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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好面不改色的看着佑礼,脸上是平静的神色。
而佑礼,那双有神的深黑色眼眸早已泛起雾气,嘉好知道,今时今日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随时随地可能在她面前全盘崩溃。
“回家?回哪个家?”
嘉好笑着,低垂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
顾佑礼无所顾忌的将她整个身体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的箍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肉里,“我让你在罗马等我,我说一个月后我会放长假,我说你已经二十岁了我等不及要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我说,我要娶你,你都答应了……”
他在哭,他的哭声就在嘉好的耳边,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但是今天他也不在乎要不要脸了,他在嘉好面前像个孩子似的痛哭出声,“好好,我们蹉跎了太久,那些遗失的时光我们再也浪费不起,我们把它找回来,我们还像过去那样相爱,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失去过一次我就死过一次,你要是再狠心离开我,我发誓会死在你面前。髹”
“像什么话呢?”
嘉好双臂垂在他的身侧,在出声这一刻,泪湿了面庞,她终于用了力气把自己和分开,双手扣着他的胳膊,对他说,“你是个男人,你有家,你有父母有妹妹,你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你原有的生活?你舍得死吗?舍得你的家人吗?”
“舍得。”
他将嘉好的手扣在自己的胸口,哭得在抽泣,他说,“来之前,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有可能,以后我就只有你了,好好,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就是这全世界最孤单的一个人了——你要说我不是男人,那就不是好了,我不在乎,不管你怎么看不起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得到了全世界。”
“你怎么这么傻!”
“让你再离开我才是傻!”
佑礼再一次将她抱住,脸埋进嘉好的颈脖间,那么高大结实的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呜咽着哭起来。
嘉好终于抬起手将他圈住,她哭得心口都在颤,心里太难受了,难受到除了抱紧他,再无其他缓解的方式。
荣泽就站在门外,他退到了一边,人就靠在墙上,听里头的人哭在一起,他并不比他们俩好过。
顾佑礼在说,“好好,我们重新开始,你原谅我,我再也不胡来了。”
嘉好过了好久才回答,“我没有怪你。”
荣泽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呼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有一句话顾佑礼说得对极了,他就是嘉好命中注定的男人,该和嘉好过一辈子。
此时屋里,佑礼和嘉好坐在她卧室的沙发上。
佑礼一动都不动的瞅着她,打量着她,伸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捻到耳朵后面去。
“好好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他说。
“我知道。”
嘉好也不谦虚,笑着,将他的双手攥在自己的小掌心里。
佑礼挑眉,“这么自满?”
“你夸我,我顺着你的意思而已。”
“给我亲一下?”
佑礼靠过来,浅薄的唇,泛着淡淡烟草味的唇,离得她很近。
嘉好有些犹豫,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往后面仰,佑礼搂住了她的腰,“好好,我们找时间去办理结婚登记,这件事我等不了。”
“再、再说吧。”嘉好敷衍着他,眼睛在屋里到处看。
佑礼大概是看出了她眼中退缩的情绪,毫不商量的提出,“马上就去,我怕你临时变卦。”
“佑礼……”
“好好,我都说了,我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你,懂吗?”
