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何二送官

丙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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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媗颤抖着手,方才她就是这只手探过了何老夫人的鼻息,摸过了何老夫人的脉搏。

    当真是没有任何气息了,也无一点儿生机了。

    何媗也不知道现在她是怎样一种心情,仿佛她只是一个按着定好的戏本去唱戏的戏子。

    先是,流着泪命人将满脸鲜血愣在当场的何安谦看管起来。

    然后,让白露将那何老夫人用过的茶盏收走,砸毁了。

    之后,何媗便命人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来了几个,均说何老夫人没救了,可能是怒急攻心而猝死。

    何媗当然明白,她懂医术,既敢叫了太医来,必然会让何老夫人的死状看起来是急怒攻心的。那些太医又不是仵作,先听了何安谦与何老夫人发生争执,且当众指责了何老夫人,何老夫人气极晕倒。再听了何老夫人有吐血之症,加上何老夫人已死,更是无法断准了症。

    于是,无一人对何老夫人的死因有所疑问。都可以证明了,何老夫人当真是被何安谦气得急怒攻心而死的。

    因何安谦落罪,李氏也不好出面理事,现在闭门不出。

    只得由何媗一边哭着,一边指挥丫头婆子。让她们去通知何家族里的人,备孝衣,买棺木,收拾出灵堂。

    何媗换好了丧服,便站在一旁,看着已擦洗过身体,换了寿衣的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经过了梳洗,比之前吐血身亡的时候显得整洁了一些。

    若不是全无了气息,何媗甚至无法相信了何老夫人已经死了。

    何培旭虽之前有些生气于何老夫人的糊涂,但如今也大哭了一场。

    何媗眼泪也流个不停,最后,甚至连何媗都觉得自己的戏演的太过了。

    何媗心想,自己何必这样伪善。

    方才若不是自己下手,何老夫人怎会死的这样早,这样巧。此时,略哭一哭表表心意,也就算了。何必这样伤心,难道还指望她还活着?

    那一个不分嫡庶,用亲孙的血肉去喂豺狼的糊涂老太太,又有什么值得自己伤心的呢?

    而自己做就做了,此刻却隐隐的希望何老夫人活转过来,甚至还有那些愧疚后悔的意思,又是何必?

    何必为了这个老太太后悔,难不成只为了她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个记挂着自己的人?

    且这个老太太记挂着自己又怎样?不过是多说几句天冷穿衣,天暖减衣的话。自己身处危难之时,何曾有她相助。何安谦那样的虎狼之人,若没她得相护,怎会那样猖狂。

    此时不借她的死加了罪到何安谦身上,还不知道会拖延到什么时候。

    只是心里想到这处,何媗却仍止不住眼泪。

    何媗在心里厌恶着自己的虚伪,在面上做足了孝顺孙女儿的戏份。

    之后,何家族中人立即赶了过来,如同闻见血腥味儿就围了过来的苍蝇一样。

    何老夫人一死,何安谦现又身负不孝忤逆、通/奸背德的罪名。

    何府在他们那些人眼中,已无人做主。

    在脸上还挂着眼泪的何媗与何培旭走到大厅之时,那何姓的族人还在吵闹。

    如今的何家族中人分成了大约三派,一派是想由族里管理何家家产,一派是想举荐了个有德望的代为管理,而这一派中又分了许多对立派系。另一派,只是默不坑声,不做任何言论。

    待何媗与何培旭走了进来,大厅内先是一静,之后就窃窃私语起来。

    大厅的正位让给了何家的族长坐,何媗与何培旭坐了旁边的座位。

    何媗先哑着嗓子说道:“我想各位叔叔伯伯已知了此事。何媗年纪小,辈分低。无法越了辈分,去审了二叔与三婶子。于是,便请了族中长辈来,先问了此事该如何做?”

    那些何家族中的人对何安谦的处置倒是没有任何异议,为了各自的利益,均希望把何安谦送了官府去。至于吴氏,定下的处罚则是由着族里沉井。他们能这样决定,却也在何媗意料之中。不然,也不会唤了他们来。何媗这时才将所有物证认证一应备齐,由着族长派人将何安谦送了官府。

    若是何媗先将何安谦送到了官府,那族中自会有人拿了不敬长辈的罪名来告了何媗。何安谦纵有千般不是,何媗这个小辈去官府告了他,就是何媗做事不妥当。

    而由族中派人告了何安谦则大不相同。

    何家族长看着何安谦被几个强按着去了官府后,捋了捋胡子说道:“如今侯府没有做主的人,明日便叫你大伯母过来照看着。往后,这侯府之事,也由着族里多照看一些。二姑娘毕竟是女儿家……”

    在何家族长口中所说的大伯母,就是族长的夫人。所谓的哦大伯母,也不知与何媗是隔了几重的亲戚。

    “不必往后,今日,我就将何府交给各位叔叔伯伯。”

    说着,何媗命人拿出了何家的钥匙和账本,给了何家族长。

    何家族长碍着这时正办了丧事,便强忍着笑意,接过了账本。待看了几页,何家族长却越发的难看了,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有这么多的亏空?”

