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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议大夫府邸。
“爹!好不容易盼到那个艺伎妖精死了,女儿的前程又被一个乡野丫头给挡了!”宋卿书跪在地上,“如若爹此次依旧不肯出面,女儿只能一死!”
“书儿!你这是做什么!”宋岩长叹一口气,“这三皇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原先大家都清楚,瑶华那种人,是大皇子送给三皇子的,背后是皇室,我们不好干涉。可是现如今!女儿得知那人仅仅为村妇,还……还是过门就守寡的……”
宋卿书恨得攥紧双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如若京城闺秀知晓女儿输给这么一个人,成了笑柄,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岩立刻站起身:“休要胡闹!本来爹这种五品官,是高攀不上三皇子,若不是他心悦于你,哪里有我们宋家说话的地方?你要是死了,宋家也就没指望了!”
“既然如此,爹为何就不能推女儿一把?!敛王府自始至终仅留一位女主子,为何就轮不到女儿?!”
宋卿书叩首:“论骑射,我不逊于男儿,论兵法,深得三皇子心意。现在仅凭那个女人腹中有了野种,就断了我的青云路么?!”
宋岩见状,又叹一口气:“也罢,为父这就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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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苏沐端坐上位,听完宋岩一番明里暗里的不甘,右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没有回应。
素闻当朝三皇子喜怒无常,嗜血如命,宋岩嗅到了危险气息,只能强装镇定。
“本王记得,你是朝廷左谏议大夫?”
良久,他才开了口,不含感情。
“正是……能被三皇子记住,是臣的荣幸……”
“那你应当是劝谏父皇,而不是在敛王府,对本王这个不成器的皇子,说这些良言。”
宋岩一听这话,惊的立刻跪下来。
大皇子生母为贵妃,由于皇后无所出,他未来自然大概率可为监国太子。二皇子生母是和亲来的宠妃,一贯得皇帝欢心。
唯独三皇子,生母早逝,且位分不高,交由皇后抚养成人。这皇后贤淑通透,多次谏言惹怒了天子,连带着三皇子也失宠。
此时,苏沐自嘲的话,在他听来,竟然字字句句都埋藏着杀机。
“王爷恕罪!臣……臣实在是不忍心爱女整日以泪洗面,为了一己之私才来……来叨扰王爷……”
“身为我大周良臣,当以子民为重,私人居于末端,才可继续安稳辅佐君上。”
苏沐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完全忽视了眼前人抖成筛糠的身体。
宋岩一次次磕头:“臣……臣多谢王爷提点!求王爷恕罪!恕罪……”
“回去告诉书儿,她的骑射不错,却难成王府妻妾,自行寻良人。”
“敛王殿下……”
还没说完,王府总管已经走上前搀扶他起身,下了逐客令:“请吧!”
宋岩没站稳,向前一步趔趄,心绪杂乱:怎么回事?平常不是和女儿情投意合吗?为什么突然间,就成了如此明显的拒绝?
他的女儿,再也难登王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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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正在屋里百无聊赖的待着,突然听到子衿恭敬的声音:“见过王爷。”
嘶……他怎么来了?
双目刚触及到苏沐的面庞,便察觉到他眼底尚未消融的寒意,只不过对视的瞬间,他的表情切换的恰到好处,已经将那凛冽隐去几分。
“走,本王带你去骑马。”
“啊?!”
联想到那天晚上被颠簸到元气大伤,林晚下意识的蹙眉。
然而眼前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主观意愿,又是二话不说握住她的手,带着强行的意味,将她拉出了临水斋。
“王爷!我……我是乡下人,没见识,不会骑马!”
“所以本王教你。”
“我可以申请不学吗?我……啊!”
又是这匹熟悉的盗骊青骢,苏沐用上好的狐裘拢住她与自己。
林晚整个人靠在他温热的怀中,那狐裘甚至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只留下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因此耳边虽然是寒风呼啸,她却也并没有太过寒冷的感觉。
苏沐一面带她弛过广袤如画的土地,一面扬鞭遥指前方在她耳边轻道:“你看,这前方山头上那些炊烟升起的地方,便是北狄国驻营的地方了。我大周疆土,终会取回。”
林晚听着他话语里的淡定微冷和隐隐傲然,与他一道静静的看那炊烟起处,没有说话。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道:“为何沉默?”
林晚犹豫了片刻,充分调动脑中所有的历史知识:“我记得兵法里曾经说过,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若与北狄国有一战,我以为亦是如此。”
“哦?”他自马背上潇洒的一跃而下,伸手给她,暗黑的眼眸中隐隐显现出赞赏。
林晚将双手递给他,任由他抱她下马,然后再一同裹在狐裘之中,同望北方,这才重新轻轻开口道:“我认为,以兵力相逼,不过是权益之计,不若开放边贸,标本兼治。若能如此,不但边患可以解除,北狄国民众亦可得万代安宁!”
苏沐深深的看着她,良久,方缓缓的勾起笑。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这么美丽的一双眼睛,竟然能够将这些个起承转合瞬间看透,你可真是错生了女儿之身!”
林晚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轻声问道:“王爷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为什么不及时劝阻兵戎?”
他重新看向远方,淡淡的开了口,语气里蕴着漫不经心的冷漠与笃定:“北狄国习性张狂,若是不能先赢他们几仗,日后商议通商时难免受他制肘。所以未来这场仗,一定要打,而且,非要大获全胜不可!”
林晚再次缄默不语:大冬天的特地跑来边境,就是为了和她讨论军事?万一她不懂,真是乡野丫头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想着,她看了看身后一排排灌木丛,也就在这个瞬间,一排利箭由远及近!
她当即石化在原地,像极了吃鸡游戏中被人98K爆头的瞬间:穿越之旅,这就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