顾佑礼是被自己逼急了,红着眼整个人处于暴走状态,然而他在这种时候跟嘉好求婚,即便嘉好不会拒绝,但也决不会答应。
嘉好低着头,不再吭声了,这就让顾佑礼更心慌。
他时时都在提防着嘉好离开他,他得随时随地看着嘉好,直到她答应跟他去登记。
“跟我走。”
他拉着嘉好站起来,嘉好急了,一下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要去哪儿……”
“去我那里,以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反正,我那儿也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去过,我的床也只有你一个人睡过,你明知道那位置就是给你留的。”
顾佑礼有些蛮不讲理,富家少爷身上的缺点一点没少,霸道,*,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似乎容不得对方说一个“不”字,尤其现在情况特殊,他得对嘉好提出强制性要求,不然搞不好她什么时候就溜了。
顾佑礼想过了,这段时间就暂时不去工作了,手上的飞行安排都转交给其他机长。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嘉好看着他,觉得他现在这般急躁的样子,已经不再是他原有的样子,他却冷冷的笑了,“我是被你逼成这样了,程嘉好,我顾佑礼变成今天这娘们儿兮兮的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
嘉好再次低头,“倒怪起我来了……”
屋里有些安静,顾佑礼没说话了,嘉好抬头看他,只见他皱着眉,也正在看她。
那眼神委屈得很,又好像在生气,嘉好就看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别这样,我跟你走就是。”
他眉心舒展开来,但仍旧是没有一点笑容的,他一把拉住嘉好的手,“这就走。”
……
……
晚上六点,程嘉善和琳琅一起回家。
刚到家就听荣总管说顾佑礼来过,并且带走了嘉好。
程嘉善一听就皱起了眉,他不信在这种时候顾佑礼能轻而易举带走嘉好,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
如果嘉好今天跟佑礼走了,那就足以说明嘉好是想要和佑礼坦诚相对;如果嘉好让佑礼知道了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经过还愿意跟他走,那太明显了,嘉好是打算要跟他好好说句再见。
早上程嘉善回来见嘉好,就觉得那姑娘太过淡定,她的心理素质不该有这么好,她能做到这样,极有可能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还要做什么?
程嘉善早上回来之后再离开,车子开出程家就拿出手机打给司徒姗。
司徒姗没有接他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冯婧。
冯婧现在是敌我不分,程嘉善在气头上,就朝她开火了,他骂她,“冯婧,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现在不管你站在谁那边,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一直这样越走越远,你永远没法回头。”
冯婧对程嘉善一如既往的尊重,她只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沉声说,“程先生,我父亲还在牢里,我不敢违背司徒的意思,她手段太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我求谁都没用,她在牢里安排了人,我父亲随时随地都可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是您带出来的人,但是我身不由己,程先生,是我对不起你。”
“你只需要告诉我,司徒她究竟要怎样!”
“她要你们程家一个个的,都不得善终。”
冯婧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程嘉善听着这些,被心里全是冷汗,他不明白冯婧嘴里那句“不得善终”究竟会是怎样的残忍。
他现在手里没有任何王牌可以和司徒姗谈判,就在嘉好去香港找她之前那晚她还给他发过信息,对他说:宝贝儿,我发现我等不到一个月了,我越来越没有耐心。
第二天就出事了,嘉好去香港找她报复,事后那些被司徒姗掌握的不~雅照片就被刊登在了国内一线报刊上,而程嘉善心里清楚,事情并不可能就此结束。
他打电话给嘉好,嘉好关机。
再打给顾佑礼,也是挂机。
琳琅看他急得满脑袋都是汗珠,忍不住走过去叫他,“阿善,琳琅和佑礼走了,这不是好事吗?”
“你懂什么!”
他火气很大,朝琳琅吼了一句,琳琅愣住,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张了张嘴要道歉,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
他转身去了阳台上,琳琅看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她以为自己是真的,惹他生厌了。
琳琅关上了卧室门,她得出去走走。
心里有委屈,有酸涩,她不知道该与谁诉说。
最近她和程嘉善总是不在对方的频率,眼看那天晚上气氛稍微好了点,眼下嘉好出事,影响到他的情绪,两个人又变得若即若离。
琳琅开始厌倦这种感觉,患得患失,心有担忧,总是在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离开她……
她一个人走在花园里,并不知道男人在楼上看她,从她从大门出去,一直走了很远很远,那双深邃的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
程嘉善看着她已经走到远处了的拿到小小身影,心中无限怅惘。
他是想和琳琅好好的过着日子,又怕两人太过恩爱,真到了分开那天,一定会更痛苦。
他是最不愿意冷落琳琅的,尤其是当他看见琳琅因他的冷落而变得心绪不宁,心疼得很,但是他心里的苦也像琳琅的心事一般,不知道该对谁说。
琳琅还说,想给他生个孩子,眼下看来,没有孩子倒还是万幸。
……
……
晚上九点,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顾佑礼的公寓里,客厅的水晶灯明晃晃的光线下,两个人坐在一起,面对面的看着彼此,看了好久,视线都没有离开对方的脸。
他们是分开得太久了,久到,再这样坐在一起都会有一种陌生感。
但佑礼还是以前那个深爱嘉好的佑礼,嘉好,也还是那个笑起来就让人满心温暖的嘉好。
嘉好的手机关了机,也让佑礼关机,她说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
佑礼典型的惧内,嘉好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嘉好面前就任她差遣。
今晚佑礼只想好好和她呆着,他不愿意去打听她那些过往。
对于佑礼来说,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女人以前有没有过男人,有过几个男人,如果在乎,那在他当时和嘉好发生亲密关系时他已经知道嘉好没有了童~贞却未放在心上,爱一个人,爱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她的过去与他无关,佑礼怎会去追究计较?