    何媗回道:“我也不知,我从未管过侯府,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如今账本既到了族长手中,何媗也有一事相求,请各位叔叔伯伯帮衬一把,凑些钱来,把祖母的丧事给办了。”

    “你手里有那么多铺子,如何没有钱?”何家族长怒道。

    何媗擦了擦眼泪回道:“莫非族长的意思,是要让我拿了母亲的嫁妆去葬祖母。拿了顾家之资,葬何家之人。”

    “我倒是没听过哪家有拿了儿媳妇的嫁妆葬婆婆的……”

    说完,何媗看了默不作声的何家族人一眼,哭着叹道:“原以为能得了各位叔叔伯伯相助,也算顾得了何家脸面,不叫人看了笑话。现在各位叔叔伯伯既不管这事,那就由我出钱。旁的事,也不由得各位叔伯挂心。”

    各个何家族人见何府只剩了个空架子,不但无利可图,反倒要搭进许多前去,均不再言语。连何家族长也离着何府的账本钥匙远了一些。

    只何媗手中的顾家财产实在诱人。

    一个何家子弟忍不住说道:“那姑娘手中的铺子……”

    这时何培旭突然起身,斜了那何家子弟一眼,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何家子弟被何培旭吓得一愣,回道:“我,我是何承季,父亲是……”

    “承字辈的?那你比我还要小了一辈。怎能姑娘姑娘的叫我姐姐?该如何称呼于我姐姐,你难道不知?你是不在何家一族里?还是觉得我家姐姐,当不起你一声姑母?”何培旭皱眉问道。

    比何媗还要大了十几岁的何承季这时才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叔叔,姑……姑母,小侄……”

    而何媗并不理睬了他,由着他一直弯着腰。

    何媗只深吸一口气,说道:“敢问族长,您该如何称呼了我祖母?”

    何家族长略一琢磨,说道:“该唤了婶母。”

    何媗落下泪来,说道:“那祖母在世,既把母亲的嫁妆交给我打理。如今祖母尸骨未寒,莫不是族里就有人想违了老人家的意思,夺了……”

    何家族长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姑娘可不要这般说话,族里无人有这种意思。”

    “既族长如此说,何媗便放心了。现下何府里已备好饭菜,诸位且先用一用。之后祖母的丧事还要劳烦各位。”何媗哭着说道。

    何家族里来的几个人,均以为能分些钱财。没料到不但分不得东西,倒还被抓了来做苦差,一个个的满脸愁云。

    待出了大厅,何媗就开始布置了何老夫人的丧事。她虽没经过这些,但终究过了两世。看也看会了一些,便由崔嬷嬷与赵妈妈提点了,将各处布置妥当。

    才布置完,却传来郭妈妈死了的消息。

    何媗听后一愣,就命人再买副棺木,葬了郭妈妈。

    夜间,由何培旭与何媗守灵,何安庸与李氏也披麻戴孝跪在一边,为老夫人烧了纸钱。

    何安庸一边烧着,一边红着眼睛掉着眼泪。

    他对何老夫人并没有太多情分,乃是为了吴氏而哭。

    这一日,吴氏就被沉池了。就那么捆了石头,沉到了池底。何家的族人怕她不死,一直着人在河边守着。待过了一会儿,把吴氏的尸体又从池底扯了出来。看吴氏彻底断了气,才罢休。她这时也看不出美貌来,脸色青紫的,肚子胀的老大,眼睛还瞪着。

    而后,甚至没给吴氏买了棺木,只把她的尸体仍在的荒野。

    何安庸为怕别人笑他为了个红杏出墙的淫/妇挂心,只得偷偷的一个人寻了去。一面忍着对吴氏尸体的恐惧,一面挖了坑埋了她。

    想到这处,何安庸又擦了擦眼泪,心中说道,母亲,此处的纸钱虽是烧给你的,但你若遇到她,且分一些给她。让她多给了鬼差一些钱贿赂,投身到一个富贵人家。