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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吹风机的声音吵醒他,她就拿着毛巾一点点擦干自己的头发。
整个过程里面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她看着这张床直皱眉。
虽然这床不大不小,够睡得下两个人,可是……
到底要不要叫醒他偿?
她的眼睛瞄了一眼自己房间里的沙发,这么小,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初见足足犹豫了一刻钟,最终才决定躺在大床的一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他又不能做什么。
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呼吸声,混合着她自己的心跳,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来翻去都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意,却把身边的男人弄醒了。
黑暗中,顾靳原一把搂过她的身子,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迷人的慵懒:“嗯,我就抱一下。”
许初见推了推他,哪里会有用?
“顾靳原……你松开,这样太热了。”这大夏天的!
“嗯,我也觉得挺热。”
事实证明,这样的姿势确实很热,不用他说,许初见也感觉到了从声后传来的炙热温度。
耳边是他的心跳声,以及那撩人的温热呼吸。
许初见的脸颊发烫,她心生恼意,不只是真的生气还是因为害羞,她在他怀里挣了挣:“你嫌热就赶紧下去,地板沙发随你选。”
她这话说得赌气。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男人慵懒的浅笑声从耳边传来,低低淡淡,伴随着沉稳的心跳,搅乱了她整个心绪。
顾靳原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他轻柔的扣着她的腰,将她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初初,告诉我,你心软了是不是?”
明明是疑问句,他却说得如此肯定。
即使是在黑暗中,许初见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灼灼视线,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今晚从开始到现在,她的心情就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随着自己的心走吧。
久久得不到回应,顾靳原忍不住轻抚着她后背的长发,侧脸贴着她细嫩的脸庞,呼吸不由得发紧。
他低低地出声:“其实你心一直挺软的。”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郁闷,却无可奈何。
只不过因为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才让她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许初见静静地抬起头,她隐藏起慌乱的心思,沉着声问:“就因为我心软,所以你一直欺负我?”
顾靳原动作一僵,放在她后背的手也顿住了,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闷声说:“不会了。现在这样也不算太差,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和孩子,就可以了。”
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再次走回他身边。
一室的静默中,许初见忽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轻声说道:“我困了,你自便。”
顾靳原低声叹了口气,慢慢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中。
虽然这最后一步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跨过,而此时此刻,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抱着她,已是久违的满足。
许初见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睡着。
窗外的风声雨声全然被阻隔在外,一室安好。
等许初见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没有看到顾靳原的身影,适应了一会儿后她匆匆换上衣服下楼。
她的一颗心还是紧张的提了起来,到了楼下只看到家里的阿姨在厨房内忙活着,除此之外再也没见到任何人。
阿姨见她下来,笑着说:“今天倒是能睡,快过来吃早饭吧。”
许初见捏了捏手,在餐桌前坐下,她喝了两口温热的牛奶之后,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姨,今早咱们家里有没有来什么客人?”
“没有啊,今天我来的时候太太就已经出门了,之后也没见有人来。怎么了?”
许初见笑着摇头,稍稍松了口气,“我本来约了个朋友来家里,以为我睡得太晚把人家给晾着了呢。”
阿姨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许初见放下牛奶杯,这才彻底放了心。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真的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反正都怪他!
又到了许初见产检的那天,这时候她的身子慢慢沉重,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她在去医院的过程中都没说上一句话。
这段时间她晚上睡得不好,经常半夜里小腿会抽筋,而这一抽筋就会持续很长时间,她不忍心惊动家里其他人,就只能自己咬牙熬过去。
当这肚子里的小家伙第一次跟她打招呼之时,她眼眶发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调皮的凸起,她伸手轻轻地覆上去,在心里无说着:你好,我是妈妈。
医生仍是顾靳原的姑姑顾臻女士,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忍不住笑道:“看样子是个安静的小子,现在才和你互动。阿原小时候可皮了,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世修来的福气,也得亏你性子好,能忍受的了他这脾气。”顾医生想着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侄儿,一时也有些感慨。
自己这侄子和眼前这姑娘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北京那边的人早就快沉不住气了,老爷子一向都偏着顾三,自从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事儿后,就时常念叨着。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姑娘可还是没有点头。
许初见稳下了情绪,手放在肚子上摩挲,她笑问:“顾医生,您怎么知道这是个男孩呢?”
