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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公公是南京城里有数的大太监,掌管者南方铸币和税监,是皇帝的头等心腹。\\www、qb⑸.cǒM/
今日,也如徐光启一般,坐等别人将家财送上mén来,昨日那王家送来的家财,足足七八百万两,即便是过手银钱超千万的喜公公,也给晃瞎了眼,从昨日到今日,整个人都是喜笑颜开的。
他是以给皇帝捞银子起家的,第一件入手的就是魏案,当时就负责从那些官员那里捞银子,到了南京,掌管的是铸币局,也是个捞银子的活,接着就是税监,虽然现在还得往里面贴银子,可收税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捞银子的活,到了现在办盐商,他自然要充当这个捞银子的角sè,再没人比他清楚皇帝的心思了,也再没人比他熟mén熟路了,昨日徐阁老让他照顾一下王家的人,他就派人把人送到ji鸣寺去了,还留了人,说是看管,其实,就是照顾,免得有人对王家不利,王家没了钱财护身,有些宵小之徒,难免打他家主意,算是尽心尽力,今日,更是早早的起了个早,推辞掉了所有应酬,专心坐等大金主将银子送上mén,世间真的没有比这事更爽快了……
“……锵起,锵起,锵锵起……”喜公公正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美美的等待着盐商送钱上mén。
“公公,徐阁老那里送来了一个人,是淮扬盐商梁家。”小太监走了进来,轻声说到。
“哦,这样早就有人来了?感情好!感情好啊!……对了,今日是哪位大人送人过来的?”喜公公还沉浸在昨日的欢喜中,昨天光是银子就收了三四百万两,收到他手软,徐阁老派史可来送人,他就知道定是徐阁老要关照王家,所以,今天,也先问问,准备根据来送人官员的品级来判断一下今日的收获。
“回公公,哪是什么大人啊!……呃,不,也是大人,不过没昨日哪位大,是徐阁老身边的钦差卫队里的。”这个小太监也是个眼尖的角sè,见送人过来的不过是徐光启身边一个钦差卫队小头目,就知道今日这家的家财没昨日那家多,自然是看不上今日这家的,当然,介于自家喜公公和徐阁老的关系,对于徐阁老的人,他也不敢诋毁,连连改口。
“唔……,让他进来吧。”喜公公心情随之恶劣,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开始走流程。
不一会,梁家的子弟就被带到了喜公公面前。
梁家子弟也认识这位喜公公,这位喜公公,是这南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头面太监,见到了喜公公,立刻跪倒在地,高呼道:“草民梁贤科叩见喜公公。”
“……你,你就是梁家那,那啥……”喜公公见眼前这个人太年轻了,不似是一个能掌控梁家那样大家业的人,疑huo的问道。
“回公公,草民梁贤科,家父梁圣渊是淮扬盐商梁家的家主……”梁家子弟立刻答应道。
“唔,听说过,听说过,对了,你爹呢?怎么没见你爹?”喜公公道。
“回公公,草民家父被锦衣卫请去喝茶了,今日幸得徐阁老搭救,终可以脱牢狱之苦了……”梁家的子弟梁贤科说到。
“喔,怪不得呢,咱家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是你做梁家的主……,起来吧……,既然阁老已经应承了你,想必也就无事了……”喜公公瞥了瞥梁家的子弟,说到,看着这有数的盐商梁家居然如此上道,这样快就捐出家财,喜公公对梁家的态度有些变了,变得好起来。
“谢过喜公公。”梁家子弟梁贤科这才起身,恭谨的站着,此时的他,早已不是早先那般绝望和崩溃,倒是有了些神采。
“今日到这里来,所谓何事,你可知道?”喜公公也不矫情,直接就问了。
“知道,知道,还请公公过目……”梁家子弟梁贤科立刻送上自己的家财清单。
“……怎么搞的,怎么才不到四百万两?……”喜公公刚看了几眼,就火冒三丈,这点银子,也未免太少了吧,梁家也是有数的大盐商,可这家财总共才不到四百万,和王家一比,可谓是天壤之别,即便和王家有些差距,可也不该差几百万两那样多。
“……你这是耍咱家呢?……”当下就把那清单扔在地上,喜公公可不是徐光启,有付好脾气,这里远离京城,当惯了头,声音,脾气自然就大。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请听在下解释,因为家父被锦衣卫请去喝茶,故此,家中一些叔伯、兄弟、姨娘跑的跑,走的走,卷了不少家财出去,又因为四处打点,故此,家财为之一空,绝不是有意期满公公,请公公明察……”梁家子弟梁贤科立刻跪地求饶,立刻刻道出实情,一副求饶的模样。
“这还有没有王?居然敢抢……”喜公公可是怒不可遏,这明明就是到自家嘴里rou,那里还有让别人抢去的道理,这可不是几百两,几千两银子,那可是一二百万两或者更多的银子。
