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敬而远之

丙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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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妈妈讲事情是最有趣的,将她见到杏儿与闲云打架的场面好一顿添油加醋,说给了何l她们听。听得春燕等一众丫头都乐的前仰后合,连久不见笑模样的芸儿也跟着笑了。

    可芸儿只笑了一会儿,就觉得闲云和何姝被杏儿这样作贱抢白,在厌恶那两人之余,又有些可怜了她们,所以面上就又淡了下来。

    何l也抿着嘴角,笑了起来。因她早知道吴氏有了病,猜着何姝与闲云这时来找自己是为了吴氏而来。便是杏儿没在门口拦着她们,何l也会找个缘故不去理会她们。何l想起何姝也觉得可笑,那吴氏是死是活与自己有什么相干?自己又不是割肉喂鹰济世渡难的佛祖菩萨,怎会为了谋算着自己的人操心?如春燕,给予些东西,她还知道感恩。如吴氏何姝,你待她千好万好,她还一边委屈着以为你是可怜了她,折辱了她清贵,一边娇弱的谋算着如何贪图了你更多的东西。与吴氏何姝这样的人,还不如索性恶人做到底的省心,没得白费了心思去笼络她们这些没良心的。

    赵妈妈看何l也跟着笑了,就越发得意的说道:“若不是我这个老婆子拦着呀,咱们的杏儿指不定能把闲云打成什么样子呢。”

    杏儿见大家俱在笑她,对着赵妈妈气道:“哼,就会笑我。那时候妈妈应该把闲云摁了,让我多挠两下才是。怎的偏了外人,反倒制住了我,让那闲云给跑了。”

    赵妈妈伸手戳了一下杏儿脑门,说道:“你那时跟个女疯子一样,我要再摁住了闲云,那闲云不得被你撕扯成八瓣儿。得亏我拦着你呢……”

    “这丫头是太野了,前些日子她还说,要到那鸳鸯阁旁边的湖上,凿了个冰窟窿捞鱼吃呢。”春燕捂着肚子笑道。

    难得这几个人能凑到一块儿乐上一乐,春燕就也跟着讲了一件杏儿的趣事。

    杏儿跺了一下叫,追着春燕就打过去:“想你是个最端正的,怎么也跟赵妈妈学的一个儿样了。”

    众人又笑成了一团。

    何l见杏儿的裙子破了个口子,应该是与闲云打架时刮开的。就趁着众人嬉笑的功夫,让芸儿将自己穿过的一条裙子拿了过来。虽是以往的款儿,但现如今看着样子还不老,何l也就穿了几次,质地是很好的。

    芸儿将裙子找了出来,何l就让她给了杏儿,让杏儿换上。

    杏儿得了裙子,对着那些丫头扬头道:“哼,还是姑娘待我好,你们这些人都只爱看笑话的,没个疼我的。”

    春燕笑着拉住杏儿说:“你这丫头真是的,过会儿我给你化个好妆容,省得你说我不疼你。”

    赵妈妈也摸出了个簪子笑着说:“你的簪子不是弄坏了么,这个给了你吧,省得你说我这个婆子不疼你。”

    而后,芸儿等人有的给了纱花,有的给帕子,连小九都拿出了自己新绣的荷包来。这些东西都不是贵的东西,这图了个乐呵。

    杏儿得了东西,笑道:“我就说我是最招人疼的么。”

    “是,是,是,你是最招人疼的。”众人连声笑着应了。

    众人正在笑闹时,就自外边进来了丫头说,裕郡王府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这丫头就是前些日子何老夫人派到何l院子里的,原不是做这传话的活儿。只是外面的婆子丫头是不敢擅自进了何l院子的,都在院外等着,恰好看到她自老夫人处回来,就托她与何l说一下。

    这些丫头婆子们见有了正事,皆不敢再玩笑了。

    因何培旭受伤所收的物件儿,除了皇上赏赐的要另外供奉了外。其他都是交由何l手后,待何l记下来后,才由府中一同收着。这事虽小,何l之前却也与要王氏争抢了一番,才由了何老夫人做主,让何l记了礼物单子。府中许多事也如这事一般,都要何l争抢了一回,才能落得何l这里。

    何l打开了礼品盒子,见里面有两枚羊脂玉佩和一串红珊瑚手珠。便问那婆子说:“我记得裕郡王前些日子送了一对如意来,怎又送了东西?”

    “哦,这是裕郡王府的大公子送来了,听送来的人说。原先这裕郡王的大公子犯了病,如今才得了信儿,就着人自己送了一份过来。”

    “裕郡王府的大公子?”何l心下一突,暗道自己糊涂了,怎么一直没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裕郡王家的大公子,就是将来那把握了朝政的晋王,褚时序。何l死前,天下大半就已是褚时序的了。也怪六皇子自得了天下,就不再扮演以前的温良恭俭,越发的奢靡起来,只一味的贪图美色。连已嫁了人的何姝都被六皇子夺进皇宫做了妃子,气的傅博闷在家里,不过三日就死了。