“你别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阿原都会很宝贝的。初见,你看这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要不给孩子的爸爸正个名?”顾臻女士一本正经地打趣。
许初见低头沉默不言,很多人都和她这么说过。
“孩子是很敏感的,父亲的存在起着很大的影响。”哎,做姑姑的也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顾臻女士不是很了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不过……
在这个女孩的病历单上得知,她有过一次流产史,有过一次宫外孕,而她才只有二十三岁。
都是自己侄子造下的孽,活该人现在就算孩子都快出生了,还不待见他。
还正应了那句话,顾家看上去高门大户,却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想进。
现在紧张的怕是帝都的那些人了。
许初见做完产检出来之时,他正在科室外面等着她,高大优雅的身形在人群中很显眼,只一眼,就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怎么眼睛红红的?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他看着她脸色不怎么好,语气也忍不住紧张了几分。
许初见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柔声说道:“没有,孩子很健康。”
他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眉心又微蹙起来,“书上说这个时候孩子会挺闹腾,昨晚没有睡好?”
他的功课做得很足,有些东西甚至了解的比她还要清楚。
他知道她怀这个孩子不容易,可她却不愿给他弥补的机会。
还是像以前那样,他带着她吃完早饭。
许初见从医院出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对他的问题也是爱理不理。
每周的这一天都是顾靳原给自己放假的时候,恨不得一整天都陪在她身边。
再次坐回到车上的时候,许初见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流转,她忽然说:“我想去看看妈妈。”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动容,很久他才启唇:“好。”
……
夏季的天气经常说变就变,虽是上午十分,天色有些阴沉,炎热中带着些沉闷。
又该是要下雨了。
许初见把一束雏菊放在冰冷的墓碑之前,她用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女子温婉的眉眼一如记忆中那般柔和,这是最爱她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
“顾靳原,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对着他轻声说,慢慢弯下身子想要就地而坐。
他的眸光有些深邃,将自己的外套垫在地上,继而转身走远。
这是这这么多年来他第二次踏进这座墓园,前一次是刚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时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而那天,恰好是她母亲的忌日。
也就是,很多年前,出事的那一日。
他没有走的多远,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她靠着冰冷的墓碑慢慢坐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直在说着些什么。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个小女孩在和自己的母亲撒娇,说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不忍打破这样的时刻,眼睛有些发涩,他转过身,不再去看这一幕。
“嗯,就是这个男人,他叫顾靳原。他的眼睛……就是你留给他的。”许初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上了些哽咽。
“不过他老是喜欢欺负人,不是个好人。”
“妈妈,我会让自己幸福的……”
血缘关系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许初见直到现在才能理解当时母亲对她的奋不顾身。
一场意外,一场悲剧,却紧紧地将她和他牵扯在一起,直到今天已然成为了再也解不开的死结。
却舍不得斩断。
有丝丝雨滴落在脸颊上,她抬起头,却见身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上前,静静站立。
“走吧,应该要变天了。”顾靳原黑沉的眼眸里划过异样的情愫,他弯腰扶着她站起来。
许初见望着他的眼睛,一双清澈的明眸直直地看进他心里:“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她问的,是十几年前那场车祸之后。
对于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面对可能永久失明的可能,这换了谁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简直生不如死。”他明了抿唇,也不远回想那段黑暗的时光。“没事,命运不曾亏待过我,让我再后来遇见了你。”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不轻不重。
顾靳原望向她身后的墓碑,薄唇紧抿着。像是在回忆着那段时光,以至于没注意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许初见捡起地上的外套,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忽然改了话题,柔声说道:“你姑姑问我,什么时候愿意给你个名分。”
他愣了愣,突然听到这话,像是没反应过来。
许初见难得见到他这幅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莫名的觉得好笑,轻声问:“你说,你说我要是一直不答应你,这该怎么办?”