但是佑礼知道,嘉好这姑娘是为他好的,正是因为为他好,她才会那样在意自己过去那些事情,她会因此而痛苦。
佑礼知道,这世界上能治好嘉好内心创伤的也没别人了,心理医生不能,谁都不能,除了他。
“暂时先住着,我一个单身男人,家里比较简陋,很多东西都没有。”
佑礼握着嘉好的双手,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最近我都不去工作了,看看该买什么,我们一样一样的添置。”
嘉好看着他,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开玩笑的,“我有钱。”
嘉好也笑起来。
他又说,“我真的很有钱,我们顾家,你知道的,从我们太爷爷那辈开始……你懂啊,我们这些二世祖,纨绔子弟,啃老啃得很开心啊……”
嘉好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好好说话。”
他立马正经了,叹口气,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我会赚钱养你。”
“我会烘焙。”嘉好说。
“那就给你开个西饼店,你当老板娘。”
“答应你了。”
“不许反悔。”
“嗯。”
佑礼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嘉好,他眨了眨眼,有好几次,他想吻嘉好,又怕嘉好不乐意,就一直按兵不动。
他太喜欢嘉好了,他知道,以后他们结婚,在家里,他一定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那个,愿意给嘉好当牛做马。
嘉好看他喉结都动了好几下,知道他在渴望。
她抑制着内心对男人那种恐惧,闭上眼,主动去吻住了他。
佑礼的嘴唇还以前一样,薄薄的,却很温暖。
和他接吻,情不自禁的深陷进去,不知不自觉,她将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暂放在脑后,拥住了他。
她被佑礼抱到了卧室里。
该发生的事情,她默许着,他循规蹈矩的,跟随着她的情绪。
嘉好什么时候喊停,他都可以停。
他知道,嘉好就是在依着他,就像八年前的罗马,他把她抵在墙上问她“敢不敢把自己给我”给我的时候,她信任的点头,对他说,“我敢。”
……
……
佑礼一觉醒来,已是日晒三竿。
昨天晚上嘉好在他水里加了三分之一粒安眠药,才导致了他睡得这么安稳,整晚未醒。
安眠药是平时嘉好自己吃的,昨天和他离开家时借口拿换洗衣服,从衣柜抽屉里就把药都带上了。
佑礼睁开眼,有些怔愣的盯着天花板。
等他意识到了什么,蹭的一下就坐起来。
他在床上坐着,叫了一声好好,没有人应他,便抬高了声音,“好好!”
他终于有了觉悟,三两下就灵巧的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了客厅,一路都在喊,“好好——程嘉好,你给我出来!”
三分钟后,他就那么穿着一条平角裤裸站在宽敞的客厅里,面若冰霜的目视前方,目光,盯着电视墙上贴着的那张便利贴。
他内心发寒的慢慢走过去,伸手将那张便利贴拿下来,只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佑礼,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不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欠了你,不要再找我。
佑礼的手都在抖,他眼中蕴满了液体,他却顾不上心中酸胀,他疾步走到卧室去找到自己的手机,开机,然后打给程嘉善。
“喂。”
“听我说,立刻找到好好,我担心她会出事。”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是哽咽的,他顾不得对方有没有听出他在哭,他只想快点找到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