“来人!”喜公公立刻怒不可遏的高声喊道。
“小的在。”立刻进来几个小太监。
“去请锦衣卫徐大哥……”说了半截,喜公公又停住了,这个事,自己还不能太冲动了,此事,徐阁老那边已经答应了放梁家的家主,也就是说,梁家在这件事上,已经“上岸”了,再借着通虏大张旗鼓的去动和梁家有关的人,和处理盐商的流程有些冲突……
不过,一想到那一二百万两银子没了,喜公公又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喜公公瞬间冷静下来,说到。
小太监等着喜公公下令,等到的却是个等等,也就一直站在那里。
“坐吧……”喜公公瞬间改了脸sè,和声和气的和梁家子弟梁贤科说到。
“谢公公……”梁贤科又才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惶恐的坐在椅子上,他也知道为什么喜公公发这样大的火,他家家产,有相当大一部分被人卷走或者打点掉了,少了那样多的家财,即便是有原因,别人肯定会以为他si藏了家财,徐阁老那边还好说话,看样子,这位喜公公怕是不好商量。
“你梁家能捐出家财,和通虏的盐商割裂,着实是个忠君爱国的好盐商……”喜公公开始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这样大怒是不行的,这一边是徐阁老放人;那一边是一二百万两银子,不得不想个子,开始和梁家的梁贤科聊天起来,准备想个办挽回损失,坐看那样多银子损失,不是他喜公公的风格。
“多谢公公夸赞,在下日后一定好好经商、做人,不再唯利是图,时时刻刻考虑陛下,朝廷的难处,不让陛下、朝廷为难,公公让在下怎么做,在下就怎么做。”梁家子弟梁贤科也不是笨蛋,徐阁老临走时候说的那几句话,他也在一直琢磨,徐光启告诉他,日后经商做人,也就是告诉他,他们这次过关了,日后还可能会出来做生意,做买卖,当然,前提就是听话,他琢磨着,这里面有深意,所以,也用这句话跟喜公公说,准备看看喜公公是什么反应。
喜公公倒是意外的看了眼这个梁家子弟,见这个梁家子弟如此上道,明理,也有了主意。
“你倒是很上心,还明白以后的事,……是啊!人要往前看,不能光顾着自己,光看着眼前……,你能明白这个,说明你用心了,很好……,也罢,咱家也不多说了,既然徐阁老已经发话,咱家也就不再为难你了,也不会为难你爹,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和你爹帮忙,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喜公公是负责捞钱的,对于如此巨额的损失,自然不会放过,要是他轻易的放过这一二百万两银子,皇帝知道了,可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就是凭捞银子起家,如果在这点上被皇帝怀疑,那他可就不用hun了。
“公公客气了,有什么事公公只管吩咐在下,在下一定照办,公公让在下往东,在下绝不往西。”梁家梁贤科立刻答应道。
“这就好,你家得徐阁老允许,自然是再和盐商案没关系,日后的前程就不说了,不过,再这之前,还有件事需要你家办。”喜公公想了想,说到。
“请公公明示。”梁家子弟梁贤科立刻道。
“你家的家财本不该只有四百万,那些被卷走的家财,也需在追回之列,否则,大家都有样学样,你少几百万,他少几百万,咱家可就玩不下去了,咱家玩不下去,陛下必定雷霆之怒,这后果你是知道的……”喜公公冷冷的说到。
“在下知道,在下知道,该怎么做,请公公明示……”梁家子弟梁贤科立刻答应道,如今他们家是什么都没有了,可也“置之死地而后生”,没了家财,却和喜公公,却和皇帝这一路搭上了线,这是梁家子弟捐出了所有家财之后,忽然明白的,那王家果然没骗他,“死”了之后,皇帝会让一批人生。那些人该死,那些人该生,就看大家的行动了,越早死的,必然越早生,他在徐光启那里递上家财之后,整个人为之一松,那些家财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他也不用再关心那些家财了,所以,脑子倒是格外的清明起来,却看到了生的希望,现在喜公公让他办事,他毫不犹豫就答应,在他看来,这就是他家“生”的表现,搭上了这位南京城里的喜公公,他家可又“活”过来了……