“不用勉强的,我会等到你愿意接受的时候,就是……别让孩子叫别人爸爸就行了。”他的唇边漫过一丝苦笑。
“你都说了孩子比较喜欢你,再说了,你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许初见没好气地拆台,退一万步来说,她如果要嫁给别人,早就已经答应了关叶深,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而且这个男人一向强势霸道惯了,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顾靳原沉吟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一个字。
她看着他紧张的皱眉,还装作一本正经地轻声道:“孩子是你的,当然不会叫别人爸爸,不过你只是孩子的爸爸而已。”
良久,空气中交织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静默中却有着难掩的温情在慢慢升温。
“初初,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顾靳原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说,孩子是他的,怎么会叫别人爸爸?
虽然她没有正面答应他,可这语气分明已经默许了他的存在……
顾靳原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那下次,能不能让我一起听听孩子的声音?”
那语气温柔中带着些蛊惑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沉沦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中。
许初见把手中的外套递给他,慢慢转过身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说道:“你想听就去,反正医生和你熟,还能拦着你不成?”
他的唇角勾起,眼眸深处浮现出来的柔光似是能溢出水来,左边脸颊的酒窝越来越深。
这一刻,好似得到了全世界。
她的心软,让他的救赎有了心安的方向。
在回去的路上,顾靳原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境地,他好几次忍不住去看许初见的表情。
有些不相信刚刚那些话,是真是存在过的。
许初见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当然也就没看见这个男人患得患失的眼神。
直到下车的时候,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她:“初初,你之前有没有看见过我的一本……笔记本?”
他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笔记本?”
顾靳原皱了皱眉,“就是之前杨续说是从出事的车上找到的东西,后来我问他,他说临走前都交给你了。”
“哦,我没看到什么笔记本,只有电脑和一些文件。”许初见的语气很淡,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哎,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吧。”他笑着回答,却不着痕迹的露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许初见回头望了他一眼,转身的一瞬,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这男人,也有胆小的时候。
……
盛夏不知不觉得过去,随着许初见的肚子越来越大,许家人也像是渐渐习惯了家里多出来的这个人。
会陪着老爷子下棋,会为许氏项目上出谋划策,一切一切,他都做的几近完美。
有好几次,舅妈看着下雨的天气,还会忍不住说一句,要不就留下来过夜吧。
这时候许初见就会忍不住拆台,过什么夜?他就住在隔壁!
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还能走不过去?
结果许初见无端的收到了舅妈给她的一记白眼,而他只是宠溺的笑着。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好像全家人都在帮着他说话似的?
不得不说顾靳原很会讨长辈欢心,就这样习惯了他的登堂入室。
临近生产,许初见的脾气也渐渐不好,耳边听到的大多数都是在说她和他的事情。
顾靳原这天从度假村项目点回到许家,他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几乎是他一进来就感觉到一阵低气压,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许则扬夫妇。
他们不约而同的睨了顾靳原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投向电视屏,一本正经看电视。
顾靳原这下更加觉得不明所以,这几个月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略了皱眉,很快又掩下了情绪,浅笑着说:“伯父伯母,我今天给您们和老爷子订了几张按摩椅,我试过了挺舒服的,对您们身体也有好处,平时看电视的时候能坐在上面放松一下。”
这段时间来,顾靳原几乎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许家送。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这好不容易能有表现的机会还能不赶紧抓紧么?
“家里又不缺东西,你怎么又乱花钱了?”这番贴心的话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挺舒服,可是舅妈还是板着脸。
顾靳原说话说得漂亮,他漂亮的圆了过去。
知道听见舅妈轻轻地应了一声,他这才略显紧张的问:“伯母,初见呢?我怎么没见她下来,今个儿这么早就睡下了?”
舅妈温了一杯牛奶给他,眼睛朝着卧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应该还没呢,这会儿在房间里。”顾靳原拿着杯子转身就朝着卧室走去。
只是他这步子还没迈开几步,舅妈就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你说,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着初见?”
顾靳原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思忖了好久,他才皱着眉说:“没有啊……我先进去看看。”
这段时间谁敢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