那就得当面质问了。
可惜,白露没这个机会当面问了。
因为接近傍晚的时候,外头有人喊:“坏啦!出事啦!”众人闻声出了屋,纷纷相互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村西口,王婶和二癞子吵起来了!”
“吵就吵呗,村里吵嘴打架的还少么。”闻者不以为意。
“王婶说女知青是二癞子弄死的,但是那女鬼却总来缠着她,王婶非得要拉着二癞子去女知青坟上说清楚!”知道多的人解释。
“哪个女知青?知青们不都走得没剩几个了么。”
“两年前冬天死的那个,好像叫什么青青来着。”
“我知道!”旁边一人插话:“两年前,高粱地旁的雪窝不是冻死一个女的么!”
“对对!”其他人跟着记忆复苏:“我有印象!那晚雪下得特别大,那个女知青滑到雪窝里头没爬出来,一夜后就被冻死了。”
“是是,我也想起来。只是,王婶当时不是说没看到人么,那女鬼怎么缠上她了?还有,跟那二癞子啥关系啊?”
……
白露跑到村西口的小山包时,王婶与二癞子的扭打已经结束。
“快叫卫生员!都是血,人要不行了!”
围观的群众又开始讨论:“我算是搞明白了!”
“那个女知青是拖王婶出雪窝才把自己给坠进去的,后来王婶贪着二癞子偷来的半只烧鸡,就把这消息卖给他了!”
“二癞子又叫来了张老汉,两人趁机要挟那姑娘,估摸着想占便宜,结果那姑娘死也不肯,二癞子他们就由着那姑娘冻死在雪窝里了。”
“啧啧,这多狠的心啊。难怪那女知青变成的鬼要缠上王婶,恩将仇报的毒妇啊,这是活该呢!”
“就是!那二癞子也不是好东西,难怪快四十了还讨不到老婆。”
“对了,二癞子那烧鸡偷的是谁家的来着?”
“那年我家就丢了两只鸡,还以为狼叼走的呢,会不会就是二癞子偷的啊。”
……
王婶和二癞子的厮打过程还是比较激烈的,从现场的痕迹看来,王婶非要把二癞子往坟墓拖,二癞子觉得晦气就抵死不从。
当时,王婶一想到自己要被女鬼纠缠个没完没了,便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咬咬牙,无论如何也要把二癞子弄到徐清清的坟旁,她要告诉徐清清的鬼魂:别只缠着我一个人。
王婶使劲地拖着二癞子时,清明的细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小山包的土湿滑泥泞,二人扭打时,也不知谁没踩稳,就这么扭在一块儿地滚到了山洼子里了,胖大的王婶压在了二癞子身上,竟活生生地把二癞子的脊柱给压得快错位了。
二癞子吃痛,拼命地推着压倒自己的肥硕女人,他的手在地上一摸,刚好有一块顺手的石头,于是他想也没想便拿着石头往王婶头上猛砸。
一下、两下、三下……
王婶的头上开始冒血了,于是便扭着身子往二癞子身上更用力地又打又掐,甚至用指甲去扣二癞子的眼珠。
两人在雨中厮打一阵后,二癞子的脊柱被王婶给彻底坐压断了,而王婶的头被石头尖锐的边缘给磕破了,血流了一脸。
一阵风吹过村西口的小山包,暗红的血被雨水冲淡并渗到土壤之下,如果这是冬天,必定是个染血的雪窝,像极了两年前。
最终,王婶失血过多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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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第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