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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罗克城监牢中,老板再一次见到了克尔流斯,他正翻阅着卷宗,当老板跨进门的那一刻,他抬起头来,一脸的微笑道:“朋友,今天来又有什么事?”
克尔流斯身后一个木架上,放着之前未曾离身的铠甲,亮银色的铠甲在橙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而在老板眼里,那铠甲之下,却仿佛有一张布满血管的网络,好似活物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我原以为你那口剑很特别,没想到这套铠甲同样特别。”老板赞叹道。
克尔流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不过两件祖传之物,没什么特别的。”
“那能说说下城区的事吗?比如说下城区东部为何没什么人?”老板换了话题问道。
“嗯?你真正想问的应该不是下城区的事吧?”克尔流斯揭开老板话中的真正目的。
老板也无被人揭露目的的窘迫,淡定道:“嗯……这取决于你会告诉我什么。”
克尔流斯打量了一下老板,问道:“朋友,就凭你刚才的问话,不怕我直接动手?”
老板笑道:“我想,这些问题对于你来说应该都不重要。”
“怎么说?”克尔流斯笑了笑,还是没有回答老板问题的打算。
想从克尔流斯口中套话,比想象中要难上不少,老板没有着急,继续试图说服克尔流斯道:“你与我们一样,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不是吗?”
克尔流斯眼中闪过一丝认真,思虑了一会儿,道:“抱歉,你的话并没有说服力,不过,我记得书架的第三层的第七格中似乎少了一份卷宗,嗯,我现在要出去监牢第一层,大概需要一会儿,朋友你随意……”
说完,一身便服的克尔流斯出了门。
大门嘭地一下关上,克尔流斯似乎有意弄出响动,其用意老板自然明白,于是他按照克尔流斯的提示,按图索骥地在书架上找到了一份关于下城区的一个案件的卷宗:
王国历斯坦福七世十六年三月八日,在莫罗克城东部发现了一具尸体,横躺在床上,面色惊恐,眼睛凸起,双手似前倾欲握住什么,五指成抓,肌肉紧绷并且青筋暴起,周身无外伤,亦无其它束缚痕迹,看起来应该是被吓死的。
据死者亲属口供,死者乃是莫罗克城中商会的一名商人,死前一月时间里,死者夜里时常惊醒,恐惧尖叫,声称梦见莫罗克城东部被海水淹没,自己被活生生溺死,之后日不能安,夜不能寐,精神日渐衰微……
此后,莫罗克城治安处派人调查,确认亲属口供无误,于是作意外死亡……
此后,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先后有八名商人意外身死,这彻底引起了骚动,之后莫罗克城中流传出了城东不祥的传言,一时居于城东的人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又一月后,莫罗克城商会会长提出在莫罗克城的基址上向西扩建,并且修筑上下城区,用城墙隔开,百花园林为界,以区分贵族平民,由莫罗克城商会出钱,当然,条件便是莫罗克城商会中的成员可以搬进上城区居
住,此后两三年时间,上下城区格局逐渐形成,下城区东部被彻底废弃……
卷宗上的字很小,内容很长,老板看完之后沉思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里面还有许多含糊的地方,但整体的脉络大概已经有了,当然,这要彻底了解莫罗克城里曾经发生的事,还有些不够,但也足以初步下个结论了。
将卷宗重新卷好,放回原位,克尔流斯并未回来,老板也不打算多留,打开房门走了。
老板刚走不久,克尔流斯便回来了,他没有扫了眼明显动过的书架,低声自语道:“来者是客旅馆……王国……”
……
来者是客旅馆,二层楼205号房,再次聚于一起的众人,纷纷交流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不过老板却突然问道:“毕朝晖和侩乐他们还没回来吗?”
众人齐齐一震,互相看了看,然后摇头道:“没有。”
嗯……
老板皱眉道:“不可能啊!城东离来者是客旅馆并不太远,除非是出城去了,难不成那德利莱克庄园在曾经莫罗克城的东部?”
这时,晋尹将自己与旅馆老板库尔勒闲谈的内容说了出来,与他在卷宗上看到的内容极为相符,不过经晋尹这么一说,老板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略带一丝沉肃,他道:“你们继续待在来者是客旅馆中,我去接应他们。”
“老板,难道……”
“不好说。”
……
回来的路途本应是轻松自如,但毕朝晖却是心底沉重,既有一丝自责,也有一丝不安,身旁的侩乐出来后便是沉默少言,一反以前的活泼之态。
毕朝晖不时地斜眼观察着身旁并行的侩乐,只见他的手不时地揉搓着衣角,似乎是身上有些不舒服。
毕朝晖看似无意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有东西在咬?”
