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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慕晴染想通,老人已将夜魅抱起,往最近的房间里走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儿。”望着老人渐远的背影,慕晴染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随即从地上爬起跟了上去。
却在走了几步后,回身来到祭台前,“各位亲友,我先借这火烛用用,待日后我定会让你们香火不断的。”
虔诚地说完,又作了三个揖之后,慕晴染将那摇曳着的烛火拿起,追了去。
凭借很少的记忆,在府里好一顿翻找,慕晴染在一个丫鬟的房间找到了一床被丢下的棉被,许是因为非常破旧了它才被留了下来。
因为就那样随意的摆放在床塌上没有好好收捡,棉被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层,还散着一股子霉味,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虽脏是脏了那么一点,但是总比让夜魅冷着好吧?
这样想着,慕晴染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抱着棉被回到了安置夜魅的房间,抖了抖灰尘,替夜魅盖了上去。
可她才将被子盖好就被老人伸手掀了去。
“爷爷,你干嘛啊?”看着被老人掀丢在地上的被子,慕晴染没好气的问道,那撅起的小嘴都可以挂一瓶酱油了。
“这还用问,你看不出来老夫在做什么吗?”那就差直接问她是不是傻的表情让
慕晴染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眼睛又没有瞎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她的意思是问,干嘛要把她好不容易找来给夜魅御寒的被子给掀丢下来,好么?
而且,刚才不也是他老人家让她去找棉被的么,现在是几个意思?
似看穿了她的心里那点小埋怨,老人再次扬唇说道,“你瞧不出来这被子脏兮兮的吗?就算瞧不出来,那你的小鼻子总归能闻到霉气吧?”
慕晴染刚准备回话,老人接着说道,“这样的被子让你盖,你会舒服吗?”
皱了皱鼻子,慕晴染不答反问,“再不舒服,也总好过没有吧?”
说完,她弯腰将被子捡起,拍了拍沾上的尘土,重新盖在了夜魅的身上。
老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根方凳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壶,浅尝了起来,视线却紧紧锁在慕晴染的一举一动。
这会儿,坐在床塌边的慕晴染本不想说话,可是因为老人的视线让她备觉压力,她起身走到了老人身边坐下。
“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她问。
“没有。”
“那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这屋里除了那晕死的小子,又没有别人,老夫不看你,还能看谁?”
“…”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慕晴染竟是无言以对。
摇曳的烛光里,一老一小互瞪着,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良久…
慕晴染再次打开话茬,“爷爷,你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爹娘的吗?”
老人又饮了一口壶中的酒后,冷声回道,“不愿意。”
慕晴染的小脸立即耸拉了下来,真是拒绝的好直接啊,完全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嘛!
但是,他的态度越是这样不想多说,慕晴染的好奇心愈重,摸了下鼻头,她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就是无聊随便问问而已,你若真愿意说,我还不定喜欢听呢。”
活了一辈子,怎么会猜不到慕晴染那点花心思,所以,老人未曾搭话,只是唇角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呃!
老人的反应让慕晴染有些咂舌,这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想啊。
就在这时,老人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
“爷爷,你要去哪里?”在老人打开房门,准备抬步出去的时候,慕晴染拽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老夫想去院子里赏个梅。”
赏个梅?
慕晴染怪异的看着面前这位老大爷,这样的借口会不会太差劲了,先不说院子里没有梅花,这大晚上的…能看得清楚吗?
虽然她根本不相信,却还是放开了手,“噢!”
再看了慕晴染一眼,老人转身,不带一丝停顿的离开。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闪过一丝落寞,她知道,他定不会回来了。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提起死去的爹娘时,他会表现得难过,却又似乎根本不愿提起?
…
鈱轩苑內,君莫离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纷飞的雪花,满脑子却是慕晴染那一张小脸。
他的心现在很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不知道为何在那么多可以保护她的方法里,选择了让她做自己的待年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父皇用她的命相要胁的时候,会答应娶楚瑶华这门亲事,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马上就要成亲的时候,看见她还淡然无所谓的跑出来玩时,心里会生起滔天的怒意。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居然像空了一块一样,他忍不住想要收回自己的话…
五味杂陈,好似被扔进了染缸,心情有什么颜色,完全跟她的一颦一笑有关。
从将她救回,她的影子更是每一天都似乎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还是其它!
就像从心底深处长出了一株碧绿的藤蔓,不管他觉得多碍眼,想要砍掉,它都会更加肆意的生长。
直至躺在榻上的时候,他都还是在凝望虚空发呆。
自己到底怎么了?
寂寥的夜里,他就这么静静的睁大眼,任由天空从漆黑到露出一点鱼尾白再到灰白。
屋外,大雪挥挥洒洒,整片大地银装素裹,是一种奇幻的美丽。
小小的她,要怎么在那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活下去?
这样想着,如墨的瞳孔开始缓缓放大。
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带着种近乎震碎的频率。
一个声音炸响脑海。
这样冷的天气,她有没有冻着?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再一次任性的“找死”?
顿时,无数不好的想法开始接踵压迫进脑海,一把掀开锦被,他飞快坐直了身子,倾刻间,只余微乱的锦被在床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