    这位晋王,何l虽未曾见过,但对于他的传闻诸多。有人说他容貌若美妇,性子却阴毒的很。灭亲父,杀继母,毒亲弟,剐了一干与他有仇怨的人。手段之狠辣,乃世间第一狠毒之人。胸怀之狭隘,乃世间第一量小之人。但也有人说,他爱有才之人,敬贤德之臣,尊忠良之后,退犯我之敌寇,乃救世护国的第一人。间或有那被褚时序贬黜的人,憋了一肚子冤屈不平,拼死传出褚时序不甚喜爱女子,皆因他喜欢在男人□□承欢的谣言来。众说纷杂,竟让人分不清这晋王究竟是奸是忠是好是坏。

    但无论是褒是贬,皆无法撼动了褚时序的权位,在何l死前仍是大权在握的。但如此权臣,最终的结果,是要么篡了皇位自己做了皇帝,要么是被人拿了谋逆的罪抄斩了全家,总之不会走一条平坦之路。

    何l记得,褚时序与何培旭生于同年,这个时候也是九岁了吧,应是势单力薄之时。褚时序本是裕郡王府的嫡长子,后头他才出生母亲就死了。裕郡王就立即另抬了一位侍妾成了王妃,因褚时序生有弱症,裕郡王就上书了朝廷,就将爵位留给了续妃史氏之子褚时原。

    由于褚时序是这样的身世,何l以己度人,叹息裕郡王做事如此凉薄之余。心里暗想,褚时序长于那样的家,他得势后做事又这样狠厉,必是个敏感多疑有仇必报的性子。也不知旭儿和他如何有了交情,让他特送来了一份东西。旭儿年纪小,若是有一两句话说得不合他的心意,让他心里着了恼,记恨在心,那该怎么办?虽他未来是通天的权贵,可未必就没连着惊天的灾祸。自己能重活一遭,只求护了旭儿这几人平安活着就好,能留着眼前的东西即可,其他的多一分都是不想贪了的。那又与那褚时序有了牵扯干什么呢,不如早早的劝了旭儿对他敬而远之的好,也免了后患。

    何l想着,就去了何培旭那里,现今在何培旭屋里的是崔嬷嬷。何l既去了,就让崔嬷嬷去歇息了一会儿。此刻,何培旭正躺在床上玩九连环,见了何l进来,就嘟了嘴说:“你们那边说什么呢,我这里都听的笑声了。”

    何l就只笑着说:“还不是杏儿那丫头,这时候非要去湖上凿冰捞鱼,大家都笑她呢。”

    何培旭听了也提起了精神,说道:“早听说北边的人,一到了冬天就到了河边凿个洞,那鱼儿就霹雳啪啦的往上跳。可比我在屋子里玩这个解不开的东西可有趣多了。”

    说着,何培旭精神有萎顿了下来,随手把手里的九连环扔到了被子上。

    何l因前世与郭f天南地北都去过,就道:“哪里有说的那么有趣,也是个出大力气的辛苦营生。”

    见何培旭惊奇的看了自己,何l察觉自己一时失言,就拿起了那九连环笑着说道:“你摔它干什么,它有什么错?它本来做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解不开的。若是那么容易解,你倒是嫌它没趣了,想着,我都为它叫屈。”

    何培旭笑了接起九连环,说道:“如此倒是我委屈了它了。”

    “可不是呢。”何l笑着说道。

    而后何l因有心探何培旭的话,所以略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方才裕郡王府的大公子特意另送了一份礼来,不知道你怎么和他认识上了?”

    何培旭笑着说:“他啊,大约是去年的时候,忠义王过寿。那时我在孝期,不能进去,就将寿礼送到门上。然后正准备回府的时候,就碰上他刚好在忠义王府门口犯了病。他身边恰好没人跟着,我就给他送回家去了。不然我怎么能认识的了他?说来也巧,我与他名字的最后一字竟是一个音的,不过我是九日旭,他是广予序。诶,姐姐他送了什么来?”

    “送了来两块玉佩和一串红珊瑚手珠。”何l回道。

    何培旭大笑道:“他怎么长的像个姑娘,送起东西也女里女气的?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何l听何培旭说的话如此随意,就知道他在褚时序面前如何说话了,于是何l就皱了眉让芸儿把褚时序送来的东西拿了过来。何l想着何培旭说话若都是这样,听在褚时序耳里难免介怀。便是他不若自己想的那样狭隘,那褚时序可是传过龙阳之好的。而何培旭长的虎头虎脑的这么招人疼,且又助过褚时序。

    想到这里,何l不由得眼皮一跳,心道,可别让褚时序对了何培旭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也不顾得褚时序年纪还小,便是日后变成个什么样子,现在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天下人多是如此,大抵都是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是极好的。何l就是活过了两世,遭遇了那么多事,却也跳脱不出这俗情去。反而因着曾见了何培旭的死,此类心思倒比别人还要重些。她也从未想过,若是褚时序如传言中那般惊采绝艳,如天人般的人物,就是好了龙阳,怎么会看上何培旭这只小呆头鹅。

    何l尚在担忧着,也没注意了何培旭,由着他拿了芸儿送来的红珊瑚手珠往自己手腕上套。待听了何培旭的夸赞之声,何l才醒过神,看着手腕上那红艳若血的珊瑚手珠,越发的刺着眼疼。何l就更加打定主意让何培旭远着些褚时序,有意的想唬了他。且何培旭的伤差不多好了,何l觉得让他闲来无事动动脑子也好。于是何l一边摸着手珠,一边皱了眉,仍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对何培旭说:“要我说,那一天,他未必是真的病了。而是有意让你能帮了他,盘算了来利用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