侩乐瓮声瓮气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习惯。”
那声音很低沉,就像感冒了一样,听得人很不舒服。
不过,侩乐的话中那不习惯是什么意思?
或许毕朝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的步子无意间开始偏移原路。
走了大致有个把小时,毕朝晖在一间废弃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随后惊讶地叫道:“咦!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侩乐也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连忙点头称是道:“好像是走错了。”
毕朝晖这时饶饶头道:“那原路是怎么走来着,侩乐你好像比我清楚,要不你带路吧?”
侩乐腼腆地一笑,道:“那好吧!”
说完,侩乐转身带路,毕朝晖眼神一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纵十来米拉开距离,然后凝神戒备,似笑非笑地看着远处已经停下来的侩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侩乐就这样背对着毕朝晖问道。
“大概是你躺在那里的时候。”毕朝晖语气平淡地道。
“哦,比我想的要早上许多,我以为你是路上才想明白的。”侩乐此刻转过身,看着毕朝晖,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笑容扩大的常人难及的部分,一张脸竟大半都是咧开的嘴。
之后,却见‘侩乐’一身衣物被迅速膨胀的身躯给撑裂,布帛的撕裂之声与肥硕的身体同步展现,不一会儿,一个两三米高,浑身灰蓝色皮肤,直立行走的鱼头人身的怪物出现在眼前,四肢如人一般但粗大许多,五指之间尚有鱼蹼,关节处带有褶皱的皮肤好似蜥蜴,巨大的鱼头顶在粗壮的脖颈上,锋利的牙齿闪烁着亮光,一双睁大的鱼眼戏谑地看着对面的毕朝晖,好似看着一个玩物。
啪!
巨大的鱼尾拍打在地面,发出响声,似警告似提醒,低沉如海中传话的声音自怪物口中发出:“嘿!小子,见到了我的真面目,你该下去了!”
话音刚落,鱼人身似离弦之箭,鱼尾在空中几个回摆,蒲扇大的鱼掌就朝毕朝晖脸上糊去。
鱼人的灵活超出了毕朝晖的想象,不过到底也是身经百战,他身子一低,出拳如炮,砸在鱼人的胸口,瞬间,只感到一阵鱼鳞的润滑感与某种粘液将力量尽数卸去,毕朝晖连忙急速后撤,心知自己拳脚上的功夫拿鱼人毫无办法,或者说,他的大半手段应该都没卵用,只得拉开距离,另作打算。
不过,鱼人却是得势不饶人,身后鱼尾再次摆动,身子又是一纵,紧追毕朝晖身后,偶尔觑见机会,便是飞身一扑从天而降,鱼尾似鞭,落地砸坑,巨大的震动干扰着毕朝晖的行动,灵活的步伐有了纰漏。
鱼人见势,眼中兴奋之色一闪而过,一脚蹬地,旋身而起,一记鞭腿朝毕朝晖袭来,呼呼风声淹没耳膜,冷风如刀拂地毕朝晖背上生疼,他心知不妙,遂一个打滚,欲躲开一记致命的鞭腿,刚回首一望,那鱼人借地再生力,脚趾上的鱼蹼在地上一撑,又是腾跃而起,动作之古怪,体力之绵长,令人咋舌。
地上与水中的不同没有给鱼人任何的阻碍,那空气就仿佛海中的水,鱼人将其用至极致,背上的鳍幡抖动,哪怕身体凌空,依然能调整身体的位置,毕朝晖几乎找不到半点进攻的机会,而久守必失,几乎是取死之道。
更何况,高度紧绷的神经,还有长时间剧烈运动的身躯,都在告诉毕朝晖,若不打破局面,唯死一途。
鱼人似并不着急,甚至动作越发花哨华丽,好似在戏耍着毕朝晖,玩地开心处,还不时发出低沉的口哨声。
一张鱼脸挤眉弄眼,就像一个看人落魄的小人,甚至有几次攻击故意落空。
“嘘~小子,怎么不逃了吗?”
鱼人嘲讽着,并且停下了动作,肥硕的身体抖动着,看着刚才被它一记鞭腿刮蹭到的毕朝晖。
血液自腹间滴落,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着毕朝晖的神经,虽然在奸商获得了一些力量,但与这鱼人比起来,却是差距太远,况且身体还是人身,再强也有限度,那原本十分坚韧的腹肌,在鱼人强大的力量下,哪怕只是轻微的刮蹭,也差点让毕朝晖少了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