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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
杨黎早朝刚从议事阁中出来,就被半路跳出来的蓝泽拦住了去路。
“不是让你走了吗?让开!”杨黎冷着脸道。
蓝泽转了一下眼珠子,正要嬉皮笑脸的要往腰间拿出什么来,只是没等东西拿出来,杨黎就不耐烦的伸手推了他一把,都不愿意理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蓝泽身旁,是数丈长的阶梯。
满脸神秘兮兮的蓝泽,转而变换了脸色,化作了一脸惊讶。还没等脑子想清楚发生了什么,身子就被推倒了。
本来就蹦蹦跳跳的没站稳根基,被这么一推,就毫无意识往身后的楼梯上滚了,一路滚了几滚,才摔到了半路卡住。
脑袋被磕了一下,往外流血。
杨黎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端,忙跑下去看人。
蓝泽被砸晕了过去,脑袋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看着有些骇人。
杨黎将人抱了起来,往寝宫走,还一边惊慌大喊;“御医,快去叫御医!”
蓝泽手中,紧握着一块玉佩。在行路途中,落在了沾了自己一片血渍的地上。
玉佩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却没人听到。也没人去理会,那并不昂贵的东西。
一连磕了几下,才磕碎了。
前夜。
“你别无理取闹了!我都说你,我不喜欢你!而且,你也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对吗?我们这才认识多久?你要骗人也麻烦编个圆润点的理由。”
当了皇帝后的杨黎,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后有了依仗,行事嚣张了起来,连脾气也越来越差了。隐隐间,有了要步永平帝后尘的预兆。
当年的永平帝,何等的温润慈悲,到最后也成了暴君。这皇座,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毒咒,能害得一个又一个本心向善的人,都变成了如此模样。
蓝泽被他骂得不为所动,笑道:“一见钟情啊。”
他本来在前几日就想清楚了,可却在要离开时,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也难怪,回看眼前这个相貌比夏琼他二人低了不知多少的人如此顺眼。
原来,都是命定的缘分。
“狗屁的一见钟情!”杨黎拿起花瓶就是一摔。
“我不打扰你,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也不行吗?”蓝泽道。
杨黎红着眼睛看了他许久,而后咬了咬牙道:“不可以!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你知道你有多倒我的胃口吗?”
“好吧,我走。”蓝泽垂下了眸子,明显的十分不乐意。
杨黎冷笑,道:“最好明天别让我看见你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就算你是八荒少主,我也会想方设法的将你毁尸灭迹,让你们那个首领连人是怎么死的、该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杨黎的脸已经抽搐,对于蓝泽此人,脸上写满了厌恶和不耐烦。
这几日,无论蓝泽对他是好是坏,他都软硬不吃。闹到现在的忍无可忍,已经无法冷静的说话了。
他在朝堂上亦是如此,动不动就发怒,大臣一句不合他心意就发疯。比之当年的永平帝,还要不可理喻。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走。”蓝泽没法,只能妥协,只能答应。
他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杨黎。
此刻的杨黎,万万不会给他任何好脸色的。他对自己,只有厌恶。
也许是他这个脑子一直有些愚钝的家伙,才开始就没让人留下好印象。到如今,只愈演愈糟糕,怎么也没法挽救了。
坏人蓝泽,已经在杨黎心里定格了。
强扭的瓜,终是苦的。
他能不强迫夏琼和罗昀,为什么不能让这个自己曾经念过、如今又相逢奢望的人也放过呢。
杨黎最后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肯语气好些,道:“最好这样。”
话罢,蓝泽在几个眨眼的功夫间,听见了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仿佛,杨黎摔的不是门,而是他一般。
蓝泽苦笑着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块玉佩。
他前几日才发现,原来他们二人早就认识。这玉佩,还是杨黎给的。
杨黎跟他聊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以及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何待他。那时的蓝泽,刚靠着运气,成了八荒少主。那个无助的杨黎,像极了被亲父送进火坑的自己。
他对其生了怜悯,像可怜自己一样。也曾念过那个少年一段时间。
那块玉佩,是一位高僧手中求的,说是能锁魂。杨黎求他,求他收下玉佩,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以后帮他埋了自己无处可去的孤魂。
和蓝泽死后的遗体埋在一处也无所谓,一切地方,对杨黎来说都比皇陵好。
那时候的蓝泽不知道杨黎是皇子,只知道,他是个可怜人。
蓝泽想,就算是要离开,也要将他们曾认识的事跟杨黎说一说,说不定那个人,就没那么厌恶自己了。
这般想着,第二日一早起来的蓝泽,还没吃饭就拿了玉佩在议事阁外等了杨黎两个时辰。
站在殿外的他,听到的除了杨黎骂人还是骂人。
郁玧悄无声息的走了,好像是去了南梁。杨黎不肯做郁玧的傀儡,郁玧不愿听这个半大孩子的使唤。就这样,闹翻了。
郁玧前脚一走,南梁后脚就发起了战乱。如今朝中众叛亲离,根本无杨黎可用之臣。南梁兵马比平南之战更甚,不到三日就已经攻破了大秦两座城池。
当家做主的到底还是个孩子,朝中这些自恃清高的老臣谁愿意听他的。问题不在此,在的是,这个小皇帝还自有一番治国见解,根本不是他们这群老臣能蛊惑的。
好不容易上来一个小的,竟是个不听话的。谁不想反一反,说不定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江山主人了。
杨黎这个孤家寡人,也是可悲得很。
偏偏唯一心念着他的蓝泽,他还不愿意正眼相待。也就真的,无人可依仗了。不得已写信求助外祖,到今天却还没半点消息,也不知究竟来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