“本来,你爹该是立刻放出去的,不过,你家那些家财被卷走大半,却不得不追回来,否则,这个差事就办不下去了,所以,还需你和你爹演一场戏,去锦衣卫那里住几日,给咱家几天时日,将那些卷走的家财追回来,三天之后,你和你爹就自由了,不需再演,日后有事,自然有咱家关照,不会亏待你的,可明白咱家的意思么?”喜公公立刻决断了下来,那些家财必须追回,不然,有了他家的带头,后面的人这家藏几十万,哪家藏百十万,都不追究,这得损失多少钱?但难也难在这里,他家已经被徐阁老分到了“岸上”,属于那种带头趟路的,如果他家捐了家财,还不放人或者继续办他家的案子,那后面可就没人敢走这条路了,皇帝好不容易将盐商赶到这条路上来,却又给自己堵死了,那样,他可就是误了皇帝大事,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所以,他当即决断,决定以三天为限,在这三天里,全力追回那些被卷走的财产,依旧将梁家家住收在锦衣卫,包括这个梁家子弟梁贤科也要一并收到锦衣卫去,如此,给人造成一种锦衣卫全力办他家案子的假象,将那些卷走的银钱追回,当然,时间也不能太久,他家作为带头走皇帝给的这条路的人,如果别人看到他走了这条路,依旧得了那个下场,都必定不敢再走这条路了,所以,得有个时间限制,三天,就是喜公公的极限了,三天之后,等那些家财追回的差不多了,再将梁家父子放出来,那些人明白锦衣卫不过是追回那些被卷走的家财,这条生路依旧能走,这路子依旧是有效的,问题依旧不大,更是警告那些想ménghun过关的盐商,别打歪主意。
“公公放心,如何做,公公只管吩咐,在下全凭公公吩咐就是……”梁家子弟梁贤科此时,已经是心知肚明了,自己虽然没了家财,却也搭上喜公公这根线,日后要重新发达,也不难,如今喜公公叫自己办事,正是一个结jiāo的好机会,当下就答应。
“嗯,这就好!那这几日,就委屈了你了,另外,你家被谁卷走了家财,被卷走了多少,卷到哪里去了,这些,都需你和你爹配合,早日将那些家财追回来,追回来的越多越好,可明白?”喜公公冷冷的道,这件事,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也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的,他也不知道这条“路”能开多久,万一“路”开的时间太短,那他耽误的这三天,可就会要人命的,皇帝收不到钱不说,更是将盐商们的路子全部堵死,坏了皇帝日后的大事,但他也不得不担下这个风险,那些钱,必须追回来。
“在下明白,多谢喜公公关照。”梁家子弟梁贤科立刻神采奕奕的道。
“小玄子……”喜公公喊道。
“小的在。”一个小太监应声答道。见喜公公跟他招招手,他立刻跑到喜公公跟前,喜公公在他跟前耳语了几句。他连连点头。
“嗯,去吧,另外跟徐大哥问声好,就说这几日麻烦他了,梁家父子,还请他多关照,咱家还得去趟徐阁老那里……”喜公公耳语完了,又吩咐道,这句话也是说给梁家那个子弟梁贤科说的。
“小的明白。”小太监笑着答应了,就领着梁家的梁贤科走了,梁贤科在屋子里的时候,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神采奕奕的模样,到了外面,就立刻是一副悲苦的模样,好似他家彻底完蛋了一样,还哭哭啼啼的。
喜公公看这小子演戏还蛮像回事,稍稍的笑了笑,这小子,等日后皇帝办盐商结束了,或许也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笑了一回,又立刻严肃的出去了,他还得去徐光启那里通气,不给徐光启通气,怕产生误会,那就不好了。
……
梁家父子都被锦衣卫下狱的事,在南京城里里的盐商中,掀起了**o,一些原本就犹豫的盐商,更加的犹豫了,要不要走这条路?这也是在太凶险了点吧,都捐出家财了,还下狱?完全就不给人活路啊!不是说这是条活路么?
很多盐商都犹豫起来,锦衣卫可是全力查抄梁家的家财啊!就连那些被先前卷走的,更是被锦衣卫照顾,基本就没有走脱的,甚至连一些收了梁家钱财的官员,也惧怕锦衣卫这种“狂风暴雨”式的态度,吓得连连将梁家打点的银子退回来,以示和梁家没关系。
这也让很多盐商更加的焦急,这次办梁家办得如此狂风暴雨,和先前的“温情脉脉”完全不一样,是不是说,盐商案到了收尾的阶段了?这路子,是不是要关上了?下一家是谁?
许多盐商想到这里,更是惊慌不已,四处luàn窜。
盐商梁家更是惊疑不定,锦衣卫这种“恢复”以往办事风格的行事方式,让他家感觉到了压力,向京城求证的信,才送出去,要等到回信,还得几天,可如今锦衣卫这种风格,着实吓人,天知道下一家是谁?万一给锦衣卫下狱,那可就完了,即便是有京中的“关系”疏通,怕也是要脱层皮的。
锦衣卫“疯狂”办案的意外效果,也是喜公公没料到的,他原先还担心锦衣卫动作太大,吓着一些人,吓得大家不敢走这条路,可没料到,锦衣卫“恢复”了本sè,那搂草打兔子的效果好了不少,有几家小盐商实在是煎熬不住,吓坏了,查梁家的第二天,就跑到他这里捐家财了……,这意料之外的事,让喜公公有些高兴,却也不爽,这就是两家小盐商,加起来,不过百十来万两的家财,和那些大盐商比起来,不够看。当然,也不是都不爽,起码梁家的家财追回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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